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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纪校注

 

后汉孝桓皇帝纪上卷第二十 一  袁宏

建和元年(丁亥、一四七)

  春正月戊午,大赦天下。赐男子爵各有差;鳏寡孤 独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贞妇帛,人三匹。

  二月,黄龙见谯。

  夏四月庚寅,京兆地震〔一〕。

〔一〕 范书桓帝纪作“京师地震” 。续汉五行志作“京都地震”。

  以定策功益封大将军梁冀万户,太尉胡广为安乐 侯〔一〕,司徒赵诫为江南侯〔二〕,司空袁汤为安国 侯〔三〕。

〔一〕 胡三省曰:“封淯阳县之安 乐乡。”范书及续汉志直书乡侯。

〔二〕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厨亭侯 ”。

〔三〕 范书及续汉志均直书作亭侯 ,不详安国亭所属之县。又“司空”原误作“司徒”, “汤”误作“阳”,皆迳正。

  六月,太尉胡广以病〔罢〕(薨)〔一〕。光禄 勋杜乔为太尉。〔二〕

〔一〕 据范书改。广熹平元年薨, 阅袁纪下文可知。

〔二〕 范书桓帝纪作“大司农杜乔 为太尉”。按杜乔传,乔任大司农在汉安元年,后累迁 至大鸿胪,建和元年时已迁光禄勋。则桓帝纪误也。通 鉴亦作“光禄勋”。

  秋七月,立蠡吾侯悝为渤海王;封少府梁不疑为 颍阳侯,不疑弟蒙为西平侯,梁冀子胡狗为襄邑侯,不 疑子焉为颍阴侯,冀孙祧为城父侯〔一〕;又封中常侍 刘广等为列侯〔二〕。

〔一〕 范书梁冀传“焉”作“马” ,“祧”作“桃”,又言皆受封于永兴二年。而杜乔传 言“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且系于 乔任大司农时。恐皆当以袁纪为是。

〔二〕 范书宦者传曰:“腾与长乐 太仆州辅等七人,以定策功,皆封亭侯,腾为费亭侯。 ”腾,曹腾也。又隶释吉成侯州辅碑曰:“其封辅叶吉 成侯。”

  太尉乔曰:“古之明君,皆以用贤赏罚为务。失 国之主,其朝岂无贞干之臣,典诰之篇哉〔一〕?患得 贤不用其谋,韬书不施其教,闻善不信其义,听谗不详 其理也。昔桀、纣之时,非无先王之书,折中之臣〔二 〕,然下愚难移〔三〕,卒以亡国,已然之鉴也。陛下 越从蕃王,龙飞即位〔四〕,应天顺人,万夫侧望,不 急忠贤之赏,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德,谗谀暴兴。大 将军梁冀,兄弟奸邪,倾动天下,皆有正卯之恶,未被 两观之诛,而横见式叙,各受封爵,天下惆怅,人神共 愤,非所为赏必当功,罚必有罪也〔五〕。夫有功而不 赏,则为善失其望;奸回而不诛〔六〕,则为恶遂其性 。故陈斧钺而民不畏刑,班爵位而人不乐善。苟遂斯道 ,非徒伤治殄民为乱而已,至于丧身灭国,岂不慎哉! ”

〔一〕 胡三省曰:“贞与桢同,干 与干同。筑垣墙必顺桢干,以喻立国必顺贤才。”又曰 :典诰“谓封爵之典策诏诰,以授有功,具有故事”。

〔二〕 汉书贡禹传曰:“微孔子之 言,亡所折中。”师古曰:“折,断也。非孔子之言则 无以为中也。”折中之臣,即中正决断之臣也。

〔三〕 论语阳货曰:“子曰:唯上 智与下愚不移。”上智下愚非以地位贵贱而分,此即一 证。

〔四〕 “龙飞”原误倒,据黄本及 范书、全后汉文迳正。

〔五〕 “非所为”即“非所谓”, 为谓通假。

〔六〕 范书、通鉴、全后汉文“诛 ”皆作“诘”。

  乔字叔荣,河内林虑人也。少以孝悌称,历位尚 书、九卿,皆有名迹。是时梁氏贵盛,群臣莫不倾意, 惟乔直道而行,在位者皆以为不及也。

  八月,立皇后梁氏〔一〕,太后之妹也。初为蠡 吾侯妃,未及成礼,而帝即位,后入掖庭,数月立为皇 后。

〔一〕 通鉴考异曰:“皇后纪、袁 纪皆云八月而无日,帝纪云‘七月,乙未’。以长历考 之,七月戊申朔,无乙未。乙未,八月十八日也。”

  九月,京师地震。

  甘陵人刘文谋立清河王为帝,●闭门拒文,事发 觉伏诛。贬●为尉氏侯,徙桂阳郡,●自shaa。

  冀于是诬太尉杜乔、故太尉李固与文通谋,乔、 固皆下狱。固门生勃海王调等十余人负鈇锧诣阙理固。 大将军长史吴佑伤固之枉,与冀争之,冀怒不从。从事 中郎马融主为冀作章表,融时在坐,佑谓融曰:“李公 之罪,成于卿手;李公若诛,卿何面目示天下人!”冀 怒而起,出。乔、固遂死狱中,郡守承旨shaa之。

  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父郃为汉司徒〔一〕。 固耽志于学,虽三公子,尝自负书,千里寻师,亲给洒 埽,学行根深,无所不贯。四方之士自远而来,佥曰: “复至公辅矣。”

〔一〕 郃,原错作“邰”,迳改之 。

  初,固二子宪公、季公,并为长吏,闻策免,皆 弃官归。固知罪之将及,乃命二公将小子燮还乡里。固 女文姬涕泣曰:“李氏灭矣!自太公以来,积德累仁, 何故遇此?”密与二公谋共逃燮,实言还京师矣〔一〕 ,乡人信之。后被郡书,二公皆受害〔二〕。

〔一〕 “实”,黄本作“室”,皆 误。疑当作“宣”。范书作“讬”。

〔二〕 范书李固传注引袁宏纪曰: “基字宪公,兹字季公,并为长史,闻固策免,并弃官 亡归巴汉。南郑赵子贱为郡功曹,诏下郡shaa固二子。太 守知其枉,遇之甚宽,二子讬服药夭,具棺器,欲因出 逃。子贱畏法,敕吏验实,就shaa之。”今本多有脱误, 然难以补入,录此备考。又续汉书曰:“基,郾师长。 ”又范书李固传曰:“州郡收固二子基、兹于郾城,皆 死狱中。”沈钦韩曰:“传云遣二子归乡里,又云下郡 收固三子,基、兹之死,当在汉中本郡,云郾城误。” 按,沈说是。

  王成者,固之仆隶也〔一〕。文姬厚为其资,以 燮属成曰:“君执义于公家,其日久矣,是以临危讬君 以六尺之孤。若李氏复存,君之名义齐于程杵,富贵荣 华与君同之。”成为义士,乃将燮往徐州界,变姓名, 为酒家仆,〔而成〕卖卜于市,阴相往来。会赦得免, 而成病卒,燮厚葬之,四时祭焉〔二〕。

〔一〕 范书李固传作“门生”。续 汉书、华阳国志亦同。沈钦韩曰:“案传云燮从受学, 则非仆隶也。”

〔二〕 “而成”二字据范书、续汉 书补。又华阳国志汉中士女曰:“李燮字德公,太尉固 子也。父死时,二兄亦死。燮为姊所遣,随父门生王成 亡命徐州,佣酒家。酒家知非常人,以女妻之。”可补 袁纪之不足。又范书李固传注引谢承书曰:“燮远遁身 于北海剧,讬命滕咨家以得免。”与诸书均异。

  燮既归,文姬涕泣相对,因屏人而言曰:“先公 蹇蹇,为汉忠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然梁氏久暴, 动胁主威,令弟幸全血属,岂非天乎!宜杜绝众人,慎 勿令斥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连主上则祸重至 矣。”燮敬从姊言,卒以获全〔一〕。燮学行才艺亚于 固,官至京〔兆〕尹卒〔二〕。

〔一〕 华阳国志汉中士女赵子贱妻 韩树南传曰:“及固小子燮得还,子贱虑燮报仇,赁人 刺之。燮觉,告郡shaa子贱。”

〔二〕 范书作“河南尹”。然华阳 国志汉中士女作“迁京兆尹”,与袁纪同。恐范书误。

  吴佑字季英,陈留长垣人。父恢南海太守,欲漆 简写尚书章句。时佑年十二,谏恢曰:“今君逾江湖, 越五岭,僻在海边,风俗虽陋,然多珍玩,上为朝廷所 疑,下为权豪所望〔一〕,此书若成,必载兼两〔二〕 。昔马援以薏苡兴谤〔三〕,王阳以衣囊徼名〔四〕, 嫌疑之际,先贤所慎,愿君少留意矣。”恢笑而抚其首 曰:“吴氏世不乏季子矣〔五〕。”遂然其意,辍而不 写。佑年二十,丧父,服除,居无担石之蓄,不受宗人 之遗,牧猪长罗泽中〔六〕。年四十余,乃为郡吏,举 孝廉,迁胶东侯相,政尚清静,以身率下,以褒贤赏善 为务。吏民有以罪过相告诉者,佑辄闭阁自责,良久然 后问之。民有词讼,先命三老、孝悌喻解之;不解,佑 身至闾里自和之,自是之后,吏民不忍欺。

〔一〕 李贤曰:望,“希望其赠遗 也”。

〔二〕 李贤曰:“车有两轮,故称 两也。”

〔三〕 范书马援传曰:“初援在交 址,常饵薏苡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军还,载 之一车。及卒,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明珠文 犀。马武与于陵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状,帝益怒援。”袁 纪未载此事。

〔四〕 汉书王吉传曰:吉字子阳。 自吉至崇,世名清廉,皆好车马衣服,其自奉养极为鲜 明,而亡金银锦绣之物。及迁徙去处,所载不过囊衣, 不畜积余财,去位家居,亦布衣疏食。天下服其廉而怪 其奢,故俗传“王阳能作黄金”。

〔五〕 周寿昌曰:“佑字季英,故 其父恢以季札喻之。”按季札乃吴之贤人,而佑姓吴, 字又作季英,故谓吴氏不乏季子。

〔六〕 范书吴佑传作“牧豕于长垣 泽中”。东观记、续汉书亦同。按水经注济水曰:“圈 称又言:‘长垣县有罗亭,故长罗县也。’地理志曰: ‘王莽更长罗为惠泽。’后汉省并。长垣有长罗泽,即 吴季英牧猪处也。”据此长垣泽本名长罗泽,以后归长 垣县,故亦称长垣泽,袁纪因其旧称。

  十月,司徒赵诫为太尉,司空袁汤为司徒,故太 尉胡广为司空。

二年(戊子、一四八)

  正月甲子,皇帝加徽号〔一〕。

〔一〕 范书作“加元服”。按礼记 大传曰:“圣人南面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立权度量 ,考文章,改正朔,易服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 。”注曰:“徽号,旌旗之名也。”元服,汉书昭帝纪 师古注:“元,首也。冠者,首之所着,故曰元服。” 加徽号,加元服,皆新帝即位后必行之礼。

  庚午,大赦天下,赐王侯已下金帛各有差。

  四月丙子,立都乡侯子为平原王〔一〕。

〔一〕 范书桓帝纪作“帝弟硕为平 原王”。皇后纪作“帝弟平原王石”,河间孝王开传同 帝纪。又通鉴“硕”作“顾”。侯康以为“硕”是,“ 石”乃声近之误。按袁纪上卷言封帝弟名为都乡侯,此 又言名子为平原王,与范书、通鉴又异,未知孰是。

  五月癸丑,北宫德阳殿火。

  六月,立〔经〕(径)城侯〔理〕(悝)为清河 王,改清河为甘陵〔一〕。

〔一〕 据范书及续汉郡国志改。

  七月,京师大水。

  十月,长平盗贼陈景自号为皇帝子〔一〕,伏诛 。

〔一〕 范书桓帝纪作“黄帝子”。

三年(己丑、一四九)

  二月己丑,诏曰:“昔在前代,封墓轼闾〔一〕, 所以激忠厉俗,以光后昆。故光禄大夫周举性侔夷、齐 ,直同史鱼。入参赞纳,出司京辇,有密静之风。予钦 乃勋,将登三事,不幸夙终,朕甚惜焉。诗不云乎,‘ 肇敏戎功,用锡尔祉。’〔二〕其赐钱千万,以旌素节 。”

〔一〕 书武成篇曰:武王入殷,释 箕子囚,封比干墓,轼商容闾,皆礼贤之举也。

〔二〕 诗大雅江汉之辞,美召康公 也。“功”今本作“公”,古通用。

  四月丁卯晦,雨肉大如手〔一〕。本志曰:“视 之不明,是谓不哲,时则赤祥。雨肉近赤祥也。是时太 后摄政,梁冀专权,枉诛良臣李固、杜乔,天下冤之。

〔一〕 范书及续汉五行志“丁卯晦 ”下均作“日有食之”。又五行志系雨肉于“秋七月” ,乃北地廉雨肉似羊肋,或大如手。疑袁纪“
丁卯晦”下有脱文。

  十月,太尉赵诫以疾罢(太尉)〔一〕。司徒袁 汤为太尉。

〔一〕 后之“太尉”,明系衍文, 故删。

和平元年(庚寅、一五0)

  正月甲子,大赦天下。

  己丑〔一〕,太后诏曰:“曩者遭家不造,大祸 荐臻。钦惟宗庙之重,社稷之大,奚立明哲,将即委授 。而东南西北,丑类未宾,故且总摄,助理万机。今悉 讨除,远慕复子明辟之义〔二〕,其及今辰,皇帝称制 。”

〔一〕 范书标点本校勘记曰:“按 汲本、殿本作‘己亥’,袁纪作‘己丑’,通鉴作‘乙 丑’,校补谓当以通鉴为正。今据改。”按正月甲子朔 ,无己亥,故范书误。乙丑乃第二日,己丑为二十六日 。袁纪“乙”多误作“己”,当以校补之说为是。

〔二〕 书洛诰曰:“周公拜手稽首 曰:‘朕复子明辟。’”注曰:“周公尽礼致敬,言我 复还明君之政于子。子成王年二十,chengren,故必归政而 退老。”此乃梁太后病重,不得已而归政。

  二月甲寅,皇太后梁氏崩。

  三月甲午〔一〕,葬顺烈皇后。

〔一〕 三月癸亥朔,无甲午,疑乃 甲申之误,故置乙酉之前。

  乙酉,爵大将军冀夫人为襄城君。

  夏五月庚辰,尊匽贵人为孝崇皇后,宫曰永乐, 皆如长乐宫故事,以蕃后不得至京师,居真定〔王宫〕 (五官)〔一〕。

〔一〕 王宫、五官形近而讹。范书 皇后纪曰:“起宫室,分钜鹿九县为后汤沐邑。”与袁 纪异。

元嘉元年(辛卯、一五一)

  正月癸酉,大赦天下。

  四月己丑,上微服幸河〔南〕(东)〔尹〕梁不 疑府〔一〕。

〔一〕 据黄本改“东”作“南”, “尹”乃脱文,补之。范书杨秉传作“私过幸河南尹梁 胤府”,通鉴从之。而沈钦韩曰:“梁冀子为河南尹在 元嘉初元之后,袁纪是。”

  是日天大风,尚书杨秉谏曰:“臣闻瑞由德至, 灾应事兴。传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召。’〔一〕乃 者暴风迅疾,殆必有异,上天不言,以灾异谴告。是以 孔子曰:‘迅雷烈风,必有变动。’〔二〕诗云:‘敬 天之怒,不敢驱驰。’〔三〕王者至尊,出入有常,敬 跸而行,清室而止,自非郊庙,鸾旗不驾〔四〕。故诗 称‘自郊徂宫’〔五〕,易曰:‘王假有庙,致孝享也 。’〔六〕。未有私从意志,日般游诸臣之家,降尊乱 卑,等威无别,宿卫守空宫,玺绂委女妾,设有非常之 变,任章之谋〔七〕,上负先帝,下悔靡及。臣奕世受 恩,得备纳言,又以薄学充在劝讲,特蒙光识,见照日 月,恩重命轻,敢陈其愚。”大将军冀怨秉,出为扶风 太守。初秉侍讲,以经学见重。太常黄琼以秉劝讲帷幄 ,不宜外迁,留拜光禄大夫。当冀之时,抑而不用。

〔一〕 见左传襄公二十三年闵子马 之语。杨伯峻曰:“此盖古时习语。荀子大略篇‘祸与 福邻,莫知其门’,淮南子人间篇‘夫祸之来也,人自 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祸与福同门,利与害为邻 ’,文子微明篇亦有此语。其意相近。”

〔二〕 见论语乡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原文无“有” 、“动”二字。

〔三〕 出诗大雅板。

〔四〕 李贤引汉官仪曰:“前驱有 云罕、皮轩、銮旗车也。”

〔五〕 见诗大雅云汉。宫,宗庙也 。

〔六〕 见易萃卦。

〔七〕 汉书儒林传曰:“霍氏外孙 代郡太守任宣坐谋反诛。宣子章,为公车丞,亡在渭城 界中,夜玄服入庙,居郎间,执戟立庙门,待上至,欲 为逆,发觉,伏诛。”

  十月,司空胡广〔罢〕(薨)。太常黄琼为司空 〔一〕。

〔一〕 范书桓帝纪言琼任司空于“ 闰月庚午”。

  十一月辛巳,京师地震。诏百官上封事,靡有所 讳。〔举至孝〕独行之士各一人〔一〕。

〔一〕 据范书崔寔传补。

  安平崔寔郡举诣公车,称病不对。退而论世事曰 :“凡天下所以不治者,其患在世承平,政渐衰而不改 ,俗渐弊而不悟,习乱安危,忽不自觉。或耽荒嗜欲, 不恤万机;或悦众言,莫知所从;或见信之臣,怀宠苟 免;或疏远之士,言以贱废。是以纪纲弛而不振,智士 捐而不用,悲夫!

  自汉兴以来,三百余年矣〔一〕,政令刓渎,上 下懈怠,风俗雕弊,人民伪巧,百姓嚣然,复思中兴之 功矣。救世之术,岂必〔体〕尧舜而治哉〔二〕?期于 狃绝拯挠,去其烦惑而已。是以受命之君,创制改物; 中兴之主,匡时补失。昔盘庚迁都,以易殷民之弊;周 穆改刑,而正天下之失〔三〕。俗人守古,不达权变, 苟执所闻,忽略所见,焉可与论国家之事哉!故言事者 ,颇合圣听,于今须有可采,辄见掎夺〔四〕。何者? 其顽士则闇于时权,其达者则寡于胜负〔五〕。斯贾谊 所以见悲于上世也,虽使稷、契〔复存〕〔六〕,犹不 能行其志,而况下斯者乎?

〔一〕 范书崔寔传作“三百五十余 岁矣”。

〔二〕 据政论补。

〔三〕 书吕刑:“穆王训夏赎刑, 作吕刑。”注曰:“吕侯以穆王命作书训,畅夏禹赎刑 之法,更从轻,以布告天下。”

〔四〕 贾逵国语注曰:“从后牵曰 掎。”

〔五〕 政论“寡于胜负”作“寡不 胜众”。

〔六〕 据政论补。

  春秋之义,量力而举,度德而行〔一〕。今已不 能用三代之法,故宜以霸道而理之。重赏罚,明法术, 自非上德,严之则治,宽之则乱,其理然也。为国之法 ,有似理身,平则致养,疾则致攻。故德教者,治世之 粱肉;刑法者,救乱之药石也。今以德除残,是犹粱肉 治疾也,yuwang疗除,其可得乎?自数世以来,政多恩贷 ,御安辔马而忘其衔,四牡横驰,皇路险倾,必将钳勒 鞭挞,以救奔败,岂暇鸣銮,从容平路哉〔二〕!”

〔一〕 隐公十一年左传曰:“息侯 伐郑,大败而还。君子曰:‘不度德,不量力,其丧师 也,不亦宜乎?’”

〔二〕 李贤引家语曰:“古者天子 以德法为衔勒,以百官为辔策。善御马者,正衔勒,齐 辔策,钩马力,和马心,故口无声而极千里。善御人者 ,一其德法,正其百官,均齐人物,和安人心,故刑不 用而天下化也。”

    袁宏曰:观崔寔之言,未达王霸之道也。常 试言之:夫礼备者德成,礼顺者情泰。德苟成,故能仪 刑家室,化流天下〔一〕;礼苟顺,故能影响无遗,翼 宣风化。古之圣人,知人伦本乎德义,万物由乎化风, 陶铸因乎所受,训导在乎对扬〔二〕。崇轨仪于化始, 必理备而居宗;明恭肃以弘治,则理尽而向化。斯乃君 臣尊卑之基,而德和洽之本也。是以大道之行,上下顺 序,君唱臣和,其至德风教,系乎一人,政化行于四海 ,无犯礼而王迹彰矣。

〔一〕 诗大雅思齐曰:“刑于寡妻 ,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注曰:“文王以礼法接待 其妻,至于宗族,以此又能为zhengzhi于家邦。

〔二〕 书说命下:“说拜稽首曰: ‘敢对扬天子之休命。’”注曰:“对,答也,答受美 命而称扬之。”说者,傅说也。

    及哲王不存,礼乐凌迟,风俗自兴,户皆为 政,君位且犹未固,而况万物乎!于斯时也,臣子自尽 之日,将守先王之故典,则元首有降替之忧,欲修封域 之旧职,则根本无倾拔之虑。故忠奋之臣,推其义心, 不忍其事,思屏王室。故有自下匡上之功,以卑援尊之 事,虽失顺序之道,然效忠之迹也。欲齐王体,则异乎 承宣之美;欲同之不顺,而终有翼戴之功。故圣人因事 作制,以通其变,而霸名生焉。春秋书齐晋之功,仲尼 美管仲之勋,所以括囊盛衰,弥纶名教者也。

    夫失仁而后义,必由于仁〔一〕;失王而后 霸,以致于霸,必出于忠。义诚仁之不足,然未失其为 忠也〔二〕。推此以观,则王霸之义于是见矣。

〔一〕 此句有脱文。

〔二〕 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 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 薄而乱之首。”

  初,上欲封大将军梁冀,使公卿会议其礼。特进 安乐侯胡广、太常羊儒〔一〕,司隶校尉祝恬、太中大 夫边韶等称冀之德宜比周公,锡之山川,封以附庸〔二 〕。司空黄琼议曰:“昔周公辅相成王,制礼作乐,是 以大启土宇,赐以山川,郊祀天地,行天子礼,此百世 未有,唯周公宜之耳。萧何识高祖于泗上,霍光辅昭、 宣于中兴,皆益户增封,以显其功〔三〕。冀合食四县 ,赏赐皆如霍光。使天下知赏必当功,爵不越德。”冀 恨之,因地动策免琼。

〔一〕 范书黄琼传作“羊溥”。

〔二〕 诗鲁颂閟宫曰:“锡之山川 ,土田附庸。”

〔三〕 史记萧相国世家曰:天下大 定,何封酂侯,食邑多,不久益封二千户。后高祖闻韩 信诛,又使使拜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 一都尉,为相国卫。又汉书霍光传曰:光废昌邑王而立 宣帝,以策立功,帝益封光万七千户,与故所食凡二万 户。

  丁亥,司空黄琼以灾异策免〔一〕。

〔一〕 范书作元嘉二年十一月免。 然琼传言以朝廷从琼议,冀恨之,会以地动策免。事必 不久,则当以袁纪为是。然按是月辛巳,京师地震,而 朔日为甲寅,故无丁亥日。按元嘉二年十一月乙亥地震 ,是月有丁亥日,通鉴即以此从范书桓帝纪系此事于二 年。录以存疑。

  是月,五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大鸟见己氏,时以为凤皇。本志以“ 政理衰缺,梁冀专权,皆羽孽之异也”。

二年(壬辰、一五二)

  正月丙辰〔一〕,京师地震。

〔一〕 范书亦同。按是月壬午朔, 无丙辰,疑皆误。

  四月甲寅,孝崇皇后崩。帝举哀洛阳西乡。有司 奏“礼为人后,制服有降,公卿已下各有差。赠送之礼 仪,比恭怀皇后”。是时大将军梁冀辅政,匽氏无在位 者。

  八月,黄龙见句阳,又见允〔街〕(衙)〔一〕 。

〔一〕 据范书及续汉郡国志改。

  十月乙亥,京师地震。

永兴元年(癸巳、一五三)

  五月丙申,大赦天下。

  十一月丁丑,减天下人死罪一等。民饥流亡数十 万口,诏所在赈给〔一〕。

〔一〕 范书言民饥流亡乃秋七月, 郡国三十三地震,及河水溢所致。又“口”作“户”。

  太尉袁汤致仕。汤字仲河。初为陈留太守,褒善 叙旧,以劝风俗。尝曰:“不值仲尼,夷、齐西山饿夫 ,柳下东国黜臣,致声名不泯者,篇籍使然也〔一〕。 ”乃使户曹吏追录旧闻,以为耆旧传〔二〕。数年薨, 追赠特进,谥曰康侯。子成左中郎将,逢及隗并为三公 。

〔一〕 论语公冶长孔子曰:“伯夷 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又卫灵公孔子曰:“臧 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

〔二〕 隋书经籍志有汉议郎圈称撰 陈留耆旧传。东汉时地方撰述耆旧传成风,不详圈称所 撰与袁汤所命是否为一书。

  太常胡广为太尉,太仆黄琼为司徒。

二年(甲午、一五四)

  正月甲午,大赦天下。

  二月,初听刺史、二千石三年丧〔一〕。

〔一〕 按安帝元初三年初听行三年 丧,建光元年复断之。此当作“
复听”。范书及通鉴即作“复听” 。袁纪作“初”误。

  癸卯,京师地震。诏公卿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 谏者各一人。

  颍川荀淑对策讥切贵幸,为梁冀所忌,出为朗陵 侯相,吏民敬爱,称为神君焉。淑字季和,弃官隐居, 以寿终。

  是时颍川钟皓字季明,以德行称,官至林虑长。 初,皓为本郡功曹,西门亭长陈寔未知名,皓独敬异焉 。皓初辟公府,太守问:“有谁可代君者?”皓曰:“ 明府必欲得其人,西门亭长陈寔可也。”自是名重海内 。寔曰:“钟君似不察人,不知何独识我?”

  颍川李膺尝叹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 师。”皓之嫂,膺之姑也。有子曰觐〔一〕,与膺同年 ,而并有令名。觐为人好学慕古,有进退之行。膺祖太 尉修常言:“觐似我家性,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于刑 戮者也。”复以膺妹妻之。觐屡被辟命,未尝屈就。膺 谓觐曰:“孟轲以为‘人无是非之心,非人也’〔二〕 ,弟于是何太无皂白邪?”觐尝以膺言告人曰:“元礼 祖〔公〕(父)在位,诸〔父〕(从)并盛〔三〕,又 〔讳〕(钟)公之甥〔四〕,故得然乎。国武子好招人 过,以为忽本〔五〕。岂其得保身全家!”〔六〕

〔一〕 范书钟皓传“觐”作“瑾” 。而三国志钟繇传注引先贤行状,与袁纪同。

〔二〕 见孟子公孙丑章句上。

〔三〕 皆据裴注引先贤行状改。

〔四〕 据黄本改,子言其父,不当 直呼其姓,蒋本误改。

〔五〕 国语周语曰:齐国佐对单襄 公曰:“虽齐国子亦将兴焉,立于淫乱之国,而好尽言 以招人过,怨之本也。”后齐人shaa国武子。又成公十七 年左传曰:齐庆克通于声孟子,鲍牵见之,以告国武子 。武子召庆克而责之。声孟子怒,诉于灵公,灵公遂刖 鲍牵而逐高无咎。又韦昭曰:“招,举也。”范书作“ 昭”。

〔六〕 先贤行状及范书以上钟皓之 语。

    袁宏曰:钟生之言,君子之道。古之善人, 内修诸己,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至其通者,嘉善而矜不 能;其狭者,正身而不及于物。若其立朝,为不得已而 后明焉。事至而应之,非司人之短者也。如得其情,犹 复讬以藜蒸,使过而可得悔,失而自新之路长。君子道 广,而处身之涂全矣。末世陵迟,臧否聿兴,执铨提衡 ,称量天下之人,扬清激浊,绳墨四海之士,于是德不 周而怨有余。故君子道亢,而无必全之体;小人涂穷, 而有害胜之心。风俗雕薄,大路险巇,其在斯矣。

  六月乙丑,封乳母马惠子初为列侯。

  九月丁卯朔,日有蚀之。太尉胡广免,司徒黄琼 为太尉,光禄勋尹颂为司徒。

  闰月,蜀郡盗贼李伯自称“太初皇帝”,伏诛。

元寿元年〔一〕(乙未、一五五)

〔一〕 范书、续汉书、通鉴均作“永 寿”。又玄文先生李休碑(见蔡中郎集)、鲁相韩敕造 孔庙礼器碑、吉成侯州辅碑(以上见隶释)亦均有“永 寿”年号。袁纪作“元寿”,误。

  正月戊申,大赦天下。

  二月,司、冀民饥,人民相食。诏所在赈给各有 差。

  时梁氏威势倾天下,而上无继嗣,灾异数见。颍 阴人刘陶上疏曰:“盖人非天地无以寓生,天地非人无 以为灵〔一〕。是故常非民不立,民非帝不宁。夫天地 之与帝,帝之与民,犹〔首〕(手)之与足〔二〕,相 须而行,混同一体,自然之势也。臣窃观之,今玄象错 度,日月不明,地裂川溢,妖祥并兴,胤嗣仍绝,民率 流亡。昔夏癸由此而废,商辛以斯而丧〔三〕,若不悔 寤,恐惧将无及矣。

〔一〕 书泰誓曰:“惟天地万物父 母,惟人万物之灵。”

〔二〕 据黄本改,范书刘陶传作“ 头”。

〔三〕 夏桀名履癸,商纣名辛。

  伏惟陛下,年隆德茂,中天称号〔一〕,袭常存 之爵,修不易之制。目不视鸣条之事,耳不闻檀车之声 〔二〕,天灾不卒有痛于肌肤,震蚀不卒有损于己身〔 三〕。故蔑三光之错,不畏上天之怒,怡民饥之忧,忽 震烈之变,轻无嗣之祸,殆国家之命,非所以彰美祖业 ,克保天祉者也。当今忠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 忠舌,国命在于谗口,擅阎乐以咸阳,授赵高以车府〔 四〕。夫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故武丁得傅说,以 消鼎雉之变〔五〕:周宣用山甫,以济〔夷〕(幽)、 厉之荒〔六〕。窃见冀州刺史朱穆、乌桓校尉李膺,皆 履正清修,贞介绝俗。穆前在冀州,弹纠豪杰,埽灭饕 恶,肃清万里,不仁者远,虽山甫不畏强御,诚无以逾 也。膺前后历职,正身率下。及掌戎马,镇抚北疆,神 武扬于朔州,彊胡慑于漠北。文既俎豆,武亦干戈,功 遂身退,家无私积。斯则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 宜还本朝,夹辅王室,不合久屈间曹,委于草莽〔七〕 。

〔一〕 惠栋曰:“法言云:‘汉兴 二百一十载而中天。’柳宗元云:‘扬子极阴阳之数, 此言知汉祚之方半耳。陶在灵帝而称中天,非也。’愚 谓中天,犹日之中天,言历数方永耳。”惠说是,而柳 所言“灵帝”乃“桓帝”之误。

〔二〕 胡三省曰:“余按大雅大明 之诗曰:‘牧野洋洋,檀车煌煌。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陶盖用此檀车事,言桀纣贵 为天子,得罪于天,流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于民,而汤武伐之;亡国之事 不接于帝之耳目,帝不知为戒也。”

〔三〕 “损”原误作“捐”,据范 书迳改。

〔四〕 李贤曰:“赵高为车府令, 与婿咸阳令阎乐谋shaa胡亥,事见史记也。”按谋诛胡亥 时,赵高为丞相。其任车府令在始皇末年。因其辖符玺 事,故能于始皇崩后,作伪书,赐死扶苏,而立二世。 袁纪此二语之意,乃言授恶人以要职,必至大祸也。

〔五〕 书高宗肜日曰:“高宗祭成 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己训诸王,作高宗肜日。” 疏曰:“祖己以为王有失德而致此祥,遂以道义训王, 劝王以脩德政。”高宗,武丁之尊号,其使百工求诸野 ,得傅说以为相,国势日盛。

〔六〕 夷王,厉王之父;宣王,厉 王之子。史记正义引纪年曰:夷王三年,致诸侯,烹齐 哀公于鼎。又厉王立,好利,暴虐侈傲,国人叛,厉王 逃至彘而亡。事并见史记周本纪。幽王乃宣王之子,于 文意不合,袁纪作“幽”,误。

〔七〕 胡三省曰:“前年朱穆得罪 ,李膺时亦免居纶氏。”

  臣恐小人道长,遂成其败,犯冒天颜,言诚非议 ,知必以身脂鼎镬,为海内先笑,所学之事,将复何恨 !不学鬼谷之于东齐,而习秦仪之于周魏〔一〕,贾王 孙于蜀郡,交猗顿之货殖,如此,亦可以示王室之爵, 置天地之位矣。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 惑矣。”书奏,上善其言〔二〕。

〔一〕 鬼谷子隐居深山,终身不仕 。秦、苏秦;仪,张仪。皆战国时着名说士,各主合纵 连横,奔走于列国之间,以取卿相。

〔二〕 范书作“书奏不省”。按永 寿二年,拜膺为度辽将军,穆为尚书,则袁纪是。

  六月,匈奴叛,中郎将张奂击降之。

  太常韩縯为司空。

二年(丙申、一五六)

  春正月,初听中常侍行三年丧〔一〕。

〔一〕 范书桓帝纪作“中官”。李 贤曰:“中官,常侍以下。”

  七月,鲜卑寇云中。

  十月,京师地震〔一〕。

〔一〕 范书及续汉五行志均作“十 二月”,袁纪恐误。

三年(丁酉、一五七)

  春正月癸未,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桓帝纪作“春正月己未 ”。徐绍桢曰:“永寿三年正月癸未朔,纪有己未,疑 误。”

  六月,司徒尹颂薨。司空韩縯为司徒〔一〕。

〔一〕 范书桓帝纪系此事于“冬十 一月”。

  是时有人上书言人所以贫困者,货轻也,欲更铸 钱。事下群臣及太学之士。

  时刘陶等在太学议曰:“夫读铸钱之诏,下及幽 微,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一〕,敢悬书象魏〔二 〕,听罪绛阙〔三〕。盖以为当今之忧,不在于此,在 民有饥劳之怨,海内无耳目之变,乃箕子所谓佯愚而对 也。臣不达殷人佯愚之虑,欲于不问而言甲子之事〔四 〕。故念生鲜死久,复不敢极谏陈其要,请粗言生民之 业。

〔一〕 李贤引说苑曰:“有东郭祖 朝者,上书于晋献公曰:‘愿闻国家之计。’献公使人 告之曰:‘肉食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预焉?’祖朝 曰:‘肉食者一旦失计于庙堂之上,若臣等藿食,宁得 无肝胆涂地于中原之野?其祸亦及臣之身,安得无预国 家之计乎?”

〔二〕 周礼天官大宰曰:“乃悬治 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郑司农曰:“象魏, 阙也。”即宫外之阙也。

〔三〕 绛阙,宫阙也,犹言丹墀、 紫宸。

〔四〕 甲子事,指纣兵甲子日败于 牧野,纣赴火而死。事见史记殷本纪。

  夫食者,有国之大宝,生民之至贵也。窃见比年 以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孙之衣,野无青 草,室如悬罄〔一〕,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监之事, 岂谓钱之锲薄、铢两轻重哉?今议者不达农殖之本〔二 〕,多言铸钱之便。或欲因缘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 尽,取者争竞,故造铸钱之端,于是乎生。万人铸之, 一人夺之,犹不能给;设令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虽 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三〕,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 士,犹不足无厌之求也。陛下圣德,愍海内之忧,感天 下之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厄,此犹养鱼于沸鼎之中 ,栖鸟于烈火之上。

〔一〕 出僖公二十六年左传载齐侯 之语。“室如”四字本在“野无”句之上。

〔二〕 “今”字原阙,据黄本补。

〔三〕 “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八 字出贾谊服赋,见汉书贾谊传。

  夫火土汤水,鱼鸟之所生,用之不时,必也焦烂 。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群小竞逐,吞噬 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板筑之间〔一〕,投斤 攘臂,登高大呼,则愁怨之人,狼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骇,响应云会, 八方分崩,中夏鱼溃〔二〕。虽方尺之钱,不能救此, 若不早寤,恐将及之。”上从之。

〔一〕 胡三省曰:“贤曰:‘役夫 ,谓如陈涉起蕲也。穷匠,谓如骊山之徒也。’余谓陈 涉、黥布皆可以言役夫,穷匠则山阳铁官徒苏令等是也 。”

〔二〕 僖公十九年公羊传曰:“梁 亡,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 鱼烂而亡也。”注云:“梁君严刑峻法,一国之中无不 被刑者,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状若鱼烂,鱼烂从内发, 故云尔者。”

延〔熹〕(嘉)元年(戊戌、一五八)〔一〕

〔一〕 据东观记、续汉书、范书及汉 碑改。

  夏五月甲戌晦,日有蚀之。京师蝗。

  六月,大赦天下。

  丙戌,初置博陵郡。

  诛侍中寇荣。荣,恂之曾孙,辩洁自善,少与人 交,以此见害于贵宠。荣从兄子尚益阳长公主,帝又娶 其从孙女于后宫。左右益恶之,乃陷荣以罪,宗族遂免 归故郡。吏持之急,荣惧不免,奔阙自讼。未至,刺史 张敬追劾荣以擅去边,有诏捕荣。荣亡命数年,会赦令 ,不得免,穷困,乃亡命山中上书曰:

    臣闻天地之于万物也好生,帝王之于万民也 慈爱。陛下统天理物,作民父母,自生育已上,咸蒙德 泽。而臣兄弟独为权门所嫉,以臣昏姻王室,谓臣将抚 其背,夺其位,退其身,受其势。于是造作飞章,被以 臣荣〔一〕,欲使坠于万仞之坑,践于必死之地。陛下 忽慈母之仁,发投杼之怒〔二〕,有司承旨,驱逐臣门 。臣辄奔走本郡,没齿无怨。臣诚恐卒为豺狼横见噬食 ,故冒死诣阙,披布肝胆。

〔一〕 “荣”字据蒋校补,黄本作 “宗”。

〔二〕 借曾参母听三人误传曾参shaa 人,惧而投杼下机,逾墙而走一事,以喻桓帝听信谗言 ,陷其于死地。

    刺史张敬好为谄谀,张设机牢,令陛下复兴 雷霆之怒。司隶校尉应奉、河南尹何豹、洛阳令袁腾三 官并驱,若赴雠敌,威加亡罪,罚及朽骨,但未掘圹出 骸,剖棺露胔耳。残酷之吏,不顾无辜之害,欲使圣朝 必加罚于臣荣〔一〕,是以不敢触突天威,而自窜山林 ,以陛下发神圣之听,启独见之明,距谗慝之谤,绝邪 巧之言,救可济之民,援没溺之命,臣不意滞怒不为春 夏息,淹恚不为顺时怠,布告远迩,求臣甚切,张罗海 隅,置罝万里〔二〕,逐者穷人迹,追者极车轨,虽楚 购伍员,汉求季布〔三〕,无以复过也。

〔一〕 “荣”字亦据蒋校补。

〔二〕 置,音苴,免网也。见说文 。

〔三〕 楚平王诛shaa伍奢,奢子员奔 吴。楚悬赏粟五万石、爵执珪以购员。又汉初刘邦以曾 数窘于项羽将季布,故购季布以千金,令敢藏匿者罪三 族。事并见史记。

    自臣遇罚以来,三蒙赦令,无〔验〕(厌) 之罚〔一〕,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逾深,有司咎臣〔 甫〕(转)力〔二〕,止则见埽灭,行则为亡虏,苟生 则为穷民,极死则为怨鬼,天广而无以自覆,地厚而无 以自载,蹈陆有沈沦之忧,〔远〕岩墙有镇压之患〔三 〕。精诚足以感天,而陛下不悟。如臣元恶大憝,足备 dao锯,陛下当班之市朝,坐之王庭,使三槐九棘平臣之 罪〔四〕。无缘〔至〕万乘之前〔五〕,永无见信之期 也。

〔一〕 据黄本及范书改。

〔二〕 据黄本及范书改。

〔三〕 据黄本及范书补。

〔四〕 周礼秋官朝士曰:“朝士掌 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后。 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 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棘者,取其赤心而外刺;槐 者,怀也,取其怀来人而与之谋。三槐九棘,实指在朝 之三公九卿诸大臣。

〔五〕 据范书补。

    勇者不逃死,智者不毁名〔一〕,岂惜垂尽 之命,愿赴湘沅之波〔二〕。故假须臾之期,不胜首丘 之情,欲犯主怒,触帝禁,伏于两观之下,陈写痛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之 冤,然后登金镬,入沸汤,虽死而不恨。悲夫!久生亦 复何聊赖!愿陛下使臣一门颇有遗类,以崇天地宽厚之 惠。谨先死陈情,临章泣血。

〔一〕 国语鲁语申生曰:“吾闻之 ,仁不怨君,智不重困,勇不逃死。”范书“毁名”作 “重困”。名者,孝名也。

〔二〕 欲效屈原赴湘沅而死。

上不省,遂灭寇氏〔一〕。

〔一〕 范书作“上省章益怒”。又范 书寇荣传作“延熹中被罪”,又言“遇罚以来,三赦再 赎”,则荣被诛不当在元年。

    袁宏曰:寇荣之心,良可哀矣,然终至灭亡 者,岂非命也哉!性命之致,古人岂肯明之,其可略言 乎?易称“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一〕 ,然则顺之与信,其天人之道乎,得失存亡,斯亦性命 之极也。夫向之则吉,背之则凶,顺之至也。推诚则通 ,易虑则塞,信之极也。故顺之与信,存乎一己者也。 而吉凶通塞,自外而入,岂非性命之理,致之由己者乎 ?夫以liuhe之大,万物之众,一体之所栖宅,犹秋毫之 在马背也。其所资因,小许处耳。而贤者顺之以通,不 肖者逆之以塞,彼之所乘,岂异涂辙哉?致之在己,故 祸福无门之殊应也。

〔一〕 语见易系辞上,袁纪多有脱 文,据以补。

    夫松竹贞秀,经寒暑而不衰;榆柳虚挠,尽 一时而零落。此草木之性,修短之不同者也。廉洁者必 有贪浊之对,刚毅者必遇彊勇之敌,此人事之对,感时 之不同者也。咸自取之,岂有为之者哉?万物之为,莫 不皆然,动之由己,应之在彼,犹影响形声,不可得而 差者也。故君子之人,知动静,为否泰,致之在己也。 缮性治心,不敢违理,知外物之来,由内而至,故得失 吉凶,不敢怨天。夫然遇泰而不变其情,遭否而不愠其 心,未尝非己,夫何悲哉!

