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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门户网:解读伦勃朗绘画《芭思希芭》(之一)_-写实主义-作品-文本-细节-符号-大卫

    分类栏目:人间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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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号读图法之一

      解读伦勃朗绘画《芭思希芭》

      从类型符码到意指失谐

      Reading Bathsheba: From Mastercodes to Misfits

      米柯·鲍尔

      Mieke Bal

      王漠琳段炼译褚素红校

      原载北京《美术观察》2012年第6期

      转载请注明出处和译校者

      译者段炼按:这篇长文是西方当代艺术理论的重要经典,经译者与原文作者联系,确认尚无中文译本面世,故在此向国内学界奉上拙译,为学术积累作一微薄贡献。原文在西方当代艺术理论界的重要性,首先是方法论的,作者从符号角度使图像解读与文本解读相互参照,从而将现代符号学转变为当代符号学;其次,本文的重要性还在于视觉文化研究与艺术史研究的统合;第三,这也是西方之伦勃朗研究的新近成果。本文作者米柯·鲍尔(Mieke Bal)于1946年生于荷兰,是今日享誉国际的视觉文化学者,其学术研究横跨艺术史、文学理论、犹太历史、圣经考古、人类学、精神分析、女性问题等领域,同时她也从事艺术创作和电影制作,而主要成就则在于图像符号和文学叙事的研究。米柯·鲍尔现为阿姆斯特丹大学文艺理论教授,她关于艺术史、视觉文化与文学研究的主要著作有《论米柯·鲍尔》(2008)、《米柯·鲍尔读本》(2006)、《人文学科的概念之旅》(2002)、《深入观照:看的艺术》(2001)、《理论观点:文化分析的实践》(1994)、《米柯·鲍尔论释义》(1994)、《米柯·鲍尔论叙事》(1991)、《阅读伦勃朗:超越图像与文字的二元对立》(1991)、《叙事学导论》(1985)等。

      导语

      即便不按常识而照多数人的看法来说,卢浮宫珍藏的伦勃朗名画《芭思希芭》都可以被贴上三种分类标签(genre labels),或分为三种类型:写实绘画、裸体绘画、历史绘画(见附图)。这三种分类都很切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因此我不打算提出异议。不过我也不愿想当然地说这三种标签之间相安无事。在本文中,我把这三种分类标签当做三个阐释的关键词,希望这样能从当代视角帮助二十世纪末的看画者洞悉此画的含意。这种用作品所属的类别来揭示其含意的方法,涉及到阐释实践中的观照(viewing)问题,我称之为“解读”(reading),意在将这种观照同其它观照相区别,如审美评价、技术检测、情色反应之类的观照。

      如此说来,分类标签是个适用指南,有助于独一无二的解读,同时也与其他不同模式的解读互动。分类标签的功能跟类型符码(mastercodes)一样,也如分类法,起着引导看画者理解作品及其细节的作用。这些标签有一套预设的(通常是未经检验的)假说、价值体系、方法论及其组合。所有这一切合起来为揭示作品的含意建立了基础(也即所谓代码)。从这三种类型符码中的任何一种——写实绘画、裸体绘画、叙事绘画(也称历史绘画)中,都可引出对伦勃朗之《芭思希芭》一画的各不相同甚至相互矛盾的解读。这可以归诸作品的复杂性和歧义性,但释义的真正困难却在于只借助某个单一的类型符码来进行解读。

      本文探讨“解读”视觉艺术的诸种可能性,其法是激活赋予作品含义的三种模式:分类标签、符号、图像先例(iconographic precedent)。所谓“图像先例”,是指绘画与视觉传统和文本传统的互动,这种互动与我们所解读的图像紧密相关。这三种赋予含义的任何一种模式,都有可能在其相应的类型符码中运作,我们因此才得以解读作品。我们于此讨论的中心议题是“扭曲”(distortion),也就是在解读过程中,当若干解读模式进入不谐状态,甚至出现冲突时,某一细节便成为失谐的符号。在此,我将专注于探讨三个细节:芭思希芭手中的信、信的一角出现的红点,以及芭思希芭的内省凝视。对这三个细节中的任何一个而言,三种类型符码都互相交汇、冲突、互动,由此产生了对此画的不同阐释,而每一种阐释都是未完成的、不完整的,更非最后的结论。这些细节其实都是符号,是生成作品含义的触发事件[i]。但我想探讨的是,所有细节都在不同程度上从不同方面指出了这些阐释的矛盾冲突,而正是这一切才吸引了看画者,并使看画者成为阐释者。