二年(己亥、一五九)

  三月甲午〔一〕,绝刺史、二千石三年丧。

〔一〕 三月辛丑朔,无甲午,或系 甲子之错误。

  六月,鲜卑寇辽东。度辽将军李膺击破之。

  膺字元礼,颍川襄城人。初为蜀郡太守,威德并 行。后转护乌桓校尉,会匈奴攻云中〔一〕,shaa略吏民 。膺亲率步骑,临阵交战,斩首二千级,羌寇远退〔二 〕,边城安静。后以公事免官。天子贤刘陶之言,而嘉 膺之能,迁度辽将军。先时疏勒、龟兹数抄张掖、酒泉 、云中诸郡,吏民苦之。自膺在边,皆不复为害。匈奴 、莎车、乌孙、鲜卑诸国,常不宾附者,闻膺威名,莫 不威服。先时略取民,男女皆送还塞下。迁河南尹、司 隶校尉。膺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风教是非为 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一〕 范书李膺传“匈奴”作“鲜 卑”。

〔二〕 疑“羌”系“虏”之误。

  七月,太尉黄琼免,太常胡广为太尉〔一〕。

〔一〕 范书作延熹元年七月甲子以 日食免。

  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葬懿献梁皇后。

  于是梁冀专权,其同己者荣显,违忤者劾死,百 僚侧目,莫不从命,省中咳唾之音,冀必知之,台阁机 事,先以闻冀乃得奏御。内外恐惧,上下钳口,而帝不 得有所亲任,上既不平之矣。冀以私憾,专shaa议郎邴尊 〔一〕,上益怒之。于是亳贵人见幸〔二〕,冀嫉其宠 ,遣客夜盗其家,欲刺贵人母〔三〕。母入宫求哀,因 言冀之罪。

〔一〕 邴尊,邓猛之姊婿也。冀恐 其沮败猛易邓姓为梁姓,迺遣刺客shaa尊于偃城。

〔二〕 亳,黄本作“豪”,蒋本此 作“毫”,下文仍作“亳”。龙溪精舍本、学海堂本并 作“亳”。按续汉书邓猛立为后,恶梁氏之姓,改姓亳 。范书皇后纪作“薄”。亳乃薄之俗字,其以薄太后家 谨良故改而为姓。黄本误,蒋本此作“毫”亦误,迳改 。

〔三〕 贵人母名宣,初适邓香,生 桓帝邓皇后猛。后改嫁梁纪,猛遂冒姓梁氏。

  八月癸酉,上问小黄门唐衡曰:“左右谁与冀不 相得者?”衡曰:“单超、左悺前诣河南尹不疑,礼敬 极简。不疑收其兄弟送洛阳狱,二人诣谢而得免。徐璜 、贝瑗非常私忿梁氏放横〔一〕,口不敢言。”于是上 呼超、悺入室。上曰:“梁将军兄弟专朝,〔迫〕(追 )胁内外〔二〕,公卿以下,从其风旨。今欲诛之,于 常侍意如何?”皆对:“诚为国贼,当诛日久。臣等弱 劣,未知圣意何如耳。”上曰:“审然者,常侍密图之 。”对曰:“图之易耳,但恐陛下腹中狐疑。”上曰: “奸臣胁国,当伏其罪,复何狐疑!”于是令衡呼璜、 瑗,五人遂于宅中定议。上啮臂出血以为盟。超等曰: “陛下今计已定,勿复更言,恐为人所疑。”

〔一〕 贝瑗,范书作“具瑗”。

〔二〕 据范书、通鉴及龙溪精舍本 改。

  丁丑,冀心疑超等,使中黄门张恽入省宿,以防 其变〔一〕。瑗敕吏收恽,以“自外来,谋图不轨”。 于是帝幸前殿,召公卿,勒兵,遣使者要冀大将军印绶 ,更封〔比〕(北)景都乡侯〔二〕。黄门令瑗将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 士千人,与司隶共捕冀宗亲洛阳狱,无少长皆诛之。冀 自shaa。追废懿献后为贵人。

〔一〕 胡三省曰:“使恽入禁中直 宿,以防超等,而无上旨,径使恽入,自恃威行宫省, 故敢然。”

〔二〕 据范书改。

  初,上既与中官成谋,乃召尚书令尹勋,使任其 事。上素恶冀,仓卒恐不能办。勋临事明断,甚有方略 。冀既诛,上嘉其能。

  坐冀所连及公卿、列侯、校尉、刺史、二千石死 者数十人,冀故吏、宾客免绌者三百余人,朝廷为之一 空,唯光禄勋王躬、廷尉邯郸义在焉〔一〕。是时从禁 中发使者交驰道路,公卿失其度,州府市朝闾里鼎沸, 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快。冀财货已充王府用,减天下 租税之半。

〔一〕 范书及通鉴“王躬”均作“ 袁盱”。

  先时立名行高节之士,多遭梁冀之害,免身苟荣 而已,莫敢洁去就矣。唯周协不屈其志〔一〕,而独能 自免于难,故士以此服之也。

〔一〕 范书“协”作“勰”。

  协字巨胜,周举之子,玄虚养道,以典坟自娱。 初以父任为郎,自免归,征辟不就,杜门不出十余年。 及延〔熹〕(嘉)初,乃开门延客,游谈宴乐。是秋梁 冀诛,而协亦病卒,识者以为知命〔一〕。

〔一〕 识者,蔡邕也。

  初,冀之盛也,尚书陈霸上疏言其罪,请诛之。 上不省。霸知为冀所害,七日不食而死。

  戊寅,太尉胡广、司徒韩縯以阿附梁冀减死一等 。

  壬午,立皇后亳氏,实邓后也。后即邓香之女, 香则禹之孙〔一〕。初后母宣起于微贱,间香生后。后 适梁纪,故后冒姓梁氏。纪姊子孙寿,冀之妻也,进后 入掖庭,有宠。立为皇后,恶梁姓之同,改为亳氏。

〔一〕 按范书梁冀传注曰:“香盖 掖庭署人之名也。”不言是邓禹之孙。又续汉五行志曰 :“先是亳后因贱人得幸。”邓氏贵重,不当屡易其姓 ,且立为后,不即复邓氏姓,其非邓禹后裔明矣。

  封宣为长安君,追尊香为车骑将军,安阳侯。宣 子演封南顿侯,位特进。

  后复姓邓氏,徙宣为昆阳君,演子康〔比〕(北 )阳侯〔一〕,赏赐巨万。封平梁冀之功也〔一〕。

〔一〕 据黄本改。续汉郡国志中南 阳郡有比阳县,范书作“沘阳”。

〔二〕 “封平梁冀之功也”上当脱 封宦者五侯事,即单超新丰侯、徐璜武原侯、贝瑗东武 阳侯、左悺上蔡侯、唐衡汝阳侯。

  白马令李云上书,移副三府曰:“故大将军梁冀 虽持权日久,今得诛之,犹召家臣殪而shaa也。而猥封谋 臣万户,高祖闻之,得无见非?西北列将,得无不事? 孔子曰:‘帝者,谛也。’〔一〕今官位错乱,小人日 进,财货公行,zhengzhi日消,是帝欲不谛乎?”上得云奏 ,大怒,送云黄门北寺,使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杂 考之。弘农五官掾杜众伤云以忠获罪,上书愿与同日死 。帝愈怒,遂并下廷尉。

〔一〕 李贤引春秋运斗枢曰:“五 帝修名立功,修德成化,统调阴阳,招类使神,故称帝 。帝之言谛也。”郑玄注云:“审谛于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也。”

  廷尉奏“云不逊,欲获抗直之名;众远为邀诉, 皆大逆不道,请论如律”。霸入奏,上在濯龙池,霸跪 言曰:“云,野泽愚夫;众,郡中小吏,出于狂戆,不 足加罪。”上谓霸曰:“使‘帝欲不谛’,是何等语, 而常侍欲原之邪?”顾小黄门吴伉可其奏。

  大鸿胪陈蕃上疏救云曰:“臣闻所言,虽不识禁 忌于上,其意归于忧国,但违将顺之礼。礼讥暴谏,然 亦有狂狷愚忠。不顾诛族之祸者,古今有之。是以高祖 忍周昌不讳之言,孝成皇帝赦朱云腰领之诛〔一〕。二 主非不忿,此二臣以忠不思难,皆不罪之。今日shaa李云 ,天下犹言陛下诛谏臣,所以臣敢触龙鳞也。”上不从 ,云、众死狱中,蕃免归田里。

〔一〕 汉书朱云传曰:云于公卿前 ,斥宣帝师张禹尸位素餐,愿得尚方斩马剑以诛之。帝 怒,令御史将下死不赦。左将军辛庆忌免冠叩头流血谏 ,上意解。并留云所折殿槛曰:“勿易!以旌直臣。”

    袁宏曰:夫欲之则至,仁心独行,人君之所 易,人臣之所难也。动而有悔,希意循制,人臣之所易 ,人君之所难也。右之君臣,必观其所易,而闲其所难 。故上下恬然,莫不雍睦。逮于末世,斯道不存,居臣 异心,上下乖违,各行所易,不顾其所难,难易之事交 ,而谏争之议生也。

    夫谏之为用,政之所难者也。处谏之情不同 ,故有三科焉。推诚心言之于隐,贵于诚入,不求其功 ,谏之上也。率其所见,形于言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面折庭争,退无后 言,谏之中也。显其所短,明其不可,彰君之失,以为 己名,谏之下也。夫不吝其过,与众功之,明君之所易 ,庸主之所难。触其所难,暴而扬之,中谏其犹致患, 而况下谏乎?故谏之为道,天下之难事,死而为之,忠 臣之所易也。

    古之王者,辩方正位,各有其事〔一〕。在 朝者必谏,在野者不言,所以明职分,别亲疏也。忠爱 心至,释耒而言者,王制所不禁也。无因而去,处言之 地难,故君子罕为也。

〔一〕 周礼天官冢宰曰:“惟王建 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

  十月,行幸长安,祠章陵。

  壬寅〔一〕,中常侍单超为车骑将军。

〔一〕 十月戊辰朔,无壬寅。范书 作十一月事,甚是。疑袁纪有脱文。

  十二月,西戎犯塞。护羌校尉段颎讨之。

  天竺国来献。

  故太尉黄琼为太尉,光禄大夫祝恬为司徒〔一〕 。诏曰:“太尉黄琼清俭不挠,数有忠謇,加以典谋深 奥,有师傅之义。连在三司,不阿权贵,疾风知劲草, 朕甚嘉焉。其封琼邟乡侯。”琼固让,不听。

〔一〕 此事范书系于十月之前,时 胡广、韩縯以阿附梁冀免。又范书本传曰:“琼辞疾让 封六七上,言旨恳恻,乃许之。”

  是时新诛梁冀,天下想望异政。故琼首为三公, 多奏州县诸不法,死徙者十余人,海内翕然,副其耳目 ,上委任之。会单超等五侯擅权,琼自度力不能制,乃 称疾不朝,上表曰:臣闻天者务刚其气,君者务彊其政 〔一〕。是以王者居高履贵,则以德义为首;临危处难 ,则以忠贤为助,故能长守万国,保其社稷。而陛下即 位以来,诸梁秉政,宦竖充朝,富拟王公,势倾海内。 言之者辄族灭,称之者必显荣。忠臣惧死而杜口,万夫 畏祸而括囊。故太尉李固、杜乔以直言干政,遂见残灭 ,贤愚伤心。故白马令李云指言宦官,以忠获罪,是使 天下结舌,以忠为讳也。徐璜、唐衡、单超、贝瑗等于 梁冀之盛,苟免相连,及其当诛,说以要赏。陛下不复 澄清善恶,俱与忠臣尚书令尹勋等并时显封,使朱紫不 别,粉墨杂糅,所谓销金玉于沙砾,碎珪璧于泥涂。四 方闻之,莫不叩心,伤陛下失赏于见诬,亏爵于奸臣。 夫谗谀相与,无高而不升;阿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相抑,无深而不沦。陛 下年在方刚,圣虑未衰,愿还既误之封,折后族之势。 夫怀宝者须世,抱璞者待时。〔二〕陛下诚能行臣所陈 ,则怀宝抱璞之徒,特将竭力致身,以趋圣世。臣身轻 任重,勤不补过,敢以垂死之年,陈不讳之言。”〔三 〕

〔一〕 春秋繁露曰:“天不刚则列 星乱其行,居不坚则邪臣乱其官。故为天者务刚其气, 为君者务坚其政。”

〔二〕 指和氏先后献玉璞于楚厉王 、武王,玉人不识,指璞为石,因此被刖左右足。文王 即位,始命玉人理之,而得宝玉璧。事见韩非子。

〔三〕 范书系此表于延熹七年。

三年(庚子、一六0)

  正月丙申,大赦天下。

  丙午,车骑将军单超薨。

  闰月,羌寇张掖。护羌校尉段颎讨之。

  五月甲戌,诏曰:“汝南太守张彪、故河南尹鲍 吉,与朕有潜龙之旧,皆封列侯。”

  六月辛酉〔一〕,司徒祝恬薨。光禄勋种皓为司 徒〔二〕。

〔一〕 范书桓帝纪作“辛丑”。

〔二〕 范书桓帝纪作“司空盛允为 司徒”。通鉴考异曰:“按祝恬薨后有盛允,允免,皓 为司徒,相去半年,袁纪误也。”

  九月,泰山盗贼群起。

  十二月,中郎将宗资讨之。
 
 
 

后汉孝桓皇帝纪下卷第二十 二  袁宏

四年(辛丑、一六一)

  春正月辛丑,南宫嘉德殿火〔一〕。

〔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辛酉” 。按是月庚申朔,无辛丑日,袁纪误。

  二月壬申,武库火〔一〕。

〔一〕 二月庚寅朔,无壬申日。范 书及续汉志作“壬辰”,是。

  夏四月甲寅,河间孝王开子博为任城王。

  五月,有星孛于大辰〔一〕。

〔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辛酉日事 。大辰即心星,故范书、续汉志均作“心”。

  丁卯,原陵长寿门火〔一〕。

〔一〕 原陵,即光武陵。

  六月,羌寇金城、安定、汉阳、武威,shaa吏民。 中郎将皇甫规讨羌,大破之。

  先是叙州刺史郭宏、汉阳太守赵喜、安定太守孙 俊皆不任职,倚恃贵戚,有司不敢纠。规悉条奏其罪, 羌人闻之,翕然乃喜,一时降者二十余万口。征拜议郎 。论功未毕,常侍左悺私求于规,规执正不许,悺遂以 余寇不绝,收规下狱。学生张凤等三百余人守阙讼规, 终不省,规竟坐论。会赦,复征为尚书。顷之,复为中 郎将。讨叙、益叛羌有功,封喜城侯,固让不受。

  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初,讥切梁氏,谢病归 ,教授十余年。冀既诛,旬月之间,礼辟五至皆不就。 公车征,乃起为太山太守。规好推贤达士,太傅陈蕃、 太尉杨秉、长乐少府李膺、太守张奂皆规所教授,致显 名于世。

  秋八月,关内侯以……〔一〕

〔一〕 袁纪此文必有脱文,范书作 “占卖关内侯、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羽林、缇骑营士、五大夫钱各有 差”,则袁纪此句恐当作“占卖关内侯以下钱各有差” 。

〔五年〕(壬寅、一六二)〔一〕

〔一〕 据通鉴补。

  张掖、酒泉〔一〕……

〔一〕 此句亦有脱误。范书作“三 月,沈氏羌寇张掖、酒泉”。

  尚书令陈蕃荐五处士曰〔一〕:“臣闻善人者, 天地之纪,治之所由也〔二〕。诗云:‘思皇多士,生 此王国。’〔三〕天诞俊乂,为陛下出,当辅明时,左 右大业者也。处士豫章徐稚、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 兆韦着、颍川李昙德行纯备,着于民听,宜登论道,协 亮天工,终能翼宣威德,增光日月者也。”诏公车备礼 征〔四〕,皆辞疾不至。

〔一〕 通鉴考异曰:“范书徐稚传 云:‘延熹二年,尚书令陈蕃、仆射胡广等上书荐稚。 ’袁纪:‘五年,尚书令陈蕃荐五处士。’按二年,胡 广已为太尉;五年,蕃已为光禄勋。今置在二年,从范 书;去广名,从袁纪。”

〔二〕 成公十五年左传曰:“晋三 却害伯宗,谮而shaa之,及栾弗忌。伯州□奔楚。韩献子 曰:‘却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纪也,而骤绝之, 不亡何待?’”

〔三〕 见诗大雅文王。

〔四〕 杨树达曰:“抱朴子逸民篇 云:‘桓帝以玄纁玉帛聘韦休明。’”休明,韦着之字 也。

  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贫尝自耕稼,非其 衣不服,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非礼不言。所居服其 德化,道不拾遗。陈蕃尝为豫章太守,以礼请署功曹。 稚为之起,既谒而退,蕃馈之粟,受而分诸邻里。举有 道,起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诸公所辟,虽不就,其 有死丧者,负笈徒步,千里赴吊,斗酒只鸡,藉以白茅 ,酹毕便退,丧主不得知也〔一〕。

〔一〕 谢承书曰:“常于家豫炙鸡 一只,以一两绵絮渍酒中,暴干以裹鸡,径到所起冢隧 外,以水渍绵使有酒气,斗米饭,白茅为藉,以鸡置前 ,醊酒毕,留谒则去,不见丧主。”

  初,稚少年,游国学中〔一〕,江夏黄琼教授于 家,故稚从之,谘访大义。琼后仕进,位至三司,稚绝 不复交。及琼薨,当葬,稚乃往赴吊,进酹哀哭而去, 人莫知者。时天下名士,四方远近,无不会者,各言: “闻豫章徐孺子来,何不相见?”推问丧宰曰:“顷宁 有书生来邪?”对曰:“先时有一书生来,衣粗薄而哭 之哀,不记姓字。”佥曰:“必孺子也。”于是推选能 言语者陈留茅季伟候与相见,〔二〕酤酒市肉,稚为饮 食。季伟请国家之事,稚不答;更问稼穑之事,稚乃答 之。季伟还为诸君说之,或曰:“孔子云:‘可与言而 不与言,失人。’〔三〕稚其失人乎?”郭林宗曰:“ 不如君言也。孺子之为人也,清洁高廉,饥不可得食, 寒不可得衣,而为季伟饮酒食肉,此为已知季伟之贤故 也。所以不答国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四 〕,何不知之乎?”

〔一〕 疑国学二字误倒。

〔二〕 茅季伟,即茅容。风俗通义 愆礼篇“伟”作“玮”。

〔三〕 见论语卫灵公。

〔四〕 论语公冶长曰:“子曰:‘ 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 可及也。’”注曰:“佯愚似实,故曰不可及。”宁武 子,卫国贤大夫也,名俞,武乃其谥也。

  是时宦竖专政,汉室寝乱,林宗周旋京师,诲诱 不息。稚以书诫之曰:“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 栖栖不遑宁处?”〔一〕林宗感悟曰:“谨拜斯言。” 以为师表。

〔一〕 范书徐稚传此语,乃稚与茅 容临别时所讬转之语,与袁纪作“以书”异。

  姜肱字伯淮,彭城广戚人。隐居静处,非义不行 ,敬奉旧老,训导后进。常与小弟季江俱行,为盗所劫 ,欲shaa其弟。肱曰:“弟年稚弱,父母所矜,又未聘娶 ,愿自shaa以济家。”弟季江复言曰:“兄年德在前,家 之英俊,何可害之,不如shaa我。我顽闇,生无益于物, 没不损于数,乞自受戮,以代兄命。”二人各争死于路 ,盗戢刃曰:“
二君所谓义士。”弃物而去。肱车中尚有数千钱在席 下,盗不见也,使从者追以与之。贼感之,亦复不取。 肱以物己历盗手,因以付亭长委去。举有道、方正,皆 不就。

  袁闳字夏甫,太传安之玄孙。自安至闳,四世三 公,贵倾天下。闳玄静履贞,不慕荣宦,身安茅茨,妻 子御糟糠。父为彭城太守〔一〕,丧官,闳兄弟五人常 步行随柩车,号泣昼夜。从叔逢、槐并为公辅,前后赠 遗,一无所受,二公忿之。至于州府辟召,州郡礼命, 皆不就。

〔一〕 范书作“彭城相”,是。

  韦着字休明,京兆杜陵人。隐居讲授,不修世务 〔一〕。

〔一〕 范书韦着传注引谢承书曰: “为三辅冠族。着少修节操,持京氏易、韩诗,博通术 艺。”

  李昙字子云,颍川阳翟人。少丧父,事继母。继 母酷烈,昙奉逾谨,率妻子执勤苦,不以为怨。昙身耕 农,以奉供养,得四时珍玩,未尝不先拜而后进母。乡 里有父母者,宗其孝行,以为法度。征聘不应,唯以奉 亲为欢。

  夏四月戊辰〔一〕,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掖门火。

〔一〕 四月癸未朔,无戊辰,疑有 讹。

  五月,康陵园火。

  武陵蛮夷反〔一〕,车骑将军冯绲讨之。绲上书 曰:“夫势得容奸,伯夷可疑;不得容奸,盗跖可信〔 二〕。乐羊伐中山,反而语功,文侯示以谤书一箧〔三 〕。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书朱穆奏曰:“臣 闻出郊之事,将军制之,所以崇威信合事宜也。即绲有 嫌,不当荷任;即绲无嫌,义不见疑。乐羊战国陪臣, 犹赖见信之主,以全其功,况唐虞之朝,而有猜嫌之事 哉!绲设虚端,以自阻卫,为臣不忠。”帝寝其奏。

〔一〕 “武陵”原误作“武阳”, 迳改之。

〔二〕 沈钦韩言此语出商君书画策 篇。其文曰:“势不能为奸,虽跖可信也。势得为奸, 虽伯夷可疑也。”

〔三〕 事见战国策秦策甘茂语。

  穆又上书曰:“汉故事,中常侍或用士人。建武 已来,乃悉用宦者,延平已来〔一〕,寝益贵盛,假貂 珰之饰〔二〕,任常伯之职。〔三〕天朝政事,一更其 手,权倾天下,宠逼人主。子弟亲戚,并荷职任,放滥 骄逸,莫能禁御。无行之徒,媚求官爵,恃势骄宠,渔 食百姓。臣以为可皆遣罢,率由旧章,博选天下清纯之 士,达国体者,以补其虚。即陛下可为尧舜之君,众僚 皆为稷耇之臣矣〔四〕。”上不从。穆后复见,口陈奏 ,上不悦,穆伏不起,左右叱穆出。于是宦官更共称诏 以诘让,穆愤激发疽而卒。公卿以穆“立节忠清,守死 善道,宜蒙旌宠,以劝忠勤”,乃追赠益州刺史。

〔一〕 延平,汉殇帝年号。时邓太 后临朝,委用宦官。

〔二〕 李贤引汉官仪曰:“中常侍 ,秦官也。汉兴或用士人,银珰左貂。光武以后,专任 宦者,右貂金珰。”又曰:“珰,以金为之,当冠前, 附以金貂也。”

〔三〕 常伯,侍中也。惠栋引汉官 仪曰:“侍中,周官也。成王时号曰常伯,选于侯伯, 转补羇阙,言其道德可常尊也。”

〔四〕 司马相如子虚赋曰:“禹不 能名,耇不能计。”张揖注曰:“耇为尧司徒,敷五教 ,率万事。”又应劭曰:“契,善计也。”耇,音屑, 亦作契。

  穆字公叔,南阳宛人。初为冀州刺史,始济河, 长史解印去者四十余人。中常侍赵忠丧父,敛为玙璠玉 匣〔一〕。穆下郡考正,乃至发墓视尸。其家称冤自诉 ,穆坐征诣廷尉,髡输左校。后得原归家。顷之,朝臣 多为穆冤,由是征命议郎、尚书。

〔一〕 敛通殓。赵忠僭越,以天子 之制葬父,故穆考之。

  十一月,武陵蛮夷降。

六年(癸卯、一六三)

  春正月戊午〔一〕,司徒种皓薨。大鸿胪许栩为司 徒〔二〕。

〔一〕 范书作“春二月”。按正月 戊寅朔,无戊午,作“二月”是。

〔二〕 范书作“卫尉颍川许栩”, 并系此事于三月。

  皓字景伯,河南洛阳人。父早亡,有财三千万, 皓皆以赈乡里贫者。当时豪贵,莫不遂识知之〔一〕。 年四十四,县始召为门下吏。时河南尹田歆外〔甥〕( 生)王谌名知人〔二〕,歆谓之曰:“河南当举六孝廉 ,皆得贵人书命,不宜相违,欲以五副之。自举一清名 堪成就者,上以报国,下以讬子孙,汝助我索之。”谌 答曰:“知臣莫如君。君为二千石,当清察郡中,询于 贤良,谌安得知之?”歆曰:“郡中所送,固凡庸耳, 欲因汝之明,求人之所不知而有奇者耳。”明日谌东出 送客,驻车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郭里,见皓。还语歆曰:“为君得孝廉 矣。”问:“为山泽?”答曰:“洛阳门下吏也。”歆 笑曰:“当得隐滞之夫,乃洛阳吏邪?”答曰:“夫异 士不居山谷,但其居处异耳,德未必有也。处人间而有 异,而人不知,己独知之,乃奇耳。若不相信,可召而 与之言。”歆便于府召见于庭中,诘问职事长吏所施行 ,皓分别具对,皆有条理。乃署主簿、功曹〔三〕,举 孝廉,由是知名。

〔一〕 按御览卷四七六引袁宏后汉 书曰:“种皓字景伯,父为定陶令,有财三千万。父卒 ,皓皆以赈乡里贫贱者。其进趣名利者,皆不与交通。 ”与此文异,而与范书本传同。疑御览引书有名误,或 系袁山松后汉书亦未可知。

〔二〕 据陈澧校而改。

〔三〕 范书本传无“功曹”二字。

  二月戊戌,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作“三月”。按二月戊 申朔,无戊戌,袁纪误。

  夏四月辛亥,康陵东署大火。

  秋七月甲午,平陵园寝火〔一〕。

〔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甲申” ,袁纪误。

  十月,上〔幸〕广城校猎〔一〕。光禄勋陈蕃上 书谏曰:“臣闻人主有事于苑囿,唯西郊,顺时讲武, 以shaa〔禽〕(属)助祭〔二〕,尽孝敬之道也。违是则 为逸游,肆乐情意。故皋陶诫舜曰:‘无敢游佚。’〔 三〕周公诫成王曰:‘无盘游于田。’〔四〕虞舜、成 王犹有此诫,况德不及二主者哉!当今兵戈未戢,是陛 下焦心〔五〕,坐而待旦之时也。而不以是,乃扬旌旗 之耀,骋舆马之观,非圣贤恤民之意者也。”上不纳。

〔一〕 “幸”字据文意补。或当作 “上校猎广城”。又钱大昕廿二史考异曰:“‘城’当 作‘成’,马融上广成颂,即此。”

〔二〕 据范书改。

〔三〕 见书皋陶谟。文曰:“无教 逸欲有邦。”乃皋陶将为帝舜谋而先语禹之语。

〔四〕 见书无逸,“游于田”作“ 于游田”,袁纪恐误倒。

〔五〕 范书“焦心”下有“毁颜” 二字,袁纪恐脱。

七年(甲辰、一六四)

  春二月,太尉黄琼薨。

  琼字世英,江夏安陆人。清贞守正,进止必以礼 。居宰相位,廉平公正,数纳谠言,为朝廷所重。上亦 愍惜焉,赠车骑将军、邟乡侯印绶,谥曰昭侯〔一〕。 有孙曰琬。

〔一〕 范书“昭侯”作“忠侯”。

  三月癸亥,殒石于右扶风〔一〕。

〔一〕 殒石于右扶风之鄠县也。又 按三月壬申朔,无癸亥,疑系二月事。范书亦误。

  太常杨秉为太尉〔一〕。

〔一〕 按范书桓帝纪,四年三月太 尉黄琼免,四月刘矩为太尉。五年冬杨秉始代刘矩为太 尉,与袁纪异。通鉴从范书,是。

  是时中常侍侯览、贝瑗骄纵最甚,选举不实,政 以贿成。秉奏览等佞谄便僻,窃国权柄,召树奸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贼 害忠良,请免官理罪。奏入,尚书诘秉掾曰〔一〕:“ 夫设官分职,各有司存。三公统外,御史察内。今越左 右,何所依据?其闻公具对。”秉〔使〕(便)对曰〔 二〕:“除君之恶,惟力是视〔三〕。邓通失礼,申屠 嘉召而责让,文帝从而请之〔四〕。汉故事,三公鼎司 ,无所不统〔五〕。”尚书不能诘。上不得已,乃免览 官,瑗削国事〔六〕。于是奏免刺史、郡守已下六十余 人,皆民之蠹也。

〔一〕 黄本作“掾”,蒋本改作“ 秉”,皆不当省,今并存之。

〔二〕 据范书改。即使掾复对尚书 。

〔三〕 僖公二十四年左传中晋寺人 披之言。杨伯峻曰:“此犹竭尽己力而为。”

〔四〕 事见汉书申屠嘉传。

〔五〕 惠栋曰:“袁宏纪:何敞谓 宗由曰‘春秋称三公为宰者,言无所不统也’。汉书翟 方进云‘春秋之义,尊上公谓之宰,海内无不统也’。 又百官公卿表曰‘三公参天子,坐而议政,无不总统, 故不以一职为官名’。”

〔六〕 范书杨秉传作“延熹八年” 事。

  夏四月乙丑,封皇后弟邓庾为育阳侯〔一〕。

〔一〕 范书皇后纪“庾”作“秉” ,乃邓皇后兄邓演之子,邓统之弟。

  秋九月,武陵蛮夷叛,寇掠数郡。荆州刺史度尚 讨之。将战,尚召治中别驾曰:“今后无转输,前有彊 敌,吏士捷获已多,缓之则不肯力战,急之则事情切迫 ,潜有逃窜。今与诸君俱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口,胜则功成,败则无余 ,为之奈何?”诸从事者莫知所出。尚宣言曰:“今兵 实少,未可进,当复须诸郡兵至。且各休息,听其射猎 。”军中喜踊,大小皆出。尚密呼所亲燔其积聚,猎者 还,莫不涕泣。尚使人慰劳曰:“蛮人多宝,足富数世 ,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何足介意!”其明旦,秣马蓐 食,径赴〔贼〕(城)屯〔一〕。贼见尚晏然,不图其 吏士愤激,遂克殄之。封尚右乡侯,除一子为郎。

〔一〕 据范书改。

  尚字博平,山阳湖陆人也。初为上虞长,纠摘奸 伏,县中谓之神明。擢门下书佐朱俊〔一〕,谓之干世 之才。俊后显名,终如尚言。县有孝女曹娥,年十四, 父旴溺于江,不得尸。娥号慕不已,遂赴江而死。前后 长吏莫有纪者,尚至官,改葬娥,树碑表墓,以彰孝行 。〔二〕县民故洛阳市长淳于翼学问渊深,大儒旧名, 常隐于田里,希见长吏。尚往候之,晨到其门,翼不即 相见,主簿曰:“还。”不听,停车待之。翼晡乃见尚 ,尚宗其道德,极谈乃退。其优贤表善,皆类此也。

〔一〕 按谢承书、范书等“俊”皆 作“□”,亦作“隽”。然其本字作“俊”。

〔二〕 水经注渐江水曰:“上虞县 东有龙头山,南带长江,东连上陂,江之道南有曹峨碑 。县令度尚使外甥邯郸子礼为碑文,以彰孝烈。”

  冬十月,行幸章陵,祠旧宅,遂有事于陵庙。戊 辰,行幸云梦,临水〔一〕。祠湖阳、新野公主、〔寿 〕张敬侯、鲁哀公庙〔二〕。

〔一〕 所临之水,乃汉水也,袁纪 恐脱“汉”字。又十月戊戌朔,无戊辰。或系十一月之 事。

〔二〕 据范书补。又此句之首,恐 脱“还幸新野”四字。

  是时勃海王悝骄慢僭侈,不奉法度。见上无子, 阴有嗣汉之望。北军中候史弼上疏曰:“臣闻帝王之于 亲戚,爱之虽隆,必示之以威礼;宠之虽贵,必示之以 法度。如是则和亲之道兴,骨肉之情固。昔襄王恣甘昭 公〔一〕,孝景帝骄梁孝王〔二〕,二弟阶宠,卒用悖 慢,周有播荡之祸,汉有袁盎之变。窃闻勃海王悝恃至 亲之属,藉偏私之爱,有僣慢之心,颇不用制度。外聚 轻薄不逞之徒,内荒酒乐,出入无常,所与群居,皆家 之弃子,朝之斥臣。有口无行,必有羊胜、伍被之类〔 三〕,州司不敢弹纠,傅相不能匡辅。陛下宽仁,隆于 友于之义〔四〕,不忍遏绝,恐遂滋蔓,为害弥大。乞 露臣奏,宣示百僚,使议于朝,明言其失。然后诏公卿 平处其法,法决罪定,乃下不忍之诏,臣下固执,然后 少有所许。如是则圣主无伤亲之议,勃海长有享国之祚 。不然惧大狱将兴,使者相望于道矣。”上以至亲,不 问其事。

〔一〕 僖公二十四年左传曰:“初 ,甘昭公有宠于惠后,惠后将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 齐,王复之,又通于隗氏。王替隗氏。颓叔、桃子曰: ‘我实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师攻王。”又 曰:“天子无出,书曰,‘天王出居于郑’避母弟之难 也。”杨伯峻曰:“甘昭公即惠王子、襄王弟王子带, 封于甘,昭,其谥。”大叔,即王子带也。“王复之” ,僖公二十二年,襄王迎其弟于齐,遂有此变。

〔二〕 梁王,窦后少子,赐天子旌 旗,出警入跸。太后欲景帝传位于孝王,袁盎谏,梁王 遂令人刺shaa盎。事见汉书文三王传。

〔三〕 羊胜,梁孝王谋主:伍被, 劝淮南王反者。

〔四〕 见尚书君陈。友于兄弟之意 。

  弼字公谦,陈留考城人。历职忠謇,无所倾挠。 自尚书为平原太守〔一〕,诏书下诸郡察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时所在 怖惧,皆有所举,多至数千人〔二〕,弼独上言无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 。从事主者坐问责曰〔三〕:“诏书憎嫉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极恳至, 诸郡皆有,平原何独无?”弼对曰:“先王疆理天下, 画为九壤,物土不同,风俗亦异。他郡自有,平原自无 ,胡可相比!若趋诺诏书,诬陷良善,平原之人,皆为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乎?”从事大怒,奏弼罪,以赎免。迁河东太守。弼 初至郡,敕门下有请,一无所通。常侍侯览遣诸生齎书 求假盐税及有所属〔四〕,门长不为通。生诈称自言者 以见弼,弼怒收付狱,即日考shaa之。览后以诬弼谤诽朝 政,征诣延尉,论弃市。平原吏民走诣阙讼弼,得减死 一等,刑竟归田里。后数为公卿所荐,拜彭城相,为政 务抑豪彊,虽有纵放,然豪右敛手,小民有罪,率多恩 贷。

〔一〕 范书作“平原相”是。蔡邕 传注引谢承书曰:“弼迁山阳太守,其妻钜野薛氏女, 以三互自上,转拜平原相。”

〔二〕 范书作“数百人”。

〔三〕 从事,州刺史官属。此乃刺 史所遣督促属郡察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者,故曰从事主者。

〔四〕 沈钦韩曰:“河东有两盐池 ,则后汉仍榷其税。”

八年(乙巳、一六五)

  春正月,使中常侍左悺之苦,祠老子。上始好神仙 之事。

  勃海王悝谋反,徙为定陶王〔一〕。

〔一〕 范书作“瘿陶王”。按续汉 郡国志,廮陶属钜鹿郡。通鉴作“瘿陶”。袁纪恐误。

  丙申晦,日有食之。诏公卿校尉举贤良方正各一 人。

  河南刘淑对曰〔一〕:“臣闻立天之道曰阴与阳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故夫妇正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 臣通,君臣通则仁义立,仁义立则阴阳和而风雨时矣。 夫吉凶在人,水旱由政。故势在臣下则地震坤裂,下情 不通则日月失明,百姓怨恨则水旱暴兴,主上骄淫则泽 不下流。由此观之,君其纲也,臣其纪也。纲纪正则万 目张〔二〕,君臣正则万国理,故能父慈子孝,夫信妇 贞,兄爱弟顺。如此则阴阳和,风雨时,万物得所矣。 ”

〔一〕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河间乐chengren ”。又曰:“永兴二年,司徒种皓举淑贤良方正,辞以 疾。桓帝闻淑高名,切责州郡,使舆病诣京师。淑不得 己而赴洛阳,对策为天下第一。”按种皓传,皓延熹四 年始任司徒,在位三年薨。袁纪作三年任司徒,六年薨 。故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永兴二年”误。然种皓于六年薨,袁纪 系于八年始举对策,亦有所不合。恐淑系皓生前所举, 时辞以疾。至此不得已应桓帝诏,而赴洛阳对策也。

〔二〕 诗谱序曰:“举一纲而万目 张。”

  癸未,废皇后邓氏〔一〕。后骄忌,尝与上所幸 郭贵人更相谮诉,由是故废,以忧死〔二〕,亲属皆免 归本郡。

〔一〕 范书作“癸亥”。按前有“ 丙申晦”,则癸未当属二月。然二月乃丁酉朔,无癸未 ,袁纪误。又其上恐脱“二月”两字。

〔二〕 原“以”在“废”上,据陈 璞校记迳改。

  三月辛巳,大赦天下。

  夏四月丁巳,坏诸淫祀。

  壬戌,河水清。

  五月丙戌,太尉杨秉薨。

  秉字叔节,少传父业,隐居教授三十余年,乃应 司空之辟。稍迁刺史、二千石,所历皆有政绩。虽三公 之子,经历州郡,尝布衣蔬食,老而不改。在公卿位, 朝廷每有得失,便尽心正谏,退而削草,虽子弟不知也 。秉不饮酒,早丧夫人,遂不复娶,所在以〔淳〕(神 )明称〔一〕。尝曰:“我有三不惑:财、酒、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有子曰赐,亦显名儒行。

〔一〕 据黄本改。范书作“淳白称 ”。明可训作白。

  六月,匈奴寇边,〔中〕郎将度尚击之〔一〕。

〔一〕 范书桓帝纪言度尚所击系义 军桂阳胡兰、朱盖。尚晚年曾任辽东太守,击破鲜卑, 未曾与匈奴战,袁纪误。

  九月,京师地震。

  冬十月丙寅,太中大夫陈蕃为太尉〔一〕。蕃让 曰:“不僭不忘,率由旧章〔二〕,臣不如太常胡广; 齐七政,训五典,臣不如议郎王畅;文武兼资,折冲万 里,臣不如弛刑司隶李膺〔三〕。”上不许。

〔一〕 范书作“秋七月”事。

〔二〕 见诗大雅假乐。谓周公之礼 法,不过误,不遗失,率尊而循之。

〔三〕 范书本传“弛刑司隶”作“ 弛刑徒”。按膺论输左校前任河南尹,至延熹九年始任 司隶校尉,故袁纪作“司隶”误。

  蕃又上书曰:“臣闻昔齐桓公任管仲,将正诸侯 ,先为政令〔一〕。今寇贼在外,四肢之疾耳。臣窃寝 不能寐,食不能饱,忧陛下内政未治,忠言日疏。前梁 冀、五侯弄权〔二〕,天启陛下收而戮之。当时天下, 号为小清。其前监未远,旋起覆车之轨矣。往年地动、 日蚀、火灾,皆阴盛之应,愿陛下割塞左右豫政之原, 引纳尚书朝省之事,简练高洁,斥退佞邪。如此则天和 于上,地洽于下矣。从陛下践祚已来,大臣谁敢举左右 之罪?往者申屠嘉召邓通,文帝遣诣嘉府,乃从而请之 ,三公之职,何所不统?但今左右骄忿,欲令三公不得 举笔。臣蕃今擢自闾阎,特为陛下日月所照,奈何受恩 如臣,而当避难苟生,不敢正言。陛下虽厌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臣言〔三 〕,人主有自勉彊。”书奏,〔四〕上不悦,愈以疾蕃 。

〔一〕 国语齐语曰:“桓公曰:‘ 吾欲从事于诸侯可乎?’管子对曰:‘未可。君若正卒 伍,修甲兵,则难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国诸 侯有守御之备,则难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于天下 诸侯,则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桓公曰:‘为之若 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寄军令焉。’”韦昭曰: “内政,国政也,因国政以寄军令也。”又曰:“匿军 令,讬于国政,若有征伐,邻国不知。”

〔二〕 李贤曰:“五侯谓胤、让、 淑、忠、戟五人,与冀同时诛。”

〔三〕 原“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臣”误倒,据范书迳 正。

  辛巳,立皇后窦氏。

  初宪之诛,家属废为庶民。武字游平,少有学行 ,常闲居大泽,不交世务。诸生自远方来,授业百余人 ,名闻关西。武生五男二女,长男绍,次机,次恪;长 女妙,即后也。上以武三辅大族,武有盛名,后入掖庭 ,逾月立为皇后。武甚不乐,舆疾至京师,拜武为特进 、城门校尉,封槐里侯。绍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中郎将。武乃称疾笃 ,固辞爵位。

  勃海盗贼盖登自称“太上皇帝”〔一〕,伏诛。

〔一〕 御览券五八九引东观记作“ 太皇帝”。

  十二月,使中常侍管霸之苦,祀老子。

九年(丙午、一六六)

  春正月,沛国盗贼戴异自称上皇帝〔一〕,伏诛。

〔一〕 范书桓帝纪作“太上皇”。 疑袁纪“上”上脱“太”字。

  辛酉,太常胡广为司徒〔一〕。

〔一〕 范书桓帝纪作“五月”。按 五月己丑朔,无辛酉日。而二月庚申朔,辛酉乃第二日 ,疑袁纪上脱“二月”二字。二、五形近易讹,恐当以 二月为是。

  三月辛巳〔一〕,京师夜有火光,转相惊噪。

〔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癸巳” 。按是月庚寅朔,无辛巳,袁纪误。

  平原人襄揩诣阙上书曰〔一〕:“臣闻天不言者 ,以文象设教。臣窃见往年五月,荧惑入紫微,犯帝座 ;其闰月太白犯房心;于占天子凶。三月洛阳城中夜无 故云火光,人声正喧,于占皆不出三年,天子当之。春 夏已来,皆有繁霜,皆用刑酷急,不当罪使之然也。自 陛下即位已来,诛寇氏、孙氏、邓氏〔二〕,其从坐者 非一。李云之死,天下知其冤也。自汉兴已来,未有谏 主被诛,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能以一妻享十子之 祚,今陛下宫女千人,不如文王之一妻者,明刑重而无 德也。臣闻布谷闻于孟夏,蟋蟀吟于始秋,物有微而至 信,人有贱而必忠〔三〕。臣虽极贱,思效愚诚,愿赐 清闲,极尽所言。”

〔一〕 范书“襄揩”作“襄楷”。 又姓解卷三曰:“鲁公子襄中之后。后汉有襄楷。”则 袁纪作“揩”误。

〔二〕 范书尚有梁氏,袁纪脱。寇 氏,寇荣;孙氏,孙寿;邓氏,邓万世也。

〔三〕 李贤曰:“布谷,一名戴纴 ,一名戴胜。蟋蟀,促织也。春秋考异邮曰:‘孟夏戴 胜降,立秋促织鸣。’言虽微物,不失信也。”

  上即诏尚书召问,揩曰:“臣闻古者本无宦官, 孝武末,春秋高,数游后宫,始置之耳〔一〕。后稍见 任,至孝顺帝时,遂昌炽也。案天市内,宦者四星不在 太微中,而在市中,明宦者但当侍,不得预内〔二〕。 今乃处古常伯之位,决谋于中,倾动内外,恐非天意也 。”天子以揩章及对下有司,尚书奏:“自古有宦者之 官,非近世所置。汉初张泽为大谒者佐绛侯〔三〕,孝 文使赵谈参乘而子孙昌盛〔四〕。今揩不陈损益,而务 析言破律,违背经义,伪讬神灵。”于是论揩司寇。

〔一〕 典出汉书萧望之传之萧望之 语。

〔二〕 陈璞曰:“‘侍’下疑脱‘ 内’字,‘预内’当作‘预外’。范书无此。”按汉时 宦者擅权,皆决谋于中,而操纵尚书、朝臣来左右政局 。其下所言“决谋于中”,即“预内”之意。陈说非。

〔三〕 张泽为宦者令。绛侯周勃诛 诸吕,欲迎代王入宫。时东牟侯兴居与太仆滕公入清宫 ,顾麾左右执戟者释兵去,有数人不肯去兵,泽谕告, 遂去兵。事见史记吕太后本纪。范书“绛侯”下有“诛 诸吕”三字,袁纪恐脱之。

〔四〕 文帝使宦者赵谈参乘,袁盎 谏曰:“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dao锯余人载!”于 是文帝笑,下赵谈,谈泣下车。事见史记袁盎传。尚书 承宦者旨,强辞夺理,阿谀逢迎,于此可窥知矣。

  戊寅,特进窦武为大将军〔一〕。武移病洛阳都 亭,固让至于数十。诏公车勿复通章,武惶恐不得已就 职。在公肃而不猛,其所交友若陈仲举、李元礼等,皆 为之论议,而访政事焉。妻子恶衣食车马,苟全而已, 卑身正己,率宗族内外僮仆莫敢违法者。

〔一〕 通鉴从范书,系此事于灵帝 建宁元年正月。又三月庚寅朔,无戊寅,当系四月事。

  六月庚午,祀老子濯龙中,用夜郊而乐〔一〕。

〔一〕 东观记曰:“帝好音乐,善 琴笙。立黄老祠北宫濯龙中,以文罽为坛,饰淳金银器 ,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眩耀,祠用三牲,太官饰珍馔,作倡乐,以求福 祥也。”又范书系此事于七月,而东观记作永康元年事 。

  鲜卑、乌〔桓〕(孙)寇边〔一〕,匈奴中郎将 张奂击降之。

〔一〕 据范书改。

  自是宦者专权在位,子弟亲属及苟进之士,连结 依附,以取荣宠,乘势肆意,陵暴天下。于是善人君子 惧人伦亏废,发愤忘难。

  初,阳翟令张舆,黄门张让弟也,多shaa无辜,赃 余千金。李膺初为河南尹,收舆考shaa之。尚书诘膺曰: “尹视事无几,而多shaa伐乎?”膺对曰:“昔孔子为鲁 司寇七日,诛少正卯于两观之下。今臣列官已积二旬, 私惧留稽为愆,反获速疾之讥。肤受之愬〔一〕,以关 圣听,自知罪死,期不旋踵。然臣愚计,乞留五月〔二 〕,克殄元恶,然后退就汤镬,始生之愿也。”〔三〕 上不省,论输左校。顷之,起家为司隶校尉,振纲直绳 ,多所摧戮。

〔一〕 语出论语颜渊。疏曰:“愬 ,亦谮也。皮肤受尘垢,秽其外,不能入内也。以喻谮 毁之言,但在外萋斐,构成其过恶,非其人内实有罪。 ”

〔二〕 范书作“五日”。

〔三〕 范书此对乃膺任司隶时所言 ,且作帝然其对,自此诸黄门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复 出宫省。与袁纪迥异。

  河东太守单安、河内太守徐盛,中常侍单超、徐 璜之弟也。凭宠干纪,渎货害政。沛国朱宇尝为司隶校 尉,奏安、盛曰:“此等皆宫竖昆叔,dao锯之余,横蒙 恩私,剖符三河,不能思展命力,以答天地,敢张豺狼 之口,吞噬百姓之命,罪深亹重,人鬼同疾。臣衔命操 斤,翦其凶丑,辄考核赃罪,事皆伏上。”诏安、盛廷 尉治罪。

  汝南人范滂,字孟博〔一〕。郡召为功曹,即褰 衣就车,急痛于时也。进善退恶,风教肃然。郎中不便 者,咸共疾之,所举者谓之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后为太尉黄琼所辟, 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受诏使冀州,百姓闻滂名 ,其有赃污未发者,皆解印绶去。滂举刺史、二千石二 十余人,罪恶者皆权豪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也。尚书诘滂曰:“所举无 乃猥多,恐有冤疑,其更详核,勿拘于前。”滂对曰: “臣之所举,自非饕秽奸罪,岂以污臣简札。臣以会日 促迫〔二〕,故先举所闻,其未审者,方当参实,以除 凶类。臣闻农勤于除草,故谷稼丰茂〔三〕。忠臣务在 除奸,故令德道长。”滂睹时方艰难,知其志不行,乃 投刺而去。于是中人耻惧,怀谋害正矣。

〔一〕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汝南征羌人 ”,注引谢承书作“汝南细阳人”。惠栋曰:“刘孝标 案:张璠汉纪云:滂,汝南伊阳人。案汝南无伊阳,或 细阳之误也。”

〔二〕 胡三省曰:“会日,谓三府 掾属会于朝堂之日也。”

〔三〕 隐公六年左传曰:“周任有 言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

  山阳人张俭,字元节。以正直知〔名〕〔一〕, 州举秀才,刺史非其人,谢病不起。太守翟超临郡,请 为东部督邮,俭解巾应之。俭举劾中常侍侯览前后请夺 民田三百余顷;第舍十六区,皆高楼四周,连阁洞殿, 驰道周旋,类于宫省;豫作寿冢石椁,双阙高十余丈, 以准陵庙;破人家居,发掘冢墓,及虏掠良人妻、妇女 ,皆应没入。俭比上书,为览所遮截,卒不得上。俭行 〔部〕(步)至平陵〔二〕,逢览母乘轩,道从盈衢。 俭官属呵,不避路。俭按剑怒曰:“何等女子干督〔邮 〕〔三〕,此非贼邪!”使吏卒收览母,shaa之,追擒览 家属、宾客,死者百余人,皆僵尸道路。伐其园宅,井 堙木刊,鸡犬器物,悉无余类〔四〕。

〔一〕 据钮永建校补。

〔二〕 据通鉴引袁纪改。

〔三〕 据通鉴引袁纪补。

〔四〕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曰:“俭举劾览 及其母罪恶,请诛之。览遏绝章表,并不得通。”周寿 昌曰:“据后苑康传云:俭shaa常侍侯览母,案其宗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宾 客云云。是不待请而行诛矣。以常侍权势熏灼,俭位止 督邮,擅命诛shaa,并案及宗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宾客,俭自亦有罪矣,恐 于情事不合。当以俭传所言为是。又侯览传,览于建宁 二年丧母,还家大起茔冢,督邮张俭因举奏览贪侈奢纵 云云。又奏览母生时,交通宾客,干乱郡国,复不得御 ,览遂诬俭为钩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是览母已前死,俭于其母死后劾之 ,特请诛览耳。俭得亡命,而览传乃云夷灭之。三传互 相抵牾,当是蔚宗录旧史及各家传成书,未及审耳。” 按范书乃因诸书互异,是非难定,仿史迁史法,各仍其 旧以存疑,非未及互审耳也。又袁宏毕竟是文人作史, 失于审慎,俭追shaa览母及宾客,乃传闻而非史实也。

  览素佞行,称冤于上曰:“母及亲属无罪,横为 俭所残害,皆大将军窦武、前太尉〔掾〕范滂所讽〔一 〕。”上以俭郡吏,不先请奏,擅shaa无辜,征付廷尉。 诏收俭,俭乃亡命逃窜,吏捕之急。俭与鲁国孔褒有旧 ,后事发觉,俭走至东莱李笃家。督邮毛钦操兵至笃家 ,〔二〕引钦就席〔三〕,曰:“明廷何为枉驾自屈? ”钦曰:“张俭负罪入君门,是以来耳。”笃曰:“俭 负罪亡命,笃岂得藏之?若审在此,此人名士,明廷宁 宜执之?”钦因起抚笃背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 下为仁义,奈何独专美邪?”笃曰:“今欲分之,明廷 载半去矣。”钦叹息而去。笃道俭经北海戏子然家,送 入渔阳,出塞得免。其所经历子然之徒皆伏诛,俭亲属 内外,并皆灭尽。于佞幸内憾,媚上思报矣。

〔一〕 滂曾应太尉黄琼辟,为府掾 ,故补“掾”字。

〔二〕 范书作“外黄令毛钦”。胡 三省曰:“考两汉志,外黄县属陈留郡,黄县属东莱郡 。毛钦盖为黄县令,‘外’字衍。”惠栋以为毛钦为外 黄人,“令”字衍,乃督邮也。今按汉代地方属吏,除 三辅外,一般不得任用外郡人,惠说非。袁纪所称“明 廷”与“明府”同义,恐当以胡说为是。

〔三〕 “引钦”上疑脱“笃”字。

  初,河内张成,道术士也,知当大赦,使女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 。李膺之为司隶〔一〕,收成shaa之。是秋,览等教成弟 子牢顺上书曰〔二〕:“司隶李膺,御史中丞陈〔翔〕 (蕃)〔三〕、汝南范滂、颍川杜密、南阳岑晊等相与 结为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诽谤朝廷,迫胁公卿,自相荐举。三桓专鲁, 六卿分晋,政在大夫,春秋所讥〔四〕。”

〔一〕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为河南尹” ,非。又张成所使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者,范书作“子”,是。

〔二〕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牢脩”,续 汉五行志作“牢川”。通鉴从范书。然按续志,“川” 当是“顺”之滥缺。又范书“脩”或本作“循”,循顺 音义皆同,形近而讹。恐当以袁纪为是。

〔三〕 按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为御史中丞 者,陈翔也。陈蕃乃太尉,阅下文可知。据以正。

〔四〕 论语季氏曰:“孔子曰:禄 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 微矣。”

  九月,诏收膺等三百余人〔一〕,其逋逃不获者 ,悬千金以购之,使者相望于道,其所连及死者不可胜 数,而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之议始于此矣。

〔一〕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遂收执膺等 ,其辞所连及陈寔二百余人”。

  上使中常侍王甫治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太尉陈蕃曰〔一〕:“ 所考者,皆忧国患时,当官不挠,是何罪而乃尔邪?” 不肯署名。上不从,遂皆下狱。狱吏曰:“诸人入狱者 ,当祭皋陶酒〔二〕。”范滂曰:“皋陶,古之直臣。 如滂无罪,乃理滂于天;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 闻之,皆不祭。膺等皆三木囊头〔三〕,伏于阶下。〔 范滂〕(王甫)次在后,因越前对问,〔王甫〕曰〔四 〕:“合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连群,必有盟誓,其所图谋,皆何等邪?悉 以情对。”滂曰:“窃闻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 不善如探汤。’〔五〕欲使善善齐其清,恶恶同其污, 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反以为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王甫曰:“卿辈皆 相拔举,迭为唇齿,其不合则见排摈,非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而何?”滂 乃仰天曰:“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乃陷大 戮。死之日,愿赐一畚,薄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于 皇天,下不媿于伯夷、叔齐。”甫为之改容,即解桎梏 ,去囊头。

〔一〕 按范书陈蕃该年七月免,不 当预此事。又通鉴考异曰:“按蕃免后有太尉周景。盖 袁纪误也。”

〔二〕 惠栋曰:“挚虞集记云:‘ 故事:祀皋陶于廷尉。’”

〔三〕 李贤曰:“三木,项及手足 皆有械,更以物蒙覆其头也。司马迁曰:魏其,大将也 ,衣赭,关三木也。”

〔四〕 皆据范书改补。

〔五〕 见论语季氏篇。

  尚书霍谞以为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无验,表谏赦之,皆归田里。 滂发京师,道路迎者数千人。滂谓友人殷仲子、黄子敬 曰〔一〕:“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逃归乡里焉 。

〔一〕 殷陶,字仲子;黄穆,字子 敬。

  陈留人夏馥,字子治。安贫乐道,不求当世。郡 内多豪族,奢而薄德,未尝过门。躬耕泽畔,以经书自 娱。由是为豪势所非,而馥志业逾固,为海内所称。诸 府交辟,天子玄纁征,皆不就。尝奔丧经洛阳,历太学 门。诸生曰:“此太学门也。”馥曰:“东野生希游帝 王之庭。”径去不复顾。公卿闻而追之,不得而见也。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之兴,馥名在捕中。馥乃髡髭发,易姓名, 匿迹远窜,为人佣赁。馥弟静驾车马,载绢饷之。于滏 阳县客舍见馥〔一〕,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毁瘁,不能复识也,闻其声 乃觉之,起向之拜。馥避之,不与言。夜至馥所,呼静 语曰:“吾疾恶邪佞,不与交通,以此获罪。所以不耻 饥寒者,求全身也,奈何载祸相饷也!”明旦,各遂别 去,以获免。

〔一〕 范书本传作“涅阳”,注曰 :“涅阳,县,属南阳郡。”按馥亡命林虑山中,不当 至南阳。惠栋曰:“魏郡邺县有滏水,或是滏水之阳。 案汉末林虑、邺县皆属魏郡。馥入林虑山,静追之滏阳 市中,为得其实。”惠说是,范书误。

  于是袁闳筑室于庭〔一〕,日于室中东向拜母, 去前后门户。及母丧,亦不制服位。如此十五年〔二〕 ,卒以寿终。

〔一〕 范书本传曰:“以母老不宜 远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庭,不为户,自牖纳饮食而已 。”

〔二〕 范书作“潜身十八年”。

  是时太学生三万余人,皆推先陈蕃、李膺,被服 其行。由是学生同声竞为高论,上议执政,下议卿士。 范滂、岑晊之徒,仰其风而扇之。于是天下翕然,以臧 否为谈,名行善恶,讬以谣言曰:“不畏彊御陈仲举, 天下模楷李元礼。”公卿以下皆畏,莫不侧席。又为三 君、八俊、八顾、八及之目〔一〕,犹古之八元、八凯 也。陈蕃为三君之冠,王畅、李膺为八俊之首。海内诸 为名节志义者,皆附其风。膺等虽免废,名逾盛,希之 者唯恐不及。涉其流者,时虽免黜,未及家,公府州郡 争礼命之。申屠蟠尝游太学,退而告人曰:“昔战国之 世,处士横议〔二〕,列国之王,争为拥彗先驱〔三〕 ,卒有坑儒之祸,今之谓矣。”乃绝迹于梁、砀之间, 居三年而滂及难。

〔一〕 按袁纪恐脱“八厨”之目。 三君者,窦武、刘淑、陈蕃也。八俊者,李膺、荀昱、 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寓也。八顾者,郭 泰、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勋、蔡衍、羊陟也。 八及者,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 、翟超也。又以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 周、蕃向、王章为八厨。

〔二〕 见孟子滕文公章句下,亦见 汉书异姓诸侯王表。师古曰:“
处士谓不官于朝而居家者也。”

〔三〕 史记孟子荀卿传曰:驺衍如 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 亲往师之。索隐曰:“按:彗,帚也。谓为之埽地,以 衣袂拥帚而郤行,恐尘埃之及长者,所以为敬也。”

    袁宏曰:夫人生合天地之道,感于事〔而〕 动,性之用也。〔一〕故动用万方,参差百品,莫不顺 乎道,本乎情性者也。是以为道者清净无为,少思少欲 ,冲其心而守之,虽爵以万乘,养以天下,不荣也。为 德者言而不华,默而有信,推诚而行之,不媿于鬼神, 而况于天下乎!为仁者博施兼爱,崇善济物,得其志而 中心倾之,然忘己以为千载一时也。为义者洁轨迹,崇 名教,遇其节而明之,虽shaa身糜躯,犹未悔也。故因其 所弘则谓之风,节其所讬则谓之流。自风而观,则同异 之趣可得而见;以流而寻,则好恶之心于是乎区别。是 以古先哲王,必节顺群风而导物,为流之涂而各使自尽 其业。故能班叙万物之才以成务,经纶王略,直道而行 者也。

〔一〕 按礼记乐记曰:“人生而静 ,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陈璞曰:“疑 脱‘而’字。”是。故补。

    中古陵迟,斯道替矣。上之才不能以至公御 物,率以所好求物。下之人不能博通为善,必以合时为 贵,故一方通而群方塞矣。夫好恶通塞,万物之情也; 背异倾同,世俗之心也。中智且犹不免,而况常人乎? 故欲进之心,斐然向风,相与矫性违真,以徇一时之好 ,故所去不必同而不敢暴,则风俗迁矣。

    春秋之时,礼乐征伐,霸者迭兴,以义相持 。故道德仁义之风,往往不绝,虽文辞音制,渐相祖习 ,然宪章轨仪,先王之余也。战国纵横,彊弱相陵,臣 主侧席,忧在危亡,无不旷日持久,以延名业之士,而 折节吐诚,以招救溺之宾。故有开一说而飨执珪,起徒 步而登卿相〔一〕,而游说之风盛矣。

〔一〕 指苏秦、张仪、范睢、蔡泽 之徒。

    高祖之兴,草创大伦,解赭衣而为将相〔一 〕,舍介胄而居庙堂〔二〕,皆风云豪杰,屈起壮夫, 非有师友渊深,可得而观,徒以气勇武功彰于天下,而 任侠之风盛矣。逮乎元、成、明、章之间,尊师稽古, 宾礼儒术。故人重其学,各见是其业,徒守一家之说, 以争异同之辨,而守文之风盛矣。自兹以降,主失其权 ,阉竖当朝,佞邪在位,忠义之士,发愤忘难,以明邪 正之道,而肆直之风盛矣。

〔一〕 英布、季布、夏侯婴、张苍 之属。

〔二〕 周勃、王陵、樊哙、灌婴之 类。

    夫排忧患,释疑虑,论形势,测虚实,则游 说之风有益于时矣。然犹尚谲诈,明去就,间君臣,疏 骨肉,使天下之人专俟利害,弊亦大矣。轻货财,重信 义,忧人之急,济人之险,则任侠之风有益于时矣。然 竖私惠,要名誉,感意气,雠睚眦,使天下之人,轻犯 叙之权,弊亦大矣。执诚说,修规矩,责名实,殊等分 ,则守文之风有益于时矣。然立同异,结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信偏学 ,诬道理,使天下之人奔走争竞,弊亦大矣。崇君亲,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忠贤,洁名行,厉风俗,则肆直之风有益于时矣。然 定臧否,穷是非,触万乘,陵卿相,使天下之人,自置 于必死之地,弊亦大矣。

    古之为政,必置三公以论道德,树六卿以议 庶事,百官箴规讽谏,闾阎讲肆,以修明业。于是观行 于乡闾,察议于亲邻,举礼于朝廷,考绩于所莅。使言 足以宣彼我,而不至于辩也;义足以通物心,而不至于 为佞也;学足以通古今,而不至于为文也;直足以明正 顺,而不至于为狂也。野不议朝,处不谈务,少不论长 ,贱不辩贵,先王之教也。传曰:“不在其位,不谋其 政。”〔一〕“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二〕此之谓 矣。苟失斯道,庶人干政,权移于下,物竞所能,人轻 其死,所以乱也。至乃夏馥毁形以免死,袁闳灭礼以自 全,岂不哀哉!

〔一〕 见论语泰伯。

〔二〕 见论语季氏。

  时诸黄门无功而侯者,大将军窦武上表曰:“陛 下即位以来,梁、孙、邓、亳贵戚专势〔一〕,侵逼公 卿,略驱吏民,恶孰罪深,或诛灭。相续以常侍黄门, 窃弄王命,欺罔竞行,谤讟争入。如忠臣李固、杜乔在 朝,必竭忠奉之节,觉其奸萌,因造妖言,陷之祸门。 陛下不察,加以大戮,冤感皇天,痛入后土,贤愚悲悼 ,大小伤摧。固等既没,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受封,快凶慝之心,张豺 狼之口,天下咸言:‘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封公 侯。’谣言之作,正为于此。陛下违汉旧典,谓必可行 ,自造制度,妄爵非人。今朝廷日衰,奸臣专政,臣恐 有胡亥之难,在于不久,赵高之变,不朝则夕。臣实怀 愚,不惮瞽言,使身死名着,碎体粪土,荐肉狐鼠,犹 生之年,虽尊官厚禄,不以易之也。谨冒死陈得失之要 ,凡七十余条,伏惟陛下深思臣言,束骸候诛。”武数 进忠言,辞旨恳恻,李膺等被赦,由武申救之也。

〔一〕 范书窦武传作“梁、孙、寇 、邓”。注曰:“梁冀、孙寿、寇荣、邓万代,见桓纪 也。”按邓万代即邓万世,贤避唐讳而改。万世乃亳后 之从父,据范书之说,则既列邓氏,下不必再有亳氏, 似当以作“寇”为是。然寇氏未尝以贵戚专势,反被诸 贵戚排斥诬陷,以至族灭,故不当与梁、孙同伍。又前 已考邓香非邓禹之后,则与邓万世同姓不不同宗,若邓 万世之为亳后从父,何尝不是梁冀必以亳后冒姓梁之故 伎重演呢?而亳氏又何尝不想冒认邓禹之后以抬高自己 的身份呢?故武之表一则作邓,一则作亳,以相区别。 当以袁纪为是。

元康元年〔一〕(丁未、一六七)

〔一〕 “元康”系“永康”之误。

  春正月,西羌寇三辅。夫余夷王寇玄菟。

  夏四月,中郎将张奂以南单于车儿不能治国事, 上言更立左鹿蠡王都绀为单于。诏曰:“春秋大居正〔 一〕,车儿一心同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廷摄部落。 ”

〔一〕 隐公三年公羊传曰:“故君 子大居正。”疏曰:“君子之人,大其适子,居正,不 劳违礼而让庶也。”

  五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六月甲寅,诏公卿、校尉举贤良方正各一人〔一 〕。

〔一〕 范书系五月日食后,不如袁 纪之细密也。

  颍川荀爽对策曰〔一〕:“臣闻火生于木,故其 德孝〔二〕。汉之谥,帝称孝者,其义取此也。故汉制 使天下皆讲孝经,选〔吏〕能〔三〕,举孝廉,皆以孝 为务也。夫丧亲,自尽孝之终也。今二千石不得终三年 丧,恐非所以为孝道而称火德也。顷者胤嗣数乏,本枝 不繁,其咎未必不由此。往者孝文劳谦自约,行过乎俭 ,故有遗诏,以日易月〔四〕。此谓夷惠激俗,适身而 已,不可贯之万世,为后嗣德者也。虽古今损益,未能 谅阴,可存其礼,以示天下。又公卿二千石皆辅主宣化 ,政之本也。而使不赴父母之丧,人义替矣。春秋传曰 :‘上之所为,民之归也。’〔五〕上使不为,民或为 之,是以加罚;假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向其化也 ,又何诛焉?假使大臣皆不行三年之丧,何以责之?古 者臣有大丧,则君三年不呼其门〔六〕。可如旧礼,以 美风俗。

〔一〕 范书本传作延熹九年太常赵 典举爽至孝,拜郎中,对策陈便宜,与此稍异。

〔二〕 范书本传爽言此语闻之于师 。按裴注引虞翻别传曰:“颍川荀谞号为知易,臣得其 注,有愈俗儒。”谞,爽之别名也。范书儒林传曰荀爽 作易传,自是费氏兴。则此语当出自费氏易也。

〔三〕 据范书改。

〔四〕 王先谦引王补之说曰:“汉 文遗诏,并无以日易月之语,此爽误会诏意也。诏云: 以下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已下, 谓已葬,其葬前固有服,不尽于三十六日。且古丧服二 十七月,不闻三十六月,何谓以日易之乎?蔡邕上封事 云:孝文皇帝制丧服三十六日。此尚可通,以葬前无改 也。朱子答余正甫书:汉文葬后三易服,三十六日而除 。读汉书最审。”

〔五〕 见襄公二十一年左传,乃臧 武仲之语。

〔六〕 见宣公元年公羊传。

  臣闻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上下 ;有上下,然后有礼义〔一〕。故夫妇之始,王教之端 也。孔子曰:‘天尊地卑,干坤定矣。’〔二〕书曰‘ 厘降二女于妫汭’〔三〕,言虽帝尧之女,下嫁于虞, 犹屈体降下,妇道于虞氏也。春秋之义,王姬嫁齐侯, 使鲁主之,不以天子之尊加诸侯也〔四〕。今汉承秦法 ,设尚主之仪,以妻制夫,失阳唱之义,以卑临尊,违 干坤之道。今诚改尚主之制,称尊卑之性,则嘉瑞降天 ,吉符出地,是以万物各得其叙矣。”书奏,即弃去之 〔五〕。

〔一〕 出易序卦。原文“有父子” 下接“然后有君臣”,下接“有君臣,然后有上下”。 范书亦然,袁纪恐脱之。

〔二〕 见易系辞。

〔三〕 出尚书尧典。

〔四〕 见庄公元年公羊传。又惠栋 引京房易传所载汤嫁妹之辞曰:“无以天子之尊而乘诸 侯,无以天子之富而骄诸侯。”

〔五〕 范书作“弃官去”。

  庚子,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桓帝纪作“六月庚申, 大赦天下,悉除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改元永康”。六月癸丑朔,无庚 子,袁纪恐误。

  秋八月,黄龙见巴郡。

  初,民就池浴〔一〕,相戏曰:“此中有黄龙。 ”因流行民间。太守上言,时史以书帝纪。是时zhengzhi衰 缺,所居多言瑞应,皆此类也。本志曰:“瑞兴非时, 则为妖孽,为言虽虚,此为龙孽也。”

〔一〕 范书桓帝纪注引续汉志“池 ”作“沱”。按今本续汉志与袁纪同,范书注误。

  冬十月壬戌,南宫平城内屋坏。

  十二月丁丑,帝崩于德阳殿。

  初,河间孝王生解渎亭侯淑,淑生苌,苌生宏。 帝崩无嗣,大将军窦武召御史刘倏,倏盛称宏于武,武 与太后定策禁中。太后诏曰:“大行皇帝,德配天地, 光照上下,不获胤嗣之祚,早弃万国,朕忧心摧伤。追 览前代,法王后无适,即择览近亲。考德叙才,莫若解 渎亭侯宏,年十有二,嶷然有周成之质。春秋之义,为 人后者为之子。其以宏为大行皇帝嗣。”使光禄大夫刘 倏持节之国奉迎。
 
 
 

后汉孝灵皇帝纪上卷第二十 三  袁宏

建宁元年(戊申、一六八)

  春正月己亥,上征至,大将军窦武持节迎于夏门亭 。

  庚子,即皇帝位。

  以太尉陈蕃为太傅,〔与〕(以)将军窦武〔及 〕(为)司徒胡广录尚书事〔一〕。诏曰:“太傅陈蕃 辅弼先帝,出纳为允,謇谔之节,宣于本朝。朕初践祚 ,亲授策命,忠笃之性,老而弥纯。其封蕃为高阳侯。 ”固让不受,章十余上乃许。

〔一〕 据范书灵帝纪改。

  三月辛丑,葬孝桓皇帝于宣陵〔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二月辛酉” 。按三月己卯朔,有辛丑,然无下文之庚午。二月己酉 朔,辛酉乃第十三日,庚午乃第二十二日,故当以范书 为是。

  庚午,大赦天下〔一〕。赐男子爵,孝悌、力田 帛各有差。

〔一〕 范书作“辛未”,相差一日 ,未知孰是。

  夏四月甲午〔一〕,追尊祖解渎亭侯淑为孝元皇 帝,考嗣侯苌为孝仁皇帝〔二〕,妃董姬为慎园贵人。

〔一〕 范书作“闰月甲午”。朔闰 考曰:“闰月戊申朔。谷雨丁未在三月晦日,小满戊寅 在四月朔日。杨统碑有三月癸丑,即月之六日,碑省言 闰。纪有甲午疑误。”

〔二〕 范书灵帝纪及独断均作“孝 元皇”、“孝仁皇”,乃省文耳。

  戊辰〔一〕,以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一〕 四月戊寅朔,无戊辰,疑有 讹。

  五月丁未朔,日有蚀之。

  六月癸巳,录定策功,封窦武、曹节等十一人为 列侯。

  八月,司空王畅以灾异策罢,宗正刘宠为司空。

  畅字叔茂,太尉龚之子也。初,畅为南阳太守, 设禁令,明赏罚。太守下车之后,而故犯法者,发屋伐 树,塞井移灶〔一〕。豪彊zhanli,晏开早闭。功曹张敞 谏曰:“盖闻诸经典,殷汤开三面之网,而四方归仁; 武王除炮烙之刑,而天下咸服。高祖创业,约法三章; 孝文宽刑,号称太宗。若夫卓茂、文翁之徒,皆去严刻 ,务崇温和。夫明哲之君,网漏吞舟之鱼,然后三光明 于上,民物和于下。愚谓舜举皋陶,不仁者远〔二〕; 随会为政,晋盗奔秦〔三〕。治民在德,不在于刑。” 畅于是崇宽慎刑,旌贤表德。

〔一〕 疑“移”系“夷”之误。

〔二〕 出论语颜渊。

〔三〕 宣公十六年左传曰:“晋侯 以黻冕命士会将中军,且为太傅。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 秦。”“士会”即“随会”也。

  畅以郡俗奢富,欲约己以矫之,乃衣大布,坐羊 皮,车厩马羸弊〔一〕,而不改之。同郡刘表,时年十 七,从畅受学,进谏曰:“盖闻奢不僭上,俭不逼下〔 二〕,守道行礼,贵处可否之间。清不暴鳞,浊不污泥 ,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不希孔门之明训〔三〕,而 慕夷齐之末操〔四〕,无乃皎然自贵于世。”畅答曰: “昔公仪休在鲁,拔园葵,去织妇;孙叔敖相楚,其子 披裘刈薪

〔五〕 。夫以约失之者鲜矣〔六〕!闻伯夷之风者 ,贪夫廉,懦夫有立志〔七〕。虽以不德,敢慕高风, 且以矫俗也。”

〔一〕 疑“车”系衍文。

〔二〕 礼记杂记下曰:“君子上不 僣上,下不逼下。”

〔三〕 黄本及范书均作“孔圣”, 蒋本乃依南监本作“孔门”。

〔四〕 李贤曰:“论语:孔子曰‘ 奢则不逊,俭则固’言仲尼得奢俭之中,而夷齐饥死, 是其末操也。”孔子语见述而,其意本在奢则僣上,俭 失礼耳。与其僣上而不逊,不若俭之但失礼耳。

〔五〕 并见史记。前者乃循吏传, 后者乃滑稽传也。

〔六〕 见论语里仁。

〔七〕 见孟子万章章句下。

  太后新摄政,政之巨细,多委陈蕃、窦武,同心 戮力,以奖王室,征用天下名士参政事。于是天下英隽 ,知其风指,莫不人人延颈,想望太平。

  其后中常侍曹节与上乳母赵娆求谄于太后,太后 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蕃、武每谏,不许。会有 日蚀之变,蕃谓武曰:“昔萧望之为石显所shaa,李、杜 祸及妻子〔一〕。有一石显,望之尚为之死,况数十人 耶?赵夫人旦夕乱政,其患最甚。蕃以余年,请为将军 除之〔二〕 。因灾之变,以除佞臣,谁曰不可!”武 亦谋之,深纳蕃言,乃言之于太后曰:“故事,内官但 典门户,给事左右而已。今乃参政事,贵显朝廷,父子 兄弟,并在列位,天下匈匈,多以为患,今可悉除之。 ”太后曰:“此皆天所生,汉元以来,世世用事,国之 旧典,何可废也?但诛其恶耳。”武性详重,疑而未决 。

〔一〕 李,李固;杜,杜乔。范书 “李杜”上有“近者”二字,袁纪恐脱。

〔二〕 时蕃已八十岁,故曰“余年 ”。

  是时太白犯上将星,又入太微〔一〕。侍中刘瑜 素善天文,与蕃书曰:“星辰错乱,不利大臣。前所谋 者,事宜速断之。”蕃、武得书,将发。于是以朱宇为 司隶校尉,刘佑为河南尹。武奏收中常侍曹节、长乐食 监王甫等,使侍中刘瑜内其奏。谋颇泄漏,节等及窃发 瑜奏,且知其事,节曰:“前先帝宫人嫁,武父子载取 之,各且十余人,此大罪也。身自不正,何以正人!” 中黄门朱瑀曰〔二〕:“其中放纵者罪当诛耳,我曹何 罪!”乃与等辈十余人结诛武等。是夜矫诏以王甫为黄 门令,持节诛尚书令尹勋,因共胁太后取玺绶。

〔一〕 通鉴与袁纪同。而范书窦武 传作“太白犯房左骖,上将星入太微”。按晋书天文志 ,房四星,第一星上将也。太微,天子庭也。则范书标 点本断句误耳。续汉天文志入太微者亦太白,而非上将 星也。

〔二〕 朱瑀原误作朱宇,袁纪灵帝 纪中卷及范书均作朱瑀,故迳改。

  九月辛亥〔一〕,节请帝御前殿,召公卿百官, 易拜司隶校尉、河南尹,遣中谒者分守南、北宫。节称 诏收大将军窦武,武不受诏。与子绍将北宫二千人屯洛 阳都亭。

〔一〕 范书作“丁亥”。通鉴考异 曰:“范书帝纪作‘丁亥’,袁纪作‘辛亥’。按长历 ,是年九月乙已朔,无丁亥。今从袁纪。”标点本据以 改范书。

  太傅陈蕃闻起兵,将官属诸生八十余人到承明门 。使者不内曰:“公未被诏召,何得勒兵入宫?”蕃曰 :“赵鞅专兵向宫,以逐君侧之恶。春秋义之〔一〕。 ”有使者出开门〔二〕,蕃到尚书门,正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曰:“大将 军窦武忠以卫国,黄门、常侍无道,欲诬忠良邪?”黄 门王甫曰:“先帝新弃天下,山陵未成,武有何功?兄 弟父子并封三侯,又设乐饮宴,多取掖庭宫人,旬日之 间,资财巨万。大臣如此,是为道邪?公为宰辅,苟相 阿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复何求贼?”使剑士收蕃。蕃声逾厉,辞气不挠 ,遂送蕃北寺狱〔三〕。

〔一〕 春秋以赵鞅不请晋君而执邯 郸午,保晋阳,书曰“赵鞅以晋阳叛”,未尝义之。后 因韩、魏之请,鞅盟于公宫,亦无清君侧之举。春秋三 传均不见,未知陈蕃何据。

〔二〕 范书作“突入承明门”。通 鉴从范书。

〔三〕 御览卷三五二引汉南记曰: “陈蕃等欲除诸黄门,谋泄,阍寺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于宫中诈称惊, 云外有反者。蕃奔入宫,小黄门朱宇逆以戟刺蕃。”范 书作“蕃拔剑叱甫,甫兵不敢近。乃益人围之数十重, 遂执蕃送狱”。通鉴从袁纪。

  节又称诏,以少府周静行车骑将军〔一〕,与匈 奴中郎将张奂、王甫持节共以讨武等,与武陈兵于阙下 。武令其军曰:“黄门、常侍反逆无道,何尽随之反乎 ?先降有重赏。”〔二〕中官执势久,士皆畏之,于是 (免)武兵数十人者各为部,归于甫军,自旦至食时, 兵降且尽。武自shaa,绍等走,靖等皆斩〔三〕,绍弟机 、亲族宾客悉诛之。蕃亦被害,妻子徙日南。皇太后迁 于云台。于是自公卿以下,尝为蕃、武所举,皆免官禁 锢。

〔一〕 范书“周静”作“周靖”。 袁纪下文之“靖”,乃绍弟靖。

〔二〕 范书窦武传曰:“甫兵渐盛 ,使其士大呼武军曰:‘窦武反,汝皆禁兵,当宿卫宫 省,何故随反者乎?先降有赏!’营府素畏服中官,于 是武军稍稍归甫。”按黄本“武令”作“甫令”,然与 其所言身份不符;蒋本作“武令”,文虽可通,然与武 军散归甫营又不合,疑袁纪脱误恐多。通鉴两存之,武 令系于屯兵都亭之时,甫令系于阙下对阵之际。又“中 官”原误作“中宫”,迳改之。

〔三〕 范书言武、绍并自shaa,而未 及靖被斩之事。

  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初,袁〔阆〕(闳)为 郡功曹〔一〕,举蕃以自代曰:“陈蕃有匡弼之才,不 可久屈,宜以礼致之。”于是为郡功曹,举贤良方正皆 不就。桓帝初招延俊乂,征拜为议郎,起署为尚书,稍 迁九卿。初为豫章太守,独设一榻以候徐孺子,余人不 得而接〔二〕。其高简亮正皆此类也。

〔一〕 据范书改。

〔二〕 世说新语德行篇注引袁纪曰 :“蕃在豫章,为稚独设一榻,去则悬之,见礼如此。 ”古人引书多以己意改窜,于此可见。

  丙辰,司徒胡广为太傅,录尚书事。司空刘宠为 司徒。

  宠字祖荣,东莱牟平人。初为会稽太守,正身率 下,郡中大治。征入为将作大匠。山阴县有数老父,年 各八十余,居若邪山下,去郡十里。闻宠当还,相率共 往送宠,人齎百钱。宠见老父曰:“何乃自苦来邪?” 对曰:“山谷鄙老〔一〕,生来尝到郡县。他时吏发〔 二〕,不去民间,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车 以来,吏稀至民间,狗不夜吠。老值圣化,今闻当见弃 ,故自力来送。”宠曰:“吾何能及公〔言〕邪〔三〕 ?甚勤苦父老。”为选一大钱受之。故会稽号为“取一 钱”〔四〕,其清如此。薄衣服,弊车马,其与人交恂 恂然。在朝廷正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可干以私,闭门静居,不接宾客 ,教诲子孙而已。故进不见恶,退无谤言。

〔一〕 范书作“山谷鄙生”。王补 曰:“鄙生字,范书凡数数见,然承上文‘山民愿朴, 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则袁纪为合。”

〔二〕 发,发求,即征敛也。

〔三〕 据范书补。

〔四〕 范书作“号宠为‘一钱太守 ’”。

  封曹节十八人为列侯,讨陈、窦之功也。

  十月甲辰晦,日有蚀之。

  鲜卑犯幽州,shaa略吏民。自此以后,无岁不犯塞 。

  陈窦之诛,海内冤之。曹节善招礼名贤,以卫其 罪。乃言于帝,就拜姜肱为犍为太守,韦着为东海相。 诏书迫切,肱浮海遁逃,卒不屈去。着不得已,遂解巾 临郡,为政任威刑,妻子放恣,为受罚家所告,论输左 校。刑竟归乡里,为奸人所shaa。

二年(己酉、一六九)

  春正月丁丑〔一〕,大赦天下。迎慎〔园〕(国) 董贵人幸南宫嘉德殿〔二〕。

〔一〕 是月甲辰朔,无丁丑,疑有 讹。

〔二〕 据本卷建宁元年纪文改。

  二月己巳,尊董贵人为孝文皇后〔一〕。后置永 〔乐〕宫〔二〕,如匽贵人之礼。贵人,河间人。配解 渎侯苌,生帝。后兄子重为五官中郎将〔三〕。

〔一〕 按范书作“三月己巳”。二 月癸酉朔,无己巳,袁纪“二月”当是“三月”之误。 又范书及独断,“孝文后”皆作“孝仁后”,袁纪亦误 。

〔二〕 据续汉志补。

〔三〕 “官”原误作“宫”,迳改 之。

  夏四月壬辰,青蛇见御座殿轩。癸巳,大风折木 〔一〕。诏群臣各上封事,靡有所讳。

〔一〕 范书灵帝纪不载青蛇事,又 “大风”下记有“雨雹”。通鉴两采之。

  议郎谢弼上疏曰:“盖闻蛇者,女子之祥也。皇 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所致也。皇太后定策帷幄,援 立陛下,虽父兄不轨,非皇太后之罪。陛下当以其诛灭 之故,特加慰释之念,而反隔绝,靡有朝问之礼,大亏 孝道,不可以示四方。昔周襄王不能事母,夷狄交侵, 天命去之,遂陵迟不复兴〔一〕。礼:为人后者为之子 。今以孝桓皇帝为父,岂得不以皇太后为母哉!援神契 曰:“天子行孝,四夷和平。’方今边境斥候,兵革蜂 起,非孝无以济之。愿陛下上以尧舜为法,下以襄王为 戒,无令皇太后忧愁于北宫〔二〕。一旦有雾露之疾〔 三〕,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乎?”

〔一〕 见前甘昭公注。

〔二〕 按太后徙灵台,乃南宫也, 此作北宫,非。又原脱“太”字,迳补。

〔三〕 “雾露”一词出史记淮南厉 王传袁盎谏文帝之语中,本指受风寒一类的疾病,此乃 但有不幸之意。

  又匈奴中郎将张奂上书曰:“臣闻风〔为〕(以 )号令〔一〕,动物通气。木者,火之本,相须乃明。 蛇者屈伸,隐显似龙。顺至为休征,逆来为灾殃。故大 将军窦武忠肃恭俭,有援立之功。太傅陈蕃敦方抗直, 夙夜匪懈。一旦被诛,天下惊怛,海内嘿嘿,莫不哀心 。昔周公既薨,成王葬不具礼,天乃大风,偃木折树。 成王发书感悟,备礼改葬,天乃立反风,其木树尽起〔 二〕。今宜改葬蕃、武,选其家属,诸被禁锢,一宜蠲 除,则灾变可消,升平可致也。”

〔一〕 据黄本及范书改。李贤引翼 氏风角曰:“凡风者,天之号令,所以谴告人君者也。 ”

〔二〕 见尚书大传。

  天子虽知奂言是,然迫于节等,不得从之。中官 恶谢弼,出为〔
广〕陵府丞〔一〕。郡县承旨,以他罪死狱中。

〔一〕 据范书补。

  张奂字然明,敦煌酒泉人。少与安定皇甫规俱显 当世,而奂又与规善。初,奂为梁冀所辟,冀被诛,奂 废锢。众人莫敢为言,唯规数荐奂。由是为武威太守、 度辽将军,幽、并清净,吏民歌之。征拜大司农,赐钱 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奂让不受,愿徙户华阴。旧制 :边民不得内徙。唯奂因功得听,故奂始为弘农人。

  建宁初,奂新至未除,会陈、窦之事。中常侍曹 节等承制,使奂率五营士围武。武自shaa,蕃下狱死,义 士以此非奂。然素立清节,当可否之间,虽彊御不敢夺 也。后以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免官禁锢。河东太守董卓慕其名,使兄遗 奂缣百匹。奂不受,知卓有奸凶之心,遂与绝。至于朋 友之馈,虽车马不辞也。时被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者,多不守静,或徙 或死,唯奂杜门不出,养徒着书矣〔一〕。

〔一〕 奂养徒千人,着尚书记难三 十余万言。

  六月,司徒刘宠为太尉。

  九月,江夏丹阳蛮夷反。

  李膺等以赦获免,而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之名书在王府,诏书每 下,辄伸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之禁。陈、窦当朝后,亲而用之,皆勤王 政而尽心力,拔忠贤而疾邪佞。陈、窦已诛,中官逾专 威势,既息陈、窦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又惧善人谋己,乃讽有司奏“ 诸钩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者,请下州郡考治”。时上年十四,问节等曰:“
何以为钩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对曰:“钩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者,即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也。”上曰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何用为而诛之邪?”对曰:“皆相举群辈,欲 为不轨。”上曰:“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而为不轨,不轨欲如何?”对 曰:“欲图社稷。”上乃可其奏〔一〕。于是故司空王 畅、太常赵典、大司〔农〕(空)刘佑〔二〕、长乐少 府李膺、太仆杜密、尚书荀绲、朱宇、魏朗、侍中刘淑 、刘瑜、左中郎将丁栩,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三 〕、议郎刘儒、故掾范滂,皆下狱诛,皆民望也。其余 死者百余人。天下闻之,莫不垂泣。

〔一〕 “上”原作“帝”。依前文 例,据黄本迳改之。

〔二〕 据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改。又佑卒于 家,未及此难,袁纪误。

〔三〕 范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锢传作“荀翌”,而 荀淑传作“荀昱”,与袁纪同。按翌乃昱之本字也。

    袁宏曰:“夫称至治者,非贵其无乱,贵万 物得所,而不失其情也。言善教者,非贵其无害,贵性 理不伤,性命咸遂也。故治之兴,所以道通群心,在乎 万物之生也。古之圣人,知其如此,故作为名教,平章 天下。天下既宁,万物之生全也。保生遂性,久而安之 。故名教之益,万物之情大也。当其治隆,则资教以全 生;及其不足,则立身以重教。然则教也者,存亡之所 由也。夫道衰则教亏,幸免同乎苟生;教重则道存,灭 身不为徒死,所以固名教也。污隆者,世时之盛衰也。 所以乱而治理不尽〔一〕,世弊而教道不绝者,任教之 人存也。夫称诚而动,以理为心,此情存乎名教者也。 内不忘己以为身,此利名教者也。情于名教者少,故道 深于千载;利名教者众,故道显于当年。盖浓薄之诚异 ,而远近之义殊也。体统而观〔二〕,斯利名教之所取 也。

〔一〕 疑“乱”上脱“政”字。

〔二〕 体统,总括之意也。此句作 总而言之解。

  乡人谓李膺曰:“可逃之乎?”膺叹曰:“事不 辞难,罪不逃刑〔一〕,臣之节也。吾年已七十〔二〕 ,祸自己招,复可避乎!”

〔一〕 襄公三年左传载羊舌赤对晋 侯曰:“事君不避难,有罪不逃刑。”

〔二〕 范书作“年已六十”。

  诏书至汝南,督邮吴道悲泣不忍出〔一〕,县中 不知所为。范滂闻之曰:“督邮何泣哉?此必为吾也。 ”径诣县狱。县令郭揖见滂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 此!”滂曰:“何敢彰罪于君,使祸及老母。”滂与母 诀曰:“滂承顺教训,不能保全其身,得下奉亡君于九 泉,亦其愿也。”母曰:“尔得李、杜齐名,吾复何恨 !”

〔一〕 范书“吴道”作“吴导”。

  三君八隽之死,郭泰私为之恸曰〔一〕:“‘人 之云亡,邦国殄瘁’〔二〕,汉室灭矣。未知‘瞻乌爰 止,于谁之屋’〔三〕。”

〔一〕 通鉴考异曰:“范书以泰此 语为哭陈、窦。袁纪以为哭三君、八俊,今从之。”

〔二〕 见诗大雅瞻卬。笺曰:“贤 人皆言奔之,邦国将尽困穷。”

〔三〕 见诗小雅正月。笺云:“视 乌集于富人之室,以言今民亦当求明君而归之。”

  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少孤养母,年二十,为 县小吏,喟然叹曰:“大丈夫焉能处斗筲之役!”乃言 于母,欲就师问,母对之曰:“无资奈何?”林宗曰: “无用资为!”遂辞母而行。至成皋屈伯彦精庐,并日 而食,衣不盖形,人不堪其忧,林宗不改其乐。三年之 后,艺兼游、夏。同邑宗仲,字〔子〕隽〔一〕,有高 才,讽书日万言,与相友善,闲居消遥。泰谓仲曰:“ 盖昔之君子,会友辅仁〔二〕,夫周而不比,群而不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 〔三〕,皆始于将顺,终于匡救。济俗变教,隆化之道 也。于是仰慕仲尼,俯则孟轲,周流华夏,采诸幽滞。 ”泰始(中)至京师〔四〕,陈留人符融见而叹曰:“ 高雅奇伟,达见清理,行不苟合,言不夸毗,此异士也 。”言之于河南尹李膺,与相见曰:“吾见士多矣,未 有如郭林宗者也。其聪识通朗,高雅密博,今之华夏, 鲜见其俦。”友而亲之。陈留人韩卓有知人之鉴〔五〕 ,融见卓,以己言告之,卓曰:“此太原士也。”他日 又以泰言告之,卓曰:“四海内士也,吾将见之。”于 是骤见泰,谓〔融〕(雄)曰〔六〕:“此子神气冲和 ,言合规矩,高才妙识,罕见其伦。”

〔一〕 据陈澧校补。又水经汾水注 载有“宋子浚碑”,然“仲”作“冲”,通鉴亦然。

〔二〕 论语颜渊曰:“曾子曰‘君 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三〕 论语为政:“君子周而不比 。”又国语晋语中赵宣子曰:“
吾闻事君者,比而不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夫周以举 义,比也;举以其私,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也。”韦昭曰:“忠信曰周。 比,比义也。阿私曰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又礼记三年问曰“因以饰群 ”。疏曰:“群,谓五服之亲也。”

〔四〕 “中”系衍文,删。

〔五〕 岁华纪丽引袁宏纪曰:“韩 卓字子助,陈留人。腊日奴窃食,祭先人。卓义其心, 矜而免之。”今本脱之。

  陈留蒲亭亭长仇香年已长矣,泰见香,在而言之 〔一〕。明日起朝之曰:“君泰之师,非泰之友。”

〔一〕 陈璞曰:“‘在’疑‘坐’ 。”

  陈留茅容年四十矣,亲耕陇亩,避雨树下,众人 悉践蹲,容独厘膝危坐,泰奇其异,请问舍所在,因寄 宿。容明旦shaa鸡作食,泰谓之为己也。容分半食母,余 半庋置〔一〕,自与泰素餐。泰曰:“卿贤哉远矣!郭 泰犹减三牲之具以供宾旅〔二〕,而卿如此,乃我友也 。”起对之揖,劝令学问,卒成盛德。

〔一〕 胡三省曰:“毛晃曰:‘板 为阁以藏物曰庋。”

〔二〕 胡三省曰:“三牲之具,谓 养亲之具也。孝经曰:‘日用三牲之养。’宾旅,犹言 宾客也。”

  尝止陈国,文孝童子魏昭求入其房〔一〕,供给 洒埽。泰曰:“
年少当精义〔讲〕书〔二〕,曷为求近我乎?”昭曰 :“盖闻经师易遇,人师难遭〔三〕,故欲以素丝之质 ,附近朱蓝耳。”泰美其言,听与共止。尝不佳,夜后 命昭作粥。粥成进泰,泰一呵之曰:“为长者作粥,不 加意敬,使不可食〔四〕。”以杯掷地。昭更为粥重进 ,泰复呵之,如此者三。昭姿无变容,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殊悦,泰曰 :“吾始见子之面,而今而后,知卿心耳。”遂友而善 之。

〔一〕 按御览卷八一四引袁纪作“ 魏照”。

〔二〕 据御览卷八一四引袁纪补。

〔三〕 胡三省曰:“经师,谓专门 名家,教授有师法者。人师,谓谨身脩行,足以范俗者 。”

〔四〕 困学记闻翁元圻注引袁纪作 “乃不可食”,不知所据为何本。

  钜鹿孟敏,字叔达。客居太原,未有知名。叔达 曾至市买甑,荷担堕地,径去不顾。时适遇林宗,林宗 异而问之:“甑破可惜,何以不顾?”叔达曰:“甑既 已破,视之无益。”林宗以为有分决,与之言,知其德 性,谓必为善士,劝使读书,游学十年,知名当世。其 宗人犯法,恐至大辟,父老令至县请之。叔达曰:“犯 法当死,不应死,自活,此明理也,何请之有?”有父 老董敦之〔一〕,曰:“傥其死者,此大事也。奈何以 宜适而不受邪?”叔达不得已,乃行见杨氏令,不言而 退。令曰:“孟征居高雅绝世,虽其不言,吾为原之矣 。”

〔一〕 董,督也;敦,亦督也。董 敦者,督促也。

  初,汝南袁〔阆〕(闳)〔一〕,盛名盖世,泰 见之,不宿而退。汝南黄宪,邦邑有声,天下未重,泰 见之,数日乃去。薛恭祖曰:〔二〕“闻足下见袁奉高 ,车不停轨,銮不辍轭。从黄叔度,乃弥日信宿,非其 望也。”林宗答曰:“奉高之器,譬诸泛滥,虽清易挹 。叔度汪汪如万顷之波〔三〕,澄之而不清,挠之而不 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虽住稽留,不亦可乎?”由 是宪名重于海内。

〔一〕 按闳字夏甫,阆字奉高。袁 纪下文既言“袁奉高”,当是袁阆,作闳非也。通鉴即 作“阆”,故正之。袁阆与黄宪俱为汝南慎阳人,袁闳 乃汝南汝阳人。二袁既同时,又同郡,其名形亦相近, 故常致误。世说新语德行注引汝南先贤传“阆”亦误作 “宏”,而所言事迹与袁阆同。

〔二〕 薛恭祖,名勤,汝南人,识 陈蕃有清世志者。

〔三〕 范书郭泰传注引谢承书作“ 汪汪若千顷波”,而范书黄宪传、续汉书、世说新语均 与袁纪同。

  初,泰尝止陈留学宫,学生左原犯事斥逐。泰具 酒食劳原于路侧,谓之曰:“昔颜涿聚,梁甫之大盗; 段干木,晋国之大驵,卒为齐之忠臣,魏之名贤〔一〕 。且蘧伯玉,颜子渊犹有过〔二〕,谁能无乎?慎勿恨 之,责躬而已。”或曰:“何为礼慰小人?”泰曰:“ 诸君黜人,不讬以藜蒸,无有掩恶含垢之义。‘人而不 仁,疾之已甚,乱也’〔三〕。吾惧其致害,故训之。 ”后原结客,谋构己者,至期曰:“林宗在此,负其前 言。”于是去。后事发露,众人咸自以蒙更生之赐于泰 。

〔一〕 李贤曰:“吕氏春秋曰:‘ 颜涿聚,梁父大盗也,学于孔子。’左传曰‘晋伐齐, 战于黎丘,齐师败绩,(智伯)亲禽颜庚。’杜预注: “颜庚,齐大夫颜涿聚也。’”又“段干木”句亦出吕 氏春秋。李贤引说文曰:“驵,会也。谓合两家之卖买 ,如今之度市也。”又引新序曰:“魏文侯过段干木之 闾而轼之,遂致禄百万,而时往问之。国人皆喜,相与 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 之隆。’秦欲攻魏,司马唐谏曰:‘段干木贤者也,而 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 。”

〔二〕 论语宪问:“蘧伯玉使人于 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 ‘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又雍也:“孔子对曰: ‘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

〔三〕 见论语泰伯。

  泰谓济阴黄元艾曰〔一〕:“卿高才绝人,足为 伟器。然年过四十,名声着矣。于此际当自匡持,不然 将失之矣。”元艾笑曰:“但恐才力不然至此年矣〔二 〕!若如所敕,敢自克保,庶不有累也。”林宗曰:“ 吾言方验,卿其慎之。”元艾声闻遂隆。后见司徒袁隗 ,隗叹其英异,曰:“若索女婿如此,善矣!”有人以 隗言告元艾,又自生意谓之曰:“袁公有女,得无欲嫁 与卿乎?”元艾妇夏侯氏,有三子,便遣归家,将黜之 ,更索隗女也。夏侯氏父母曰〔三〕:“妇人见去,当 分钗断带,请还之。”遂还。元艾为主人,请亲属及宾 客二十余人〔四〕。夏侯氏便于座中攘臂大呼,数元艾 隐慝秽恶十五事,曰:“吾早欲弃卿去,而情所未忍耳 ,今反黜我!”遂越席而去。元艾诸事悉发露,由此之 故,废弃当世。其弘明善恶皆此类也。

〔一〕 范书郭泰传作“黄允字子艾 ”。

〔二〕 疑“然”字涉上文“不然” 而衍。

〔三〕 惠栋曰:“袁宏纪云,夏侯 氏谓父母曰:‘妇人见去,当分钗断带,请还之。’” 据此则蒋本恐脱“谓”字,然考诸本皆无“谓”字,当 系惠氏据范书所补。范书郭泰传作“妇谓姑曰”,与袁 纪亦异。

〔四〕 范书作“于是大集宾客三百 余人”。

  后遭母忧,丧过于哀。徐孺子荷担来吊,以生□ 一束顿庐前,既唁而退。或问:“此谁也?”林宗曰: “南州高士徐孺子者,其人诸生,吾不堪其喻也。”钜 鹿孙威直来吊,既而介休贾子序亦来吊,林宗受之。威 直不辞而去,门人告之。林宗遣人追之曰:“何去之疾 也?”威直曰:“君天下名士,门无杂宾,而受恶人之 唁,诚失其所望,是以去耳。”林宗曰:“宜先相问, 何以便去邪?乡里贾子序者,实有匈险之行,为国人所 弃〔一〕。闻我遭丧,而洗心来吊,此亦未被大道之训 ,而有修善之志也,吾故受之。若其遂变化者,弃损物 更为贵用,如其不然,不保其往也〔二〕。且仲尼不逆 互乡〔三〕,奈何使我拒子序也!”子序闻之,更自革 修,终成善人。其善诱皆此类也。

〔一〕 范书作贾子厚,名淑。李贤 注引谢承书曰:“淑为舅宋瑗报仇于县中,为吏所捕, 系狱当死。泰与语,淑恳恻流涕。泰诣县令应操,陈其 报怨蹈义之士。被赦,县不宥之。之郡上言,乃得原。 ”

〔二〕 论语述而曰:“子曰:人洁 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郑注曰:“人虚己 自洁而来,当与之进,亦何能保其去后之行。”

〔三〕 论语述而曰:“互乡难与言 ,童子见,门人惑。”郑注曰:“互乡乡名也。其乡人 言语自专,不达时宜,而有童子来见孔子,门人怪孔子 见之。”

  其所提拔在无闻之中,若陈元龙、何伯求终成秀 异者六十余人;〔一〕其所临官,若陈仲弓、夏子治者 十余人,皆名德也〔二〕。

〔一〕 元龙,陈登之字。伯求,何 颙之字。

〔二〕 仲弓,陈寔之字。子治,夏 馥之字。

  石云考从容谓宋子俊曰:“吾与子不及郭生,譬 诸由、赐不敢望回也〔一〕。今卿言称宋郭,此河西之 人疑卜商于夫子者也,若遇曾参之诘,何辞以对乎?” 子俊曰:“鲁人谓仲尼东家丘,荡荡体大,民不能名, 子所明也。陈子禽以子贡贤于仲尼,浅见之言〔二〕, 故然有定邪?吾尝与杜周甫论林宗之德也〔三〕,清高 明雅,英达瑰玮,学问渊深,妙有俊才。然其恺悌玄澹 ,格量高俊,含弘博恕,忠粹笃诚,非今之人,三代士 也。汉元以来,未见其匹也。周甫深以为然。此乃宋仲 之师表也,子何言哉!”