      一、分类标签化作类型符码

      无论是在伦勃朗的绘画里,还是在一般的艺术史和文学传统中,写实主义都在这三个类型符码或分类标签中居主导地位,所以本文强调了这一点。而另外两者,裸体画和历史画,其实是衍生代码,虽然源于写实主义,但也承受着写实主义的压力,同时又反过来使写实主义变得更为复杂。例如,我们若通过伦勃朗的生平来理解芭思希芭这幅画,此画的写实性便显而易见。一些看画者深信,画家的生平能帮助我们解读其画,对这些人来说,伦勃朗在《芭思希芭》里所描绘的就是他那未婚同居的妻子亨德丽柯·斯托菲尔。要做出这样的解读,需要足够的知识,这不一定是美术知识,而是对画家生平的了解。只有非常熟悉伦勃朗生平的人才具有这一知识。我们之所以知道那是亨德丽柯,恰是通过伦勃朗作品对她的再现而认出了她的相貌[ii]。我们把伦勃朗的绘画解读为亨德丽柯的肖像,这本身就是一种写实主义的解读,哪怕这解读所据的信息让人心生疑窦。不管怎么说,这种传记解读的模式,仅仅是将写实主义用作类型符码的一种明显方式。其他的写实主义解读,则赋予画中人芭思希芭以伤感之情,又从那充满自省的凝视中,读出了她气质深处的忧郁。结果,后来的解读者把这一切都归因于亨德丽柯和伦勃朗的生活,或归因于画作所引出的圣经故事。这些各具特点的解读,每一种都属于“真实生活”的类别,究其原因,这都是因为一种心理写实主义,把画中人物看成了真实存在的人物。

      这种写实主义反过来影响了其它两类绘画:裸体画和历史画。例如在裸体绘画中,写实主义式的身份确认,使一个无名的“普通女子”,变成了一个“特定的女子”,比如说,变成了亨德丽柯。实际上,裸体绘画里的女子,本来具有艺术分类方面的抽象性,现在却受到人物之真实身份的压力,竟使得窥视也变得不那么自然了。

      如果将《芭思希芭》单纯地看作是裸体绘画,那么,若说这幅画稍微有些窥淫色彩,也许并不为过。此画旨在表现女性裸体,而不是描绘窥视,也不是确认画中人的真实身份,更不是为了嘲讽的目的。窥视者被置于一隅,无需过问。此外,芭思希芭本人似乎对窥视者毫无察觉,而那窥视的目光却要物化她,使她成为性幻想的对象。《芭思希芭》一画并未把这个裸体女人和窥视者的关系作为主题,也未陈述二者的关系,而对窥视则既未呼救,也未默认。如果把画中图像的前文本(pre-text)也考虑进去,那么,这种窥视解读就更言之成理。作为文本前提,在圣经叙事里提到了这位女子赤身裸体,提到了裸体对偷窥的诱惑效果,也提到了随后而来的强暴。在此,由于圣经叙事的缘故,裸体绘画的类型与历史绘画的类型得以交汇。

      历史绘画的代码、历史绘画所立足于其中的视觉传统、历史绘画所指涉的这一视觉传统,都为历史绘画增添了一分张力。就像艾瑞克·简·斯伦杰(Eric Jan Sluijter)阐述的[iii],芭思希芭所描绘或指涉的主题,在16和17世纪的历史题材绘画中很常见,这是一种不为世俗所认可的有关窥视的故事,圣经里的“苏珊娜被两个老淫棍偷窥”无疑是这种故事的原型。这类主题的画作很流行,其受欢迎的程度恰好说明了裸体绘画和历史绘画之间的紧密联系。《撒母耳记》下第11章记述了大卫王在派遣军队去前线作战之后,自己留在耶路撒冷,整天无所事事。一天,他到王宫的屋顶上溜达,远远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在洗浴。大卫王差人把那女人带来,并与她通奸。大卫王得知这女人怀孕后,就派人去前线把她丈夫乌利亚找回来,以此掩盖其霸人之妻的行为。然而,乌利亚因同伴们还在前线作战,而自己却有机会回到后方享乐,便三次拒绝了大卫王让他返家与妻子欢聚的好意。这拒绝决定了乌利亚的最终命运。大卫王又把乌利亚派回前线,并手书一信,让乌利亚带给其上司约押。信中嘱咐约押派乌利亚到危险的前线去,让他战死。乌利亚的确死了,一切如愿以偿,那次战斗也自然失败了。约押捎信给大卫王,报告战事失利的坏消息,同时也报告了乌利亚之死。为此,耶和华惩罚了大卫王,先知拿单把这件事写成寓言,给人以训诫,而芭思希芭所生的大卫王之子也夭折了。