〔一〕 论语公冶长曰:“子谓子贡 曰:‘汝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 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二〕 论语子张曰:“陈子禽谓子 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 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 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

〔三〕 杜周甫,即杜密也。时人谚 曰:“天下良辅杜周甫。”

  于是劝林宗仕,泰曰:“不然也。吾夜观干象, 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一〕。方今卦在明夷 ,爻直勿用之象,潜居利贞之秋也。犹恐沧海横流,吾 其鱼也。吾将岩栖归神,咀嚼元气,以修伯阳、彭祖之 术,为优哉游哉,聊以卒岁者。”遂辞王公之命,阖门 教授。

〔一〕 定公元年左传曰:“天之所 坏,不可支也。”此乃晋女叔宽之语。又国语周语卫彪 傒见单穆公曰:“周诗有之曰‘天之所支,不可坏也。 其所坏,亦不可支也。’昔武王克殷作此诗也,以为饫 歌,名之曰支。”

  泰身长八尺,仪貌魁岸,善谈论,声音如钟,宵 行幽闇,必正其衣服。家有书五千卷,率多图纬星历之 事。与其等类行,晨则在前,暮则在后。所历亭传,不 处正堂,恒止逆旅之下,先加粪除而后处焉。及宿止, 冬让温厚,夏让清凉。如乡里或有尔者,父母谚曰〔一 〕:“欲作郭林宗邪?”

〔一〕 谚通喭,广韵曰:“小笑貌 。”

  仇香字季智〔一〕,陈留考城人。行止纯嘿,乡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无知者。年四十,召为县吏,以科选为蒲亭长〔二〕 。劝耕桑,合嫁娶,农事毕,令子弟群居。同学丧不办 者,躬自助之;其孤寡贫穷,令宗人相赡之;其剽轻无 业者,宗人亦处业之;不从科者,罚之以谷;代公赋多 少,有次行之,期月里无盗窃。

〔一〕 香本名览。

〔二〕 范书注引谢承书作“阳遂亭 长”。

  香初到亭,民有陈元者〔一〕,独与母居,供养 有违,母诣香告元不孝。香惊曰:“吁,是何谓乎?近 日过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但教化未至 〔二〕。且妇人守寡养孤,上欲激贞名于当世,中欲不 负于黄泉,下欲育遗嗣而继宗也。此三节者,妇人之妙 行也。母既若斯华发矣,奈何以一旦之忿,弃历年之勤 乎?且母养人孤遗,不能成济,若死者有知,百岁之后 ,当何以见亡者?”母涕泣而起。香留为具食,嘱曰: “归勿复言,吾方为教之。”既而之田里,于众中厉言 曰:“此里当有孝子。陈元今何在?”众指曰:“是也 。”香起揖之,以孝行慰勉之。谓众曰:“此孝义里, 当见异。以陈元故,后诸乡。”数日,齎酒礼到元家, 上堂与相对,视其食饮之具有异于他日,遂复陈孝行, 以诱其心。如是者数焉。元卒为孝子,乡邑所称,县表 其闾,丞掾致礼。

〔一〕 御览卷六一0引谢承书作“ 羊元”,本传注亦然。

〔二〕 范书本传注引谢承书曰:“ 羊元凶恶不孝。其母诣览言元。览呼元,诮责元以子道 ,与一卷孝经,使诵读之。元深以悔,到母床下,谢罪 曰:‘元少孤,为母所骄,谚曰:孤犊触乳,骄子笃母 。乞今自改。’母子更相向泣。于是元益修孝道,后成 佳士也。”与袁纪大异。

  是时河内令王奂政尚严猛〔一〕,闻香以德化民 ,署香主簿,请与相见,谓之曰:“闻在蒲亭,陈元不 罚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邪〔二〕?”香曰:“以鹰 鹯不若鸾皇,故不为也。”奂谢遣曰:“枳棘之林,非 鸾凤所集,百里非大贤之路〔三〕。”州郡并请,皆辞 以疾。宴居必正衣服,妻子有过,免冠自责,妻子庭谢 思过。香冠,妻子乃敢升堂,终不加喜怒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妻子事 之,若事严君焉。

〔一〕 范书“奂”作“涣”。

〔二〕 文公十八年左传载季文子所 使大史克对文公曰:“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 之逐鸟雀也。”杨伯峻言汉翟方进奏亦曾引此言。

〔三〕 李贤曰:“时涣为县令,故 自称百里。”

  黄宪字叔度,汝南慎阳人。父为牛医。宪识度渊 深,时人莫得而测。年十四,颍川荀季和见而叹曰〔一 〕:“足下,吾之师也。”汝南周子居常曰〔二〕:“ 吾旬月之间,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生矣。”时汝南 戴叔鸾者〔三〕,高迈之士也。当时意气,人所推服。 然每见宪,未尝不怅然自失。母问之曰:“汝何为不乐 ?复从牛医儿所来邪?”叔鸾跪曰:“良每自以才能不 减叔度,至于面对其人,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四〕, 可为良之师也。”举孝廉,无就之意。其僚辈皆瞻望于 宪,以为准的,于是俱到京师,称病而归也。

〔一〕 荀季和,乃荀淑也。

〔二〕 范书黄宪传作“同郡陈蕃、 周举常相谓曰”云云。然周举字宣光,非子居也。惠栋 曰:“案世说及袁宏纪皆作‘周子居’。汝南先贤传: 周乘字子居,汝南安城人。天资聪明,高峙岳立,非陈 仲举、黄叔度之俦,则不交也。为泰山太守,甚有惠政 。”则范书“周举”恐系“周乘”之误。

〔三〕 戴叔鸾,即戴良也。

〔四〕 见论语子罕。

  陈实字仲弓〔一〕,颖川许人。少为县吏,常给 厮役。时县吏邓劭每出候宾,见寔执书立诵。劭嘉之, 即解录,遣使诣太学。寔推纯诚,不厉名行,然罗居老 少,皆亲而敬之。乡闾讼者,辄求正于寔,寔以理喻曲 直,退无怨者,皆曰:“宁为刑罚所及,不为陈君所非 。”寔尝为郡功曹,中常侍侯览属非其人,太守高伦出 教教之,寔固请不可,太守曰:“侯常侍不可违,君勿 言。”寔乃封教入见:“必不得已,寔请自举之,不足 以损明德。”退而署文学掾。于是乡里咸以寔为失举, 寔宴然自若。伦去郡,故人送于传舍,乃具言其状:“ 善称君,恶称己,陈君之谓也。”由是众谈咸服焉。辟 黄琼府,除闻喜、太丘长,其政不严而治,百姓爱敬之 。

〔一〕 实、寔通,下文均作“寔” 。黄本此字亦作“寔”。今依蒋本,存其异文。

  长子纪,字元方;小子淑,字季方,皆以儒业德 礼称。纪子群,名重魏、晋。文帝尝问群:“卿何如父 、祖?”群对曰:“臣祖寔不言而治,臣父纪言而行之 ,至于臣群有其言而必行。”

  是岁,爵号乳母赵娆为平氏君。

三年(庚戌、一七0)

  春,河内妇食夫,河南夫食妇。

  冬,济南盗贼群起。

  冬十月,大鸿胪乔玄为司空〔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八月,大鸿 胪桥玄为司空”,袁纪此条恐当移于上条前。又下文“ 乔”亦作“桥”。按桥本作乔,二字通。

四年(辛亥、一七一)

  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大赦天下。

  二月癸卯,地震,河水清。

  三月辛酉朔,日有蚀之。太尉刘宠、司空乔玄以 灾异策罢〔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太尉闻人袭 免,太仆李咸为太尉”,又“司徒许训免,司空桥玄为 司徒”。

  夏四月,河东地裂十二处,各长十余里〔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五月事。又续 汉五行志亦作五月,且言“裂合长十里百七十步,广者 三十余步,深不见底”。

  秋七月癸丑,立皇后宋氏。宋隐之从孙也〔一〕 。以选入掖庭,立为皇后。父丰为执金吾〔二〕,封不 期侯〔三〕。

〔一〕 范书皇后纪作“肃宗宋贵人 之从曾孙也”。刘攽以为范书“
贵人”下脱“父”字。又御览卷一 三七引续汉书作“贵人之从孙”,与袁纪同。宋贵人被 章德窦后诬陷而死。安帝立,追尊其为敬隐皇后。则袁 纪“宋隐”下恐脱“后”字,范书作“从曾孙”,误。

〔二〕 范书“丰”作“酆”。

〔三〕 范书皇后纪作“不其乡侯” 。不其,西汉时属琅邪郡,为县名。东汉时省并,属东 莱郡,为侯国。袁纪“期”当作“其”。

  冬十月戊午〔一〕,上率群臣朝皇太后于云台。 初,太后有援立之功,窦氏虽诛,上心知之,故率群臣 俱朝焉。

〔一〕 是月戊子朔,无戊午。或系 九月之误。

  黄门令董萌因上意,数为太后〔诉怨〕〔一〕, 上深纳之,供给致养,每过于〔前〕(别)〔二〕。于 是曹节、〔王〕(皇)甫共疾萌〔三〕,以“亲附窦后 ,谤讪永乐”,萌下狱死。

〔一〕 据范书补。蒋本阙,黄本仅 作“怨”。

〔二〕 前、别形近而讹,今正之。

〔三〕 据黄本改。 

五年(壬子、一七二)

  春正月,车驾上原陵,诸侯王,公主及外戚家妇女 ,郡国计吏、匈奴单于、西域三十六国侍子皆会焉,如 会殿之仪,礼乐阕,百官受赐爵,计吏以次向殿前,上 先帝御座,具言俗善恶,民所疾苦。

  司徒掾蔡邕慨然叹曰:“闻古不墓祭,而上陵之 礼如此其备也。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恻隐,不 易夺也。”或曰:“本意云何?”对曰:“西京之时, 其礼不可得而闻也。光武〔即〕世〔一〕,始葬于此。 明帝嗣位逾年,群臣朝正,感先帝不复见此礼,乃率公 卿百僚,就陵而朝焉,盖事亡如事存之意也。与先帝有 瓜葛之亲,男女毕会,郡计吏各向神坐而言,庶几先帝 魂神闻听之也。今者,日月久远,非其时人,但见其礼 ,不知其哀,烦而不省者,先帝孝思之心者也。”

〔一〕 据续汉礼仪志注引谢承书补 。

僖平元年〔一〕

〔一〕 当作“熹平元年”。建宁五年 五月改元。依袁纪前例,“五年”当作“熹平元年”。 此自破其例也。下文言“五月”己未,大赦天下”,即 为改元而作。故疑此四字当置于“五月”之前。卷二四 误“僖”为“嘉”,迳正之。

  春三月壬戌,太傅胡广薨。赠安乡侯印绶,谥曰 文侯〔一〕。

〔一〕 范书胡广传作“安乐乡侯” ,“谥文恭侯”。袁纪恐有脱文。

  广字伯始,南郡华容人。初为郡吏,在散辈中〔 一〕。太守法雄有子曰真,善知人,言于父雄曰:“南 郡掾吏,其民略可知。今当举孝廉,为国选士,不可不 择。宁有其人乎?”雄曰:“未有所拟也。”真求与掾 相见,独奇广。广时年二十六,雄举广为孝廉。至京师 ,广为天下第一。旬月,拜尚书郎,稍迁九卿。公辅屡 登,三事元老。〔二〕在位,国家多难,废立邪正之间 ,以厚重自居,不能有所明。然年逾八十,继母在堂, 朝夕定省,子道不亏,旁无几杖,言不称老,居丧尽礼 。及广薨,故吏自公卿大夫数百人,皆衰经殡〔位〕( 泣)〔三〕,自汉兴以来未尝有也。

〔一〕 散辈,即散吏。沈钦韩曰: “散吏,隶释碑阴所谓从掾位、从史位是也。晋职官志 :郡国万户以上,职吏六十九人,散吏三十九人。”

〔二〕 范书胡广传曰:“凡一履司 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又为太傅。”

〔三〕 据范书胡广传改。

  广所临治无秕政,世为之谚曰:“天下中庸有胡 公。”此时公辅者,或树私恩为子孙计,其后累世致公 卿,而广子孙无过二千石者。

  夏四月甲午,青蛇见御座。诏问群臣,靡有所讳 。

  光禄卿杨赐上书曰:“臣闻休征则五福应〔一〕 ,咎征则六极至〔二〕。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必应 行而至。王者心有所惟,意有所想,未形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则五星 推移,阴阳乖动。以此观之,知天之与人,相去不遐。 蛇者,于洪范鳞虫之象,思心不逮之所致也。不逮之效 ,时则有龙蛇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三〕春秋书郑昭公时,两蛇斗于南门之外,其后昭公 殆以女败〔四〕。昔周王承文王之盛,一朝晏起,夫人 不鸣璜,宫门不击柝,关睢之人,见机而作〔五〕。夫 女谒行则谗夫昌,谗夫昌则苞苴通。殷汤以此自诫,即 济于旱亢之灾〔五〕。唯陛下思干刚之道,别内外之宜 ,崇帝乙之制,受元吉之祉〔六〕,抑皇〔甫〕(后) 之权,割艳妻之爱〔七〕,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殷 戊宋景,其事甚明〔八〕。”上深纳之。

〔一〕 李贤曰:“休,美也;征, 验也。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 ,五曰考终命。”见尚书洪范。

〔二〕 李贤曰:“咎,恶也。六极 :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 曰弱。”亦见书洪范。

〔三〕 见诗小雅斯干。

〔四〕 李贤注引洪范五行传曰:“ 初郑厉公劫相祭仲,而篡兄昭公,立为郑君。后雍纠之 难,厉公出奔,郑人立昭公。既立,内蛇与外蛇斗郑南 门中,内蛇死。是时傅瑕仕于郑,欲内厉公,故内蛇死 者,昭公将败,厉公将胜之象也。昭公不觉,果shaa于傅 瑕,二子死而厉公入。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郑昭公殆以女子败矣。”惠栋曰:“案左传,乃子仪 ,非昭公也。赐据洪范五行传,故与左传异。”按杨赐 出今文世家,故不取古文学之左传。

〔五〕 荀子大略篇:“汤旱而祷曰 :“政不节与?使民疾与?何以不雨至斯极也!宫室荣 与?妇谒盛与?何不雨至斯极也!苞苴行与?谗夫兴与 ?何以不雨至斯极也!”注曰:“货贿必以物苞裹,故 总谓之苞苴。”事亦见说苑。

〔六〕 易泰卦曰:“帝乙归妹,以 祉元吉也。”

〔七〕 据范书杨赐传改。李贤曰: “皇甫卿士等皆后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用后嬖宠而居位也。诗曰‘皇 甫卿士,艳妻煽方处’也。”艳妻,原指周幽王后褒姒 也。

〔八〕 李贤曰:“殷王太戊时,桑 榖共生于朝,修德而桑榖死。景公时,荧惑守心,修德 而星退舍。并见史记。”

  五月己未,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己巳”。以 改元“熹平”而大赦天下。

  常侍张乐、太仆侯览专权骄恣,诏收印绶。览自 shaa,阿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者皆免。

  六月癸巳,皇太后窦氏崩。载衣车城南市舍。

  将殡,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上曰:“太后亲 立朕身,统承大业。诗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 〔一〕胡可用贵人礼!”于是发丧成服。

〔一〕 见诗大雅抑。

  将葬,节、甫以窦氏之诛,不用太后礼,以冯贵 人祔桓帝。公卿不敢谏。河南尹李咸执药上书曰〔一〕 :“臣闻禹汤闻恶是用无过,桀纣闻善以亡其国。中常 侍曹节、张让、王甫等因宠乘势,贼害忠良,谗谮故大 将军窦武、太傅陈蕃,虚遭无形之亹,被以滔天之罪。 陛下不复省览,猥发雷霆之怒,海内贤愚,莫不痛心。 武以殁矣,无可奈何,皇太后亲与孝桓皇帝共奉宗庙, 母养蒸庶,系于天心,仁风丰濡,四海所宗。礼,为人 后者为人之子。陛下仰继元帝,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存 既未蒙顾复之报〔二〕,没又不闻谅闇之哀〔三〕。太 后未崩,武先坐诛,存亡各异,事不相逮。而恚武不已 ,欲贬太后,非崇有虞之孝,昭蒸蒸之仁〔四〕,八方 闻之,莫不泣血。昔秦始皇〔
母〕后不谨,谄幸郎吏〔五〕,始皇暴怒,幽闭母后 。感茅焦之言,立驾迎母,置酒作乐,供养如初〔六〕 。夫以秦后之恶,始皇之悖,尚纳茅焦之语,不失母子 之恩;岂先太后不以罪没,陛下之过有重始皇?臣谨冒 昧陈诚,左手齎章,右手执药,诣阙自闻。唯陛下揆茅 焦之谏,弘始皇之寤,复母子之恩,崇皇太后园陵之礼 。上释皇干震动之怒,下解黎庶酸楚之情也。如遂不省 ,臣当饮鸩自裁,下觐先帝,具陈得失,终不为dao锯所 裁。”章省,上感其言,使公卿更议,诏中常侍赵忠监 临议〔七〕。

〔一〕 范书陈球传作“太尉李咸” 。

〔二〕 诗小雅蓼莪曰:“父兮生我 ,母兮鞠我,顾我复我。”指养育之恩也。

〔三〕 书说命曰:“王宅忧,亮阴 三祀。”亮阴即谅闇,亦作谅阴,或作梁闇,皆天子居 丧之称也。

〔四〕 书舜典曰:“克谐以孝,烝 烝乂,不格奸。”美舜之孝也。

〔五〕 据下文补“母”字。又“谄 ”,蒋本阙,黄本作“陷”。“
陷”当系“谄”之误,迳补之。

〔六〕 史记秦始皇本纪曰:“齐人 茅焦说秦王曰:‘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 之名,恐诸国闻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于雍 而入咸阳,复居甘泉宫。”

〔七〕 范书陈球传,以众议在前, 咸上疏在后。廷议时,陈球仗义直言,咸观望许久,才 曰与球意合,会者皆为之愧。通鉴考异曰:“
今按:史称咸廉干知名,在朝清忠 ,权幸惮之。其能捣椒自随,必死之心已固,不当临议 畏葸不言。且若无李咸之先谏,中官擅权,无须延议而 以冯贵人配桓帝,故当以袁纪为是。”

  时众官数百人,各相顾望,无敢下议。廷尉陈球 曰:“皇太后以旧姓盛德,选入椒房,宜配桓帝,是无 所疑。”忠笑曰:“廷尉宜便下笔。”球遂下议曰:“ 皇太后在椒房,有聪明母仪之德,遭天不造,援立圣明 ,承继宗庙,功烈至重。先帝晏驾,而遇大狱,迁居空 宫,不幸早世,家虽获罪,非太后意。今若别葬,诚失 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冢墓,为贼所掘,骸骨发露,与贼 并尸,魂灵染污,不宜配至尊〔一〕。”忠省球议,作 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曰:“陈廷尉此议甚健!”欲以蚩球,球曰:“陈、 窦既冤,皇太后无辜被幽,臣常痛之。今日言之,退而 受罪,乃臣宿昔之愿也。”诸公卿皆从球议。

〔一〕 李贤曰:“段颎为河南尹, 坐盗发冯贵人冢,左迁谏议大夫。”

  奏御,节、甫复言曰:“窦氏罪深,无以为此。 ”上曰:“虽犯恶逆,后有大德于朕。”节、甫于是不 复言。

  七月甲寅,葬桓思窦皇后。

  冬十月丁亥,勃海王悝自shaa。

  初,悝有罪,贬为奭陶王〔一〕。悝因黄门王甫 求复其国,赂以租钱五十万。桓帝不豫,诏复悝为勃海 王。甫以为己功,趣责于悝。悝知帝意也,不与甫钱。 由是甫谋悝大逆不道,讽司隶校尉段颎奏治其狱,悝遂 自shaa。

〔一〕 钮永建曰:“按:悝贬为瘿 陶王。袁纪前文讹作定陶王,此又讹作奭陶王,并当正 。”钮说是。

  〔十一月,会稽人许生〕自称“越王”〔一〕, 攻破郡县。

〔一〕 据蒋校补。

二年(癸丑、一七三)

  春二月,大赦天下。

  夏四月,司隶校尉段颎为太尉〔一〕。

〔一〕 范书作“五月”。

  秋七月,光禄勋杨赐为司空〔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司空杨赐免 ,太常颍川唐珍为司空”。按杨赐传,熹平二年,代唐 珍为司空。钱大昕廿二史考异曰:“案灵帝纪,熹平二 年正月,司空宗俱薨。二月,以光禄勋杨赐为司空。七 月司空杨赐免,太常唐珍为司空。是赐代宗俱,而珍代 赐也。传误。”据此则七月任司空者,唐珍也。又续汉 书亦曰:“熹平二年,太常颍川唐珍为司空,中常侍唐 衡弟。”袁纪恐误。

三年(甲寅、一七四)

  春二月己巳,大赦天下。

  太尉段颎以久疾策免。河南尹李咸为太尉〔一〕 。

〔一〕 按范书灵帝纪,段颎于熹平 二年十二月罢。三年春二月,代段颎为太尉者,乃太常 陈耽,非李咸也。又李咸为太尉,范书作建宁四年三月 ,而谢承书作建宁三年,三书所记各异。

  夏四月,立河间王子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为济南王〔一〕,奉孝仁 皇帝祀。

〔一〕 范书灵帝纪“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作“康” 。

  冬十二月癸酉〔一〕,日有蚀之。司空杨赐以疾 策免〔二〕。

〔一〕 是月己亥朔,无癸酉,疑有 讹。

〔二〕 按范书作“司空唐珍罢,永 乐少府许训为司空”。
 
 
 

后汉孝灵皇帝纪中卷第二十 四  袁宏

〔熹〕(嘉)平四年(乙卯、一七五)

  春三月,五经文字刻石立于太学之前〔一〕。

〔一〕 胡三省曰:“雒阳记:太学 在雒阳城南开阳门外,讲堂长十丈,广二丈,堂前石经 四部,本碑凡四十六枚。西行,尚书、周易、公羊传十 六碑存,十三碑毁。南行,礼记十五碑悉崩坏。东行, 论语三碑毁。礼记碑上有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名 。又赵明诚金石录曰:石经,盖汉灵帝熹平四年所立, 其字则蔡邕小字八分书也。后汉书儒林传叙云‘为古文 、篆、隶三体’者,非也。盖邕所书乃八分,而三体石 经乃魏时所建也。”按水经注谷水曰:“东汉灵帝光和 六年刻石镂碑,载五经,立于太学讲堂前,悉在东侧。 蔡邕以熹平四年,与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 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飏等奏求 正定六经文字,灵帝许之,邕乃自书丹于碑,使工镌刻 ,立于太学门外,于是后儒晚学,咸取正焉。及碑始立 ,其观视及笔写者,车乘日千余辆,填塞街陌矣。今碑 上悉铭刻蔡邕等名。魏正始中,又立古篆隶三字石经。 ”故隶释以为诸儒受诏在熹平,而碑成于光和年间。范 书灵帝纪作“诏诸儒正五经文字,刻石于太学门外”, 乃指下诏之日,非指刻石树立之日,故袁纪“五经”之 上恐脱“诏诸儒正”诸字。

  夏五月丁卯,大赦天下。

  延陵园灾。

  冬十月改平准为中准,使中官为之令,列为内署 ,令、丞悉用中官。

  初,虞大家以选入掖庭,生冲帝,陈夫人生质帝 。冲帝早崩,政在梁氏,故未有谥号。议郎毕整上疏曰 〔一〕:“孝冲皇帝母虞大家,质帝母陈夫人,皆诞育 圣明,而未有谥号,今当以母氏序列于外戚。虽在薨没 ,犹宜爵赠,况二母见存,而无宠荣者乎?即违母以子 贵之义〔二〕,又不可以示后世。”上感其言,以虞大 家为贵人,陈夫人为孝王妃〔三〕,使中常侍持节告宪 、怀二陵。

〔一〕 范书皇后纪作“卑整”。注 引风俗通曰:“卑氏,郑大夫卑谌之后,汉有卑躬,为 北平太守。”惠栋曰:“整,雁门人。案孙勉引胡太傅 碑亦作‘卑整’。蔡邕集及袁纪皆作‘毕整’。作‘毕 ’字者,误也。”今按续汉书亦作“毕正”,其必有所 据。恐当以袁纪为是。

〔二〕 见隐公元年公羊传。

〔三〕 “孝王”,是勃海孝王鸿也 。

  大鸿胪袁隗为司徒〔一〕。

〔一〕 范书作熹平元年十二月事。

五年(丙辰、一七六)

  夏四月癸丑〔一〕,大赦天下。

〔一〕 范书作“癸亥”。按是月壬 辰朔,无癸亥,袁纪是。

  五月,太尉李咸久病罢,光禄〔勋〕刘宽为太尉 〔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太尉陈耽罢 ,司空许训为太尉”。又刘宽为太尉,范书系于“秋七 月”。“勋”字据范书补。

  闰月,永昌太守曹鸾下狱诛。

  初,鸾上书讼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曰:“夫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者,或耆年渊德 ,或衣冠英贤,皆宜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 禁锢,辱在泥涂。谋反大逆,尚蒙赦宥,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何罪,独 不开恕乎!所以灾异屡见,水旱荐臻,皆由于斯。宜加 沛然,以副天心。”有司奏槛车征鸾弃市。鸾年九十, 本郡悯其无辜。于是申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之例,父兄子弟、门生故吏 ,皆免官禁锢。

  冬十月,司徒袁隗久病策罢。

  隗字次阳,累世三公,贵倾当时。兄弟逢及隗并 喜人事,外结英俊,内附宦官。中常侍袁朗〔一〕,隗 之宗人,用事于中,以逢、隗家世宰相,推而崇之以为 援。故袁氏宠贵当世,富侈过度,自汉公族未之有也。 逢兄子绍,好士着名,宾客辐辏,绍折节下之,不择贤 愚。逢子术亦任侠好士,故天下好事之人,争赴其门, 辎軿柴车,常有千两。宠臣、中官皆患之。

〔一〕 范书袁安传作“袁赦”。

  十二月丙戌〔一〕,光禄大夫杨赐为司徒。

〔一〕 范书作“十一月”。按十一 月戊子朔,无丙戌,范书误。

  是时拜爵过差,游观无度,赐叹曰:“吾世受国 恩,又备宰相,安得拱默哉!”复上疏曰:“臣闻天生 蒸民,不能自牧,故立君长,使司牧之。是以文王日昃 不食〔一〕,以立雍熙之化。顷闻拜爵过多,每被尚书 劾,非众所归,或不知何人。昔尧用●〔二〕,犹尚先 试考绩,以成厥功。今之所用,无他名德,旬月之间, 累迁高位,守道之徒,历载不转,劳逸无别,善恶同流 。又闻微行数出诸苑囿,观鹰犬之劳,极般游之乐,政 事日隳,大化凌迟,忘干干不息,忽屡省之钦哉。陛下 不顾二祖之勤止,追慕五宗之高纵〔三〕,殆非所谓光 昭之美,而欲以望太平,是由曲表而求直影〔四〕,却 行而求及前人。惟陛下绝慢游之戏,念官人之重,割超 越之恩,慎贯鱼之次,以慰遐迩愤怨之望。臣受恩偏厚 ,特添师傅之任,不敢自同凡臣,括囊解咎

〔五〕 ,谨自手书,皂囊密上。”

〔一〕 按尚书无逸篇曰:“自朝至 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注曰:“昃音侧,本亦作仄。 ”黄本作“夜”误。龙溪精舍本作“昃”,是。

〔二〕 ●,舜,舜之本字,见说文 。

〔三〕 二祖,高祖、光武也。“勤 止”见诗周颂赉。其文曰:“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 ”言文王既劳心于政事,而有天下之业,我当而受之。 又五宗者,指文帝太宗,武帝世宗,宣帝中宗,明帝显 宗,章帝肃宗。

〔四〕 荀子王霸篇曰:“犹立枉木 而求其影直也。”

〔五〕 易坤卦曰:“括囊无咎无誉 。”疏曰:“闲其知而不用,故曰括囊。不与物忤,故 曰无咎。”

六年(丁巳、一七七)

  春正月辛丑,大赦天下。

  二月,武库东垣自坏。

  夏,鲜卑寇边。乌丸校尉夏育上言:“鲜卑仍犯 塞,百姓怨苦,自春以来,三十余(人)发

〔一〕 。请幽州诸郡兵,出塞讨之。”时故护羌校 尉田晏以他事论刑,因中常侍王甫求为将。甫建议当出 军与育并力,诏书遂用晏为鲜卑中郎将,与匈奴中郎将 臧旻、南单于,三道并出。

〔一〕 据范书鲜卑传删。

  时大臣多以为不便,议郎蔡邕议曰:“周有玁狁 之役〔一〕,汉有瀚海之事〔二〕,征罚四夷,所由来 尚矣。然而时有同异,势有可否,不可一也。天设山河 ,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分别内外,异殊俗也。其 外则分之夷狄,其内则任之良吏,后嗣遵业,顺奉所守 。苟无〔蹙〕(戚)国之讥〔三〕,岂与虫螘之虏,校 往来之所伤哉?乃欲度塞出攻,虽破之,不可弭尽,而 本朝必为之旰食〔四〕!昔淮南王安谏伐越曰:‘天子 之兵,有征无战。言其莫敢校也〔五〕。如使蒙死儌幸 ,以逆执事厮养之卒,有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 犹为大汉羞之。’而育欲以齐民易丑虏,射干没以要功 〔六〕,就如其言,犹已危矣,况其得失不可知也!昔 朱提郡反〔七〕,孝元皇帝纳贾捐之言,割而弃之。夫 恤民救急,虽成郡列县,犹尚弃之,况鄣塞之外,未尝 为民居者乎?臣愚以为宜止出攻之计,令诸郡修垣,屯 守冲要,以坚牢不动为务。若乃守边之术,李牧发其策 〔八〕,严尤申其要〔九〕,遗业犹在,文章具存。循 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规,臣曰可矣。”育,下邳淮浦人 ,以忠直称,所历皆有名迹。

〔一〕 诗小雅六月曰:“玁狁孔炽 ,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二〕 史记霍去病传言去病西击匈 奴,“获屯须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 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瀚海。”索 隐引崔浩曰:“北海名,群鸟之所解羽,故云翰海。”

〔三〕 诗大雅召旻曰:“昔先王受 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范 书蔡邕传作“蹙”,据以改。

〔四〕 昭公二十年左传曰:“伍尚 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 杨伯峻曰:“旰音干,晚也。谓楚之君臣将有吴国来之 忧患,不得早食。”按李贤注作伍子胥语,误。

〔五〕 李贤曰:“校,报也。”

〔六〕 史记酷吏传曰:“始为小吏 ,干没。”服虔曰:“射成败也。”杨树达曰:“黄生 云:此言以公家财物入己,如水之淹没,沉没无迹也。 不水而没,故曰干没,与陆沉意同。”按袁纪邕文之意 ,当以服说应之。

〔七〕 按汉书贾捐之传、范书鲜卑 乌桓传均作“珠□郡”,朱提在犍为属国境,从未“割 而弃之”,杨说误。

〔八〕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附李牧 传曰:李牧常居代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 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 ,多间谋,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悉入收 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 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

〔九〕 汉书匈奴传曰:“严尤谏曰 :‘臣闻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 也。后世三家周、秦、汉征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 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时,猃允内 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 譬犹□□之螫,殴之而已。故天上称明,是为中策。汉 武帝选将练兵,约齎轻粮,深入远戍,虽有克获之功, 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余年,zhongguo罢耗,匈奴亦创艾 ,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民力, 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境既 完,zhongguo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班固曰“严 尤论之当矣”。

  八月,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获乌 丸校尉夏育各将步卒万余人击鲜卑,三军败绩,士马死 者万数。

  冬十月癸丑朔,日有蚀之,赵相以闻。京师地震 〔一〕。

〔一〕 范书灵帝纪、续汉五行志均 系京师地震于辛丑日。标点本范书校勘记曰:“按:是 年十月癸丑朔,不得有辛丑,校补谓袁纪于癸丑朔日食 下接书地震,不另出日,似两事同日,‘辛丑’或即‘ 癸丑’之误。”

  十一月,太尉刘宽、司空陈球以灾异罢。

  十二月,太常孟郁为太尉〔一〕,太仆陈耽为司 空〔二〕。司徒杨赐以辟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免。

〔一〕 范书灵帝纪作“孟郁”。按 “□”是“佾”本字。彧、郁相通。王念孙广雅疏证曰 :“彧者,说文‘□,有文章也’。论语八佾‘郁郁乎 文哉’,彧、□、郁并通。”

〔二〕 范书灵帝纪作“太常陈耽” 。

光和元年(戊午、一七八)

  春二月辛亥朔,日有蚀之。

  己未,京师地震〔一〕。

〔一〕 范书灵帝纪与袁纪同,而续 汉五行志作“辛未”。

  初置鸿都门生。本颇以经学相招,后诸能为尺牍 词赋及工书鸟篆者至数千人。或出典州郡,入为尚书、 侍中,封赐侯爵〔一〕。

〔一〕 胡三省曰:“赐爵关内侯以 下也。”

  三月癸丑〔一〕,光禄勋袁滂为司徒。

〔一〕 是月辛巳朔,无癸丑,或乃 癸巳之误。

  辛未,大赦〔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辛丑”。按 三月辛巳朔,无辛未,袁纪误。此日改元光和。

  夏四月丙辰,京师地震。

  侍中寺雌鸡一身皆成雄,惟头冠未变。

  五月壬午,无何白衣人入德阳门内,自称梁伯夏 ,又复曰:“伯夏教我上殿为天子。”中黄门桓览收之 〔一〕遂亡失不见。

〔一〕 范书灵帝纪注引东观记、续 汉五行志均作“中黄门桓贤”。又风俗通义曰:“光和 四年四月,南宫中门寺有一男子,长九尺,服白衣。中 黄门解步呵问:‘汝何等人?白衣妄入宫掖。’曰:‘ 我梁伯夏后,天使我为天子。’步欲前收取,因忽不见 。”与诸载均异,录此备考。

  蔡邕以为:“貌之不恭,则有鸡祸,头为元首, 人君之象。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 事而不遂之象。”又云:“成帝时,男子王褒衣绛衣入 宫上殿曰:‘天帝令我居此。’后王莽篡位。今此与成 帝相似,而被服不同,又未入云龙门。以往方今,将有 王氏之谋,其事不成。”其后张角作乱,寻被诛灭。

  是月,太尉孟郁、司空陈耽以灾异罢。太常〔来 〕(袁)艳为司空〔一〕。

〔一〕 据范书、华峤书改,下同。

  六月丁丑,温明殿庭中有黑气长十余丈,形貌似 龙。诏问光禄杨赐、议郎蔡邕曰:“祥异,祸福吉凶所 在。以赐博学硕儒,故密诏问,宜极其意,靡有所隐。 ”赐仰叹曰:“臣每读张禹传,何尝不愤恚乎〔一〕! 吾以微学充先师之末,累世见宠,尚当上疏陈情,况今 猥见访问乎?”乃手书对曰:“臣闻经传所载,或得神 以兴,或得神以亡。国家休明,则降鉴其德;邪辟昏乱 ,则示其祸〔二〕。今嘉德殿所见黑气,考之经传,应 虹蜺妖邪之气,不正之象也。春秋谶曰:‘
天投虹蜺,天下怨,海内乱。’加四百之期,亦复垂 至。易曰:‘天重象,见吉凶,圣人则之。’〔三〕疑 妾媵之中,有因爱放纵,左右嬖人,共专国朝,欺罔日 月。又鸿都门下,招会群小,旬月之间,并各拔擢。缙 绅之徒,委伏畎亩,冠履倒易,陵谷代处〔四〕。从小 人之邪意,顺无知之私欲,殆哉之危,莫过于今。幸赖 皇天,垂象谴告。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五 〕唯陛下慎经典之诫,图变复之道〔六〕,斥远佞巧之 臣,速征鹤鸣之士〔七〕,内亲张仲,外任山甫,抑止 槃游,留思庶政,冀天还威,众变可弭。老臣受师傅之 任,数蒙宠异之恩,岂敢爱惜垂没之年,而不尽其慺慺 之心哉〔八〕!”

〔一〕 成帝时,丞相张禹以有师为 恩,每疾病,上亲临视。禹不献安国定邦之策,一请调 女婿张掖太守萧咸,上即徙咸为弘农太守。二数视其少 子,上即禹床下拜为黄门郎给事中。事见汉书张禹传。 故杨赐愤恚之。

〔二〕 庄公三十二年左传曰:“秋 七月,有神降于莘。惠王问诸内史过曰:‘是何故也? ’对曰:‘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 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 、商、周皆有之。’”

〔三〕 见易系辞上。

〔四〕 诗小雅十月曰:“高岸为谷 ,深谷为陵。”笺云:“君子居下,小人处上之谓也。 ”

〔五〕 乃逸周书之辞。

〔六〕 惠栋曰:“汉时易家言灾异 者,有变复之说。”

〔七〕 诗小雅鹤鸣之诗,诲宣王求 贤人之未仕者。其辞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 潜在渊,或在于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八〕 李贤曰:“慺慺,犹勤勤也 。”

  邕对曰:“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祅变谴 责,欲令人君感悟。灾眚之发,不于他所,远则门垣, 近则寺署,其为监戒,最为切至。虹蜺墯,雌鸡化,皆 妇人奸政之所致也。自践祚已来,中宫无他逸宠,而乳 母赵娆贵重赫赫,生则赀富侔于帑藏,死则丘墓逾于园 陵。续为永乐门〔史〕(吏)霍玉〔一〕,依阻城社, 大为奸猾侮惑之罪,晚乃发露。虹蜺集庭,雌鸡变化, 岂不为此!今者,道路所言,复云有程夫人者,宜深以 赵、霍为戒。近者不治,无以正远。长水校尉赵玹、屯 骑校尉盖〔升〕(延)〔二〕,其贵已足,其富已甚, 当以见私之故,早自引身以解。〔宜念〕易传‘小人在 位之咎’〔三〕。廷尉郭禧敦庞纯厚〔四〕,国之老成 ;光禄大夫乔玄聪达方直,有山甫之姿;故太尉刘宠忠 实守正,刚直不屈,宜为谋主,数见访问。宰相大臣, 君之四体,不宜复听纳小吏,雕琢大臣〔五〕。愿陛下 忍而绝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朝廷既自约厉,左右 亦宜从化。天道恶满,鬼神好谦。但臣愚戆,感激忘身 ,触冒忌讳,手书具对。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祸〔 六〕。愿寝臣表,庶使臣笔所及者,得佐陛下尽忠。” 书奏,赵玹、程黄闻之〔七〕,共谮邕下狱,当弃市。 中常侍吕强愍邕无罪,从上请,邕减死罪一等,徙朔方 ,遇赦还本郡。

〔一〕 据范书及通鉴改。胡三省曰 :“永乐门史,董太后宫官。”

〔二〕 据范书改。惠栋引蔡邕集曰 :河间相升,以朝庭在藩国时,邻近旧恩,历河南太守 、太中大夫,在郡受取数亿以上,迁为侍中也。

〔三〕 据范书补。

〔四〕 据袁纪前文及范书迳改“僖 ”作“禧”。

〔五〕 李贤曰:“雕琢,犹镌削以 成其罪也。”

〔六〕 易系辞上曰:“君不密则失 臣,臣不密则失身。”惠栋引公羊传文公六年曰:“射 姑shaa,则称其国以shaa何?君漏言也。”何休云:“自上 言泄曰漏。”范书蔡邕传此句作“上有漏言之戒,下有 失身之祸”。袁纪当有脱文。

〔七〕 程黄,范书作“程璜”,即 所谓“程夫人”者。钱大昕曰:“汉时宫人中耆宿,皆 称中大人,见邓禹传。韦昭云:古者名男子为丈夫,尊 父妪为大人,故宫婢亦有大人之称。”范书皆作“大人 ”,而通鉴与袁纪同。

  秋八月,有星孛于天市。

  冬十月〔一〕,太尉张颢、司空来艳久病罢。太 常陈球为太尉,射声校尉袁逢为司空〔二〕。

〔一〕 范书灵帝纪作“九月”。疑 袁纪误。

〔二〕 范书灵帝纪袁逢为“屯骑校 尉。”

  十一月〔一〕,皇后宋氏废。后无宠,宫人幸姬 众共谮愬,诬后以咒咀上,遂收后玺绶。后以忧死,父 母兄弟皆被诛。诸常侍、小黄门怜宋氏无辜,乃共葬后 及父母兄弟于皋门亭,宋氏旧茔也。

〔一〕 范书灵帝纪作“十月”。十 月丁未朔,丙子晦。袁纪下文既作“丙子晦”,则作“ 十一月”误。

  丙子晦,日有蚀之。太尉陈球以灾异罢。

  十二月丁巳,光禄勋乔玄为太尉〔一〕。

〔一〕 范书灵帝纪乔玄作“光禄大 夫”。

  是岁马生人。京房易传曰:“上亡太子,诸侯相 伐,厥妖马生人。”

二年(己未、一七九)

  春二月丁巳,司徒袁滂以灾异罢。太鸿胪刘邵为司 徒〔一〕。

〔一〕 范书作“三月”,且“刘邵 ”作“刘郃”。

  滂字公熙,(闳之孙也)〔一〕纯素寡欲,终不 言人之短。当权宠之盛,或以同异致祸,滂独中立于朝 ,故爱憎不及焉。

〔一〕 闳乃袁安孙袁彭之孙,袁逢 、袁隗为其从父。乃汝南袁氏。袁滂系陈郡人,与袁闳 虽同姓而不同宗,故非闳之孙明矣。又范书董卓传注、 三国志袁涣传注所引袁纪均无此四字,当系衍文,故删 。又李贤注作“滂字公喜”,熙喜古通用。

  乙丑,太尉乔玄、司空袁逢久病罢。太中大夫段 颎为太尉,太常张济为司空。

  桥玄字公祖,梁国睢阳人。初为梁州刺史,值梁 州大饥,玄开仓以廪之。主者以旧典宜先表闻,玄曰: “民以死矣。”廪讫,乃上奏。诏书以玄有汲黯忧民之 心〔一〕,复不得以为常。玄有才名,长于知人。初见 魏武帝于凡庸之中,玄甚异之,谓曰:“今天下将乱, 非命世之才不能定也。定天下者,其在君乎?”

〔一〕 武帝时,河内失火,使汲黯 往视之。黯以河内失火事为小,伤水旱,或父子相食事 大,故矫诏发河内粟以赈贫民。武帝贤而不加罪。事见 汉书汲黯传。

  夏四月丙戌,日有蚀之〔一〕。

〔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甲戌朔 ”。按丙戌在辛巳之后,今纪文反居前,则系甲戌之误 明矣。

  辛巳,太尉段颎有罪下狱诛。

  初,黄门令王甫、大长秋曹节专权任势,颢阿附 甫等,尚书令杨球抚髀叹曰〔一〕:“使球为司隶,此 等何得尔!”俄而球为司隶,既拜,明日诣阙谢恩,会 甫沐下舍,球因奏曰:“中常侍、冠军将军王甫奉职多 邪,奸以事上,其所弹纠,皆由睚眦。勃海之诛,宋后 之废,甫之罪也。太尉段颎以征伐微功,位极人臣,不 能竭忠报国,而谄佞幸,宜并诛戮,以示海内。”于是 收跻、甫下狱,球亲考之。甫子萌先为司隶,迁永乐少 府,亦并见收。萌谓球曰:“父子今当伏诛,亦以先后 之义〔二〕,少假借老父。”球骂萌曰:“若以权势为 官,无忠,等者司隶,云以先后之义乎?”萌曰:“若 临于坑相跻,忧汝独不见随吾后死邪?”于是球操捶杖 之,甫、萌皆前死杖下。球敕都官从事曰:“先举权贵 大猾,乃议其余耳。公卿豪右若袁氏儿辈,从事自辨之 ,何须校尉邪?”于是权门股栗,京师肃然。

〔一〕 东观记、续汉书、华峤书、 谢承书、范书“杨”均作“阳”,袁纪误,今仍其旧, 下同。

〔二〕 先后为司隶校尉也。

  球既诛甫后,欲收曹节,节等不敢出沐。会顺帝 虞贵人葬,百寮会葬,还入夏城门,曹节见谒于道旁, 球大骂曰:“贼臣曹节!”节收泪于车中曰:“我自相 食肉,何宜使犬舐其汁乎〔一〕?”语诸常侍,且便入 省,勿过里舍也。节入谮球酷暴益甚,不为百姓所安。 上乃徙球为卫尉,球叩头自陈曰:“臣无清高之行,横 蒙犬鹰之任,前诛常侍王甫、太尉段颎,皆狐狸小丑, 未足以宣示天下。今鸱枭翔于园林,豺狼噬于围薮,臣 诚耻之。愿追诏书。”叩头殿下。上呵曰:“卫尉讵诏 邪?”至于再三,乃受。

〔一〕 范书将此语系于见磔甫尸于 道次而发,通鉴从之。

  丁酉,大赦天下。

  秋七月,匈奴中郎将纯脩擅收斩单于呼演〔一〕 ,更立右贤王羌深为单于〔二〕,脩抵罪。

〔一〕 范书“纯脩”作“张脩”。 “呼演”,南匈奴传作“呼微”,灵帝纪注作“呼征” 。

〔二〕 范书南匈奴传作“羌渠”。

  冬十月,永乐少府陈球下狱死。

  初球与司徒刘邵书曰:“公出自宗室,据台鼎之 位,天下所望。今曹节等放纵,为天下害,而久令在左 右。贤兄侍中,常为节所害,可表徙尚书令杨球为司隶 ,以收节等诛之。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 ”杨球小妻,程黄女。黄宫中用事,所谓程夫人也。节 等颇闻知,乃重赂黄,且迫胁之。惶怖,告节等以球谋 ,因与节谗邵于上曰:“邵等常与陈、窦交通,又受取 狼籍。步兵校尉刘纳、永乐少府陈球交通〔一〕,并通 谋议。”上大怒,策邵、陈球、杨球、刘纳皆下狱死。

〔一〕 疑“步兵”上脱“与”字, “陈球”下脱“卫尉杨球”四字。

  杨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有勇气,郡吏常辱球 母,球合年少数十人,shaa吏灭其家,由是知名。九江山 贼起,劫刺史。球以太尉掾为九江太守,设方略,即时 摧破。诛锄豪彊,郡中累足〔一〕,迁甘陵相。时天下 旱,司空张颢奏郡中长吏严酷贪污者皆罢免之。球以严 酷征,诏书以九江时功拜议郎,迁将作大匠、尚书令。

〔一〕 累足,即重足而立之意,畏 懦状。

  十一月,太常杨赐为司徒。

三年(庚申、一八0)

  春正月癸丑,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作“癸酉”。按是月庚 子朔,无癸酉,范书误。

  夏,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见平乐观下,又见宪陵。上诏问司徒杨赐 ,赐对曰:“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金行参代之精,狼戾之兽也。今在 位率多奢暴贪残酷虐乎?”