      在伦勃朗的画面上,我们不会马上就辩认出芭思希芭的图像主题。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能觉察到有什么事发生了,因为我们被灌输了一种叙事感。这幅历史绘画具有明显的叙事特征,传达着“出事了”的信息。而这幅画的写实特点,又传达出“一个女子,好像是亨德丽柯”这样的信息。引用艺术和女性美鉴赏专家肯尼斯·克拉克爵士(Sir Kenneth Clark)的话说,“这是一个慧于中而非秀于外的美人”[iv],这也算是对《芭思希芭》之裸体画类属的概括。这样一来,这幅画就传达出“一个美人”的概念,而这一说法等于是把《芭思希芭》的人物提升到了一个超越具体人物的范式层面上。以上三种方式,不论用哪一种来解读,其释意都与它所属的类别相关,这也就是在文化上赋予意义。所有这些,都说明了写实主义是怎样兼容其他两类标签,同时又与之形成张力。

      二、类型符码的去自然化

      写实绘画、裸体绘画和历史绘画这三个分类标签里的任何一个,都可用来解说《芭思希芭》,但是每种解说都存在问题。裸体绘画的解说调和了审美解读和情色解读,同时也激起看画者对物化了的芭思希芭的性反应。裸体绘画假设了女主角芭思希芭的被动地位,从而排除了女主角与看画者之间的互动。历史叙事作为一个解读的类属,提倡把事先所知的圣经的文本意义投射到到视觉作品中去。这反倒使画作本身难以“观照”,准确地说,因为人们的“观照”是投射已知的知识到所“观照”的画上。若用写实的模式进行解读和观察,画作内容会显得比较自然,但也易于让看画者接受某一特定的思想意识,甚至受其控制。当写实主义作为类型符码取代了其他两个类型符码时,写实主义就把看画者的注意力从“看画”转移到了“外部世界”,这个“外部世界”包括看画者的文学文化背景(比如对《圣经》的了解)、看画者的历史知识(对传记历史的了解)、看画者的心理洞察力(芭思希芭为何有所感伤),还有看画者的情色习惯(看这样的画作也能激起性的欲望)。然而,即使对写实主义加以更多限制,写实主义还是会与其他的类型符码产生一定的张力。因为任何一种诠释都会带来一系列不同的外来含义。在此我要作的解读是:从写实主义的不确定性中挖掘出其它两种类型符码的可能性及其意义,以此来反驳写实主义的自证的自然化。

      写实主义的解读模式具有特殊的力度。首先,因为写实主义(realism)能通过文本细节来建构其整体内容。这种“约定俗成的整体性”具有强大的力量,它给人们选择何种诠释带来了压力。解构主义的影响使人们认识到,过去认为作品都是完整的整体,这种想法引发了意识形态方面的诠释,并为此而抹除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失谐的细节,从而给作品强加上一个浪漫主义的想法,即所谓有机发展的概念。但是,此概念却和作品毫无关系,因为这不是一件浪漫主义的作品[v]。因此,我们就不能仅仅是探讨伦勃朗画作的整体性问题,我们还要探讨的是:如果伦勃朗作品的整体性不够凸显,那么是不是连伦勃朗本人都要受到质疑?至于“全部作品”之说,这也是基于我们想要建立一个名为“伦勃朗”的、且包括其全部作品的“文本”。我认为,“文本”和“作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作品”是实实在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形的人造之物,譬如某幅画在博物馆里展出时,有画框镶着,或者是在书本里印出某幅画时,书里给画作配上了边框,都算是“作品”。看画者把“作品”当做一个客体去观察和解读,尽管在此过程中看画者可能无法理解此“作品”。与之不同,“文本”是我们对一件作品进行解读的结果,是具有一定意义并且结构严谨的整体[vi],这是由作者的预设及其权威性产生的[vii]。这种所谓伦勃朗的“全部作品的整体性”,兼其所包括的作品,一旦涉及到伦勃朗作为画家的经历时,就立刻分崩离析[viii]。这通常会激发人们对主情节(masterplots)和“前文本情节”(pre-textual plots)的联想。比如,对伦勃朗的个人生活和大卫王作为以色列国王的伟大之处的联想,而这些会掩盖甚至是忽略一些边缘的、并不那么“适合”主情节的细枝末节,例如,侍从、书信,或者芭思希芭那涣散的眼神[ix]。人们的这种做法表面上是在挑战整体性,实际上却是拒绝诠释,此种做法很有可能源于它想摆脱的统一性谬说(unifying fallacy)。与其简单地抛弃整体性,并拒绝总结出画作的“意义”,倒不如从结构的角度来理解整体性,而且,当我们想把我们的解读上升到逻辑结论时,我们应该好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说来,类型符码促使我们建立起整体的概念,而我撰写本文的目的,就是要探究 “细节”在整体中的地位。