  中郎将张均上言曰〔一〕:“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见宪陵,又见平 乐观下,皆隶讹言也。洪范之论,‘言之不从,则有毛 虫之〔孽〕(业)’〔二〕。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西方之兽,为禽刚 猛,彊梁之物也。居而穴处,不可睹见。今于先帝园陵 为害,又言见于城下,皆在位者仁恩不着,有苛克shaa戮 之意乎?此乃大兵剧贼之征,不可不防也。”

〔一〕 范书作“郎中中山张钧”。

〔二〕 据尚书大传改。

  秋七月,大长秋曹节为车骑将军〔一〕。

〔一〕 范书宦者传曰:“四年,卒 ,赠车骑将军。”

  九月辛酉,日有蚀之。诏群臣上封事,靡有所讳 。

  郎中审忠上书曰:“臣闻治国之要,得贤则安, 失贤则危。故舜有五臣天下治〔一〕,汤举伊尹,不仁 者远〔二〕。故太傅蕃、尚书令尹勋知中官奸乱,考其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与。华容侯朱瑀知事觉露,祸及其身,乃〔兴〕(与 )造逆谋〔三〕,迫胁陛下,聚会群臣。因共割裂城社 以相赏,父子兄弟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皮 剥小民,甚于狼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多言财货,缮治殿舍,车马服饰, 拟于大家。群公卿士,杜口吞声,州郡承风顺指。故虫 蝗为之生,夷狄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余年矣。故频 年日有蚀之于上,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 。今瑀等并在左右,陛下春秋富盛,惧惑佞谄,以作不 轨。愿陛下留漏刻之听,以省臣表,埽灭丑类,以答天 怒。”章寝。

〔一〕 五臣者,禹、稷、契、皋陶 、伯益也。

〔二〕 见论语颜渊。

〔三〕 据范书宦者传改。

  有星孛于狼、〔弧〕(狐)〔一〕。

〔一〕 据续汉天文志及范书改。

  初作〔灵昆〕(林泉)、毕圭苑〔一〕。

〔一〕 据范书改。黄本“林”亦作 “灵”。

  司徒杨赐上书曰:“臣闻使者并出,规度城南民 田,欲以为苑者。昔先王制囿,裁足取牲,以备三驱〔 一〕,薪采刍牧者往焉。故诗曰:‘王在灵囿,麀鹿攸 伏。’〔二〕传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三〕 皆被其德政,而乐所为如此。至六国之际,取兽者有罪 ,伤槐者将诛,孟轲为梁惠王极陈其事〔四〕。先帝之 制,左开鸿池,右作上林,不俭不泰,以合礼中。今猥 规都城之侧,以畜禽兽之物,非所以保养民庶赤子之义 。筑郎不时,春秋有讥〔五〕;盘于游田,周公作戒。 其城外之苑,以有五六〔六〕,足用逞情,意顺四时〔 七〕,何必变革旧制,以罢民力。楚兴章华,郢人乖叛 〔八〕;秦作阿房,黎甿愤怨。宜思夏后卑室之意〔九 〕,太宗露台之费〔十〕,慰此下民劳止之歌〔十一〕 。”上欲止,侍中任芝、乐松等曰〔十二〕:“昔宣王 囿五十里,民以为大。文王百里,民以为小〔十三〕。 今造二苑,与百姓共之,不妨于政,民蒙其泽。”上遂 从之。

〔一〕 易比卦曰:“王用三驱,失 前禽。”言三次田猎,必先以驱,故称三驱。

〔二〕 见诗大雅灵台。

〔三〕 见孟子梁惠王章句下,曰出 夏谚。

〔四〕 见孟子梁惠王章句上。借论 文王,以明当与民同乐之意。

〔五〕 庄公三十一年公羊传曰:“ 春,筑台于郎,何以书?讥。何讥尔?临民之所漱浣也 。”

〔六〕 李贤曰:“阳嘉元年起西苑 。延熹二年造显阳苑。洛阳宫殿名有平乐苑、上林苑。 桓帝延熹元年置鸿德苑也。”

〔七〕 范书“时”作“节”。李贤 曰:“春搜,夏苗,秋狝,冬狩也。”

〔八〕 楚灵王筑章华之台,“国民 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举国留之,数 年乃成”。后有干溪之乱,灵王死之。见国语楚语。

〔九〕 论语泰伯曰:“子曰:‘卑 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

〔十〕 史记文帝纪曰:“尝欲作露 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民十家之产 ,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

〔十一〕诗大雅民劳曰:“民亦劳止 ,汔可小康。惠此zhongguo,以绥四方。”

〔十二〕范书乐松作“中常侍”。通 鉴考异曰:“松本鸿都文学,必非中常侍。袁纪云‘侍 中’,今从之。”

〔十三〕孟子梁惠王下曰:“齐宣王 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犹以为大,何也?’孟子 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荛者往来,雉兔者往焉, 与民同之。民以为小,不亦宜乎?臣闻郊关之内有囿四 十里,shaa其麋鹿者如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之罪,则是方四十里为阱于国 中。民以为大,不亦宜乎?’”可知松等所言文王乃周 文王,而宣王则是齐宣王也。而囿之里数均异。齐宣之 囿,通鉴作“五里”,误甚。

  闰月,司徒杨赐久病罢。

  冬十月,太常陈耽为司徒〔一〕。

〔一〕 范书作光和四年事,通鉴考 异以为袁纪误。

  十一月,立皇后何氏〔一〕。后,南阳〔宛〕( 苑)人〔二〕。以良家子选入掖庭〔三〕,有宠,自贵 人为皇后。父真早卒,异母兄进为河南尹,进弟苗越骑 校尉。

〔一〕 范书作“十二月己巳”。

〔二〕 据范书改。

〔三〕 范书皇后纪作“家本屠者” 。惠栋曰:“续汉书:进父真死,以妹倚黄门得入掖庭 。案何进传蹇硕与赵忠书曰:‘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 也。太后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然则幸由郭胜得入 掖庭。”

  十二月,车骑将军曹节罢〔一〕。

〔一〕 “罢”当是“薨”之误。范 书作四年事。详见前注。

四年(辛酉、一八一)

  春,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而豪右辜榷〔 一〕,马一匹至二百万。

〔一〕 前书音义曰:“辜,障也; 榷,专也。谓障余人买卖而自取其利。”

  夏四月庚午,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庚子”。按 是月癸亥朔,无庚子,范书误。

  司徒陈耽不堪其任罢。太常袁隗为司徒〔一〕。

〔一〕 范书作光和五年事。

  六月,追爵谥皇后父何真为车骑将军、舞阳宣怀 侯。

  秋七月,五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鸟见于新城,众鸟随之,民谓之凤 皇。

  九月庚寅朔,日有蚀之。

  冬十月,太尉许郁〔坐〕辟召错谬罢,太常杨赐 为太尉〔一〕。

〔一〕 范书本月作“太尉刘宽罢, 卫尉许□为太尉”。通鉴从范书。又“坐”字据通鉴考 异引袁纪补。

  车驾幸广城。

  是岁,于后宫与人为列肆贩卖,使相偷盗,争着 进贤冠。又于西园驾四驴,上躬自操辔,驰驱周旋,以 为欢乐。于是公卿贵戚转相放效,至乘辎軿以为骑从, 互相请夺,驴价与马齐。本志曰:“行天者莫如龙,行 地者莫如马。诗曰:‘四牡骙骙,载是常服。’〔一〕 驴乃服重致远,野人之所用,非帝王君子之所宜骖服。 迟钝之蓄,而今贵之,天意若曰:国且大乱,贤愚倒置 ,执政者皆如驴也。”

〔一〕 见诗小雅六月。

五年(壬戌、一八二)

  春正月辛未,大赦天下。

  二月,大疫。

  三月,诏三公以谣言举刺史、二千石贪污浊秽为 蠹害者。

  夏,旱〔一〕。

〔一〕 范书灵帝纪“夏”下有“四 月”两字。

  五月庚申,永乐宫署灾。

  秋七月,星孛于太微。

六年(癸亥、一八三)

  春三月辛未,大赦天下。

  夏,爵号皇后母为舞阳君。

  秋,金城河水溢出二十余里。

中平元年(甲子、一八四)

  春正月,钜鹿人张角谋反。

  初,角弟良,弟宝自称大医〔一〕,事善道〔二 〕,疾病者辄跪拜首过〔三〕,病者颇愈,转相诳耀。 十余年间,弟子数十万人,周遍天下,置三十六坊,各 有所主。期三月五日起兵,同时俱发。角弟子济阴人唐 客上书告角〔四〕,天子遣使者捕角。角等知事已露, 因晨夜敕诸坊,促令起兵。

〔一〕 范书皇甫嵩传作“角弟宝” ,“宝弟梁”。通鉴考异曰:“
司马彪九州春秋云:‘角弟梁,梁 弟宝’,袁纪云‘角弟良、宝’,今从范书。”按今本 袁纪“宝”上皆有“弟”字,与通鉴考异所见本异。又 “大医”,范书作“大贤良师”,注曰:良或作郎。

〔二〕 范书作“黄老道”。

〔三〕 胡三省曰:首过,“今道家 所施符水,祖张道陵,盖同此术也”。

〔四〕 范书皇甫嵩传作“济南唐周 ”。

  二月,角等皆举兵,往往屯聚数十百辈,大者万 余人,小者六七千人。州郡仓卒失据,二千石长吏皆弃 城遁走,京师振动。角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皆着黄巾,故天下号曰“黄巾 贼”。

  初,司徒杨赐、卫尉刘宽、司空张济、御史刘陶 并陈角反谋,宜时捕讨,以绝乱原。上不从。及角作乱 ,天子思陶言,封为中陵侯。

  陶字子奇,颍川颍阴人。沈勇有大谋,不修威仪 ,不拘小节。与人交,志好不同,虽富贵不顾也;所行 齐趣,虽贫贱,必尊贵之。疾恶太甚,以此见憎。

  辟司徒府,迁尚书侍中,以数直谏,为权臣所恶 ,徙为京兆尹。上素重陶才,征为谏议大夫。诸中官谗 陶与张角通情,上遂疑之,收陶考黄门北寺。中官讽考 ,楚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极至。陶对使者曰:“朝廷前封臣云何?不恒其 德,反用佞邪之谮,臣恨不与伊、周同俦,而与三人同 辈〔一〕。今上shaa忠謇之臣,下有憔悴之民,亦在不久 。然后悔于冤臣,将复何逮?”不食而死。

〔一〕 “三人”,即三仁也。论语 微子曰:“殷有三仁焉,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 谏而死。”

  三月戊申,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帅师次于都亭 。自函谷、〔伊阙〕(关)、大谷、轘辕、盟津〔一〕 ,皆置都尉,备张角也。

〔一〕 “伊阙”据黄本补。范书灵 帝纪作“置八关都尉官”。注曰:“八关谓函谷、广城 、伊阙、大谷、轘辕、旋门、小平津、孟津也。”袁纪 “八关”尚脱其三也。

  于是考诸与角连反,宫省左右死者数千人。上内 忧黄巾,问掖庭令吕强何以静寇,对曰:“诛左右奸猾 者。中常侍丁肃、徐演、李延、赵裕、郭耽〔一〕,朝 廷五人,号为忠清,诚可任用。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简选举,何忧 于贼!”上纳其言。

〔一〕 按范书宦者传,丁肃乃济阴 人。惠栋曰:“肃,济阴句阳人,与太傅胡广为婚者。 ”徐演作“徐衍”,下邳人。李延作“汝阳李巡”。廿 二史考异曰:“巡,即注尔雅者。”惠栋曰:“汝阳, 经典序录作‘汝南’。经籍志云:中黄门李巡,注尔雅 三卷。又王愔文字志载:巡善书。”又赵裕作“北海赵 佑”。与袁纪多异。

  壬子,大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皆除之。

  强字汉盛,河南成皋人。忠贞奉公,不与佞幸同 。是时权邪怙宠,政以贿成,郡国贡献,皆先馈赂,然 后得行,左右群臣,好上私礼。强谏曰:“陛下物出天 下,然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皆出于民。今发十 而贡一,费多而献少,无为使奸吏用巧,私门致富也。 又阿媚之臣,好献其私,客谄姑息,进入,其所奉献, 皆御府所有,无为使从谏之臣得自●黩也〔一〕。

旧选举委任三府,尚书受奏御而已,各受试用,责以 成功。功无可察,以事付尚书,尚书乃覆案虚实,行其 罪罚。于是三公每有所选,参议掾属,咨其行状,度其 器能。然犹有溺职废官,荒秽不治。今但任尚书,或有 诏用,三公得免选举之负,尚书又无考课之勤,陛下虚 自劳苦,有废乱之负,无所责也。”书奏,上以示中常 侍夏恽、赵忠。忠、恽曰:“此言是也。然强自负清洁 ,常怏怏有外心。”

〔一〕 ●,媟也。汉书枚乘传曰“ 以故得媟黩贵辛”。注曰:“媟,狎也;黩,垢浊也。 ”此言狎习相慢,同流合污也。

  及赦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中官疾之,于是诸常侍人人求退。忠 、恽共构会强云:“与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谋,数读霍光传〔一〕。强 兄弟所在,亦皆贪秽。”上闻强读霍光传,意不悦,使 中黄门持兵召强。强闻上召,怒曰:“吾死,乱兵起矣 。大丈夫欲书忠国史,无为复对狱吏也。”遂自shaa。

〔一〕 汉书霍光传也。李贤曰:“ 言其欲谋废立也。”

  诏公卿百官出马弩各有差。

  中郎将卢植、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隽各 持节征黄巾。

  护军〔司马〕(将军)傅燮讨贼形势〔一〕,燮 上书谏曰:“臣闻天下之祸,所由于外,皆兴于内。是 故虞舜升朝,先诛四凶,然后用十六相〔二〕。明恶人 不去,则善人无由进。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 ,此皆衅发萧墙〔三〕,而祸延四海。臣受戎任,奉辞 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遏,其衅由内作耳 。陛下仁德宽容,多所不忍,中官弄权,忠臣之忧逾深 耳。何者?夫邪正之在国,犹冰炭不可同器而并存也。 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词饰说,共长 虚伪。孝子疑于屡至,市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惑于三人,陛下不详察之, 臣恐白起复赐死于杜邮〔四〕,而尽节效命之臣,无所 陈其忠矣。唯陛下察虞舜四罪之举,使谗佞受放殛之罚 ,万国知邪臣之为诛。首忠正时,得竭其诚,则善人思 进,奸凶不讨而自灭矣。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 父,〔子之事父〕,焉得不尽情以言〔五〕!使臣伏鈇 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国之福也。”书奏,中常侍赵 忠见而怨焉。

〔一〕 据黄本改,范书亦作“司马 ”。胡三省曰:“护军司马,官为司马,而使监护一军 。”又“讨贼形势”,语殊不类。

〔二〕 四凶,见前注。十六相者, 指高阳氏之八才子:苍舒、隤敳、梼戭、大临、尨降、 庭坚、仲容、叔达,亦称八恺。又指高辛氏之八才子: 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仲熊、叔豹、季狸, 亦称八元。见文公十八年左传史克之语。

〔三〕 指张角遣人入京师,约中官 为内应之事。

〔四〕 事见史记白起列传。

〔五〕 据黄本补。

  夏四月,太尉杨赐以寇贼罢,太仆邓盛为太尉。 司空张济久病免,大司农张温为司空。

  初卖官,自关内侯以下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羽林入钱各有差 。

  皇甫嵩、朱隽连战失利。遣骑都尉曹操将兵助嵩 等。

  五月乙卯,黄巾马元义等于京都谋反,皆伏诛〔 一〕。

〔一〕 范书皇甫嵩传言马元义死于 唐周告密后不久,时尚未起义。又御览卷六四五引续汉 书曰:“张角别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马元义为山阳所捕得,馈送京师,车 裂于市。”诸载各有异,俟考。

  皇甫嵩、朱隽击黄巾波才于颍川,大破之,斩首 数万级。诏嵩行车骑将军,封都乡侯;隽,西乡侯。于 是傅燮功多应封,为赵忠所谮。上识燮,不罪之,然不 得封。

  左中郎将卢植征张角,不克,征诣廷尉,减死罪 一等。中郎将董卓代。

  植既受命,累破黄巾,角等保广宗,植围堑修梯 。垂当拔之,上遣小黄门左丰观贼形势。或劝植以赂送 丰,植不从,丰言于上曰:“
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上怒 ,植遂抵罪。

  六月,中郎将张均上书曰:“张角所以能兴兵作 乱,万民乐附之者,原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子兄弟、昏亲 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冤百姓。百姓之冤无告 诉,因起从角学道,谋议不轨,相聚为贼。今悉斩十常 侍,悬其头于南郊,以谢天下,即兵自消,可一战而克 也。”上以章示十常侍,皆免冠顿首,乞自致雒阳狱, 家财助军粮,子弟为前锋。上曰:“此则直狂子也,十 常侍内有一人不善者耳!”天子使御史考诸为角道者, 御史奏均学黄巾道,收均死狱中。

  秋八月,皇甫嵩击黄巾卜已于东郡,大破之,斩 首万余级。

  中郎将董卓征张角,不克,征诣廷尉,减死罪一 等。以皇甫嵩代之。

  朱隽攻黄巾赵弘于南阳,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 司奏征隽,司空张温议曰:“昔秦用白起,燕信乐毅, 亦旷历年载,乃能克敌。隽讨颍川有效,引师南指,方 略已设,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可以少假日月,责其功 效。”上从之,诏切责隽,隽惧诛,乃急击弘,大破斩 之。封隽上虞侯。

  贼复以韩忠为帅,众号十万,据宛拒隽。隽兵力 不敌,然欲急攻,乃先结垒,起土山以临之。因伪修攻 具,耀兵于西南,隽身自披甲,将精卒乘其东北,遂得 入城。忠乞降,议郎蔡邕、司马张超皆欲听之〔一〕。 隽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 故有赏以劝来者。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寇,降之无可 劝,罚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利则进战, 钝则降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因勒兵攻之,连战 不克。隽登土山望之,顾谓邕曰〔二〕:“
吾知之矣,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忠故乞降。降又 不受,所以死战也。万人同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人乎? 其害多矣。不如彻围解弛,势当自出,出则意散,必易 破之。”即解围入城,忠果自出。隽因自击之,大破斩 忠,乘胜逐北,斩首万余级。即拜隽为车骑将军〔三〕 ,封钱唐侯,征入为光禄大夫。

〔一〕 范书朱隽传作“司马张超及 徐璆、秦颉皆欲听之”,不及蔡邕。且邕传亦不载此事 ,疑其有误。

〔二〕 范书作“顾谓超曰”。

〔三〕 范书本传作“右车骑将军” 。

  冬十月,皇甫嵩攻张角弟良于广宗,大破之,斩 首数万级。角先病死,破棺戮尸。拜嵩为车骑将军〔一 〕,封槐里侯。

〔一〕 范书本传作“左车骑将军” 。

  嵩既破黄巾,威振天下,故信都令汉阳阎忠说嵩 曰:“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 。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见机而发。今将军遭难得 之时,蹈之而不发,将何以权大名乎?”嵩曰:“何谓 也?”忠曰:“天道无亲〔一〕,百姓与能〔二〕,故 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赏。今将军受鈇钺于暮春, 收成功于末秋,〔三〕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攻坚易于 折枯,摧敌甚于汤雪,旬月之间,神兵电埽,封〔尸〕 (户)刻石〔四〕,南面以报,威振本朝,声驰海外, 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虽有汤、武之举,未有高将 军者也。身立高人之功,乃北面以事庸主,何以图安也 ?”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以不安?”忠曰 :“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弃三分之利,拒蒯通 之说,忽鼎峙之势。利剑揣其喉,乃叹息而悔何以见烹 于女子也〔五〕。今主势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阴, 指麾足以震风雨,叱吒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 颓,崇恩以绥前附,振武以临后伏,征冀方之士,勒七 州之众,羽檄先驰于前,大军向振于后,蹈流漳河,钦 马盟津,诛中官之罪,除群怨之积。如此则攻无交兵, 守无坚城,不招必影从,虽童儿可使奋空拳以致力,女 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厉熊罴之卒,因迅风之势哉!功 业巳就,天下已顺,乃请呼上帝,喻以大命,混齐liuhe ,南面称制,移神器于将兴,推亡汉于已坠,实神机之 至会,风发之良时。夫既朽不雕,衰世难佐。将军既欲 委忠于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犹逆阪走丸,必不可得 也。乃今权宦群居,同恶如市〔六〕上不自由,政出左 右。庸主之下,难以久居,不赏之功,谗人侧目,如不 早图,后悔无及!”嵩惧曰:“黄巾小孽,非秦、项之 敌也;新结易散,非我功策之能。民未忘主,而子欲逆 求之,是虚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祸。非移祚之时也 ,孰与委忠本朝?虽有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 且不朽。逆节之论,吾所不敢也。”忠知计不用,乃佯 狂为巫。

〔一〕 老子曰:“天道无亲,常与 善人。”

〔二〕 易系辞下曰:“人谋鬼谋, 百姓与能。”言所谓圣人与众谋以定得失,与神谋以定 吉凶,则百姓亲附,推戴其为王。

〔三〕 冬十月破张梁,故曰“末秋 ”。

〔四〕 据范书皇甫嵩传改。

〔五〕 蒯通劝韩信据齐地,“参分 天下,鼎足而居”,以观刘项成败。韩信曰:“汉王遇 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 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忠,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 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后吕后以诈谋 縳信,特斩之,信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 子所诈,岂非天哉!”事见史记淮阴侯列传。

〔六〕 昭公十三年左传曰:“韩宣 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

  十一月,嵩又进兵击张宽于下曲阳,斩之。于是 黄巾悉破,其余州所诛,一郡数千人。

  十二月,金城人边章、韩约反〔一〕。

〔一〕 三国志马超传、范书皇甫嵩 传“韩约”皆作“韩遂”。按范书董卓传注引献帝春秋 曰:“叙州义从宋建、王国等反,诈金城郡降,求见叙 州大人故新安令边允、后事韩约。约不见,太守陈懿劝 之使往,国等便劫质约等数十人。”又曰:“州购约、 允各千户侯。约、允被购,‘约’改为‘遂’,‘允’ 改为‘章’。”则“韩约”乃“
韩遂”本名,边章原名边允,而边 允既已从新名,则袁纪之韩约亦当作韩遂为是。
 
 
 

后汉孝灵皇帝纪下卷第二十 五  袁宏

中〔平〕(和)二年〔一〕(乙丑、一八五)

〔一〕 据上卷改。

  春二月丁卯,故太尉刘宽薨。赠车骑将军,谥曰 昭烈侯。

  宽字文饶,弘农华阴人也。少好学,博通群书。 稍迁东海〔一〕、南阳太守,遇民如子,口无恶言,吏 民有罪,以蒲鞭鞭之〔二〕,示耻辱而已。其善政归之 于下,有不善辄自克责,庶民爱敬之。好与诸生论议, 行县使三老、学生自随,到亭传辄复讲论,教化流行, 不严而治。尝有客遣奴酤酒,久而不还,及其还也,客 不堪之,骂詈曰:“畜产!”宽须臾遣人视之曰:“此 人也,骂言畜产,恐其自shaa。”夫人欲试宽一恚,伺当 朝会,装严已讫,使婢奉肉羹一盂,宽手未得持,放羹 衣上。婢急收羹,宽言:“徐,徐!羹烂汝手!”其宽 裕如此,内外称为长者,上深悼之。

〔一〕 隶释刘宽碑、范书均作“东 海相”。

〔二〕 古者,鞭用生皮为之,宽代 之以蒲草。

    袁宏曰:在溢则激,处平则恬,水之性也。 急之则扰,缓之则静,民之情也。故善治水者,引之使 平,故无冲激之患。善治人者,虽不为盗,终归刻薄矣 。以民心为治者,下虽不时整,终归敦厚矣。老子曰‘ 古之为道者,不以明民,将以愚之。故以智治国,国之 贼也’〔一〕。

〔一〕 疑“古之”下脱“善”字。 语见德经。

  羌胡寇三辅,车骑将军皇甫嵩征之。

  己酉,南宫云台灾。庚戌,乐城门灾〔一〕,延 及北阙、嘉德殿、和欢殿。本志曰:“云台者,乃周家 之所造也,图书珍宝之所藏。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 ,厥妖火燃宫。’天戒若曰:‘刑滥赏淫,何以旧典为 !’故焚其秘府也。”

〔一〕 胡三省曰:“据续汉志,盖 乐成殿门也。‘城’当作‘成’。五行志作‘乐成门’ 。刘昭曰:‘南宫中门也。’”又按己酉、庚戌二日均 在丁卯之前。或袁宏倒叙耳。

  收天下田亩十〔钱〕(岁)〔一〕,以治宫室。 州县送材及石,贵戚〔因〕缘贱买入己〔二〕,官皆先 经贵戚然后得中。宫室连年不成,天下骚扰,起为盗贼 。

〔一〕 据续汉书、范书灵帝纪改。

〔二〕 御览卷九二引续汉书:“黄 门常侍断截州郡送林、文石,掌主史谴呼不中,退卖之 ,贵戚因缘贱买,十倍入官,其贵戚所入召者,然后得 中。”范书改“送林文”作“送材木”,“石”作“召 ”。按袁纪之文,“林”作“材”是,“石”作“召” 非,而“文”乃“
及”之误。按续汉书,袁纪脱“因 ”字,故补之。

  司徒袁隗久病罢。

  三月,廷尉崔烈为司徒。

  边章、韩约寇三辅,中郎将董卓副皇甫嵩讨之〔 一〕。

〔一〕 范书皇甫嵩传与袁纪同,而 灵帝纪与通鉴均作“北宫伯玉等寇三辅”。按董卓传, 中元元年冬,“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群盗反叛,遂共 立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shaa护羌校尉冷 征。伯玉等乃劫致金城人边章、韩遂,使专任军政。明 年春,将数万骑入寇三辅”。故诸记均不误。

  于是关陇扰攘,发役不供。司徒崔烈欲弃叙州, 议郎傅燮进曰:“斩司徒,天下乃安!”有司奏燮廷辱 大臣〔一〕。有诏问本意,对曰:“昔冒顿至逆也,樊 哙为上将,云:‘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愤激奋 励,未失臣节也,不顾计之当与不当耳。季布犹廷斥曰 :“哙可斩!”前朝是之〔二〕。今叙州天下之冲要, 国家之蕃卫也。尧舜时禹贡载之〔三〕,殷周之世列为 侯伯〔四〕。高祖平海内,使郦商别定陇右;世宗拓境 ,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之右臂。今牧御者失理, 使一州叛逆,天下骚动,陛下不安寝食。烈为宰相,不 念思所以缉之之策,乃欲弃一方万里之〔土〕(士)〔 五〕,臣窃惑之。左衽之虏得此地,为患数世。今以劲 士坚甲利兵,奸雄因之为乱,此社稷之深忧也。且无叙 州则三辅危,三辅危则京都薄矣。若烈不知忧之,是极 弊也;知而欲弃,是不忠也。二者择而处之,烈必有之 。”遂从燮议,亦不罪烈。由是朝廷益重燮,每公卿缺 议,辄归燮。

〔一〕 “有司”,乃尚书郎杨赞。

〔二〕 冒顿为书嫚吕后,廷议,哙 作是言。时季布曰:“夫高帝将兵四十余万众,困于平 城,今哙柰何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于 胡,陈胜等起。于今创痍未瘳,哙又面腴,欲摇动天下 。”事见史记季布传。

〔三〕 尚书禹贡所言古雍州之地, 即包括汉叙州也。

〔四〕 嬴姓于殷多贵显,中潏即在 西戎。周时非子居犬丘,邑之秦。秦襄公以兵送平王东 迁,赐岐以西之地,封为诸侯。事并见史记秦本纪。

〔五〕 据范书及通鉴改。

  夏五月,太尉邓盛久病罢。太仆张延为太尉。

  六月,以讨张角功封中常侍张让等十二人为列侯 。

  秋七月,车骑将军皇甫嵩征边章、韩约无功免〔 一〕。

〔一〕 嵩前讨张角,见中常侍赵忠 舍宅逾制,奏没入之。又中常侍张让私求钱五千万,嵩 不与。故二人诬奏之,遂征还,收左将军印绶,削户六 千。

  八月,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讨章、约。

  九月,特进临晋侯杨赐为司空。

  冬十月,司空杨赐薨。策曰:“司空临晋侯赐, 华岳所挺,九德纯备〔一〕,三叶宰相〔二〕,辅国以 忠。昔朕初载,受道帷幄,遂阶成勋,以陟大猷。师范 之功,既昭于内;弼亮之勤,亦着于外。虽受茅土,未 答厥勋,哲人既殁,将谁谘度?朕甚悼焉!今使左中郎 将郭仪持节追赠特进司空骠骑将军印绶〔三〕,谥曰文 烈侯。”

〔一〕 书皋陶谟曰:“宽而栗,柔 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 而塞,彊而义。”此所谓九德。

〔二〕 杨震、杨秉、杨赐三世三公 。

〔三〕 范书作“追位特进,赠司空 骠骑将军印绶”,是。

  赐字子献〔一〕,笃志于学,闲居教授,不应州 郡之命。辟梁冀府,非其好也,因谢病去。举高第,稍 迁越骑校尉、光禄大夫。灵帝初,与刘宽、张济侍讲于 华德殿〔二〕。初,张角等诳耀百姓,天下惑之,襁负 至者数十万人。赐时居司徒。谓刘陶曰:“闻张角等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 辈炽盛,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讨,恐惊动丑类,遂 成反乱。今欲切敕刺史、二千石,采别流民,咸遣护送 各归本郡,以孤弱其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然后乃诛其渠帅,可不劳众而 定。何如?”陶曰:“此孙子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三〕,庙胜之术也〔四〕。”赐遂上书言之。会赐去 位,事留中。后帝徙南宫,阅故事,得赐所上奏及讲时 注籍,乃感悟,遂下诏曰:“大司〔徒〕(马)杨赐〔 五〕,敦德允元,忠爱恭懿,亲以尚书侍讲〔六〕。累 评张角始谋,祸亹未彰,赐陈便宜,欲缓诛夷,令德既 光,嘉谋怛然。诗不云乎:‘无德不报,无言不雠。’ 故褒城君孔霸,故太尉黄琼侍讲先帝,并宜受茅土之封 。”赐上言曰:“臣前与故太尉刘宽、司徒张济并被侍 讲,俱受三事;张角谋乱,又共陈便宜,而独蒙师傅之 泽,茅土之祚,而宽、济不蒙云雨之润。乞减赐户,以 封宽、济。”上虽不听,嘉其至诚,乃封宽为遂乡侯、 济子根为蔡阳侯。赐子彪忠厚有孝行,复纂其家业。

〔一〕 按东观记、范书均作“字伯 献”,谢承书作“伯钦”,三载互异,未知孰是。

〔二〕 范书杨赐传作“华光殿”。 注引洛阳宫殿名曰:“华光殿在崇光殿北。”

〔三〕 见孙子兵法谋攻篇。

〔四〕 孙子兵法计篇曰:“夫未战 而庙算胜者,得其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李筌曰:“夫 战者,决胜庙堂,然后与人争利。”

〔五〕 前此赐任司徒,作“司马” ,系传刻之误,故正之。

〔六〕 建宁初,常当受学,诏三公 举通尚书桓君章句。三公以杨震曾受欧阳尚书于桓郁, 后世传其学,故举震孙赐,入侍讲禁中。

  光禄勋许相为司空〔一〕。

〔一〕 范书作“光禄大夫”。

  十一月,张温、董卓击章、约,破之,约走金城 。

  是岁于后园造黄金堂,以为私藏,闭司农金钱缯 帛,积之于中。又还河间置田业,起第观。上本侯家, 居贫。即位常曰:“桓帝不能作家,曾无私钱。”故为 私藏,复寄小黄门、常侍家钱至数千万。由是中官专朝 ,奢僭无度,各起第宅,拟制宫室。上尝登永安(乐) 候台〔一〕,黄门、常侍恶其登高,望见居处楼殿,乃 使左右谏曰:“
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自是之后,遂不敢 复登台榭。

〔一〕 据续汉书、范书删“乐”字 ,迳改“侯”作“候”。

三年(丙寅、一八六)

  春二月,太尉张延久病罢。

  庚戌,大赦天下。

  三月,车骑将军张温为太尉〔一〕。

〔一〕 时温驻车于长安,督讨边章 、韩遂及先零羌。帝遣使就拜,三公在外自温始。

  夏五月壬辰晦,日有蚀之。诏公卿举直言。

四年(丁卯、一八七)

  春正月己卯,大赦天下。

  二月,荥阳盗贼起。

  三月,河南尹何苗击破之。以苗为车骑将军,封 济阳侯。

  夏,狄道人王国反。自黄巾之后,盗贼群起,shaa 刺史、二千石者,往往而是。

  夏四月,太尉张温以寇贼未平罢。司徒崔烈为太 尉。

  五月,司空许相为司徒,光禄勋丁宫为司空。

  秋九月,大长秋赵忠为车骑将军。执金吾甄举为 太仆,因谓忠曰:“傅南容有古人之节,前在军有功不 封,天下失望。今将军当其任,宜进贤理枉,以副众望 。”忠纳其言,遣弟延齎书致殷勤曰:“南容少答我常 侍,万户侯不足得也。”燮正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拒之曰:“遇与不遇, 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无功而求私赏哉!”遂 不答其书。忠愈恨燮,然惮其高明,不敢害,出为汉阳 太守〔一〕。

〔一〕 范书系此事于中平三年,通 鉴从范书。

  冬十月,零陵盗贼寇长沙〔一〕,太守孙坚讨破 之。封坚乌程侯。

〔一〕 范书桓帝纪作“零陵人观鹄 ”,所攻乃桂阳。三国志吴志孙坚传作“长沙区星”。 通鉴从吴志。卢弼以吴志下文有“周朝、郭石亦帅徒众 起于零、桂,与星相应”句,故曰区星“非长沙之贼也 ,考异似误以区星即观鹄也”。按弼言区星非长沙人是 ,盖其起于零陵,转攻三郡之间,坚任长沙太守,而越 境寻讨,致三郡肃然可证。观鹄恐系区星所遣别攻长沙 者。

  十一月,太尉崔烈久病罢,大司农曹嵩为太尉。

  是岁渔阳人张纯反。

  初,发幽州乌桓以讨叙州。故中山相张纯请将之 〔一〕,不听,使涿令公孙瓒。纯忿不得将,因说故太 山太守张举曰:“乌桓数被征发,死亡略尽,今不堪命 ,皆愿作乱。国家作事如此,汉祚衰亡之征,天下反覆 ,率监子故。若英雄起,则莫能御。吾今欲率乌桓奉子 为君,何如?”举曰:“汉祚终讫,故当有代之者,吾 安可以若是!”纯曰:“王者网漏鹿走,则智多者得之 ,子勿忧也。”遂共率乌桓作乱,故人喜悦归纯,日十 余万〔二〕。

〔一〕 范书刘虞传与袁纪同。而南 匈奴传、乌桓传皆作“前中山太守”。按灵帝纪熹平二 年三月,中山王畅薨,无子国除。然据光武十王传,畅 薨,子节王稚嗣,无子国除。则畅之后尚有节王在,其 在位年数虽不详,但节为上谥,在位必不甚短。熹平二 年至中平四年,不过十余载,纯又系故相,则当以袁纪 为是。通鉴亦作“故中山相”。

〔二〕 范书刘虞传作“众至十余万 ”,袁纪必有脱误。

五年(戊辰、一八八)

  春正月丁酉,大赦天下。太尉曹嵩罢〔一〕。

〔一〕 范书作“夏四月”。

  二月,有星孛于紫宫。

  三月,少府樊陵为太尉〔一〕。

〔一〕 范书灵帝纪作“五月,永乐 少府樊陵为太尉”。

  夏五月,叙州刺史耿鄙击王国,败绩〔一〕。

〔一〕 范书系此事于四年。

  初,鄙合六郡兵,将欲讨国。汉阳太守傅燮谏之 曰:“使君统政日浅,民未知化。孔子曰:‘不教民战 ,是谓弃之。’〔一〕今率不教之民,越大陇之危,贼 闻大军将至,必万人同心,其锋难当也。万一内变,悔 何及也。不若息军养德,明赏罚以教民战。贼得宽容, 必谓我怯,群恶争势,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民,讨 离□之贼,其功可立。今不为万全之福,而就危败之祸 ,不为使君取也。”鄙不从。临阵,前锋果败,鄙为别 驾所害。

〔一〕 出论语子路。

  国遂围汉阳太守傅燮。时北〔地〕胡骑数千在城 外〔一〕,皆叩头流涕,欲令燮弃郡归乡里。燮子干进 曰:“国家昏乱,贤人斥逐,大人以正不容于朝。今天 下以叛,兵不足守,乡里羌胡被大人恩者,欲令弃郡而 归。愿大人计之,徐归乡里,率贤士大夫子弟而辅之。 ”言未终,燮叹曰:“汝知吾必死邪!盖圣达节。次守 节〔二〕。且殷纣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以为 贤〔三〕。今朝廷不甚殷纣,吾德不及伯夷,吾行何之 乎?”王国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说燮曰:“天下事已可知 矣。先起者,上有霸王之业,下成伊吕之勋。天下非复 汉有,府君宁有意为吾属师乎?”燮按剑叱之曰:“若 非国家剖符之臣邪!求利焉逃其难。且诸侯死社稷者, 正也。”遂麾左右出战,临阵而死。上甚悼惜之,策谥 曰壮节侯〔四〕。

〔一〕 据范书补。

〔二〕 成公十五年左传曰:诸侯欲 立曹公子子臧。子臧辞曰:“前志有之曰:圣达节,次 守节,下失节。为君非吾节也。虽不能圣,敢失守乎! ”遂逃奔宋。子臧,乃公子欣时之字。李贤、胡三省注 均作“曹公子臧”,误。

〔三〕 论语述而曰:子贡入曰:“ 伯夷、叔齐何人也:”子曰:“
古之贤人也。”

〔四〕 周寿昌曰:“案燮未封侯, 岂死后赠爵邪!”

  燮字南容,北地灵州人。身长八尺,严恪有志操 ,威容,性刚直履正,不为权贵改节。

  六月丙寅,风大起折木。太尉樊陵策罢。射声校 尉马日磾为太尉〔一〕。

〔一〕 范书灵帝纪以马日磾为太尉 事系于秋七月。

  秋八月,置西园三军及典军、助军。以小黄门蹇 硕为上军校尉,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 鲍〔鸿〕(洪)为下军校尉,〔一〕议郎曹操为典军校 尉〔二〕。初黄巾起,上留心戎事,硕壮健,有武略, 故亲任之,使为元师,典护诸将,大将军已下皆令属焉 。

〔一〕 据袁纪卷二十七之文及范书 灵帝纪注引山阳公载记改。

〔二〕 范书灵帝纪尚有“赵融为助 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 ,淳于琼为右校尉”,袁纪前文既已言“助军”,此当 叙及所任,恐脱。

  九月,司徒许相策免,司空丁宫为司徒,光禄勋 刘弘为司空,特进董〔重〕(卓)为骠骑将军〔一〕。

〔一〕 据范书、续汉书改。

  己未〔一〕,诏曰:顷选举失所,多非其人,儒 法杂揉,学道寝微。处士荀爽、陈纪、郑玄、韩融、〔 张〕(李)楷〔二〕,耽道乐古,志行高洁,清贫隐约 ,为众所归。其以爽等各补博士。”皆不至。

〔一〕 九月庚辰朔,无己未。疑有 误。

〔二〕 据范书改。

  融字元长,颍川人。博学不为章句,皆究通其义 ,屡征聘,皆不起。晚乃拜河南尹,历鸿胪、太仆卿。 年七十余,弟兄同居,闺庭怡怡,至于没齿也。

  楷字公超,河南人。以至孝称。栖迟山泽,学无 不贯,征聘皆不就。除平陵令〔一〕,视事三日,复弃 官隐居,学者随之,所在成市。华阴南土,遂有公超市 。频烦策命,就拜光禄大夫,固疾不起。乃命河南弘农 致玄纁束帛,欲必致之,楷终不屈。

〔一〕 范书作“长陵令”。

    袁宏曰:布衣韦带,白首不仕者有矣。结发 缨冠,老而不退者有矣。此二途者,古今之所同也。久 而安之,故无中立之地焉。语曰:“山林之士,往而不 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往而不反,则能执意 ;入而不出,失之远矣。古之为士,将以兼政,可则进 ,不可则止。量分受官,分极则身退矣。故于仕与不仕 之闻,有止足焉,不仕则枯槁矣,遂仕则负累矣。若仕 能止者,在于可否之间,不同心乎?

  是时大将军何进多辟海内名士,以为己佐。郑玄 称疾不到,州郡迫胁,不得已玄幅巾诣进,进设几杖之 礼,一宿而退,莫知其所。

  初,申屠蟠隐于梁、砀之间,免于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之祸,亦 为进所辟,逾年不至。进恨之,欲胁以威刑,使同郡黄 忠与蟠书曰:“大将军幕府初开,征辟海内,并延英俊 ,虽有高名盛德,不获异遇。至如先生,特加殊礼,优 而不名,设几杖之坐,引领东望,日夜以冀。弥秋历冬 ,经迈二载,深拒以疾,无惠然之顾。重令奚中郎晓畅 殷勤〔一〕,至于再三,而先生抗志弥高,所执益固。 将军于是怃然失望,而有媿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自以德薄,深用咎悔。 仆窃论之,先生高则有余,智则不足。当今西戎作乱, 师旅在外,军国异容,动有刑宪。今颍川荀爽舆病在道 ,北〔海〕(郡)郑玄北面受署〔二〕。彼岂乐羁牵者 哉?知时不可佚豫也。且昔人之隐,虽遭其时,犹放声 绝迹〔三〕,巢栖茹薇〔四〕。其不遇也,则裸身大笑 ,被发狂歌〔五〕。今先生处平壤,游人间,吟典籍, 袭衣裳,行与昔人谬,而欲蹈其迹,拟其事,不亦难乎 ?〔六〕仆愿先生优游俯仰,贵处可否之间,孔子可师 〔七〕,何必首阳。备讬臭味〔八〕,庶同休戚,是以 假飞书以喻左右。”蟠不答其书,亦无惧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一〕 爰延,陈留外黄人,与蟠同 乡里。此恐是其子骥,谢承书作“爰兴字骥”。

〔二〕 据范书改。

〔三〕 李贤曰:“放,弃也。”

〔四〕 李贤曰:“巢栖,谓巢父也 。”

〔五〕 李贤引楚辞曰:“桑扈裸行 。”又论语微子曰:“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 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巳而巳 而,今之从政者殆而!’”言世乱已甚,可追自止,当 隐居以避乱。

〔六〕 惠栋曰:“荩思云:处平壤 ,异于巢栖茹薇者也。游人间,异于放声灭迹者也。吟 典籍,异于大笑狂歌者也。袭衣服,异于裸身被发者也 。故云‘事异昔人,而欲远蹈其迹’也。”

〔七〕 论语微子载孔子使子路语隐 者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 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 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黄忠欲蟠应仕,故曰 “孔子可师”。

〔八〕 襄公八年左传载季武子答范 宣子曰:“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欢以 承命,何时之有?”杨伯峻曰:“臭味,气味也。意谓 鲁君对于晋君,晋君为花与果实,鲁君只是其臭味,既 以尊晋,又喻两国情同一体。”此乃尊重对方,又喻手 足情深的自谦之辞。

  蟠字子龙,陈留外黄人。同县大女侯玉为父报雠 〔一〕,shaa夫之从母兄,姑怒,执玉送吏。时县令梁配 将断其狱。蟠年十五,自精舍诣县奏记曰:“伏闻大女 侯玉为父报雠,狱鞠以法,不胜感悼〔之〕(巳)情〔 二〕,敢陈所闻。昔太原周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感春秋之义,辞师复雠, 当时论者,犹高其节〔三〕。况玉女弱,内无同生之谋 ,外无交游之助,直推父子之情,手刃莫大之雠。当时 闻之,人无勇怯,莫不张胆增气,轻身重义,攘臂高谈 ,称羡其美。今闻玉幽执牢槛,罪名已定,皆心低意阻 ,惆怅悲叹。蟠以玉之节义,历代未有,足以感无耻之 孙,激忍辱之子。若其在昔,尚当旌闾表墓,以显后嗣 ,况事在清听,不加以义。”于是县令具以状闻,得减 死一等。

〔一〕 范书及续汉书“侯玉”均作 “缑玉”。

〔二〕 据文意改。

〔三〕 周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之事,详见范书本传。 按春秋公羊传言复雠之义有三:庄公四年曰:“九世犹 可以复雠乎?虽百世可也。”庄公九年曰:“
曷为伐败?复雠也。”注曰:“复 雠以死败为荣。”又定公四年曰:“父不受诛,子复雠 可也。父受诛,子复雠,推刃之道也。复雠不除害,朋 友相卫,而不相迿,古之道也。”先秦、秦汉之时,复 雠之风极盛,东汉尤甚。全国十三州,上至天子,下至 妇孺,皆勉力而为之,至于灭户殄业,而终不悔。究其 根源有三,一则距远古较近,血亲复雠之遗风尚存。二 则汉世标榜以孝道治天下,以春秋断刑治狱,为复雠提 供了合法的依据。道德规范与法律的一致性,是复雠盛 行的决定性因素。三则是阶级斗争以及统治阶级内部斗 争的反映。吕母就是先以为子复雠起事,而终酿成农民 起义之势的。而门生故吏为举将座师复雠,为朋友复雠 ,也给复雠抹上了强烈的zhengzhi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彩。复雠一事,是秦汉 风俗中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

  蟠学无常师,博览无不通。初在太学,济阴王子 居病困,临卒讬蟠致丧。蟠即自负其尸,遂致济阴。道 遇司隶从事,嘉蟠志义,愍其负重,为封过所传〔一〕 。蟠不受,投地而去。举有司,公车征,诸所聘礼皆不 受。董卓初征天下贤隽,皆起家登宰相。蟠得征书,时 人皆劝之行,蟠笑而不答。居无何,而王室大乱。蟠年 七十余,以寿终。

〔一〕 李贤曰:“传,谓符牒,使 人护送之。”按释名曰:“至关津以示之也。”即通行 证也。过所亦过关文书,同传。然此乃敕所过诸驿站, 助蟠以车马,免其负重也。

  十月甲子,上观耀兵于平乐观。

  先是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流血两宫。或说 何进曰〔一〕:“太公六韬〔二〕,有天子将兵事,以 示四方〔三〕。”进以为然,乃言于上,大发兵,讲武 于平乐观下。天子亲擐甲胄,临军三匝,既罢,以兵属 大将军进。

〔一〕 说者,大将军司马许叙、假 司马伍宕。

〔二〕 六韬,乃文韬、武韬、龙韬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韬、豹韬、犬韬是也。

〔三〕 意林引太公六韬曰:“武王 问太公曰:‘吾欲令三军亲其将如父母,攻城则争先, 野战则先赴,闻金声而怒,闻鼓声而喜,可乎?’”此 乃龙韬励军篇之文也。

  初,汉阳太守盖勋,着绩西州,知耿鄙之必败也 ,自免归家。于是征为武都太守,诏大将军何进、上军 校尉蹇硕为勋祖道〔一〕,京师荣之。

〔一〕 颜师古曰:“祖者,送行之 祭,因设宴饮焉。”

  未至武都,征为讨虏校尉。上问勋曰:“天下何 以反?”勋对曰:“幸臣子弟,扰之使然。”时硕子弟 尤甚,天子顾而问硕,硕不能对。帝又谓勋曰:“吾以 陈师于平乐观,多出中藏以饵战士,何如?”勋曰:“ 臣闻昔者,先王耀德而不观兵〔一〕。今寇在远,而设 阵于近,不足以昭果毅,祗足以黩威武耳。”帝曰:“ 善!恨见卿晚,群臣初无是言也。”勋与刘虞、袁绍等 并典禁军,勋谓虞、绍曰:“
吾见上,上甚聪明,但壅于左右耳。勇力诛嬖幸,然 后征拔英俊,以兴汉室,功遂身退,岂不快邪?”虞、 绍亦有宿谋,因共相结。未发,而司隶校尉张温举勋为 京兆尹。帝方倚勋,欲亲近之,而硕等心惮〔之〕〔二 〕并劝帝从温议,遂拜京兆尹。

〔一〕 见国语周语,乃祭公谋父谏 穆王之语。韦昭曰:“耀,明也。观,示也。明德,尚 道化也。不示兵者,有大罪恶然后致诛,不以小小示威 武也。”

〔二〕 据文意补。

  小黄门高望,皇子辩之爱臣也〔一〕,因硕属望 子于勋,欲以为孝廉,勋不肯。或谓勋曰:“皇子,副 主也;望,其保也;硕,帝之宠臣也。三怨成府〔二〕 ,岂可救也?”勋曰:“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 虽死可悔乎?”

〔一〕 原误作“皇子爱之辩臣也” ,今正之。

〔二〕 国语鲁语曰:“子叔声伯曰 :‘苦成氏有三亡:少德而多宠,位下而欲上政,无大 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骄而多私,胜敌而归,必 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旧,因民,非多怨民无所始。为 怨三府,可谓多矣。’”

  是时王国众十余万,三辅震动,勋自请发兵万人 ,分屯三辅〔一〕。每有密事,帝〔手〕(呼)诏问勋 〔二〕。勋虽身在外,甚见信重,乃着琴诗十二章奏之 ,帝善焉,数加赏赐。

〔一〕 续汉书:“因表用处士扶风 士孙瑞为鹰鹞都尉,桂阳魏杰为破敌都尉,京兆杜楷为 威虏都尉,弘农杨儒为鸟击都尉,长陵第五隽为清寇都 尉,凡五都尉,皆素有名,悉领属勋。”

〔二〕 据范书及续汉书改。

  十二月,左将军皇甫嵩、前将军董卓屯右扶风, 讨王国。

六年(己巳、一八九)

  春正月,王国攻陈仓,董卓将救之,谓皇甫嵩曰: “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 复何疑哉!”嵩曰:“不然,善用兵者全军为上,破军 次之,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一〕。上兵 伐谋〔二〕,故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故速战为下。是 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 ,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 陷于九地之下〔三〕。陈仓虽小,城守备固,非九地之 陷也。国兵虽攻我所不〔救〕(拔)〔四〕,非九天之 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 国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而 取全胜之功,〔五〕将何救乎?”不从。国围陈仓八十 余日,城中坚守,竟不能拔,贼众疲敝,果自解去。嵩 欲进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迫,归众勿追 〔六〕。今我追国,是追归众,迫穷寇也。困兽犹斗, 〔七〕蜂虿有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八〕,况大众乎?”嵩曰:“不然! 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堕 ,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乱,非穷寇 也。”使卓为殿,嵩自与国战,大破斩之。由是卓恨嵩 ,阴与嵩有隙。

〔一〕 见孙子兵法谋攻篇。

〔二〕 亦见孙子兵法谋攻篇。张预 曰:“敌始发谋,我从而攻之,彼必丧计而屈服,若晏 子之沮范昭是也。或曰伐谋者,阴谋以伐人也。言以奇 策秘算取胜于不战,兵之上也。”

〔三〕 见孙子兵法形篇,文字稍有 变更。

〔四〕 据范书皇甫嵩传改,此乃涉 下文之“不拔”而误。

〔五〕 尉缭子曰:“若秘于地,若 邃于天是也。守则固,是自保也;攻则取,是全胜也。 ”

〔六〕 李贤曰:“司马兵法之言。 ”按不见于今本司马法。而孙子兵法军争篇作“归师勿 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七〕 见宣公十二年左传。杨伯峻 曰:“荀子哀公云‘兽穷则攫’,韩诗外传云‘兽穷则 啮’,淮南子齐俗训云‘兽穷则触’,数语俱与此义相 近。”

〔八〕 出僖公二十二年左传,乃臧 文仲之语。螽,蜂也;虿,蝎也。言其虽小而有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不 可因其小而轻视之。

  征卓为少府,卓不肯就,上书,辄行前将军事。 既而以卓为并州牧,以兵属皇甫嵩,卓又上书,请将兵 之官。嵩从子逦谏嵩曰〔一〕:“本朝失政,能安危定 倾者,惟大人与卓耳。今怨隙已结,二人不俱存。先人 之言,兵家所重,卓被诏当放兵,而讽将士上书自请, 此逆命也。彼度京师正乱,故敢踌躇,此怀奸也。二者 刑所不赦。卓凶虐无亲,将士不附,公为元帅,杖国威 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奸凶,此桓文之举也。”嵩曰 :“专命亦罪也,不如显奏,使朝廷裁之。”天子以责 让,卓不受诏,选五千骑将自河津渡。

〔一〕 范书皇甫嵩传“逦”作“郦 ”。

  上军校尉蹇硕恶大将军进兵强,欲进在外,因而 间之,乃与常侍通谋,说上使进征边章、韩约。帝从之 ,赐进戎车百乘,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斧钺。进亦知其谋,请中军校尉 袁绍东发徐、兖兵以稽其行。

  三月己丑,光禄刘虞为司马领幽州牧,击张纯。 虞使公孙瓒击纯,大战破之。纯客王政斩纯首降。封虞 为襄贲侯,瓒为都亭侯,并镇北边〔一〕。

〔一〕 范书刘虞传作“灵帝遣使者 就拜太尉,封容丘侯”。又曰:“及董卓秉政,遣使者 授虞大司马,进封襄贲侯。”通鉴取范书而弃袁纪。然 三国志公孙瓒传曰:“虞以功即拜太尉,封襄贲侯。会 董卓至洛阳,迁虞大司马。”则袁纪所述,事出有据。 又袁纪所言“司马”,乃大将军属官,百官志曰:“司 马主兵,如太尉。”非言其拜大司马也。

  夏四月,太尉马日磾罢。

  丙午朔,日有蚀之。

  丙辰,帝崩于嘉德殿。

  时蹇硕在省中,欲诛大将军何进,使人迎进欲与 计事。进即驾往,司马潘隐出迎进,因而逆之〔一〕。 进驰去,屯百郡邸〔二〕,称疾不入。

〔一〕 疑“因”系“目”之误。钮 永建以“逆”系“告”之误,非。范书作“迎而目之” 。又潘隐所任乃军司马,比千石。

〔二〕 胡三省曰:“天下郡国百余 ,皆置邸京师。谓之百郡邸者,百郡总为一邸也。”

  戊午,皇子辩即帝位,太后临朝,大赦天下。封 皇弟协为勃海王。

  初,帝数失皇子,何太后生皇子辩,养于史道人 家〔一〕,故号为“史侯”。王贵人生皇子协,养于董 太后宫,号为“董侯”。初,大臣请立太子,辩轻佻无 威仪,不可以为宗庙主,然何后有宠,大将军进权重, 故久而不决。帝将崩,属协于上军校尉蹇硕。协疏幼, 少在丧,哀感百官,见者为之感恸。

〔一〕 史道人者,史子眇也,乃道 术之士,后欲依其术善护皇子。

  壬戌,诏曰:“朕以眇身,君主海内,夙夜忧惧 ,靡知所济。夫天地人道,其用在三,必须辅佐,以昭 其功。后将军袁隗德量宽重,奕世忠恪〔一〕。今以隗 为太傅录尚书事。朕且谅闇,委成群后,各率其职,称 朕意焉。”

〔一〕 “恪”原误作“格”,据南 监本、黄本迳改。

  上军校尉蹇硕以帝轻佻不德,二舅好脩虚名,无 股肱之才,惧不能安社稷也,欲诛进等,立勃海王。与 常侍赵忠、宋典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威权,欲与天 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共诛内官,以硕有兵,尚且沈吟,观其旨趣,必 先诛硕,次及诸君。今欲除私雠,以辅公家。”是时上 新崩,大行在前殿,左右悲哀,念在送终,硕虽用,有 谋策,其事未可知也。忠、典以硕书告大将军进,进诱 诸常侍共诛硕。或曰:“硕,先帝所置,所尝倚仗,不 可诛。”中常侍郭脉与进同郡〔一〕,素养育进子弟, 遇之曰:“进,我所成就,岂有异乎?可卒听之。”

〔一〕 范书何进传作“郭胜”。通 鉴考异引九州春秋作“郎胜”。

  庚午,上军校尉蹇硕下狱诛,兵皆属进。

  中军校尉袁绍说进曰:“黄门常侍秉权日久,永 乐太后与之通谋,祸将至矣。将军宜立大计,为天下除 患。”于是进、绍共图中官。进厚遇绍及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中郎将术 ,因以招引天下奇士陈纪、荀攸、何颙等,〔一〕与同 腹心。

〔一〕 范书标点本校勘记据陈景云 说,改何进传之“庞纪”为“逄纪”。袁纪作“陈纪” ,亦误。

  初,骠骑将军董重与大将军何进权势相害,中官 协重,以为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助。永乐亦欲与政事,何后不听,永乐后 怒曰:“汝怙大将军邪?敕骠骑断大将军头如反手耳! ”何后闻之,以告进。五月,进与三公奏:“故事,蕃 后不同居京师,请永乐宫还故国。”于是骠骑将军董重 下狱死〔一〕。永乐后怖,暴崩,众以为何后shaa之。

〔一〕 范书皇后纪作“重免官,自 shaa”。

  绍复说进曰:“前窦氏之败,但坐语言漏泄,以 五营兵士故也。五营皆畏中官,而窦〔氏〕(后)反用 之〔一〕,皆叛走,自取破灭。今将军既有元舅之尊, 二府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乐尽死力,事在 掌握,天赞之时也。功着名显,重之后世,虽周之申伯 ,何足道哉!”进言之于太后,太后曰:“中官领禁兵 ,自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 楚与士人共对乎?”进承太后意,但欲诛其放纵者。绍 以中官近至尊,今不废灭,后益大患。

〔一〕 据陈璞校记改。

  初进寒贱,依诸中官得贵幸,内尝感之,而外好 大名,复欲从绍等计,久不能决。太后母舞阳君及弟车 骑将军苗谓进曰:“始从南阳来,依内宫以致富贵〔一 〕。国家亦不容易,深思之。覆水不可收,悔常在后〔 二〕。”〔苗〕(进)入〔三〕,复言于太后曰:“大 将军专欲诛左右,以擅朝权。”太后疑焉。绍闻之惧, 复说进曰:“形势已露,将军何不早决?事久变生,复 为窦氏矣。”于是进以绍为司隶校尉,王允为河南尹, 乃召武猛都尉丁原、并州刺史董卓将兵向京师,以胁太 后,尚书庐植以为:“诛中官,不足外征兵,且董卓凶 悍,而有精兵,必不可制。”进不从。

〔一〕 疑“内宫”系“内官”或“ 中官”之误。

〔二〕 惠栋曰:“范书光武纪:马 武云‘反水不收,后悔无及’。胡注:水覆于地,不可 复收,言事发则不可收拾。”

〔三〕 据文意改。

  原将数千人寇河内,烧宫府及居人,以诛中官为 言。太后犹未寤。

  六月辛酉,葬孝灵皇帝于文陵。

  秋七月,徙勃海王协为陈留王。

  董卓到渑池,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乘宠 ,汩乱海内。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一〕 ,乃鸣钟鼓以如洛阳〔二〕。”进谓诸黄门曰:“天下 汹汹,正患诸君耳。今董卓欲至,诸君何不各就国?” 于是黄门各就里舍。

〔一〕 定公十三年公羊传曰:“晋 赵鞅取晋阳之甲,以逐荀寅与士吉射。荀寅与士吉射者 ,曷为者也?君侧之恶人也。此逐君侧之恶人,曷为以 叛言之?无君命也。”

〔二〕 疑“乃”字上脱“今臣”二 字。

  是时进谋颇泄,诸黄门皆惧而思变。张让子妇, 太后之娣也。让叩头向子妇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 俱归私门。惟受恩累世,今当离宫殿,情怀恋恋。愿复 一入直〔一〕,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然后退就沟 壑,死且不恨。”让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乃诏诸常 侍皆复入直。

〔一〕 原“复一”误倒,今迳正。

  八月庚寅〔一〕,太白犯心星。

〔一〕 八月甲辰朔,无庚寅。戊辰 之前,有丙寅。续汉天文志即作“丙寅”。袁纪“庚” 系“丙”之误。

  戊辰,大将军何进白太后,将决其事,谋欲尽诛 诸常侍,选三署郎补其处〔一〕。中常侍张让、段珪相 谓曰:“大将军常称疾,不临丧葬,今忽入省,此意何 为?窦氏意复起邪?”使侍者听之,〔具〕(冥)闻进 言〔二〕。出坐省户下,让谓进曰:“天下愤愤,亦非 独我曹也。又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三〕,我 曹泣涕救解,各出家财且千万,共为礼,和悦上意,但 欲讬门户于卿耳。今卿云何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 !卿言省内浊秽,公卿已下忠清,为谁乎?”于是尚方 监渠穆拔剑斩进〔四〕。珪、让伪诏以故太尉樊陵为司 隶校尉,故司空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疑焉,请大将 军出议之。中黄门以进首与尚书曰:“何进谋反,以伏 诛。”

〔一〕 冯班曰:“初,秦置郎中令 ,其属官有三署五官中郎将、左右中郎将。凡三署中有 郎中,主执戟更直侍宫殿,出则充车骑。汉因之。”

〔二〕 据钮永建校而改。

〔三〕 言光和四年何太后酖shaa勃海 王协生母王美人,帝怒,欲废后,中官救解乃止。

〔四〕 胡三省曰:“按百官志,尚 方有令、丞而无监。桓灵之世,诸署令悉以宦者为之, 尚方监必置于是时也。”

  进部曲将吴匡将兵在外,闻进被诛,欲将兵入, 宫门闭。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中郎将袁术烧南宫青琐门〔一〕,欲以迫 出珪等。珪等不出,持太后、天子、陈留王幸北宫崇德 殿〔二〕。苗闻进死,陈兵朱雀阙下。进、苗素不相友 善,进死,匡恐为苗所害,乃言曰:“大将军欲诛诸常 侍,车骑不欲。今大将军死,车骑在,shaa大将军者,即 车骑也。吏士能为大将军复雠也?”进遇吏兵素有恩, 皆涕泣曰:“愿效死。”匡乃唼血为誓〔三〕,引兵攻 苗,战于阙下,兵破,斩苗首。

〔一〕 范书何进传作“因烧南宫九 龙门及东西宫”。通鉴从袁纪。

〔二〕 范书作“德阳殿”。

〔三〕 唼血同歃血。汉书王陵传曰 :“始与高帝唼血为盟。”注曰:“唼,小歠也。”

  于是司隶校尉袁绍斩伪司隶校尉樊陵、河南尹许 相,勒兵捕诸中官,无少长皆诛之,死者二千余人。引 兵入宫,珪等迫急,复将天子、陈留王夜至小平津,六 玺不自随。是时宫中乱,百官无从者,惟河南部掾闵贡 将十余人从。会尚书卢植至,按剑责珪,珪等涕泣谢罪 。又追兵至,珪等白上曰:“臣等死,天下大乱矣。” 乃自投于河。

  辛未,帝还宫,公卿百姓迎于道。并州牧董卓适 至,闻帝在外,单骑迎于北芒上。卓与帝言,不能对; 与陈留王言,及祸乱之事。卓以王贤,有废立之意。

  是日,幸崇德殿,大赦天下。得六玺,失传国玺 。

  武猛都尉丁原将河内救何氏,拜执金吾。何进兄 弟既死,其部曲无所属,皆归卓。卓使原部曲司马吕布 〔shaa原而〕尽并其众〔一〕。京师兵权,惟卓为盛。

〔一〕 据通鉴补。

  先是进遣骑都尉太山鲍信募兵,亦适至。信谓绍 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初 至疲劳,袭之可擒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 。

  六月雨,至于九月乃止。卓讽有司以久雨免司徒 丁宫、司空刘弘,卓代为司〔空〕(徒),假节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 〔一〕。

〔一〕 按三国志董卓传作“以久不 雨策免司空刘弘而卓代之,俄迁太尉,假节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 范书、续汉书、袁纪下文均作“司空”,据改。

  癸酉,卓谓司隶校尉袁绍曰:“人主宜立贤明, 天下岂有常。每念灵帝,使人愤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今当立‘董侯’, 不知能胜‘史侯’否?为当且尔,刘氏种不足复遗〔一 〕。”绍曰:“今上未有不善害于天下,若明公违礼, 任意废嫡立庶,四海恐不从明公议也。”卓叱绍曰:“ 竖子!天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绍横 dao长揖曰:“天下健者岂唯董公!”既出,遂奔冀州。 卓以废帝议示太傅袁隗,隗报如议。

〔一〕 胡三省曰:“且尔,犹言且 如此也。卓意欲废汉自立。”

  九月甲戌,卓大会群臣于崇德殿。卓曰:“大者 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治也。今皇帝闇弱,不可奉宗 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陈留王何如 ?”公卿已下,皆惶恐不敢对。卢植对曰:〔一〕“按 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宫〔二〕。又昌邑 王立二十七日,罪过千条,是以霍光废之。今上富于春 秋,行未有失,此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欲诛植。 议郎彭伯谏曰:“卢尚书海内大儒,天下之望也。今先 害之,恐天下震怖。”卓乃止。

〔一〕 黄本无“对曰”二字。范书 及通鉴作“独曰”,于文义为长。

〔二〕 见尚书太甲上。

  是日,卓胁太后与群臣废帝为弘农王,读策,太 后流涕,群臣莫敢言。丁宫曰:“天祸汉室,丧乱弘多 。昔祭仲废忽立密,春秋善之〔一〕。今大臣量宜为社 稷计,诚合天心,请称万岁。”太傅袁隗解帝玺绶,立 陈留王为皇帝,年九岁。太后迁于永安宫。

〔一〕 桓公十一年公羊传曰:“郑 庄公已葬,祭仲将往省于留。涂出于宋,宋人执之,谓 之曰:‘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从其言,则君必死 ,国必亡。从其言,则君可以生易死,国可以存易亡。 少辽缓之,则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则病, 然后有郑国。古之有权者,祭仲之权是也。权者何?权 者反于经,然后有善者也。”

   袁宏曰:“丁宫可谓非人矣!以为虽伊尹之事 ,犹将涕泣而从之,而况凌虐其君,而助赞其恶。夫仁 义者,人心之所有也。浓薄不同,故有至与不至焉。当 其至者,在君亲之难,若身首之相卫也;其不至者,犹 有儿女之爱焉。无情于斯者,不得豫夫人伦矣。

  卢植称病而退,从近关出,卓遣人shaa之,不及, 隐于上谷,数年后疾卒。

  植字子干,涿人也。师事扶风马融,与北海郑玄 友善,所学不守章句,皆研精其旨。身长八尺二寸,刚 毅多大节,尝喟然有济世之志,不苟合取容,言论切直 ,不好文辞。饮酒至一石而不乱。融妃后家,丝竹歌舞 者不绝于前,植侍坐,数年,目未尝一眄。融以是尤敬 异之。学终辞归,阖门教授,不应州郡之命。建宁中征 为博士,补九江,庐江太守,为政务在清净,弘大体而 已。病去官,征拜议郎,与蔡邕、杨彪等并在东观,补 续汉记〔一〕。植将终,敕其子敛具单衣,葬以土穴, 其子从之。

〔一〕 “记”原误作“纪”,即东 观汉记。

  丙子,太后何氏崩。董卓shaa之也。

  乙酉,司空董卓为太尉。

  丙申,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豫州牧黄琬为司徒 〔一〕。

〔一〕 范书献帝纪中彪任司空于丙 戌日,琬任司徒作甲午日。

  冬十月乙巳,葬灵思何皇后〔一〕。

〔一〕 袁纪“十月”原误作“十一 月”。按十一月癸酉朔,无乙巳。而下文“十月”,乃 “十一月”之误,今皆迳改。

  白波贼寇河东。

  十一月,太尉董卓为相国。爵卓母为池阳君。

  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徒,光禄勋荀爽 为司空。

  卓虽无道,而外以礼贤为名,黄琬、荀爽之举, 从民望也。又任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一〕,沙汰 秽恶,显拔幽滞。于是以尚书韩馥为冀州,侍中刘岱为 兖州,陈留孔胄为豫州〔二〕,颍川张咨为南阳太守, 东平张邈为陈留太守。

〔一〕 范书董卓传作“任吏部尚书 汉阳周珌、侍中汝南伍琼”。李贤曰:“英雄记‘珌’ 作‘毖’,字仲远,武威人。琼字德瑜。珌音秘。”而 献帝纪初平元年二月庚辰言“卓shaa城门校尉伍琼、督军 校尉周珌”。注引东观记曰:“周珌,豫州刺史慎之子 也。”续汉书、魏志并作“毖”。又魏志伍琼作“城门 校尉”。据上引可知,诸书或言其前职,或言其所迁职 ,皆非有误。又廿二史考异曰:“王懋竑曰:汉时尚书 六曹,止称尚书,不以曹名官也。吏部则东汉初无称, 此范史之误。予案:灵帝末,梁鹄为选部尚书,见续汉 百官志注。而蜀志许靖传亦云以汉阳周毖为吏部尚书, 似汉末已有吏部之称矣。”

〔二〕 疑三“州”字上皆脱“刺史 ”二字。通鉴“冀州”下作“牧”,余作“刺史”。又 范书董卓传,“孔胄”作“孔□”,注引九州春秋与袁 纪同。

  初,卓将兵东也,京兆尹盖勋曰:“贪人败类京 师,其必有变。”乃为之备。及卓废帝,勋与卓书曰: “昔伊尹、霍光权以立功,人犹寒心,足下小丑,何以 堪之?贺者在门,吊者在庐〔一〕,可不慎哉!”卓得 书,甚惮之。时皇甫嵩尚三万余人在扶风,勋乃密语嵩 ,欲讨卓。卓亦深忌勋,使人安喻之,因征勋为议郎。

〔一〕 荀子大略篇曰:“下卿进曰 :‘敬戒无怠。庆者在堂,吊者在闾。祸与福邻,莫知 其门。’”
 
 
 

后汉孝献皇帝纪卷第二十六   袁宏

初平元年(庚午、一九0)

  春正月辛亥,大赦天下。

  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说董卓曰:“夫废立事 大,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体,恐惧出奔,非有他志 也。今购之急,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 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山东非公 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 矣。”卓以为然,乃以绍为勃海太守。

  癸丑〔一〕,卓shaa弘农王。

〔一〕 范书献帝纪作“癸酉”。按 正月壬寅朔,无癸酉,范书误。

  卓使郎中令〔李〕(王)儒进酖于王〔一〕,曰 :“服药可以辟恶。”王曰:“我无疾,是欲shaa我尔。 ”不肯,强之。于是王与唐姬及宫人饮药,王自歌曰: “天道易兮运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藩。逆臣见迫兮命不 延,逝将去汝兮往幽玄。”唐姬起舞,歌曰:“皇天崩 兮后土颓,身为帝王兮命夭摧。死生异路兮从此乖,悼 我茕独兮心中哀。”因泣下,坐者皆悲。王谓唐姬曰: “卿故王者妃,势不为吏民妻矣。自爱,从此与卿辞。 ”遂饮药而死。帝闻之,降坐尽哀。

〔一〕 据袁纪下文及范书、袁山松 书改。又山松书言李儒为“弘农郎中”,按袁纪下卷曰 :“儒前为弘农王郎中令”,则作“郎中”非。郎中令 ,武帝时更名为光禄勋,而王国如故。故此郎中令乃王 国之官无疑矣。

  是时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兖州刺史刘 岱、陈留太守张邈、勃海太守袁绍、东海太守乔瑁、山 阳太守袁遗、河南太守王匡、〔一〕济北相鲍信、后将 军袁术、议郎曹操等并兴义兵,将以诛卓,众各数万人 ,推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操行奋武将军。

〔一〕 卢弼三国志集解曰:“冯本 、官本‘内’作‘南’,各本俱作‘内’。范书、通鉴 作‘内’,袁宏后汉纪作‘南’。按郡国志首列河南尹 ,百官志亦曰河南尹,盖京尹别于外郡之太守也。此称 太守,自当作‘河内’为是。武纪初平元年及夏侯惇传 注引魏书俱称‘河内太守王匡’。”卢说是。

  长沙太守孙坚亦起兵诛卓,比至南阳,众数万人 。卓以坚为破虏将军,冀其和弭〔一〕。坚讨卓逾壮, 进屯阳人。卓大怒,遣胡轸、吕布击坚,战于建平,坚 大破之。

〔一〕 三国志孙坚传言表坚行破虏 将军者乃袁术也。卓至阳人一战败后,始遣李傕等来求 和亲,令坚列疏子弟任刺史,许表用之。与袁纪大异。

  卓以山东兵盛,欲徙都关中,召公卿议曰:“高 祖都关中,十一世,后汉中兴,东都洛阳。从光武至今 复十二世〔一〕,案石苞室谶〔二〕,宜复还都长安。 ”百官无敢应者。司徒杨彪曰:“迁都改制,天下大事 ,皆当因民之心,随时之宜。昔盘庚五迁〔三〕,殷民 胥怨,故作三篇以晓谕之。往者王莽篡逆,变乱五常, 更始、赤眉之变,焚烧长安,残害百姓,民人流亡,百 无一存。光武受命,更都洛阳,此其宜也。方今建立圣 主,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宗庙宫殿,弃先帝园陵,百姓 惊愕,不解此意,必糜沸螘聚,以致扰乱。石苞室谶, 妖邪之书,岂可信用!”卓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曰:“杨公欲沮国家计 邪?关东黄巾作乱〔四〕,所在贼起,长安崤函险固, 国之重防。又陇右取材木,功夫不难,杜陵南山下有孝 武帝故陶作砖处,一朝一夕可办,宫室官府,盖何足言 〔五〕!百姓小人,何足与议。若有前却,以我大兵驱 之,岂得自在!”百寮皆失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太尉黄琬曰:“此大事 ,杨公语得无可思乎?”司空荀爽曰:“相国岂乐迁都 邪?今山东兵起,非可一日禁也,而关西尚静,故当迁 之,以图秦汉之势也。坚争不止〔六〕,祸必有所归, 吾不为也。”卓使有司奏免二公〔七〕。

〔一〕 按范书杨彪传作“于今亦十 世矣”。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续汉书作“十一世”,通鉴 因之,甚是。袁、范二书均误。

〔二〕 胡三省曰:“当时纬书之外 ,又有石苞室谶,盖时人附益为之,如孔子闭房记之类 。”

〔三〕 李贤曰:“汤迁亳,仲丁迁 嚣,河□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盘庚五迁也。”

〔四〕 卓所言作乱者,乃指袁绍、 袁术、曹操等起兵欲诛卓者,非黄巾也。疑“黄巾”二 字为衍文。又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续汉书正作“
关东方乱”。

〔五〕 “盖”原误作“盍”,迳改 之。

〔六〕 范书杨彪传此句上有“卓意 小解,爽私谓彪曰诸君”等句,疑袁纪有脱文。

〔七〕 卓所使者乃司隶校尉宣播。

  二月丁亥,太尉黄琬、司徒杨彪策罢。

  初,卓用伍琼、周毖之议,选天下名士馥等,既 出,皆举兵图卓。卓以琼、毖卖己,心怨之。及议西迁 ,琼、毖固谏,卓大怒曰:“
君言当拔用善士,卓从二君计,不敢违天下心。诸君 到官,举兵相图,卓何相负?”遂斩琼、毖。彪、琬恐 惧,诣卓谢曰:“因小人恋旧,非欲沮国事也,请以不 及为受罪〔一〕。”卓不胜当时之忿,既shaa琼、毖,旋 亦悔之,故表彪、琬为光禄大夫。

〔一〕 陈璞曰:“受字衍。”

  卓以河南尹朱隽为太仆,以为己副。隽不肯受, 因进曰:“国不宜迁,必孤天下望,成山东之衅,臣不 见其可也。”有司曰:“召见君受拜,而君拒之;不问 徙事,而君陈之,何也?”隽曰:“副相国至重,非臣 所堪。迁都非计,臣之所急也。辞所不堪,进其所急, 臣之宜也。”有司曰:“迁都之事,初无此计也,就有 未露,何所受闻?”隽曰:“相国董卓具为臣说。”有 司不能屈。于是朝之大臣及尚书郎华歆等皆称焉,由是 止不副卓。卓愈恨之,惧必为卓所陷,乃奔荆州。

  光禄勋赵谦为太仆。王允为司徒,守尚书令。

  丁亥,天子迁都长安。卓留屯洛阳,尽焚宫室, 徙民长安。

  壬辰,白虹贯日。

  三月己巳〔一〕,车驾至长安。长安遭赤眉之乱 ,宫室焚尽,唯有高庙、京兆府舍,遂就都焉。

〔一〕 范书献帝纪作“乙巳”。通 鉴从范书。惠栋曰:“献帝宗庙祝嘏辞云:‘乃以二月 丁亥耒祀雒,越三月丁巳,至于长安。’案下文云:‘ 己酉,董卓焚洛阳宫庙。’己酉在丁巳前。袁纪又作‘ 己巳’,未知孰是。”按纪文下接,戊午则己巳恐系乙 巳之误。

  戊午,卓shaa太傅袁隗及其三子。

  是时袁绍屯河内,陈留太守张邈、兖州刺史刘岱 、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屯酸枣,后将军袁术屯 南阳,豫州刺史〔孔□〕(韩馥)〔屯颍川〕〔一〕。 大会酸枣,将盟诸州郡更相推让,莫有肯先者。广陵功 曹臧洪升坛,操血曰:“汉室不幸,王纲失统。贼臣董 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 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陈留太守张 邈、东郡太守乔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 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 二致。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 宗明灵,实皆监之。”洪辞气慷慨,涕泣横下,闻其言 者,虽卒伍冢养,莫不激扬。

〔一〕 按韩馥为冀州牧,时在邺, 未曾与盟,阅洪盟辞可知,范书亦然。“韩馥”明系“ 孔□”之误,盟辞可证,故改。并据范书袁绍传补“屯 颍川”三字。

  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曹操〕(喟然)〔一 〕曰:“举义兵,诛暴乱,今众已合,诸君何疑!而后 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尊,据二周之险,东向以 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以为患。今焚烧宫室,劫 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 天下定矣,不可失也!”其引军西,战于荥阳,操兵大 败〔二〕。

〔一〕 据南监本、黄本改。

〔二〕 蒋校以“操兵大败”四字疑 有误,故阙之。龙溪精舍本作“
卓兵大败。”均误。今据南监本、 黄本迳补之。

  是时青州刺史焦和亦起兵讨卓,〔务〕(和)及 诸将西行〔一〕,不为民人保鄣,始济河,黄巾已入其 境。青州殷实军强,和望寇奔北,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也 。好卜筮,信鬼神。入见其人,清谈干霄,出观其政, 赏罚溃乱,州遂萧条,悉为丘墟。顷之,和病卒,袁绍 使臧洪领青州,抚和民众,盗贼奔走。绍叹其能,徙为 东郡太守。

〔一〕 据四部丛刊本改。又三国志 臧洪传注引九州春秋、通鉴亦均作“务”。

  夏四月,以大司马刘虞为太傅。

  尚书令王允奏曰:“太史王立说孝经六隐事〔一 〕,令朝廷行之,消却灾邪,有益圣躬。”诏曰:“闻 王者当脩德尔,不闻孔子制孝经,有此而却邪者也。” 允固奏请曰:“立学深厚,此圣人秘奥,行之无损。” 帝乃从之。常以良日,王允与王立入,为帝诵孝经一章 ,以丈二竹箪画九宫其上,随日时而去入焉。及允被害 ,乃不复行也。

〔一〕 按东观记作“太史令王立” ,三国志武帝纪注引张璠纪亦同。疑袁纪脱“令”字。

    袁宏曰:神实聪明正直,依人而行者也。王者 崇德,殷荐以为飨天地,可谓至矣。

  若夫六隐之事,非圣人之道也,匹夫且犹不可,而 况帝王之命乎?

  五月,司空荀爽薨。

  爽字慈明,朗陵令淑之子也〔一〕。年十二,太 尉杜乔师焉〔二〕。举孝廉贤良,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禁锢,隐于海上 ,又南匿汉滨。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解,辟命交至,有道、博士征,皆 不就。献帝初,董卓荐爽为平原相,未到官,征为光禄 勋,至府三日,迁司空。当是之时,忠正者慷慨,而怀 道者深嘿。爽既解祸于董卓之朝,又旬日之间,位极人 臣,君子以此讥之。初,爽兄弟八人,号曰“八龙”, 爽最有儒雅称,兄子彧名重于世。

〔一〕 范书荀彧传与袁纪同,而荀 淑传“朗陵令”作“朗陵侯相”。廿二史考异曰:“汉 制,县为侯国,则置侯相一人治之,其职与令长同,故 亦通称为令也。东莱之不其,亦侯国,而董恢传称除不 其令。”

〔二〕 范书荀爽传作“幼而好学, 年十二,能通春秋、论语。太尉杜乔见而称之,曰可为 人师”。而三国志荀彧传注引张璠汉纪曰:“
爽字慈明,幼好学,年十二,通春 秋、论语。”与袁、范书有异。按爽传,爽死于献帝初 平元年,时年六十三。上推至十二岁,为永和四年,时 太尉乃王袭。又按杜乔任太尉为桓帝建和元年,爽时年 二十。则“年十二”恐系“年二十”之误。又袁纪“师 焉”恐当作“曰可为人师焉”。又汪文台七家后汉书中 所辑张璠纪,有“太尉桥玄称其可为人师”句。寻其所 注出处,均无此句。必系妄增而又抄误也。汪辑虽精, 然多有妄增误注,用之不可不慎。

  六月辛未,光禄大夫种弗为司空〔一〕。

〔一〕 范书作“六月辛丑,光禄大 夫种拂为司空”。按是月己巳朔,无辛丑,范书误。又 “弗”乃“拂”之省文。

  卓发洛阳诸陵及大臣冢墓。坏洛阳城中钟虡,铸 以为钱,皆不成文;更铸五铢钱,文章轮郭〔一〕,不 可把持。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百万。

〔一〕 “轮郭”,黄本、南监本均 作“城郭”。蒋校以为当作“轮郭”,而“轮”字从阙 文。按三国志董卓传、范书董卓传均作“轮郭”,蒋说 是,据以迳补。

  辽东太守公孙度自号为平州牧。立汉世祖庙〔一 〕。

〔一〕 三国志公孙度传作“立汉二 祖庙”,通鉴从之,袁纪恐误。

  单于羌渠既为国人所shaa,其子(孙)于扶罗应立 ,国人立须卜为单于,于扶罗诣阙讼〔一〕。会灵帝崩 ,王室乱,于扶罗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寇冀州界,百姓皆 高壁清野,抄掠少有所得。欲归国,国人不受,遂止河 东。

〔一〕 据范书南匈奴传删“孙”字 。又南匈奴传曰:“单于于扶罗,中平五年立。国人shaa 其父者遂畔,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而于扶罗诣阙自 讼。”与袁纪异。又此事发生于灵帝末年,通鉴系于中 平六年。

二年(辛未、一九一)

  春正月辛丑,大赦天下。

  韩馥、袁绍自称大将军,遣使推大司马刘虞为帝 ,不听;复劝虞承制封拜,又不听,然犹与绍连结。

  二月丁丑,相国董卓为太师。

  夏四月,卓西入关。卓使东中郎将董越屯渑池, 宁辑将军段煨屯华阴〔一〕,中郎将牛辅屯安邑,其余 中郎〔将〕〔二〕、校尉布在诸县,不可胜纪,以御山 东。

〔一〕 范书董卓传“宁辑将军”作 “中郎将”。又“煨”原误作“
猥”,迳改之。

〔二〕 据范书董卓传补。

  卓将至,公卿以下迎之,皆谒拜〔车〕下〔一〕 ,卓不为礼。卓谓御史中丞皇甫嵩曰:“可以服未?” 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卓曰:“鸿鹄固有远志 ,但燕雀自不知尔。”嵩曰:“昔与公俱为鸿鹄,但今 日复变为凤皇尔。”卓乃大笑曰:“卿早服,可得不拜 。”〔二〕

〔一〕 据三国志董卓传补。

〔二〕 按此段三国志董卓传注引山 阳公载记、范书皇甫嵩传注引献帝春秋同,而裴注引张 璠汉纪曰:“卓抵其手谓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 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 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默然,遂与嵩 和解。”与袁纪大异。通鉴取张璠纪。然何焯曰:“山 阳公载记之语尤近实。观义真后此,其气已衰,未必能 为是言,仅足以避凶人之锋耳。”何说是。

  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左中郎将蔡邕, 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为太师,辅佐周室,以伐无 道,是以天下尊之,称为尚父。今之功德,诚为巍巍, 宜须关东悉定,车驾〔东〕(西)还〔一〕,然后议之 。”卓乃止。

〔一〕 据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纪 改。又范书蔡邕传作“车驾还反旧京”。

  于是卓乘金华青盖车,时人号“竿摩车”,言逼 上也。

  卓弟旻为左将军,兄子璜为中军校尉,宗族内外 ,并列朝廷,呼召三台、尚书以下,皆诣卓府启事,然 后得行。

  筑郿坞,城与长安城等,积谷为三十年储,云: “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行郿坞 ,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诱北〔地〕降者三百余人〔 一〕,于坐中先披其舌,或斩其手,或凿其眼,未死, 偃转杯案之间,会者zhanli失匕箸,卓饮食自若。

〔一〕 据三国志、范书之卓传补。

  初,卓饮卫尉张温〔一〕,乃使人诬温与袁术通 谋,笞shaa之。刑罚残酷,爱憎相害,冤死者数千人,百 姓嗷嗷,道路叹息。

〔一〕 疑“饮”下脱“恨”字。

  孙坚自阳人入洛阳,脩复诸陵,引军还鲁阳。卓 谓长史刘艾曰:“关东诸将数败矣,无能为也,唯孙坚 小敢,诸将军慎之。坚昔西征,其计策略与人同,无故 从诸袁儿,终亦死尔。”艾曰:“坚用兵不如李傕、郭 泛。坚前与羌战于美阳〔一〕,殆死,无能为!”卓曰 :“坚时将乌合兵,且战有利钝。卿今论关东大势尔, 亦终无所至,但shaa二袁儿,则天下自服矣。”

〔一〕 三国志孙坚传注引山阳公载 记作“美阳亭北”。

  建武初,立宗庙于洛阳。元帝之于光武,父之属 也,故光武上继元帝。又立亲庙于洛阳,祭祀而已,不 加名号。光武崩,以中兴之主,更为起庙,上尊号曰世 祖庙。以元帝于光武为祢,故虽非宗,不毁也。后遂为 常。明帝遗诏无起寝庙,藏主于世祖庙更衣。更衣者, 帝王入庙之便殿也。孝章不敢违命,以更衣宜小别〔一 〕,上尊号曰显宗。章帝崩,遗诏如先帝故事,和帝上 尊号曰肃宗。后帝遵承,皆藏主于世祖庙,积多无别, 是后显宗但为陵寝之号。和帝崩,上尊号曰穆宗。殇帝 崩,邓太后以尚婴孩,不列于庙,就陵寝祭之而已。安 帝shaa大臣,废太子,及崩,无上祖宗之奏。以建武以来 无毁者,遂因陵号恭宗。顺帝崩,上尊号曰孝宗〔二〕 。冲、质帝皆年少早崩,依殇帝故事。桓帝崩,上尊号 曰威宗。灵帝崩,而天下乱,故未议祖宗之事。于是有 司奏议宗庙迭毁。左中郎将蔡邕议曰:

    汉承秦灭学之后,宗庙之制,不用周礼。每 帝即位,辄立一庙,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宗 庙迭毁〔三〕。孝元皇帝时,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贡禹 始建斯议,罢绌典礼〔四〕。孝文帝、孝武帝、孝宣帝 皆功德茂盛,为宗不毁。初孝昭尊崇孝武庙〔五〕,称 世宗,中正大臣夏侯胜犹执异议,不应为宗。至孝宣皇 帝,议犹不定,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据经传义,定 不可毁〔六〕,上从其议。古人据正重慎,不敢私其君 父,如此其至者也。后遭王莽之乱,光武皇帝受命中兴 ,庙称世祖。孝明皇帝政参文宣,庙称显宗。孝章皇帝 至孝烝烝,仁恩博大,庙称肃宗,比方前世,得礼之宜 。自此已下,政事多衅,权称臣下,嗣帝殷勤,各欲尊 崇至亲,而臣下懦弱,莫敢执正夏侯之议,故遂愆滥, 无有防限。今圣朝遵复古礼,以求厥中,诚合事。宜孝 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故元帝为考庙, 尊而奉之。孝明因循,亦不敢毁。元帝今于庙九世,非 宗,亲尽宜毁。比惠、昭、成、哀、平帝,五年而再殷 祭。孝安、孝桓〔在〕(孝)昭,孝和、孝灵在穆〔七 〕,四时常陈。

  孝和以下,穆宗、恭宗、威宗之号〔八〕,皆宜 省去,以遵先典,殊异祖宗不可参并之义。从之。

〔一〕 “宜”字,续汉祭祀志及黄 本均作“有”字。

〔二〕 续汉祭祀志及注引东观记“ 孝宗”均作“敬宗”,范书冲帝纪亦然,袁纪误。

〔三〕 续汉祭祀志注引袁山松书作 “不列昭穆,不定迭毁”,全后汉文从之。故据以补“ 不列”二字。

〔四〕 袁山松书“罢绌”作“请依 ”。

〔五〕 袁山松书“孝昭”作“孝宣 ”。汉书宣帝纪载,本始二年夏五月宣帝下诏,次月尊 孝武庙为世宗庙。袁纪误。

〔六〕 “定”,黄本作“处”,严 可均以为是“谓”字之讹。

〔七〕 据蔡中郎集改“孝”作“在 ”。又蔡中郎集“孝安”上有“
孝章”,“孝和”下有“孝顺”, 袁纪恐脱。

〔八〕 蔡中郎集“恭宗”下有“敬 宗”二字,袁纪亦恐脱。

    袁宏曰:光武之系元帝,可谓正矣。夫君臣 父子,名教之本也。然则名教之作,何为者也?盖准天 地之性,求之自然之理,拟议以制其名,因循以弘其教 ,辩物成器,以通天下之务者也。是以高下莫尚于天地 ,故贵贱拟斯以辩物;尊卑莫大于父子,故君臣象兹以 成器。天地,无穷之道;父子,不易之体。夫以无穷之 天地,不易之父子,故尊卑永固而不逾,名教大定而不 乱,置之liuhe,充塞宇宙,自今及古,其名不去者也。 未有违夫天地之性,而可以序定人伦;失乎自然之理, 而可以彰明治体者也。末学庸浅,不达名教之本,牵于 事用,以惑自然之性,见君臣同于父子,谓兄弟可以相 传为体,谓友于齐于昭穆,违天地之本,灭自然之性, 岂不哀哉!夫天地灵长,不能无否泰之变;父子自然, 不能无夭绝之异。故父子相承,正顺之至也;兄弟相及 ,变异之极也。变则求之于正,异则本之于顺,故虽经 百世而高卑之位常崇,涉变通而昭穆之序不乱。由斯而 观,则君臣父子之道焉可忘哉!

  董卓问司徒王允曰:“欲得快司隶校尉,谁可者 ?”允曰:“唯有盖京兆耳。”卓曰:“此人明智有余 ,然则不可假以雄职也。”乃以勋为越骑校尉。卓又畏 其司戎,复出为颍川太守。顷之,征还京师〔一〕。公 卿见卓皆拜谒,勋独长揖,与卓争论,旁人皆失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而 勋意气自若。初,河南尹朱隽数为卓陈军事,卓曰:“ 我为将百战百胜,卿勿妄说,且污我dao锯。”勋曰:“ 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谏〔二〕,明公犹未及武丁也。” 卓谢曰:“戏之尔。”勋强直而内惧于卓,不得意,疽 发背卒,时年五十一。遗令惭无以报先帝,勿受赙赠。 卓心虽憾勋,然外示宽厚,表赐东园秘器,送之如礼。

〔一〕 按范书盖勋传作“未及至郡 ,征还京师”。然北堂书钞卷七十六引谢承书曰:“勋 迁颍川太守,民吏叹咏,不容于口。”则勋非未及至郡 也,实居职未久,即复征还矣。袁纪近是。

〔二〕 胡三省曰:“贤曰:‘武丁 ,殷王高宗也,谓傅说曰:“启乃心,沃朕心。”说复 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余谓盖勋 忠直之士,时卓方谋僭逆,不应以武丁之事为言。据国 语,楚左史倚相曰:‘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 儆于国曰:“毋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 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道我。”及 其没也,谓之睿圣武公。’勋盖以卫武公之事责卓也。 史书传写,误以‘公’为‘丁’耳。”胡说甚是。

  勋字元固,敦煌广至人。举孝廉,为汉阳长史。 素与武都苏正和有隙,及正和为州从事,劾武威太守倚 权贵,恣行贪横。叙州刺史梁鹄惧其贵戚,欲shaa正和以 自解,以访勋。或劝勋曰:“因此报仇。”勋曰:“不 可!谋事shaa良,非忠也;乘危,非仁也。忠仁弃之,人 将不食我余。”乃谏鹄曰:“夫□食鹰鹯,欲其鸷也, 鸷而烹之何用哉?”鹄从其言。正和喜而求见勋,勋曰 :“吾为梁使君谋,不为苏正和也。”怨之如初。

  黄巾之起,故武威太守黄隽被征失期,鹄欲奏诛 隽,勋为言得免。隽以黄金二〔十〕(千)斤与勋〔一 〕,勋谓隽曰:“吾以子罪在八议〔二〕,故为子言, 岂卖评哉!”终辞不受。

〔一〕 据范书盖勋传注引续汉书改 。

〔二〕 周礼秋官小司寇:“以八辟 丽邦浓附刑罚:一曰议亲之辟,二曰议故之辟,三曰议 贤之辟,四曰议能之辟,五曰议功之辟,六曰议贵之辟 ,七曰议勤之辟,八曰议宾之辟。”郑注曰:“此八议 轻重,不在刑书。”孙诒让曰:“盖凡入八议限者,轻 罪则宥,重罪则改附轻比,仍有刑也。”

  叙州刺史左昌因军法断盗数千万,勋谏不听,乃 怒勋,使屯〔阿〕(河)阳〔一〕,欲因军法罪之。而 勋数有战功,诏书劳勉焉。边章之反,围昌逼急,昌以 檄召勋。勋初与从事辛曾、孔常俱屯阿阳,曾、常疑, 不肯应檄。勋怒曰:“昔庄贾后期,穣苴奋钺〔二〕。 今之从事,岂重于监军哉!”常惧,乃从勋至冀。亲责 数章等,责以背叛之罪。皆曰:“左使君若早从君言, 以兵临我,得自分明。今我罪已重,不可复降也。”皆 泣涕而去。

〔一〕 据范书改。按两汉志均作“ 阿阳”,西汉时属天水郡,东汉属汉阳郡。迳正之。下 同。

〔二〕 事见史记司马穣苴传。齐景 公宠臣庄贾为监军,后期,穣苴斩庄贾以徇三军。晋燕 之师闻之,皆不战而退。

  会叛羌围护羌校尉夏育于畜官〔一〕。勋与州郡 并兵救育,至孤磐〔二〕,为羌所破,勋被三创,前阵 多死。勋使人书木表曰:“使国家尸我于此!”羌滇吾 素为勋所厚,乃以兵扞众曰:“盖长史清贤,汝曹shaa之 者为负天。”勋仰骂曰:“死反虏,汝何知?促shaa我! ”众相视而惊。滇吾以马与勋,勋曰:“吾欲死,不去 也。”众曰:“
金城购君羊万头,马千匹,欲与君为一。”勋咄咄曰 :“我死不知也。”羌遂囚勋,勋辞气不挠,羌不敢害 ,送还郡。

〔一〕 李贤曰:“前书尹翁归传曰 :‘有论罪输掌畜官。’音义曰:‘右扶风,畜牧所在 ,有苑师之属,故曰畜官。’”

〔二〕 范书作“狐槃”。惠栋曰: “晋书载记曰狐槃在天水冀县。”

  于是以勋为汉阳太守。民饥相食,勋调谷廪之, 诸富室或匿不肯出。勋曰:“吾知罪矣。”乃自出家谷 以率之。郡中闻之,不督而送冀仓者二千余斛,赖勋以 得存者千余人。

  六月丙戌,京师地震。卓问蔡邕,邕对曰:“地 震阴盛,大臣逾制之所致也。公乘青盖车,远近以为非 宜。”卓从之,乘金华皂盖车。

  秋七月,司空种弗以地震策免。癸卯,光禄勋淳 于嘉为司空〔一〕。

〔一〕 范书献帝纪作“光禄大夫济 南淳于嘉”。

  董卓既入关,袁绍还军延津,使颍川荀谌说冀州 刺史韩馥曰:“
公孙瓒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此 其意不可知,窃为将军危之。”馥曰:“为之柰何?” 谌曰:“公孙瓒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袁氏一时之 杰,必不为将军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 ,兵交于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也 ,且已同盟。当今为将军计者,莫若举州以让袁氏。袁 氏得冀州,则瓒不〔能〕与之争〔一〕,必厚德将军。 冀州入于亲友〔二〕,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 山也。愿将军勿疑。”馥素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 武、别驾闵纯〔三〕、治中李历、骑都尉沮授谏曰〔四 〕:“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 ,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 shaa。奈何欲以冀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 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乃 遣子送印绶以让绍。

〔一〕 据三国志、范书补。

〔二〕 范书、三国志袁绍传“友” 作“交”。

〔三〕 李贤引英雄记曰:“耿武字 文威,闵纯字伯典。后袁绍至,馥从事十人,弃馥去唯 恐在后,独武、纯杖dao执兵,不能禁。绍后令田丰shaa此 二人。”

〔四〕 按范书有沮授而无李历,三 国志有李历而无沮授。王先谦引王补说曰:“观授之附 绍,意当日必未谏也。当以魏志为是。”通鉴从魏志。 余谓先后事二主,竭诚谋画,俱得信用,史不乏其例。 袁纪李历、沮授并存之,必有所据。

  绍既有冀州,辟授为别驾从事。绍谓授曰:“今 贼臣作变,朝廷迁移,孤历世受宠,欲竭命致死,以复 汉室。然桓公非夷吾不能成霸,越王非范蠡无以存国。 今欲与君戮力同心,共安社稷。”授进曰:“将军弱冠 登朝,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愤发,卓虽凶暴 ,弗能加兵。昔相如叱秦,晏婴哭庄〔一〕,方之将军 ,曷足以喻。单骑出奔,则卓怀怖惧;济河而北,则渤 海稽首。拥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 下。虽黄巾散乱,黑山跋扈〔二〕,举兵东向,则青州 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三〕,回师北首,则刘 虞必丧〔四〕,震胁戎狄,则匈奴顺从。横大河之北, 合四川之地,收英雄之用,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长安 ,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服,以此争锋,谁 敢御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绍喜曰:“此孤之本 心也。”即表授为奋武将军〔五〕,使监护诸将。