      对性别因素的考虑,是我进行这项研究的一个重要动机。就像娜奥米·斯奇(Naomi Schor)所说,如果不谐的细节恰好成为讨论女性的“边缘性”(marginality)之战场,这些细节就会变得极具挑战性[x]。为了阻止这种趋势,在本文里,我来探讨一种我称之为“为文本而解读”(reading for the text)的阐释模式及其涵义。具体地说,就是把细节放在一个较大的解释性的背景里去解读,这种背景通常都具有叙事性,能让我们去进行解读,甚至能挑战我们的解读。对整体感的追求来源于潜意识,它把整体性强加于图像或是文本之上,这样一来,就会忽视一些不谐的、将要破坏我们所渴望的整体性的细节。据此,写实绘画与裸体绘画产生了合力:西方文化偏爱用视觉方式来再现女性裸体,因为人们希望用女性来达到合而为一的再现效果[xi]。对整体性的追求,就是基于这种想法。若解读的目的只是为找寻失谐的细节,就有可能成为反写实主义者批判解读的得力工具。如果我们不想让细节成为“写实符号”的话[xii],那么我们需要反思细节的地位和细节与整体的关系。

      有鉴于此,“解读艺术”便成了一个重要的诠释技巧。然而具有悖论意义的是,这种解读的策略恰恰强调了视觉作品里的各个细节。所以,解读艺术反对的就是语言学的影响,因为正是通过指出图像和前文本之间的张力,解读才把图像和前文本联系了起来,而且还仔细研究了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前提[xiii]。在《芭思希芭》这幅画里,布帘、背景里的布料、芭思希芭坐着的床单、芭思希芭佩戴的手镯和项链,都是赋予这幅画以各种意义的元素。这些元素充斥着画面,使得这幅画变成了写实绘画。虽然还有文字文本所描述的细节和视觉文本所提供的细节,但两者对主题的确认都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也没能陈述出来什么情节。尽管这些细节一直有其明确的重要性,但看起来却毫无意义。我把这类因素称为“符号”,更准确地说,它们是“符号事件”(sign-events)。这类符号事件,尽管还没能赋予作品特定的意义,但能帮助我们了解到作品尚在发展中,我们依然可以将其称为文本。所以只有看画者本人才能决定哪些因素相干、哪些因素不相干。

      正是这些符号,推动着看画者对画作的了解逐渐深入。这不是去了解某个具体的文本,而是去感知一般性的文本,包括文本的流畅性、结构、叙事特点和意义。在此,不是某一具体的意义,而是众多的意义纷纷涌现。这种基本感觉的不可确定性,标志着意义的隽永深长[xiv]。对于促成这一基本感知的符号,结合巴特(Barthes)所说的“写实符号”来看,或者把这些符号和巴特的观点作部分的对照,我得把这些符号称为“文本符号”(signs for the text)。因为这些符号会产生一系列可能发生的故事和一系列可能的意义,然而又无法被确认,所以这些符号就破坏了事件的随机性。但是,当我们对画作不是匆匆一瞥,而是凝神细看的话,这些可能的叙事和意义就肯定会出现。

      (未完待续)

    关键字:写实主义,作品,文本,细节,符号,大卫,
    内容标签: 写实主义 作品 文本 细节 符号 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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