〔一〕 “相如叱秦”,指相如完璧 归赵之事,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又襄公二十五年左 传曰:“崔杼弑庄公,晏子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 。人谓崔子:‘必shaa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 ,得民。’”

〔二〕 李贤曰:“常山、赵郡、中 山、上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河内诸山谷相通,号曰黑山。”

〔三〕 燕本姓褚。黄巾军起,燕与 博陵张牛角亦起事。牛角死,众奉燕为帅,更姓张,性 剽悍,捷敏过人,号曰飞燕。

〔四〕 三国志袁绍传作“公孙必丧 ”,范书亦然。柳从辰曰:“今按授欲使绍合四川之地 ,而绍夺冀州,在初平二年,其时幽州南属刘虞,不属 公孙瓒。袁纪作刘虞,似亦可通。然虞不喜争战,非绍 所忌。魏志原作公孙必丧。陈书出袁纪前,自可信。”

〔五〕 三国志袁绍传作“奋威将军 ”。范书与袁纪同。赵一清曰:“范书袁绍传作奋武将 军是也。时以韩馥为奋威将军,不得回授沮生也。”周 寿昌曰:“范书绍传明云以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 ,是仅畀以虚衔,而不与军事。至授则表为此官,即以 监护诸将,安知非绍特以相形激馥使去邪?据此作奋威 为是。”又卢弼曰:“按吕布为奋威将军。宋书百官志 云:奋武将军吕布为之。盖此类杂号将军,本无定员, 故记载亦互有岐异也。”

  袁绍以曹操为东郡太守。

  初,颍川人荀彧,字文若,举孝廉,为亢父令。 见天下将乱,弃官归家,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 天下令有变,常为兵冲,密虽有固,适可避小寇,不足 以扞大难,宜亟去。”乡里人多怀土,不能从也。韩馥 遣骑迎焉,会袁绍袭冀州,待彧以上宾之礼。彧弟谌及 同郡辛评、郭图皆为绍仕。彧知绍不能有成也,遂去绍 归曹操。操见彧悦曰:“吾子房也。”以为司马〔一〕 。时董卓兵强,山东震恐,彧说操曰:“董卓暴虐已甚 ,必以乱终,无能为也。”操善之。

〔一〕 范书荀彧传作“奋武司马, 三国志与袁纪同。按时操为奋武将军,故彧称奋武司马 。后操任镇东将军,彧又称镇东司马。彧实任军司马也 。

  丙寅〔一〕,太尉赵谦久病策罢。辛酉,太常马 日磾为太尉。

〔一〕 按七月癸已朔,无丙寅。辛 酉乃第二十九日。三公替代,时必不久,丙寅或系丙辰 ,或系甲寅之误,亦未可知。

  公孙瓒以刘备为平原相。

  十二月,录从入关者功,封侯赐爵各有差。

  司徒王允为温侯,食邑五千户,固让不受。尚书 仆射士孙瑞说允曰:“天子裂土班爵,所以庸勋也。与 董太师并位俱封,而独励高节,愚窃不安也。”允纳其 言,乃受二千户。

  是岁,长沙、武陵人有死者,经月复活〔一〕。 占曰:“至阴为阳,下民为上。”将有自微贱而起者也 。

〔一〕 续汉五行志载武陵女子李娥 死而复活,系于建安四年,与袁纪异。
 
 
 

后汉孝献皇帝纪卷第二十七   袁宏

三年(壬申、一九二)

  春正月丁丑〔一〕,大赦天下。

〔一〕 徐绍桢曰:“正月庚寅朔, 纪有丁丑疑误。”

  牛辅遣李傕、郭汜、张〔济〕(倕)〔一〕、贾 诩出兵击关东,先向孙坚〔二〕。坚移屯梁东,大为傕 等所破。坚率千骑溃围而去。复相合战于阳人,大破傕 军〔三〕。傕遂掠至陈留、颍川,荀彧乡人多被shaa掠。

〔一〕 据袁纪下文及三国志、范书 改。

〔二〕 范书董卓传作“击破河南尹 朱隽于中牟”。

〔三〕 按三国志及范书,坚屯梁东 及合战阳人,均系初平二年事。袁纪上卷已述孙坚自阳 人进据洛阳,此又重出,恐有误夺。且坚于梁东一役, 乃败于徐荣之手;而胜于阳人,系破胡轸、吕布之师, 袁纪误也。

  帝思东归,使侍中刘和出关诣其父太傅刘虞,令 将兵来迎。道经南阳,袁术利虞为援,质刘和不遣,许 以兵至俱西,命刘和为书与虞。虞得书,遣数千骑诣术 。公孙瓒知术有异志,不欲遣,乃止虞,虞不从。瓒惧 术闻而怨之,亦遣其从弟越将千骑诣术以自结,阴教术 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有隙。

  初,五原人吕布便弓马,膂力过人。既shaa丁原, 董卓信爱之,誓为父子。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己, 行止常以布自卫。卓性刚褊,忿不思难,尝以小失意, 拔手戟掷布。布捷避之,为卓致谢,卓意亦解。由是阴 怨卓。卓尝使布守中合,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 心自不安。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布诣允 ,陈卓几见shaa状。允与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 ,使为内应。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 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遂许之。

  夏四月辛巳,帝有疾,既瘳,大会群臣于未央殿 。卓置卫,自其营至于掖门。士孙瑞使骑都尉李顺将吕 布亲兵十人〔一〕,伪着卫士服于掖门。卓将出,马败 不进,卓怪之,欲还。布劝之,遂行。入门,卫士以戟 刺之。卓衣内有铠,不入,伤臂坠车,大呼曰:“吕布 何在!”对曰:“在此。”布曰:“有诏。”趣兵斩之 。卓骂曰:“庸狗,敢如是邪!”遂斩之。卓母子皆诛 之,尸于市。司徒王允使人然火卓腹上,臭乃埋之〔二 〕。

〔一〕 按三国志、范书“李顺”均 作“李肃”。李贤曰:“肃,吕布同郡人。”

〔二〕 三国志、范书均作“守尸吏 自然火置卓脐中”,非王允所使。袁纪所述,与情理不 合。

  卓字仲颍,陇西临洮人。少好任侠,尝游羌中, 尽与诸帅相结。后归耕于野,而豪帅有来从之者,卓与 俱还,shaa耕牛相与宴乐。诸豪帅感其意,归相敛,得杂 畜千余头以赠之。卓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有 才武膂力,双带两□,左右驰射。稍以军功,遂至大将 军。

  卓之死,蔡邕在允坐,闻卓死,有叹惜之音。允 责邕曰:“国之大贼,弑主残臣,天地所不覆,人神所 同疾。君为王臣,世受国恩,国主危难,曾不倒戈,卓 受大诛,而更嗟叹。礼之所去,邢之所取。”使吏收付 廷尉治罪。邕谢允曰:“虽不忠,犹识大义。古今安危 ,耳所厌闻,口所常说,岂当以背国而向卓也。狂瞽之 言,谬出患入,正谓邕也。愿黔首为刑,以继汉史。” 公卿惜邕才,咸共谏允,允曰:“昔武帝不shaa司马迁, 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微,戎马在郊,不可 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受谤议。”遂shaa邕〔 一〕。

〔一〕 裴松之曰:“蔡邕虽为卓所 亲任,情必不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宁不知卓之奸凶,为天下所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闻其 死亡,理无叹惜,纵复令然,不应反言于王允之坐。斯 殆谢承之妄记也。史迁纪传,博有奇功于世,而云王允 谓孝武应早shaa迁,此非识者之言。但迁为不隐孝武之失 ,直书其事耳,何谤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谓内省不 疚者矣,既无惧于谤,且欲shaa邕,当论邕应死与不,岂 可虑其谤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诬罔不通之甚者。”按 司马迁直书汉事,不避忌讳,故汉代秘其书,流布不及 汉书之广。类聚卷十引班固典引叙云:“永平十七年, 诏因曰:‘司马迁着书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至以身 陷刑之故,反微文讥刺,贬损当世,非谊士也。’”此 言代表汉代官方对史迁的正式评价,故王允因之,言史 记为“谤书”,非其个人独特之见也。

  邕字伯喈,陈留围人也。博学有隽才,善属文, 解音声伎艺,并术数之事,无不精综。初辟司徒府吏〔 一〕,迁郎中,着作东观,以直言被刑〔二〕。初,太 尉董卓见邕,甚重之,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治 书御史、尚书,三月之间,周历三台〔三〕,左中郎将 ,封高阳侯〔四〕。

〔一〕 司徒,桥玄也,见范书本传 。洪颐烜以为“司徒”乃“司空”之误。

〔二〕 以光和元年六月应诏对策, 因直斥宦官权贵而被刑,详见卷二十四。

〔三〕 按范书邕传作“三日之间, 周历三台”。又三国志董卓传注引张璠汉纪,亦作“卓 为太尉,辟为掾,以高第为侍御史、治书,三日中遂至 尚书。”柳从辰曰:“袁宏纪作‘三月之间’是也。御 览二百十二、书钞六十引谢承书亦作‘三月’。迁转虽 速,亦当无一日一台之理。范书既云周历,则是已历三 官,非未拜而又徙官,自不可以日计,作‘月’固较长 。但范书后论云‘信宿三迁’,似仍作‘日’也。”按 袁纪汉末之事尝取资璠纪,其弃“三日”而作‘三月’ ,必有所据,当依袁纪为是。又钱大昕三史拾遗卷四云 :“百官志:御史中丞为御史台率。应劭风俗通云:尚 书、御史台,皆以官仓头为吏(
见百官志注、今本风俗通无此文) 。是尚书、御史皆称台也。又百官志:谒者仆射为谒者 台率,符节令为符节台率。则汉时称台者,亦不止尚书 、御史矣。袁绍传:坐召三台,专制朝政。注引晋书云 ,汉官,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是谓 三台。然伯喈未受谒者,何以便有三台之称,岂侍御史 与治书御史分为二署耳?”袁纪“
御史”上脱“侍”字,故补。

〔四〕 范书作“高阳乡侯”。通鉴 从袁纪。按邕所封系乡侯,作“
高阳侯”者,乃省文也。

  于是以吕布为奋武将军,假节、开府,如三公。

  初,黄门郎荀攸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谋 曰:“董卓无道,甚于桀纣,天下怨之,虽资强兵,实 一匹夫耳。今直刺shaa之,以谢百姓。然后据殽函,挟王 命号令天下,桓文之举也。”事垂就而发觉,收颙、攸 系狱〔一〕。颙忧惧自shaa,攸言笑饮食自若。会卓死得 免,弃官归乡里。

〔一〕 通鉴考异曰:“魏志云:攸 与何颙、伍琼同谋。按颙、琼死已久,恐误。”故通鉴 略颙之名。考异之说是。

  兖州刺史刘岱为黄巾所shaa,东郡〔太守〕(刺史 )曹操为兖州牧〔一〕,击黄巾破之,降者三十余万人 。

〔一〕 据上卷之文改。

  五月丁未,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作“丁酉”。通鉴考异 曰:“按是年正月丁丑,大赦。及李傕求赦,王允曰: ‘一岁不再赦。’然则五月必无赦也。”

  征西将军皇甫嵩为车骑将军。

  董卓既死,牛辅为其麾下所shaa。李傕等还,以辅 死,众无所依杖,欲各散归。既无赦书,而闻长安中欲 尽诛叙州人,忧恐不知所为。贾诩曰:“闻长安中议欲 尽shaa叙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 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 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不济,走未晚也。”众以为 然。遂将其众而西,所在收兵,攻至长安,众十余万。 卓故部将樊稠等合兵围长安。

  刘表与袁绍连和,袁术怒召孙坚攻表,战于新野 。表退屯襄阳,坚悉众围之。表将黄祖自江夏来救表, 坚逆击破祖,乘胜将轻骑追之,为祖伏兵所shaa。坚子策 、权皆随袁术。

  六月戊午,长安城陷,吕布与战不胜,将数百骑 奔冀州。傕等入城内,shaa太常种弗、太仆鲁猷、大鸿胪 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顺〔一〕,死者数十 人。司徒王允挟乘舆上宣平城门,允谓傕等曰:“臣无 作威作福,而乃放兵纵横,欲何为乎?”傕曰:“董卓 忠于陛下,而无辜为吕布所shaa,欲为卓报布,不敢为逆 尔。请事竟,诣廷尉受罪。”〔二〕。

〔一〕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张璠汉纪 ,“鲁猷”作“鲁馗”,“王顺”作“王颀”。范书董 卓传种弗为“卫尉”,献帝纪作“太常”,与袁纪同。 又“顺”亦作“颀”,而“猷”作“旭”。赵一清曰: “旭即馗也,字异耳。”旭乃鲁恭之孙。

〔二〕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张璠纪“ 允”作“帝”,“臣”作“卿”。袁山松书与袁纪同。 然据文意,似璠纪是。

  己未,大赦天下。拜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 烈将军,樊稠等皆为中郎将。

  甲子,李傕shaa故太尉黄琬、司徒王允及其妻子。 众庶为之流涕,莫敢收允,故吏京兆赵戬葬允。上以允 为忠,封其孙异为安乐侯〔一〕。

〔一〕 范书王允传作“封其孙黑为 安乐亭侯”。

  允字子师,太原祁人。容仪雅重,非礼不动。郭 林宗称允曰:“
宰相才也。”与之友善。

  仕为郡主薄。太守刘伟受宦者赵津请讬,召中都 路拂为五官掾。允以拂狡猾不良,封还伟教,至于四五 ,坐鞭杖数十,终不屈挠。拂由是废弃,而允名震远近 〔一〕。拂富于财,宾客数百,深怨允,常欲害之。允 从者不过数人,每与拂遇,允常坐车中,按剑叱之,拂 辄不敢当。辟司徒府,稍迁豫州刺史。

〔一〕 范书王允传曰:“年十九, 为郡吏。时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允 讨捕shaa之。而津兄弟谄事宦官,因缘谮诉,桓帝震怒, 征太守刘□,遂下狱死。允送丧还平原,终毕三年,然 后归家。复选仕,郡人有路拂者,少无名行,而太守王 球召以补吏,允犯颜固争,球怒,收允欲shaa之。刺史邓 盛闻而驰传辟为别驾从事。允由是知名,而路拂以之废 弃。”与袁纪大异。

  黄巾贼别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起于豫州,允击,大破之。于是贼中 得中常侍张让书,允具以闻灵帝。帝深切责让,让辞谢 ,仅而得免。让由是怨允,谮之于灵帝,诏征允治罪。 道遇赦,还官。后百余日,复见征。太尉杨赐与允书曰 :“若以张让事,百日再征,宜深思之。”允故吏流涕 进药,允弃而不饮。会大将军何进请允,得减死一等〔 一〕。遂变名姓,隐遁山薮。后何进表允为从事中郎, 迁河南尹、太仆。及在公辅,值国家祸乱,允外相弥缝 ,内谋王室,甚有大臣之度。自天子及国中皆倚允,卓 亦雅信焉。

〔一〕 范书本传言为允请者尚有太 尉袁隗、司徒杨赐。按中平元年,赐任太尉,隗乃司徒 ,范书误置耳。

  卓既死,与士孙瑞议赦卓部曲,既而疑曰:“部 曲从其主耳,今若名之恶逆而赦之,恐适使深自疑,非 所以安之也。”乃止。或说允曰:“卓部曲素惮袁氏, 而畏关东,若一旦解兵开关,必人人自危。不若使皇甫 嵩领其众,因使屯陕以安之,徐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 。”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也。今若拒 险屯守陕,虽安叙州人,而疑关东之心也。”吕布将奔 ,谓允曰:“公可去矣!”允曰:“安国家,吾之上愿 也。若其不获,则shaa身以奉朝廷。幼主恃我而已,临险 难苟免,吾不为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当以国家为念。 ”

  黄琬字子琰,太尉琼之孙也。为五官中郎将,所 选举皆贫约守志者。诸权富郎共疾之,构琬以为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遂 免官禁锢,几将二十年。司空杨赐深敬重之〔一〕,上 书荐琬有拨乱之才。由是征拜议郎,〔擢〕(权)为青 州刺史〔二〕,迁侍中、尚书。

〔一〕 范书黄琬传作“太尉杨赐” 。按赐中平二年九月始拜司空,十月遂卒。赐荐琬有拨 乱之才,乃光和元年之事,时赐任太尉,袁纪误。

〔二〕 据范书黄琬传改。

  中平末,叙州叛,大将军出征,军调不足,富殖 之徒多以财为官者,或起家为州郡。琬由是奏太尉樊棱 、司徒许相,“皆窃位怀禄,苟进无耻,终无匡救之益 ,必有覆公折足之患〔一〕。宜皆罢遣,以清治路。军 费虽急,礼义廉耻,国之大本也,苟非其选,飞隼在墉 ,〔二〕为国生事,此犹负石救溺,不可不察”。顷之 ,迁右扶风,历九卿,征为豫州牧。值黄巾陆梁,民物 凋敝,延纳豪俊,整勒戎马,征伐群贼,威声甚震。是 时上遣下军校尉鲍鸿征葛陂贼,鸿因军征发,侵盗官物 ,赃过千万。琬乃纠奏其奸,论鸿如法。琬既名臣,又 与王允同谋,故及于难。

〔一〕 疑“公”系“餗”之讹。

〔二〕 易解卦曰:“上六,公用射 隼于高墉之上。”隼,鹰鹞也。墉,墙也。此喻贪残之 人居高位,必致祸乱,而被人所诛讨。

  傕兵之入长安,太常种弗曰:“为国大臣,不能 禁暴御侮,使白刃向宫,去将安之!”遂战而死。弗字 颍伯,司徒皓之子也。弗子邵为使者,尝忤于卓,左迁 叙州刺史。征为九卿,辞曰:“我昔尽忠于国,为邪臣 所妒。父以身徇国,为贼所害。夫为臣子不能除残去逆 ,何面目复见明主哉!”三辅之臣闻之,莫不感恸焉。

  初,南阳何颙、河内郑泰好为奇画。颙逮郭林宗 ,与之游学。及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起,颙以被禁锢。乃变姓名,亡匿 汝南,所至皆结豪杰,名显荆豫之间。灵帝末,君子多 遇祸难。颙岁中率常再三私入洛阳,为人解释患难。泰 知天下将乱,阴交结豪杰,家富于财,有田四百顷,而 食常不足,名闻山东。王室西迁,泰以尚书郎从入关〔 一〕。是时京师饥乏,士人各各不得保其命,而泰日与 宾客高会,作倡乐,仰泰全济者甚众。长安既乱,南奔 袁术〔二〕。术以泰为扬州刺史,未至而卒。

〔一〕 三国志郑浑传注引张璠纪作 “留拜议郎”,范书亦然。

〔二〕 三国志郑浑传注引张璠纪及 范书均作“东归”。

  丙子,前将军赵谦为司徒。

  尚书令朱隽之出奔也,与孙坚俱入洛阳,既而屯 于中牟。李傕等既破长安,惧山东之图己,而畏隽之名 。傕用贾诩计,使人征隽。军吏皆不欲应,隽曰:“以 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且傕、汜小竖,樊稠 庸儿,无他远略,又势均力敌,内难必作。吾乘其弊, 事可图也。”遂就征为太仆。

  秋七月,李傕使樊稠至郿葬董卓,大风暴雨,流 水入墓,漂其棺椁。

  庚子,太尉马日磾为太傅,录尚书事。

  八月辛未,车骑将军皇甫嵩为太尉。使太傅马日 磾、太仆赵岐持节镇关东。

  初,孙坚shaa南阳太守张咨,袁术得据其郡。南阳 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发无度,百姓苦之。既 而与绍有隙,又与刘表不平,引军入陈留。曹操、袁绍 会击术,大破之〔一〕。术将余众奔九江,shaa扬州刺史 陈温,领其州〔二〕。李傕等欲术为援,因令日磾即拜 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日磾、赵岐俱在寿春。 岐守志不挠,术惮之。日磾颇有求于术,术侵侮之。从 日磾借节视之〔三〕,因夺不还。日磾欲去,术又不遣 ,病其所守不及赵岐,呕血而死〔四〕。

〔一〕 三国志袁术传与袁纪同。然 三国志武帝纪、范书袁术传所载,操、绍会击术,系于 初平三年;而引军入陈留,系于四年,与袁纪异。

〔二〕 三国志、范书均曰术shaa陈温 ,独通鉴作“卒”。考异曰:“
裴松之按:英雄记,温自病死,不 为术所shaa。九州春秋曰:‘初平三年,扬州刺史陈祎死 ,术以瑀领扬州。’盖陈祎当为陈温,实以三年卒,今 从之。”卢弼曰:“周寿昌曰:术更用陈瑀为扬州,则 亦非遽自领矣。弼按:范书郑太传,太与何颙、荀攸谋 shaa董卓,事泄脱身,自武关走,东归袁术。术上以为扬 州刺史,未至官,道卒。袁宏纪此事在初平三年,当在 陈瑀为扬州之先也。”通鉴及弼说是。

〔三〕 李贤曰:“节所以为信,以 竹为之,长八尺,以旄牛尾为眊三重。”

〔四〕 卢弼曰:“按当时割据自雄 者,皆欲屈服前朝显宦以自重,如曹丕之以钟繇、华歆 、王朗为三公;刘备云以许靖为太傅,与袁术之欲屈日 磾,事正相同。又按术又欲以故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 尚不屈逃去,为术所害。”

  九月,扬武将军李傕为车骑将军,封池阳侯,领 司隶校尉,假节。郭汜为后将军,封郿阳侯,〔一〕。 樊稠为右将军,封万年侯。傕、汜、稠擅朝政。张济为 骠骑将军〔二〕、平阳侯,屯弘农。

〔一〕 三国志董卓传作“美阳侯” 。

〔二〕 范书献帝纪作“镇东将军, 三国志董卓传与袁纪同。

  初,董卓入关,说韩遂、马腾共图山东。遂、腾 见天下方乱,亦欲起兵倚卓。卓死,傕、汜攻破京师, 遂、腾将兵救天子。是月遂屯郿,腾屯鄠〔一〕。

〔一〕 三国志董卓传曰:“以遂为 镇西将军,遣还叙州,腾征西将军,屯郿。”

  司徒赵谦以久病罢〔一〕。甲申〔二〕,司空淳 于嘉为司徒,光禄大夫杨彪为司空,录尚书事。

〔一〕 范书献帝纪作“八月”事, 通鉴从袁纪。

〔二〕 范书同。按九月丁亥朔,无 甲申,疑有讹。

  冬十月,荆州刺史刘表遣使贡献,以表为荆州牧 。

  初,弘农王唐姬者,故会稽太守唐瑁女也。王薨 ,〔父〕(人)欲嫁之〔一〕,不从。及关中破,为李 傕所略,不敢自说也。傕欲妻之,唐姬不听。尚书贾诩 闻之,以为宜加爵号。于是迎置于园,拜为弘农王妃。

〔一〕 据御览卷四三九引袁纪改。

  李傕举博士李儒为侍中,诏曰:“儒前为弘农王 郎中令,迫shaa我兄,诚宜加罪。”辞曰:“董卓所为, 非儒本意,不可罚无辜也。”

  丁卯,日有重晕〔一〕。

〔一〕 范书及续汉志无此事。又十 月丙戌朔,无丁卯,疑袁纪误。

  太尉皇甫嵩以灾异策免。光禄大夫周忠为太尉, 录尚书事〔一〕。

〔一〕 范书作十二月事。

  嵩字义真,规之兄子也。善用兵,为将,饮食舍 止,必先将士,然后至巳乃安焉。兵曹有所受赂者,嵩 曰:“公素廉,必用乏也。”出钱赐之。吏惭,即自shaa 。

  董卓之入,征嵩为城门校尉。嵩长史梁衍说嵩曰 :“汉室微弱,宦竖乱朝。卓既诛之,不能尽忠奉主, 而废立纵意。今征将军,祸大则忧危,祸小则困辱。卓 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奉迎天子,发命海内 。袁氏通其东,将军逼其西,则成禽矣。”嵩不从,遂 就征。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将shaa之。嵩子坚寿与卓素 善,诣卓请嵩,卓免之。

    华峤曰:臣父〔表〕(袁)每言臣祖歆云〔一 〕,当时人以皇甫嵩为不伐。故汝、豫之

  战,归功于朱隽;张角之捷,本之于卢植。盖功名 者,士之所宜重〔二〕。诚能不争,天下莫之与争,则 怨祸不深矣。

〔一〕 据范书嵩传论引华峤语及晋 书华表传改。

〔二〕 范书嵩传论引华峤语“士” 作“世”,当以袁纪为是。

四年(癸酉、一九三)

  春正月甲寅朔,日有蚀之。未晡八刻,太史令王立 奏曰:“日晷过度,无有变〔也〕(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一〕。”于 是朝臣皆贺。帝密令尚书候焉,未晡一刻而蚀。尚书贾 诩奏〔曰〕〔二〕:“立司候不明,疑误上下;太尉周 忠,职所典掌。请皆治罪。”诏曰:“天道幽远,事验 难明。且灾异应政而至,虽探道知微,焉能不失?而欲 归咎史官,益重朕之不德。”不从。于是避正殿,寝兵 ,不听事五〔日〕(月)。〔三〕

〔一〕 据范书、续汉志注引袁纪改 。

〔二〕 据范书、续汉志注引袁纪补 。

〔三〕 据续汉志注引袁纪改。下文 丁卯,是正月第十四日,此不当作“五月”。

  丁卯,大赦天下。

  徐州刺史陶谦遣使奉贡,以谦为徐州牧。

  癸酉,无云而雷〔一〕。

〔一〕 “癸酉”上当脱“夏五月” 三字。

  六月,华山崩。

  东海王子琬、琅邪王弟邈诣阙贡献。以琬为平原 相,邈为九江太守,皆封列侯〔一〕。

〔一〕 按范书光武十王传,琬乃东 海懿王祗之子,封汶阳侯,拜为平原相。而琅邪顺王容 之弟邈拜阳都侯,为九江太守,且系于初平元年,与袁 纪异。

  太尉周忠以灾异罢。太仆朱隽为太尉,录尚书事 。

  己酉,以平原相刘备为豫州牧〔一〕。

〔一〕 三国志之陶谦传、先主传, 范书之陶谦传及通鉴,均系此事于兴平元年。袁纪误。

  是时新迁都,宫人多无衣服。秋七月,帝欲发太 府缯以作之。李傕不欲,曰:“宫中有衣,胡为复作邪 ?”尚书郎吴硕素谄于傕,乃言曰:“关东未平,用度 不足,近幸衣服,乃陵轹同寮。”尚书梁绍劾奏:“硕 以瓦器奉职天台,不思先公而务私家,背奥媚灶〔一〕 ,苟谄大臣。昔孔子诛少正卯,以显刑戮。硕宜放肆, 以惩奸伪。若久舍不黜,必纵其邪惑,伤害忠正,为患 不细。”帝以硕傕所爱,寝其奏。

〔一〕 论语八佾:“王孙贾问:‘ 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 罪于天,无所祷也。’”注曰:“奥,内也,以喻近臣 。灶,以喻执政。”于此奥以喻帝室也。

  是时帝使侍御史裴茂之诏狱,原轻系者二百余人 ,其中有善士为傕所枉者。傕表之曰:“茂之擅出囚徒 ,疑有奸故,宜置于理。”诏曰:“灾异数降,阴雨为 害,使者衔命,宣布恩泽,原解轻微,庶合天心,欲解 冤结而复罪之乎?一切勿问。”

  七月甲午,试耆儒三十余人〔一〕。上第赐郎中 ,次太子舍人,下第者罢。诏曰:“孔子叹‘学之不讲 ’〔二〕,不讲则所识日忘矣。今耆儒年余六十〔三〕 ,离本土,家饷不到,当展四体,以糊口腹。幼童始学 ,〔老〕(者)委农野〔四〕。朕甚愍焉。其不在第者 ,为太子舍人。”

〔一〕 范书献帝纪作“九月”。按 七月、九月均辛亥朔,无甲午日,或“甲午”系“甲子 ”之误。又范书言所试儒生为“四十余人”。

〔二〕 孔子之言见论语述而。讲, 习也。

〔三〕 “余”,范书作“逾”,是 。

〔四〕 据黄本改。

  冬十月,太学行礼。车驾幸宣平城门〔一〕,临 观之。赐博士以下各有差。

〔一〕 范书献帝纪作“永福城门” 。

  辛丑,京师地震。有星孛于天〔市〕(井)〔一 〕。占曰:“民将徙,天子移都。”其后上东迁之应也 。

〔一〕 据黄本改。范书献帝纪及注 引袁纪、续汉志均作“天市”。

  司空杨彪以地震赐罢。丙午,太常赵温为司空, 录尚书事。

  初,公瓒孙与刘虞有隙,虞惧其变,遣兵袭之, 戒行人曰:“无伤余人,shaa一伯珪而已。”瓒放火烧虞 营,虞兵悉还救火,虞惧,奔居庸,欲召乌桓、鲜卑以 自救。瓒引兵围之,生执虞而归。是时朝廷遣使者殷训 增虞封邑〔一〕,督六州事,以瓒为前将军,封易侯。 瓒诬虞欲称尊号,胁训诛之。

〔一〕 三国志公孙瓒传、范书刘虞 传均作“段训”。

  于是虞故吏渔阳鲜于辅率其州人及三郡乌桓、鲜 卑,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蒯)北〔一〕 ,大破之,斩丹。既而持其众,奉王命,帝嘉焉。

〔一〕 据三国志、范书改。

  袁绍又遣其将曲义及虞子合击瓒〔一〕,瓒败, 遂走还易。先有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zhoongyaang不合 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瓒以为易当之,乃筑京固 守,积粟三百万斛。瓒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 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伏兵力田〔二〕,食尽此谷 ,足知天下事矣。”

〔一〕 按三国志公孙瓒传,虞子乃 和也,即昔曾被袁术所扣留者。

〔二〕 疑“伏”系“休”之误。三 国志、范书均作“休兵”。

  初,刘虞叹曰:“贼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方俄 然,莫有固志。吾为宗室遗老,不得自同于众。今欲奉 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之士乎?”众咸曰:“田畴其人 也。”畴字子泰〔一〕,右北平无终人也。好读书,善 击剑,时年二十二。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悦之,遂署 为从事,与车骑。将行,畴曰:“今道路险远,寇虏纵 横,称官奉使,为众所指。今愿以私行,期于得通而已 。”虞从之。畴乃选年少勇壮,募从二十骑。虞自出祖 而遣之。畴出塞外,傍北山直驰,趣朔方,循间径去, 遂至长安致命。诏拜骑都尉。畴以天子方蒙尘,不可荷 佩荣宠,固辞不受。朝廷甚义之,三府并辟,皆不就。 得报,驰还,未至,虞已为公孙瓒所shaa。

〔一〕 三国志田畴传同袁纪,而范 书刘虞传注引魏志作“字子春”。

  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去。瓒闻之 大怒,购求获畴。谓曰:“汝何故自哭刘虞墓,而不送 章报我乎?”畴曰:“章报所言,于将军未美,恐非所 乐闻,故不进也。且将军方举大事,以求所欲,既灭无 罪之君,又雠守义之臣。诚行此事,则燕赵之士将蹈东 海而死〔一〕,岂有思从将军者乎?”瓒壮其对,释而 不诛,拘之军下,禁其故人莫得与之通。或说瓒曰:“ 田畴义士,君不能礼而拘囚之,恐失众心。”瓒乃遣畴 。

〔一〕 史记鲁仲连传曰:“鲁仲连 曰:‘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 使其民。彼即肆然而为帝,过而为政于天下,则连有蹈 东海而死耳。’”

  畴北归,率举宗族,他附从者亦数百人〔一〕, 扫地而盟曰:“
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世。”遂入徐无山,营深险平 旷地而居,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余 家。畴谓其父老曰:“诸君不以畴不肖,远来相就。众 成都邑,而莫相统一,恐非久安之道。愿择贤良长者, 以为之主。”皆曰:“善。”佥共推畴。畴曰:“今来 在此,〔非〕苟存而已〔二〕,将图大事,复雠雪耻。 窃恐未得其志,而轻薄之徒自相侵侮,愉快一时,无深 计远虑。畴有愚计,若君行之可乎?”皆曰:“可。” 乃为约东相shaa伤〔犯〕(把)盗争讼之法,〔三〕法重 至死,其次抵罪,二十余条〔四〕。又制为婚姻嫁娶之 礼,兴学校讲授之业。班行其众,众皆便之,道不拾遗 ,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桓、鲜卑并各遣属通好,畴悉 抚纳,令不得为寇。袁绍数遣使命,又即授将军印绶, 皆距而不当之〔五〕。

〔一〕 三国志田畴传言宗族及附从 者共数百人,与袁纪稍异。

〔二〕 据三国志田畴传补。

〔三〕 据三国志田畴传改。

〔四〕 三国志田畴传亦作“二十余 条”,而通鉴作“凡一十余条”,误也。

〔五〕 三国志田畴传本作“当”, 卢弼曰:“监本‘当’作‘留’。官本考证云元本‘当 ’作‘受’。”标点本从何焯说改“当”作“
受”。按袁纪献帝纪多本三国志, 可证原即作“当”。

  十二月辛丑,司空赵温以地震罢。乙巳,卫尉张 喜为司空,录尚书事。

  分汉阳郡为永阳郡。

  是岁袁术使孙策略地江东〔一〕,军及曲阿。扬 州刺史刘繇败绩,将奔会稽,许邵曰〔二〕:“会稽富 〔实〕,策之所贪,且穷在海〔隅〕(阳),不可往也 〔三〕。不如豫章,西接荆州,北连豫〔壤〕(章)〔 四〕。若收合吏民,遗贡献焉〔五〕。与曹兖州相闻, 虽有袁公路隔在其间,其人豺狼,不能久也。足下受王 命,孟德、景升必相救济。”繇从之。

〔一〕 通鉴考异曰:“魏志、袁纪 皆云,‘初平四年,策受袁术使渡江’。汉献帝纪、吴 志孙策传皆云‘兴平元年’,虞溥江表传云‘
策兴平三年渡江’。按袁术初平四 年,始得寿春。策传云术欲攻徐州,从陆康求米,事必 在刘备得徐州后也。刘繇传称吴景攻繇,岁余不克,则 策渡江不应在兴平元年已前。今依江表传为定。”

〔二〕 范书作“许劭”。

〔三〕 据三国志刘繇传注引袁纪改 补。

〔四〕 据三国志刘繇传注引袁纪改 。

〔五〕 三国志刘繇传注引袁纪作“ 遣使贡献”。

  邵字子将,汝南平舆人也。少读书,雅好三史〔 一〕,善与人论臧否之谈,所题目,皆如其言,世称‘ 郭〔许〕(诗)之鉴’焉〔二〕。广陵徐球为汝南太守 〔三〕,请邵为功曹。球亦名士,解褐事之。同郡陈仲 举,名重当时,乡里后进,莫不造谒,邵独不诣。蕃谓 人曰〔四〕:“长幼之序,不可废也。许君欲废之乎? ”邵曰:“陈侯崖岸高峻,百谷不得而往,遂不造焉。 ”尝至颍川,不诣陈仲弓。或问其故,邵曰:“此君之 道广,广则不周,故不行也。”同郡袁〔本〕(季)初 〔五〕,公族豪侠,宾客辐辏。去濮阳令归,从车甚盛 。将入郡界,叹曰:“吾舆服岂可令许子将见之乎?” 谢遣宾客,以单车归家。邵之见惮,皆此类也。

〔一〕 三史,史记、汉书、东观记 也。

〔二〕 许诗形近而讹。范书许劭传 曰:“天下言拔士者,咸称许、郭。”故正。郭者,郭 泰也。

〔三〕 范书“徐球”作“徐璆”。 璆乃球之或字,说见说文。汝南先贤传曰球字孟本。

〔四〕 范书本传作“或问其故”, 袁纪作蕃自谓人,恐误。

〔五〕 袁绍字本初,袁纪下文即作 “本初”,此作“季初”,误。故正之。

  司空杨彪辟,不就;举方正,公车征,不行。或 劝邵,邵曰:“
方今小人道长,王室将乱,吾欲避地淮海,以全老幼 。”及天下乱,邵至广陵,徐州刺史陶谦礼之甚厚。邵 曰:“陶恭祖外好声名,内非其真。今徐州谷贵,小人 在侧,方厌宾客,待吾虽厚,其势必薄。”乃渡江投刘 繇。其后谦捕诸寓士,陈留史坚元,陈郡相仲华逃窜江 湖,皆名士也。邵与刘繇俱行,终于豫章焉。

兴平元年(甲戊、一九四)

  春正月辛酉,大赦天下。

  甲子,帝加元服。

  二月戊寅,有司奏立长秋〔宫〕〔一〕。诏曰: “皇妣宅兆未卜,三年之戚,礼不言吉。朕虽不能终身 思慕,其何忍言后宫之选乎?”于是太尉朱隽、司徒淳 于嘉、司空张喜奏曰:“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宜改葬 皇妣,追上尊号,比穆宗、〔敬〕(恭)宗故事〔二〕 。”

〔一〕 据范书补。

〔二〕 “比”字蒋本阙,黄本作“ 日”,全后汉文作“如”,而范书皇后纪作“比”。比 、日形近而讹,故据范书补。又和帝葬宋贵人于西陵, 仪比敬园,上尊谥曰恭怀皇后。顺帝葬母李氏,上尊谥 曰恭愍皇后,葬恭北陵。献帝改葬王氏亦同此礼。和帝 尊号曰穆宗,顺帝尊号曰敬宗,此作恭宗,误,亦正之 。

  甲申,改葬皇妣王氏,号曰灵怀皇后〔一〕。

〔一〕 范书献帝纪曰:“二月壬午 ,追尊谥皇妣王氏为灵怀皇后。甲申,改葬于文昭陵。 ”

  后,邯郸人。祖苞治尚书,为五官中郎〔将〕〔 一〕。父章袭苞业,居贫不仕。有子二人,男曰斌,女 曰荣。荣则后也。后以选入掖庭,为贵人,有宠妊身。 怖畏何后,服药欲除胎,胎安不动,又梦负日而行,遂 生帝。何后恶之,鸩shaa后。灵帝大怒,欲废何后,诸黄 门请,仅而得止。灵帝悯上早孤,追思王后,乃作令仪 颂。

〔一〕 据范书皇后纪补。

  初,上诏求斌。斌将妻子诣长安,赐第宅田业, 迁执金吾,封都亭侯〔一〕。

〔一〕 范书皇后纪“田业”下有“ 拜奉车都尉”五字。下文既云“
迁”,袁纪恐脱之。

  丁亥,车驾耕于藉田。

  是时李傕等专乱,马腾等私求不获,腾怒,以益 州牧刘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欲共诛傕等。焉遣子范 将兵就腾。岐州刺史种邵〔一〕,太常种拂之子。拂为 傕所害,中郎将杜廪与贾诩有隙,并与腾合,报其雠隙 。于是傕、腾携贰,上遣使者和之,不从。〔韩〕(禀 )遂率众来〔二〕,欲和傕、腾,既而复与腾合。

〔一〕 按三国志董卓传,时种邵任 谏议大夫,又汉无“岐州”。范书董卓传作“前叙州刺 史种劭”,袁纪误。

〔二〕 “禀”,黄本作“转”,韩 、转形近而讹,故正之。

  任申〔一〕,腾、遂勒兵屯平乐观〔二〕,将图 长安。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李利击腾、遂,破之,邵 、范等皆死。遂西走,稠追之,遂谓稠曰:“天地反覆 未可知。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 〕〔三〕,虽小有违,要当大同,欲相与善语,而不意 后不可复。”乃交马共语,良久别去。

〔一〕 此三月事,疑袁纪有脱文。 又壬申乃第二十五日,在庚申后,疑有讹。

〔二〕 范书作“长平观”,三国志 亦然,袁纪恐误。

〔三〕 据三国志董卓传注引九州春 秋及通鉴补。

  庚申〔一〕,赦腾。

〔一〕 三月戊申朔,庚申乃第十三 日。

  夏四月,以马腾为安狄将军,遂为安羌将军〔一 〕。

〔一〕 通鉴与黄本均作“安降将军 ”。胡三省曰:“二将军号,一时暂置耳,后世不复置 。”

  徐州牧陶谦、北海相孔融谋迎天子还洛阳,会曹 操袭曹州〔一〕而止。

〔一〕 东汉无曹州。时曹操为父报 仇,复征陶谦,所袭者徐州也。袁纪乃涉上文“曹操” 而误。

  陈留太守张邈反,吕布为兖州牧,郡县皆应之, 唯甄城、范(阳)〔一〕、东阿三县不从。邈使人告荀 彧曰:“吕布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给其食。”众 皆疑,彧知邈为乱,即勒兵设备。时操军攻谦,留守少 ,而(布)督将大吏多与邈〔通〕谋〔二〕。其夜,彧 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

〔一〕 据三国志、范书删。郡国志 东郡有范县,无范阳,“阳”系衍文。

〔二〕 据三国志荀彧传删补。

  豫州刺史郭贡率众数万人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 同谋,众甚惧。贡求见彧,彧将往,或曰:“君一州镇 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贡、邈分非素结,今来 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 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贡见彧无惧意,谓甄城未 易攻也,遂引兵去。

  操引军还攻吕布。

  五月,即拜扬武将军郭汜为后将军,更封美阳侯 。安集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开府如三公〔一〕。

〔一〕 按通鉴与此同,然前初平三 年纪文已言汜为后将军、稠为右将军,皆封侯,此又重 出恐误。或当作“加后将军郭汜、右将军樊稠开府如三 公”。

  六月丙子,分河西〔四〕郡为雍州〔一〕。

〔一〕 据范书补。

  丁丑,京师地震。戊寅,又震。

  乙酉晦〔一〕,日有蚀之。避正殿,寝兵不听事 五日。

〔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乙巳晦 ”。按是月丙子朔,乙酉乃第十日,非晦日,作“乙巳 ”是。

  秋七月壬子,太尉朱隽以灾异策罢。戊午,太常 杨彪为太尉,录尚书事。

  甲子,即拜镇南将军杨定为安西将军,开府如三 公。

  自四月不雨,至于七月。诏使侍御史侯汶洗囚徒 ,原轻系。上避正殿。

  于是谷贵,大豆一斛至二十万。长安中人相食, 饿死甚众。帝遣侍御史候汶出太仓米豆,为贫人作糜, 米豆各半,大小各有差。饿死者甚众,帝疑廪赋不实, 敕侍中刘艾取米豆各五升,燃火于御前,作糜得二盆〔 一〕。于是艾出问尚书:“米豆五升,得糜二盆,而民 委顿,何也?朕甚愍之!民不能自济,故部使者出米豆 ,冀有益焉。御史不加隐恤,乃如是乎?”尚书以下诣 省合谢,奏收侯汶考实。诏曰:“未忍致于理,可杖五 十!”亟遣上亲所廪人名,于是悉得全济。

〔一〕 范书献帝纪注引袁纪作“得 满三盂”,下同。

  八月,冯翊羌寇属县。后将军郭汜、右将军樊稠 等率众破之,斩首数万级。

  九月,曹操还甄城。吕布屯山阳。

  冬十二月,司徒淳于嘉久病罢。卫尉赵温为司徒 ,录尚书事〔一〕。

〔一〕 按范书献帝纪,嘉罢作“九 月”,温为司徒系于“十月”。
 
 
 

后汉孝献皇帝纪卷第二十八   袁宏

二年(乙亥、一九五)

  春正月癸酉〔一〕,大赦天下。

〔一〕 按范书献帝纪作“正月癸丑 ”。正月癸卯朔,无癸酉,袁纪误。

  即拜袁绍为后将军〔一〕,使持节冀州牧,封邧 乡侯。

〔一〕 范书袁绍传作“拜绍右将军 ”。

  沮授说绍曰:“公累世辅弼,世济忠义。今朝廷 播越,宗庙毁坏。观诸州郡,外讬义兵,内怀相擒,君 有存主恤民者也。今且州域粗定,宜迎大驾,安宫邺都 ,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绍 说,将从之。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 ,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据有州郡,动众万计, 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一〕。今迎天子以自近,动 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也。”授 曰:“今迎朝廷,至义也,又于时宜大计也。若不早图 ,必有先之者。权不失机,功在速捷,其孰图之。”绍 不能从〔二〕。

〔一〕 史记淮阴侯列传:“蒯通曰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

〔二〕 袁纪此段取自三国志袁绍传 注引献帝传。而本传作“初,天子之立非绍意,及在河 东,绍遣颍川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邺,绍不从 ”。范书从袁纪。

  是时以年不丰,民食不足,诏卖厩马百余匹,御 府大司农出杂缯二万匹,与马值,赐公卿已下及贫民不 能自存者。李傕曰:“我邸阁储跱少〔一〕。”乃不承 诏,悉载置其营。贾诩曰:“此乃上意,不可拒也。” 不从。李傕、郭汜、樊稠各自以有功,争权欲斗者数矣 。贾诩每以大体责之,虽内不能善,外相含容。

〔一〕 跱,三国志作“偫”,古通 用。李贤曰:“跱,具也。”按说文曰:“偫,待也。 ”段注:“谓储物以待用也。”或作崎、庤。

  初,樊稠击马腾等,李利战不甚用力,稠叱之曰 :“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利等 怒,共谮之于傕。傕见稠勇而得众心,亦忌之。

  二月,李傕shaa右将军樊稠、抚军中郎将李〔蒙〕 (象)〔一〕。由是诸将皆有疑心。

〔一〕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改。 范书亦作“蒙”。

  傕数设酒请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惧傕与汜婢妾 而夺己爱〔一〕,思有以离间之。会傕送馈,汜妻乃以 豉为药〔二〕。汜将食,妻曰:“食从外来,傥或有故 。”遂摘药示之曰:“一栖无两雄〔三〕,我固疑将军 〔之〕信李公也〔四〕。”他日傕复请汜,大醉,汜疑 傕药之,绞粪汁饮之乃解。于是遂相〔猜〕疑〔五〕, 治兵相攻矣。上使侍中、尚书和傕、汜,不从。乃谋迎 天子幸其营,夜有亡者,告傕。

〔一〕 袁纪此句与三国志董卓传注 引典略同。然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作“汜妻惧傕婢妾私 而夺己爱”,御览卷八五六引袁纪“傕”上有“与”字 ,余同范书注。疑今本“傕与汜”当是“汜与傕”之误 ,又“妾”下脱“私”字。又范书注亦脱“与”字。

〔二〕 据御览卷八五六引袁纪补。

〔三〕 胡三省曰:“以鸡为喻也。 一栖而两雄,必斗。”

〔四〕 据御览卷八五六引袁纪补。 三国志、范书均有“之”字。

〔五〕 亦据御览引文补。

  三月丙寅〔一〕,傕使兄子李暹将数千兵围宫, 以车三乘迎天子。太尉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臣 〕家者〔二〕,举事当合天心,诸君作此非是也。”暹 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天子一乘,贵人伏氏一乘, 黄门侍郎贾诩、左灵一乘,其余诸臣皆步〔从〕〔三〕 。司徒赵温、司空张喜闻有急,自其府出随。乘舆既出 ,兵入殿中掠宫人、御物。

〔一〕 三月壬寅朔,无丙寅。疑有 讹。

〔二〕 据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 居注补。

〔三〕 据献帝起居注补。

  是日天子幸傕营。又徙御府金帛、乘舆、器服置 其营,遂放火烧宫殿、官府、民居悉尽〔一〕。

〔一〕 “官府”原误作“宫府”, “民居”误作“居民”。前者据范书、后者据通鉴迳正 。

  天子复使公卿和傕、汜。汜又留太尉杨彪、司空 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 、廷尉宣璠、大鸿胪荣郃、大司农朱隽、将作大匠梁〔 邵〕(邰)〔一〕、屯骑校尉姜宣等。

〔一〕 据黄本及通鉴改。

  夏四月,郭汜飨公卿,议攻李傕。杨彪曰:“群 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此可行乎!”汜怒 ,欲刃之。中郎〔将〕杨密说汜〔一〕,乃止。朱隽素 刚直,遂发病死。

〔一〕 据黄本补。

  隽字公伟,会稽上虞人。少好学,为郡功曹。太 守徐珪为州所诬奏,郡吏谋赂宦官,隽曰:“明府为州 所枉,不思奋命,而欲行赂,以秽清政,是有君无臣也 。今州自有赃污,而求郡纤介,抱罪诬人。隽具知之, 请诣京都,无以赂为也。”珪曰:“卿之智情,我所知 也,今州奏已去,恐无及也。”隽曰:“操所作章,疾 马兼追,足以先州。且寻邮推之,州书可得矣。”珪曰 :“善!”隽即夜发轻骑数十人,分伺州书,果得而钞 绝之。隽得独至京师,上书告刺史罪,章即下,乃征刺 史,珪事得解。刺史家闻,使刺客分遮道,欲shaa隽。隽 知,乃从洛阳尉司马珍,自匿变服而去。珪大悦,隽由 是显名〔一〕。举孝廉,为尚书郎,迁兰陵令。

〔一〕 范书朱隽传曰:“熹平二年 ,端坐讨贼许昭失利,为州所奏,罪应弃市。隽乃羸服 间行,轻齎数百金到京师,赂主章吏,遂得刊定州奏, 故端得输作左校。端喜于降免,而不知所由,隽亦终无 所言。后太守徐珪举隽孝廉。”与此异。

  光和初,交址贼梁龙等攻郡县,以隽治兰陵有名 ,即拜交址刺史。隽上书求过本郡募兵,天子许之,得 以便宜从事。将家兵二千人,并郡所调合五千人,分两 道至州界。斩苍梧太守陈绍,遣使喻以利害,降者数万 人〔一〕。乃勒兵击斩龙,旬月尽定。封都亭侯,赐黄 金五十斤。

〔一〕 范书朱隽传此五字在“斩龙 ”句之后。

  甲午,立皇后伏氏。后,琅邪东武人也。父完, 深沉有大度。举孝廉,稍迁五官中郎将、侍中,以选尚 阳安长公主。主,桓帝女也,生五男一女:长男德,次 雅,次后,次均,次尊,次朗。后以选入掖庭,为贵人 。完迁执金吾。

  于是李傕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彩与之 ,许以宫人妇女,欲令攻郭汜。羌、胡知非正,不为尽 力。郭汜与傕中郎将张苞、张宠等谋攻傕〔一〕。丙申 ,兵交及帝殿前,又贯傕左耳。杨奉于外距汜,汜兵退 ,张苞、张宠因以所领兵诣汜。

〔一〕 范书董卓传注引献帝纪“张 宠”作“张龙”。

  是日,傕复移乘舆幸北坞,门内外隔绝〔一〕, 诸侍臣皆有饿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 傕曰:“御脯上饭,何用米为!”乃与腐牛骨,皆臭不 可食。帝大怒,欲责诘之。侍中杨琦上封事曰:“傕, 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 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欲转车驾幸黄白城〔二〕,以舒其愤。臣愿陛下宜 恕忍之,未可显其罪也。”上纳之。

〔一〕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 注“门”上有“使校尉监坞”五字,疑袁纪脱。

〔二〕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 注“转”作“辅”,下文张温与傕书之“转”亦同。通 鉴从袁纪,是。

  初,傕屯黄白城,故谋欲徙。傕以司徒赵温不与 己同,乃内温坞中。温闻傕欲移乘舆黄白城,与傕书曰 :“公前讬为董公报仇,然实屠陷王城,shaa戮大臣,天 下不可,家见而户喻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 (金)之雠〔一〕,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 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诏令不行,恩泽 日损,而复欲转乘舆黄白城,此老夫所不解也。于易, ‘一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二〕。不 如早共和解,引军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 甚。”傕大怒,欲遣人害之。其弟应〔三〕,温故吏也 ,谏之数日乃止。帝闻温与傕书,问侍中当洽曰〔四〕 :“傕不知臧否,温言大切,可为寒心。”洽曰:“李 应以解之矣。”上乃悦。

〔一〕 据裴注改。

〔二〕 此语出于易大过,其文曰: “过,涉,灭顶,凶。”温推而衍之。裴注引献帝起居 注“一过”下尚有“为过”二字。

〔三〕 应,傕之从弟,见献帝起居 注。

〔四〕 献帝起居作“常洽”。

  傕信鬼神,昼夜祭祀。为董卓设坐,三牲祠之。 祠毕,过问帝起居,因求入见。傕带三dao,执一dao。侍 中见傕〔一〕,亦带dao入侍。值傕数汜之罪,上面答之 ,傕出,喜曰:“陛下,贤主也。”傕曰:“侍中皆持 dao,欲图我乎?”侍中曰:“军中自尔,国家之故事也 。”傕乃安。

〔一〕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 注“见傕”下有“带杖”二字,袁纪恐脱。

  闰月己卯,遣谒者仆射皇甫丽和傕、汜〔一〕。 丽先诣汜,汜从命。又诣傕,傕不听,曰:“我有诛吕 布之功,辅助四年,三辅清净,国家所知也。郭多,盗 马虏耳,何敢欲与吾等邪?必诛之。君观吾方略士众, 足辨郭多不〔二〕?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欲 左右之邪〔三〕?”汜一名多。丽曰:“昔有穷后羿恃 其善射,不思患难,以至于毙〔四〕。近者董公强,将 军所知也。内有三公以为主,外有纵横以为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五〕, 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身首异处,此有勇而无 谋也。今将军身为上将,抱钺持节,子孙亲族,荷国宠 荣。今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之),〔六〕,谁 轻重乎?张济与郭多、杨定有谋,又为冠带所附。杨奉 ,白波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宠之,犹不输 力也。”傕不从,诃遣丽。丽曰:“傕不从诏,乱语不 顺。”侍中胡邈,傕所荐也,谓丽曰:“李将军于卿非 常也,又皇甫公为太尉,将军力也。是言何谓乎?”丽 曰:“吾累世受恩,又常在帷幄,君辱臣死,就为李傕 所shaa,志无顾也。”上惧傕闻丽言,敕丽令去。傕遣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贲王昌呼丽,欲shaa之。昌讽丽令去,还曰:“臣追之不 及。”

〔一〕 袁纪“丽”前作“逦”。范 书及通鉴作均“郦”。

〔二〕 不,否也。

〔三〕 胡三省曰:“左右,助也。 ”

〔四〕 襄公四年左传载魏绛语晋侯 曰:“有穷氏之后羿,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 脩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髡、尨圉,而 用寒浞。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 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外内咸服。羿犹不悛, 将归自田,家众shaa而亨之。”

〔五〕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 注作“外有董旻、承、璜以为鲠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

〔六〕 据范书董卓传改。

  辛巳,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

  是夏,陶谦病死。

  刘备在徐州。曹操欲袭之,荀彧曰:“昔高祖保 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可以胜 敌,退足以坚守,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 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 之要地也,〔今〕(人)虽残坏〔一〕,犹易以自保, 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若不先定之,根本将何寄乎? 今破李封、薛简〔二〕,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 顾,乘其间而收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布 破,然后南结扬州〔三〕,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 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 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虽甄城、范、卫可全〔四 〕,其余非公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安 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彼惩往年之败,将 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收麦,必坚壁清野, 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掠之无所获,不出十日,则 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也。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 念父兄,必人人自守,而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 也。事故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 ,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愿将 军孰虑之。”操乃止,复定兖州。

〔一〕 据三国志荀彧传改。

〔二〕 三国志荀彧传“薛简”作“ 薛兰”。

〔三〕 “扬州”,指扬州刺史刘繇 也。

〔四〕 胡三省曰:“卫,谓濮阳。 杜预曰:濮阳古卫地。”

  六月,侍中杨琦、黄门侍郎丁冲、钟繇、尚书左 丞鲁充、尚书郎韩斌与傕将杨奉、军吏杨帛谋共shaa傕〔 一〕。会傕以他事诛帛,奉将所领归汜。

〔一〕 三国志董卓传“杨帛”作“ 宋果等”。

  庚午,镇东将军张济自陕至,欲和傕、汜,迁乘 舆幸他县。使太官令〔孙〕(孤)笃〔一〕、绥民校尉 张裁宣谕十反〔二〕。汜、傕许和,质其爱子。

〔一〕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改。

〔二〕 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张裁 ”作“张式”。按“式”恐系涉下文傕之子式而误。

  傕妻爱式,和计未定,而羌、胡数来阙省问曰: “天子在此中邪?李将军许我宫人meinv,今皆何所在? ”帝患之,使侍中刘艾谓宣义将军贾诩曰:“卿前奉职 公忠,故仍升荣宠。今羌、胡满路,宜思方略。”诩乃 召大帅饮食之,许以封赏,羌、胡乃引去。傕由此单弱 。于是尚书王复言和解之意,计以士众转少,从之,不 以男,各女为质,封为君,食邑。复以汜从弟、济从子 绣、傕从弟桓为质〔一〕。

〔一〕 汜从弟脱名。

  秋七月甲子〔一〕,车驾出宣平门。汜兵数百人 前曰:“此天子非也?”左右皆将戟欲交,侍中刘艾前 曰:“是天子也。”使参乘高举帷,〔帝言〕诸兵:“ 何敢逼至尊邪?”〔二〕汜兵乃却,士众皆称万岁。夜 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各有差。傕出屯河阳〔三 〕。

〔一〕 七月庚午朔,无甲子。疑有 讹。

〔二〕 据陈、范两书注引献帝起居 注补。

〔三〕 范书董卓传作“出屯曹阳” ,通鉴作“出屯池阳”。按续汉郡国志,河阳属河南尹 ,曹阳乃弘农所属之曹阳亭,皆在华阴之东,均误。当 以通鉴为是。

  丙寅,以张济为骠骑将军,封平阳侯,假节,开 府如三公。郭汜为骑车将军,假节〔一〕。杨定为后将 军,封列侯。董承为安集将军。追号乳母吕贵为平氏君 。

〔一〕 范书献帝纪言汜“自为车骑 将军”。

  郭汜欲令车驾幸高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弘农, 大会议之,不决。诏尚书郭浦喻汜〔一〕,曰:“朕遭 艰难,越在西都,感惟宗庙灵爽,何日不叹!天下未定 ,厥心不革。武夫宣威,儒德合谋,今得东移,望远若 近,视险如夷。弘农近郊庙,勿有疑也。”汜不从。上 曰:“祖宗皆在洛阳,灵怀皇后宅兆立,未遑谒也,梦 想东辕,日夜以冀,临河谁谓其广,望宋不谓其远〔二 〕,而汜复欲西乎?”遂终日不食。浦曰:“可且幸近 县。”〔三〕。

〔一〕 范书董卓传注引帝王纪作“ 尚书郎郭溥”。

〔二〕 诗河广曰:“谁谓河广?一 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三〕 通鉴“浦曰”作“汜闻之曰 ”,是。

  八月甲辰,车驾幸新丰。张济讽尚书征河西太守 刘玄,欲以所亲人代之。上曰:“玄在郡连年,若有治 理,迨迁之;若无异效,当有召罚,何缘无故征乎?” 尚书皆谢罪。上既罪济所讽也,诏曰:“济有拔车驾之 功,何故无有表而私请邪?一切勿问。”济闻之,免冠 徒跣谢。后将军杨定请侍中尹忠为长史,诏曰:“侍中 近侍,就非其宜,必为关东所笑。前在长安,李傕专政 。今朕秉万机,岂可复乱官爵邪?”时上年十五,每事 出于胸怀,皆此类也。

  丙子〔一〕,郭汜等令车驾幸郿。侍中种辑、城 门校尉众在汜营,密告后将军杨定、安集将军董承、兴 义将军杨奉,令会新丰。定等欲将乘舆还洛阳,郭汜自 知谋泄,乃弃军入南山。

〔一〕 八月己亥朔,无丙子。疑上 脱“九月”二字。

  是月,曹操围张超于雍丘,超曰:“救我者唯臧 洪乎?”众曰:“袁、曹方穆,而洪为绍所用,必不败 好招祸,远来赴此。”超曰:“子源天下义士〔一〕, 必不背本也。但恐见禁制,不相及耳。”逮洪闻之,果 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又从袁绍请兵,欲救超,而绍终 不听。超遂族灭。

〔一〕 子源,臧洪字也。顾炎武金 石文字记引唐臧怀恪碑作“子原”,以为三点水乃后人 所加。

  洪由是怒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不能下。 绍使洪邑人陈琳以书喻洪,洪答曰:“隔阔想思,发于 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间耳〔一〕,而以趣舍异规,不得 相见,其为怅恨,难为心哉。

〔一〕 出国语周语单穆公之语。韦 昭曰:“六尺为步,贾君以半步为武。”

  仆小人也,本因行役,遂窃大州,恩深分厚,宁 乐今日自还接刃!每登城勒兵,望主人之旗鼓,感故友 之周旋,抚弦搦矢,不觉流涕之覆面也。当受任之初, 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也。岂寤天〔子〕(下)不悦 〔一〕,本州见侵,郡将遘厄〔二〕,请师见下,辞行 被拘,使洪故君有羑里之厄〔三〕。洪谋计栖迟,丧忠 孝之名;杖策携背,亏交友之分。揆此二者,与其不得 已,丧忠孝之名与亏交友之道,轻重殊涂,亲疏异画, 故便收泪告绝,用命此城,正以君子之违,不适雠国故 也。

〔一〕 据三国志臧洪传改。沈家本 曰:“范书无‘天子不悦’四字。案,操之灭超,志在 并吞,非有天子之命,故范书删之。”

〔二〕 灵帝末,洪弃官还家,太守 张超请洪为功曹,故洪称超曰郡将。

〔三〕 殷纣王听崇侯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之谮,囚西 伯昌于羑里。事见史记周本纪。

  吾闻之,义不背亲,忠不违君。昔晏婴不降志于 白刃,南史不曲笔以求生〔一〕,故身着国篆,名重后 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民之力,散三年之畜,以为 一年之资。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北鄙告倒县 之急,肱肱奏乞归之记耳。主人宜反旌退师,治兵邺垣 ,何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下哉?

〔一〕 襄公二十五年左传曰:齐崔 杼弑庄公而立景公,盟国人于太宫,晏婴不从曰:“婴 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杨伯浚注 引淮南子精神篇曰:“晏子与崔杼盟,临死地而不易其 义。”又云:“故晏子可迫于仁,而不可劫以兵。”左 传又言:“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shaa之。其 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 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行矣孔璋〔一〕!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受命于 君亲;吾子讬身于盟,主臧洪受命于君亲;吾子讬身于 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 生而无闻焉。悲哉!本同而末异,努力努力,夫复何言 !”

〔一〕 孔璋,陈琳之字也。

  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之。城中谷尽, 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士谓曰:“袁氏无道, 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 空与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妻子出。”吏士皆垂泣曰: “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一朝为郡将之故,自致残困 ,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 莫有离叛。

  城陷,绍生执洪。绍素亲洪,施帷幔,大会诸将 ,见洪谓曰:“
臧洪,何相负若此,今日服未?”洪据地瞠目曰:“ 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辅翊 之急,欲因际会,希冀非望,多shaa忠良,以立奸威。洪 亲见呼张陈留为兄〔一〕,则洪府君亦宜为弟,同共戮 力,为国除害,何有拥众而观人屠灭!惜力不能推刃为 天下报雠,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欲服而原之,见 洪辞切,终不为用,乃shaa之。

〔一〕 张邈,张超之兄,原为陈留 太守,故呼之为“张陈留”。

  冬十月戊戌,汜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夏育、高硕等欲共为乱,胁乘 舆西行〔一〕。侍中刘艾见火起不止,曰:“可出幸一 营,以避火难。”杨定、董承将兵迎天子幸杨奉营,上 将出,夏育等勒兵欲止乘舆,杨定、杨奉力战破之,斩 首五千级。

〔一〕 范书献帝纪作“汜使其将伍 习夜烧所幸学舍,逼胁乘舆”。通鉴从袁纪。

  壬寅,行幸华阴。

  宁辑将军段猥具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欲上幸其 营。猥与杨定有隙,迎乘舆,不敢下马,〔揖马上〕〔 一〕。侍中种辑素与定亲,乃言段煨欲反。上曰:“煨 属来迎,何谓反?”对曰:“迎不至界,拜不下马,其 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变也,必有异心。”于是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 刘艾、尚书梁绍等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车 驾可幸其营。”董承、杨定言曰:“郭汜来在煨营。” 诏曰:“何以知?”文祯、左灵曰:“弘农督邮知之。 ”因胁督邮曰:“今郭汜将七百骑来入煨营。”天子信 之,遂路次于道南。

〔一〕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补。

  丁未,杨奉、董承、杨定将攻煨,使种辑、左灵 请帝为诏。上曰:“王者攻伐,当上参天意,下合民心 。司寇行刑,君为之不举,而欲令朕有诏邪?”不听。 辑固请,至夜半犹弗听。奉乃辄攻煨营。

  是夜,有赤气贯紫宫。

  定等攻煨营十余日不下,煨供给御膳、百官,无 有二意。司隶校尉管命以为不宜攻煨,急应解围,速至 洛阳。定等患之,使杨奉请为己副,欲shaa之。帝知其谋 ,不听。诏使侍中、尚书告喻之,定等奉诏还营。

  李傕、郭汜悔令车驾东,闻定攻段煨,相招共救 之,因欲追乘舆。杨定闻傕、汜至,欲还蓝田,为汜所 遮,单骑亡走。

  是时张济复与催、汜合谋,欲留乘舆于弘农。

  十二月〔一〕,行幸弘农。济、汜、傕追乘舆, 卫将军杨奉、射声校尉沮隽力战,乘舆仅得免。隽被创 坠马,傕谓左右曰:“尚可活否?”隽骂之曰:“汝等 凶逆,逼劫天子使公卿被害,宫人流离,乱臣贼子,未 有此也。”傕乃shaa之。隽时年二十五,其督战訾置负其 尸而瘗之〔二〕。济等抄掠乘舆物及秘书典籍,公卿已 下、妇女死者不可胜数。

〔一〕 范书献帝纪作“十一月”。 按十二月丁酉朔,无壬申。袁纪下文有壬申,则当以范 书为是。

〔二〕 范书董卓传注引袁山松书作 “督战訾宝”。

  壬申,行幸曹阳。傕、汜、济并力来追。董卓、 杨奉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匈奴 右贤王去卑牵其众来,与傕等战,大破之,斩首数千级 。

  诏使侍中史恃、太仆韩融告张济曰:“朕惟宗庙 之重,社稷之灵,乃心东都,日夜以冀。洛阳丘墟,靡 所庇荫,欲幸弘农,以渐还旧。诸军不止其竞,遂成祸 乱,今不为〔定〕(足)〔一〕,民在涂炭。济宿有忠 亮,乃心王室,前者受命,来和傕、汜,元功既建,岂 不惜乎?济其□给百官,遂究前勋。昔晋文公为践土之 会,垂勋周室,可不勉哉!”于是董承等以新破傕等, 可复东引,诏曰:“傕、汜自知罪重,将遂唐突,为吏 民害。可复待韩融还,乃议进退。”承等固执宜进。

〔一〕 据全后汉文改。

  庚申〔一〕,车驾发东,董承、李乐卫乘舆,胡 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于后为距。傕等来追,王 师败绩,shaa光禄勋邓渊,廷尉宣璠、少府田芬、御史邓 聘、大司农张义〔二〕。

〔一〕 范书献帝纪作“庚辰”,通 鉴同袁纪。疑其上脱“十二月”三字。

〔二〕 范书献帝纪“邓渊”作“邓 泉”,避唐讳故也。“宣璠”作“宣播”,按范书注引 献帝春秋亦作“璠”,袁纪是。又此二人范书曰与沮隽 同时遇难,系此事于十一月,与袁纪异。另外“田芬” ,续汉五行志作“田邠”,亦与袁纪异。

  是时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 管郃为傕所遮,欲shaa之。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 害之也?”傕乃止。

  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马!”上曰:“不 可!舍百官而去,此何辜哉!”弗听。

  是时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羽林行者不满百人,傕等〔绕〕(统) 营叫唤〔一〕,吏士失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各有分散之意。李乐惧,欲 令车驾御船过砥柱,出孟津。诏曰:“千金之子,坐不 垂堂。孔子慎冯河之危〔二〕,岂所谓安居之道乎?” 太尉杨彪曰:“臣弘农人也,自此东有三十六滩,非万 乘所〔当〕登也〔三〕。”宗正刘艾曰〔四〕:“臣前 为陕令,知其险。旧故有河师,犹有倾危,况今无师。 太尉所虑是也。”董承等以为宜,令刘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使李乐夜渡 具船,举火为应。

〔一〕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改。

〔二〕 论语述而篇曰:“子曰:‘ 暴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尔雅释训曰:“ 冯河,徒涉也。”

〔三〕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补。

〔四〕 范书“宗正”作“侍中”。

  上与公卿步出营,临河欲济。岸高十余丈,不得 下。议欲续马辔系帝腰。时后兄伏德扶后,一手挟绢十 〔匹〕(四)〔一〕。董承使〔符节〕(荷)令孙俨从 人间斫后〔二〕,左灵曰:“〔卿〕(御)是何等人也 !”〔三〕以dao扞之,shaa旁侍者,血溅后衣。伏德以马 辔不可亲腰,以绢为辇下。校尉向弘居前负帝下,至河 边。余人皆匍匐下,或有从岸上自投,冠帻皆坏。

〔一〕 据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纪 改。范书亦作“匹”,袁纪乃形近而讹。

〔二〕 据范书皇后纪改补,又“孙 俨”作“孙徽”,未知孰是。

〔三〕 据陈璞校记改。

  既至河边,士卒争赴舟,董承、李乐以戈击破之 。帝乃御船,同舟渡者皇后、贵人、郭赵二宫人、太尉 杨彪、宗正刘艾、执金吾伏完、侍中种辑、罗邵、尚书 文祯、郭浦、中丞杨众、侍郎赵泳、尚书郎冯硕、中官 仆射伏德、侍郎王稠、羽林郎侯折〔一〕、卫将军董承 、南郡太守左灵,府史数十人。余大官及吏民不得渡甚 众,妇女皆为兵所掠夺,冻溺死者不可胜数。卫尉士孙 瑞为傕所shaa。

〔一〕 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作“议 郎侯祈”。

  傕见河北有火,遣骑候之,适见上渡河,呼曰: “汝等将天子去邪?”董承惧射之,以被为幔〔一〕。 既渡,幸李乐营。河东太守王邑来贡献,劳百〔官〕( 姓)〔二〕。

〔一〕 御览卷七00引袁纪“幔” 上有“帐”字。

〔二〕 据黄本改。又范书言河内太 守张杨先遣数千人负米贡饷,帝乃御牛车,因都安邑。

  丁亥,幸安邑〔一〕。王邑赋公卿以下绵绢各有 差。封邑为列侯〔二〕。

〔一〕 范书献帝纪作“乙亥”。按 十二月丁酉朔,无丁亥,也无乙亥。疑乃己亥之误。范 书系形近而讹,而袁纪则失之远矣。

〔二〕 李贤曰:“邑字文都,北地 泾阳人,镇北将军,见同岁名。”惠栋曰:“刘宽碑阴 门生名有‘离石长北地泥阳王邑文都’;则邑当为泥阳 人。案献帝起居注,邑封安阳亭侯。”

  庚子,拜胡才为征北将军,领并州牧;李乐为征 西将军,领叙州牧;韩暹为征东将军,领幽州牧,皆假 节,开府如三公〔一〕。遣太仆韩融至弘农,与傕、汜 连和,还所掠宫人、公卿、百官及乘舆、车驾数乘。

〔一〕 三国志董卓传胡才作“征西 将军”,李乐作“征东将军”。范书及通鉴胡才作“征 东将军”。诸书俱无拜韩暹事。其时政乱,封拜仓卒, 传闻遂异,不足深究。

  是时蝗虫大起,岁旱无谷。后宫食煮枣菜,诸将 不相能率,上下乱,粮食尽。于是安东将军杨奉、卫将 军董承、征东将军韩暹谋以乘舆还洛阳。

  乙卯,建义将军张阳自野王来〔一〕,与董承谋 迎乘舆还洛阳。〔拜〕安国将军〔二〕,封晋阳侯,假 节,开府如三公。

〔一〕 三国志、范书“张阳”均作 “张杨”,袁纪恐误。

〔二〕 据文意补。其封拜之时,通 鉴系于庚子日。

  袁术自依据江、淮,带甲数万,加累世公侯,天 下豪杰无非故吏,以为袁氏出陈,舜之后,以黄乘赤, 得运之次〔一〕。时沛相陈珪,故太尉球之子也〔二〕 。术与珪俱公族子孙,少交游,书与珪曰:“昔秦失其 政,天下群雄争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福。今世纷扰 ,复有瓦解之势,诚英雄有为之时也〔三〕。与足下旧 交,岂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为吾心膂。”珪答书 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被生民,民 不堪命,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秦苛暴之乱也。曹 将军神武应期,兴复典刑,埽平凶慝,清定海内,〔信 〕有征矣〔四〕。足下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阴谋 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 吾备旧知,请陈至情,虽逆于耳,骨肉之恩也。”

〔一〕 李贤曰:“陈大夫辕涛涂, 袁氏其后也。五行火生土,故云以黄代赤。”

〔二〕 三国志袁术传、范书陈球传 均作“球弟子也。”

〔三〕 “雄”,黄本作“人”。按 三国志袁术传作“乂”,黄本作“人”乃形近而讹,蒋 本改作“雄”,失之远矣。

〔四〕 据三国志袁术传补。

  天子之败于曹阳,术会其众谋曰:“刘氏微弱, 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 诸君意何如?”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 稷,〔至于〕文王〔一〕,积德累功,三分天下,犹服 事殷〔二〕。明公虽奕世克昌,未有若周之盛;汉室虽 微,未有殷纣之暴。”术默然不悦。遂造符命,置百官 焉。

〔一〕 据三国志、范书补。

〔二〕 范书与袁纪同,而三国志作 “三分天下有其二”。按论语泰伯子曰:“三分天下有 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也已矣。”则当以三 国志为是。
 
 
 

后汉孝献皇帝纪卷第二十九   袁宏

建安元年(丙子、一九六)

  春二月,执金吾伏完为辅国将军,开府如三公。

  是时董承、张阳欲天子还洛阳,杨奉、李乐不欲 。尚书上官洪言还洛之议,李乐辅洪。由是诸将错乱, 更相疑贰。董承奔野王〔一〕,韩暹屯闻喜。胡才、杨 奉之坞乡,欲攻韩暹,上使人喻止之。

〔一〕 范书、通鉴在“董承”上均 有“韩暹攻董承”句,袁纪恐脱。

  夏五月丙寅,遣使至杨奉、李乐、韩暹营,求送 至洛阳,奉等从诏。

  六月乙未,车驾幸闻喜。杨奉、胡才悔令乘舆去 ,乃与李乐议,欲还大驾,诈言“当游渑池东,以避匈 奴”,上不从。

  庚子,车驾从北道出,傍山而东,无匈奴寇。李 乐媿其言,惧而辞还。

  是时粮食乏尽,张阳自野王迎乘舆,赈给百官。

  丙辰〔一〕,行至洛阳,幸故常侍赵忠宅。张阳 治缮宫殿。

〔一〕 范书献帝纪作“秋七月甲子 ”,三国志亦作“秋七月”。

  丁丑〔一〕,大赦天下。

〔一〕 六月乙未朔,无丁丑。此乃 七月事,疑有脱文。

  是月,孙策入会稽,太守王朗与策战,败绩。

  八月辛丑,天子入南宫阳安殿。阳以为己功,故 因以名。阳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辜有公卿 大臣,阳当扞外难,何事京都?”遂还野王。杨奉亦屯 梁。

  癸卯,张阳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 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皆假节钺。

  是以州郡各拥兵自为,莫有至者。百官穷困,朝 不及夕,尚书已下,自出采樵,或饿死墙壁间,〔或〕 为吏兵所shaa〔一〕。暹等各矜其功,任意恣睢,干乱政 事。

〔一〕 据范书献帝纪补。

  于是曹操议欲迎乘舆。或曰:“山东未定,韩暹 ,杨奉亲与天子还京,北连张阳,未可卒制。”司马荀 彧劝之曰:“昔高祖东征,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 一〕。自天子播越,将军首倡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 能远赴关右,然犹分遣将帅,蒙险通使,虽御难于外, 乃心无不在王室〔二〕,是将军匡天下之素志也。今车 驾旋轸,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怀感旧之哀。诚因此时 ,奉主上以从民望,大义也;〔三〕秉至公以服雄杰, 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 不能为累明矣。韩暹、杨奉其敢为害!若不时定,四方 生心,后虽虑之,无能及也。”操从之。

〔一〕 项羽密令shaa义帝于江南,刘 邦闻之,遂为义帝发丧,发使者告诸侯曰:“天下共立 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shaa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 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悉发关内兵,收三河士,南 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shaa义帝者。”事见史记 高祖本纪。

〔二〕 书康王之诰曰:“虽尔身在 外,乃心罔不在王室。”乃心,汝心也。

〔三〕 三国志、范书、通鉴均作“ 大顺也”。

  辛卯,操诣关贡献,廪公卿以下。操陈韩暹、张 阳之罪。暹怖,单骑奔走。上以暹、阳有翼驾还洛之功 ,一切勿罪。于是诛羽林郎侯折,尚书冯硕、侍中台崇 〔一〕,讨有罪也。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侍 中〔丁冲〕种辑〔二〕、尚书仆射钟繇、尚书郭浦、御 史中丞董芬、彭城相刘艾、左冯翊韩斌、东〔郡〕(莱 )太守杨众〔三〕、〔议郎〕罗邵〔四〕、伏德、赵蕤 为列侯,赏有功也。追赠射声校尉沮隽为弘农太守,〔 旌〕(矜)死节也〔五〕。

〔一〕 范书、通鉴二书注引袁纪均 作“壶崇”,范书献帝纪与袁纪同,而注引山阳公载记 亦作“壶崇”。惠栋曰:“案:孙勉广韵台姓下云,汉 有侍中台崇,徒哀切。又十六国春秋,台产字国初,上 洛人,汉侍中台崇之后。作壶者非。”惠说是。又八月 甲午朔,无辛卯。范书献帝纪作“辛亥”,是。

〔二〕 黄本作“丁种辑”。按范书 董卓传注引袁纪作“侍中丁冲、种辑”,是,据以补。

〔三〕 据范书注、通鉴注引袁纪改 。

〔四〕 据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补。

〔五〕 据范书注引袁纪改。

  符节令董昭说曹操曰:“将军兴义兵以诛暴乱, 朝天子,辅翼王室,此五伯之功也〔一〕。已下诸将, 人人殊异,未必服从。今留匡弼,事势不便,唯有移车 驾幸许耳。然朝廷播越,新还旧都,远近企望,冀一〔 朝〕获安〔二〕。今复徙车驾,不厌众心。夫行非常之 事,乃有非常之功,愿将军策其多者。”操曰:“此孤 之本志也。”遂言幸许之计,上从之。

〔一〕 五伯,即五霸也。

〔二〕 据三国志董昭传补。

  庚申,车驾东。杨奉自梁欲要车驾,不及。

  己巳,车驾到许,幸〔曹〕(东)营〔一〕。

〔一〕 曹古字作□,与东形近而讹 ,范书献帝纪作“幸曹操营”,故正之。按八月无己巳 ,与下文甲戌,皆当是九月事。疑袁纪有脱文。

  甲戌,镇东将军曹操为大将军,更封武平侯。操 固让,不许。太尉杨彪、司空张喜以疾逊位。

  冬十月戊辰〔一〕,右将军袁绍为太尉。绍耻班 在操下,不肯受。操乃辞大将军。

〔一〕 十月癸巳朔,无戊辰。与下 文合观,疑当为十一月事。

  丙戌,以操为司空〔一〕,领车骑将军。

〔一〕 范书献帝纪作“冬十一月丙 戌,曹操自为司空”。按十一月壬戌朔,有丙戌,亦有 辛卯,范书是。

  辛卯,曹操征杨奉于梁,奉奔袁术。

  吕布袭徐州,刘备奔曹操。

  初,陈郡人袁涣为刘备茂才〔一〕,避地江淮之 间,为吕布所拘。布令涣作书骂辱备,涣曰:“不可! ”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之曰:“为之则生 ,不为则死。”涣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变,笑而应曰:“
涣闻唯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也,且不 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也,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 不在于彼。且涣他日之事刘备,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 一旦去此,复骂辱将军,可乎?”布惭而止。

〔一〕 三国志袁涣传作“涣”,而 许靖传作“焕”。赵一清曰:“
例以曜卿之字,‘涣’当作‘焕’ 。晋书袁环传‘焕之曾孙’,亦从火作‘焕’。”王鸣 盛曰:“义门何氏校云:‘“涣”当作“焕”。今太康 县有魏袁焕碑。’案:北平黄叔璥玉圃辑中州金石考, 陈州府扶沟县有魏袁涣碑。此县又有汉国三老袁良碑。 方舆纪要云:‘金石林载入太康县。’何氏因此遂以为 在太康,但作涣甚明,不知何以云当作焕。惟是蜀志许 靖传云,靖与陈郡袁焕亲善,且其字曰曜卿,则又似从 火为合。且其父名滂,不应涣亦从水,未知其审。”按 袁纪诸本均作“涣”,涣又是袁宏之六世祖,不当致误 ,且有袁涣碑为证,恐以作“涣”是。

  涣字曜卿,司徒滂之子也。涣少与弟微俱以德行 称〔一〕。是时汉室衰微,天下将乱。涣与微闲居,从 容谋安身避乱之地。涣慨然叹曰:“汉室陵迟,乱无日 矣。苟天下不靖〔二〕,逃将安之?若天将丧道,民以 义存,唯强而有礼,可以庇身乎?”微曰:“古人有言 :‘知几其神乎?’〔三〕见几而作,君子所以元吉也 。天理盛衰,汉其已矣。夫有大功必有大事,此又君子 之所深识,退藏于密者也〔四〕。且兵革之兴,外患众 矣,微将远蹈山海,以求免乎?”天下殽乱,各行其所 志。微避地至交州,涣展转刘备、袁术、吕布之间,晚 乃遇曹公。

〔一〕 三国志袁涣传注引袁纪“微 ”作“徽”。

〔二〕 裴注引袁纪作“苟天下扰攘 ”。

〔三〕 易系辞下载子曰:“知几其 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 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几”亦作“机”,黄本及裴注引袁纪均作“机”。

〔四〕 见易系辞上。

  涣说操曰:“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 一〕。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而除其害 。夫然,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自大乱以来,十数年 矣,民之欲安,甚于倒悬,然而暴乱未息者,何也?岂 政失其道与〔二〕?伏闻明君善于救世,乱则济之以义 ,伪则镇之以朴,世异事变,治国不同,不可不察也。 夫制度损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若夫惠爱天下,而 反之于正,虽以武平祸乱,而济之以德,诚百王不易之 道也。公明哲超世,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 今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海内赖公,得免于危亡 之祸,然而民未知义,唯公所训之,则天下幸甚。”操 重涣言,以为军谘祭酒〔三〕。涣常谓人曰:“夫居兵 乱之间,非吾所长。”每〔谦〕(让)不敢处也〔四〕 。

〔一〕 老子道经曰:“兵者不祥之 器,不得已而用之。”又吕氏春秋曰:“凡兵,天下之 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兴凶器,行凶德,不得已 也。”

〔二〕 黄本无“岂”字。三国志袁 涣传“岂”作“意者”。

〔三〕 按三国志本传作“拜为沛南 部都尉”。拜军谘祭酒,乃以病去官,复任谏议大夫后 之事。又“谘”原作“师”,避晋讳而改。此职始置于 建安三年。

〔四〕 据黄本及裴注引袁纪改。

  张济自关中走南阳,为飞矢所中死。从子绣领其 众,屯宛。天子既免于曹阳,贾诩去李傕,讬于段煨。 顷之,复归张绣。

二年(丁丑、一九七)

  春正月,曹操征张绣,绣降。其季父济妻,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也 ,操以为妾。绣由是谋叛,袭操七军,大破之,shaa其二 子。

  自曹操之迎乘舆也,袁绍内怀不服。绍既兼河朔 ,天子畏其强。操方东忧吕布,南距张绣。及绣败操军 ,绍益自骄,而与操书悖慢。操大怒,动止变于常,众 皆以为失利于绣故也。仆射钟繇以问尚书令荀彧,彧曰 :“公以明哲,必不追咎往事也,殆有他虑乎?”遂见 操以问焉。操以绍书示之,且曰:“今将征不义,而力 不敌,如何?”彧对曰:“古之成败,诚有其材,虽弱 必强;苟非其人,其强易弱,刘项之事足以观矣。今与 公争天下者唯袁绍。绍貌外宽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公 明达不拘,唯材所宜,不问疏贱,此度胜也。绍迟重少 决,失在后机。公能断大事,应变有方,此谋胜也。绍 御军宽缓,法令不一,士卒虽众,而实难用。公法令严 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此武胜也。绍凭 世资,从容饰智,〔以〕收名誉〔一〕,故士之寡能好 闻者归之。公以至仁待士,又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己 谦恭俭约,而与有功者无吝,故忠正shaa身之士,咸愿为 用,此德胜也。夫此四胜,仗义征伐,谁敢不从!绍以 四失,背忠自专,强何能为!”操悦。

〔一〕 据三国志补。

  秋七月,即拜太尉袁绍为大将军。

  于是马日磾丧还京师,将欲加礼,少府孔融议曰 :“日磾以上公之尊,秉旄节之使,衔命直指〔一〕, 宁辑东夏。而曲媚贼臣,为所牵率,章表署用,辄使首 名〔二〕,附下罔上,奸以事君。昔国佐当晋军而不挠 〔三〕,宜僚临白刃而正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四〕,王室大臣不得以见 胁为辞。郑人讨幽公之乱,斫子家之棺〔五〕。圣人哀 矜,未忍追治。不宜加礼。”

〔一〕 李贤曰:“直指,无屈挠也 。前书有绣衣直指。”周寿昌曰:“直,径也,言衔命 径指其地也。若云无屈挠,则与下‘曲媚奸臣,为所牵 率’语相背。马日磾官太傅,较绣衣直指为尊,示不得 以直指二字相同引为训也。”周说是。

〔二〕 李贤曰:“所上章表及署补 用,皆以日磾名为首。”

〔三〕 成公二年公羊传曰:“鞍之 战,齐师大败。齐侯使国佐如师,郤克曰:‘与我纪侯 之甗,反鲁卫之侵地,使耕者东亩,且以萧同侄子为质 ,则吾舍子矣。”国佐曰:“与我纪侯之甗,请诺。反 鲁卫之侵地,请诺。使耕者东亩,是则土齐也。萧同侄 子者,齐君之母也。齐君之母,犹晋君之母也,不可。 请战,壹战不胜,请再;再战不胜,请三;三战不胜, 则齐国尽子之有也,何必以萧同侄子为质!’揖而去之 。”

〔四〕 左传有两宜僚。昭公二十一 年载宋之宜僚,华貙承之以剑讯之,惧尽以告,貙遂shaa 多僚,劫司马以叛。哀公十六年载楚之熊宜僚,白公胜 欲作乱,欲得勇可当五百人者,遂至市南见宜僚。说之 ,宜僚辞;承之以剑,不动,胜曰:“不为利谄,不为 威惕,不泄人言以求媚者,去之。”则融所言,熊宜僚 也。

〔五〕 宣公十年左传曰:“郑子家 卒。郑人讨幽公之乱,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以其 弑郑幽公也。

  冬十月,谒者仆射裴茂督三辅诸军讨李傕也〔一 〕。

〔一〕 范书系于三年夏四月,三国 志与袁纪同。按傕之诛族当在三年,然诸军出讨日之当 以袁纪为是。

三年(戊寅、一九八)

  春正月,破傕,斩之,夷三族。郭汜为其将伍习所 shaa,李乐病死,胡才为怨家所shaa,张阳为其将睦固所shaa 〔一〕。马腾、韩遂叙州自相攻击。

〔一〕 三国志张杨传曰:“其将杨 丑,shaa杨以应太祖。杨将眭固shaa丑,将其众,欲北合袁 绍。”又范书系此事于冬十一月,三国志武帝纪作“建 安四年春二月”,均与袁纪异。另袁纪“眭”作“睦” ,恐误,下卷同。

  五月,韩暹、杨奉死。

  秋七月,曹操征张绣,破之。荀彧说曹操曰:“ 不先取吕布,河北未易图也。”操曰:“若袁绍侵扰关 中,西羌南诱蜀汉,是我独以兖州抗天下,五分之一也 〔一〕,为之奈何?”彧曰:“关中将帅以十数,莫能 久相一,唯韩〔遂〕(暹)、马腾最强〔二〕。彼见山 东之败,必各拥众自保全,若抚以恩德,使连和相推, 虽不能久〔安〕(要)〔三〕,公定山东,足以不动。 钟繇可属以西事,公无忧也。”操从之。

〔一〕 三国志荀彧传作“抗天下六 分之五”。

〔二〕 暹已死,此系“遂”之误, 故正之。

〔三〕 据三国志荀彧传改。

  九月,曹操征吕布。

  是岁袁术自立为天子。

  术与杨彪婚亲也〔一〕,操忌彪忠正,收彪付狱 ,将shaa之。孔融闻之,不及朝服,往见操曰:“杨彪累 世清德,四叶重光。周书:‘
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二〕况袁氏之罪乎?易称 ‘积善余庆’,〔三〕但欺人耳。”操曰:“国家之意 也。”融曰:“假使成王欲shaa召公,则周公可得言不知 邪?今天下缨緌搢绅之士〔四〕,所以仰瞻明公者,以 辅相汉室,举直措枉,致之雍熙也。今横shaa无辜,则海 内观听,谁不解体?孔融,鲁国之男子〔五〕,明日便 当拂衣而去,不复朝也。”操意解,乃免彪。彪睹汉祚 将微,自以累世公辅,耻事异姓,遂称疾不行。

〔一〕 惠栋曰:“古文苑载曹公卞 夫人与杨太尉夫人袁氏书,又杨夫人答书称‘彪袁氏顿 首’是也。”

〔二〕 僖公三十三年左传载臼季曰 :“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 相及也。’”又昭公二十年苑何忌曰:“在康诰曰,父 子兄弟,罪不相及,况在群臣?”今本尚书康诰脱此二 文。

〔三〕 易坤文言曰:“积善之家, 必有余庆。”

〔四〕 李贤曰:“说文曰:‘缨, 冠索也。’郑玄注礼记曰:‘緌,冠饰也。绅,带也。 搢,插也,插笏于绅也。’或作‘缙’者,浅赤,言带 之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按黄本作“缙”。

〔五〕 李贤曰:“若以非罪shaa彪, 融则还为鲁国一男子,不复更来朝也。”杨树达曰:“ 案前书萧望之传:‘萧育杜陵男子,何诣曹也?’颜注 与李略同。今按凡云‘某某男子’者,皆自豪壮之辞, 颜李注并误。”杨说是,然义犹未尽。汉代地方名姓, 往往以郡望自诩,所谓“某某男子”,则是某某地方名 姓大族之意也,非一般平民所能自言。

  征郑玄为大司农,不至。

  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为啬夫,隐恤孤苦, 闾里安之。家贫,虽得休假,常诣校官诵经。太守杜密 异之,为除吏录,使得极学。玄之右扶风,事南郡太守 马融。融门徒甚盛,弟子以次相授,至三年不得见。玄 讲习弥笃,昼夜不倦。融见奇之,引与相见,自篇籍之 奥,无不精研,叹曰:“诗书礼乐,皆以东矣!”〔一 〕会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事起,而玄教授不辍,弟子数百人。中平初,悉 解禁固,玄已六十余矣,始为王公辟命,一无所就者。

〔一〕 世说新语文学篇:“郑玄在 马融门下,三年不得相见,高足弟子传授而已。尝算浑 天,不合,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 转便决,众咸骇服。及玄业成辞归,既而融有礼乐皆东 之叹。”注引玄别传曰:“年二十一,博极群书,精历 数图纬之言,兼精算术。”又曰:“时涿郡卢子干为门 人冠首。季长又不解剖裂七事,玄思得五,子干得三。 季长谓子干曰:‘吾与汝皆弗如也。’季长临别执玄手 曰:‘大道东矣,子勉之。’”季长,融之字。子干, 卢植之字也。

  玄身长八尺,秀眉朗目,造次颠沛,非礼不动。 黄巾贼数万人经玄庐,皆为之拜,高密一县,不被抄掠 。袁绍尝遇玄而不礼也。赵融闻之曰:“贤人者,君子 之望也。不礼贤,是失君子之望。夫有为之君,不失万 民之欢心,况于君子乎?失君子之望,难乎有为也。”

四年(己卯、一九九)

  春,曹操获吕布,斩之〔一〕。

〔一〕 范书献帝纪作“三年十二月 癸酉”。按三国志武帝纪,曹操十月始围城,“灌其城 三月”,则擒吕布在十二月底或第二年正月,袁纪亦不 误。疑“春”下脱“正月”二字。

  二月,司空曹操让位于太仆赵岐,不听。

  三月,卫将军董承为车骑将军。

  封操三千户,讨吕布之功也。固让不受。

  三月〔一〕,袁绍讨公孙瓒。

〔一〕 此文重出,恐系衍文。

  六月,拜孙策为会稽太守、讨逆将军,封吴(阳 )侯〔一〕。

〔一〕 据三国志本传及注引江表传 删。

  初,彭城人张昭避乱淮南,策宾礼之。及策东略 ,遂为之谋主。闻袁术僭号,昭为策书谏术曰:“昔者 董卓无道,陵虐王室,祸加太后,暴及弘农,天子播越 ,宗庙焚毁。是以豪杰发愤,赫然俱起。元恶既毙,幼 主东顾,乃使王人奉命,宣明朝恩,偃武脩文,与之更 始。而河北异谋,黑山不顺〔一〕,刘表僭乱于南,公 孙叛逆于北,刘繇阻兵,刘备争盟,是以未获承命,囊 弓戢戈也。常谓使君与国同轨,舍是不恤,睆然有自取 之志〔二〕,惧非海内企望之意。昔汤伐桀,称‘有夏 多罪’〔三〕;武王伐纣,曰‘殷有重罚’〔四〕。此 二王者,虽有圣德,假使时无失道之过,何由逼而取之 也。今主上岂有恶于天下,徒以幼小,胁于僣臣,异于 汤武之时也。又闻幼主明智聪敏,有夙成之德,天下虽 未被恩,咸以归心焉。若辅而兴之,旦、奭之美,率土 之所望也。使君五世相承,为汉宰辅,荣宠之盛,莫与 为比,宜效忠守节,以报汉室。世人多惑图纬之言,妄 牵非类之文,苟以悦主为美,不顾成败之计,今古所慎 也。忠言逆耳,駮议致憎,苟有益于尊明,则无所敢辞 。”术始自以为有淮南之众,料策之必与己同,及得其 书,遂愁沮发疾。

〔一〕 李贤曰:“谓袁绍为冀州牧 ,与黑山贼相连。”

〔二〕 睆,完也。睆然,自得之貌 。

〔三〕 见书汤誓。

〔四〕 见史记周本纪。

  袁绍自破公孙瓒,贡御希慢,私使主簿耿苞密白 曰:“赤德运衰,历数将改,宜顺天意,以应民望。” 绍以苞白事咨于军府,议者咸以苞为妖妄宜诛,绍shaa苞 以悦众,然遂有逆谋。

  于是绍将南出师,以攻曹操。沮授、田丰谏曰: “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 深忧也。宜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民。若不得通,乃表 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船舫, 缮治器械,分遣精骑,抄掠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处其 逸,三年之内,事可坐定也。”审配、郭图曰:“兵书 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一〕。今以明公之神武, 跨河朔之人众,以伐曹氏,譬若覆手。今不时取,后难 图也。”授曰:“盖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 谓之骄兵。兵义无敌,骄者先灭〔二〕。曹氏迎天子, 建宫许都,今兴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策,不在 强弱。曹氏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瓒坐而受围者 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兵〔三〕,窃为公危之 。”图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氏而 云无称〔四〕!且公师武臣勇,将士愤怒,人思自骋。 而不及时早定大业,虑之失者。夫‘天与不取,反受其 咎’〔五〕。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亡也。监军之计 ,恐非见时知机之变。”绍从之。

〔一〕 孙子兵法谋攻篇:“故用兵 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

〔二〕 魏相之语,见汉书魏相传。

〔三〕 汉书高帝纪曰:“新城三老 董公遮说汉王曰:‘兵出无名,事故不成。’”

〔四〕 据三国志袁绍传注引献帝传 补,范书绍传亦有“兵加”二字。

〔五〕 见史记越王句践世家载范蠡 之语。

  图等因是谮授曰:“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 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 黄石之所忌也〔一〕。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绍疑 焉,乃分监军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 ,遂南。

〔一〕 按三国志袁绍传注引献帝传 作“夫臣与主不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范书、通鉴 均作“臣与主同者亡”。李贤曰:“臣与主同者,权在 于主也。主与臣同者,权在臣也。”则臣不同于主,则 权不在于主,岂能得昌?献帝传之“不”字系衍文。范 书标点本据惠栋说补传文与袁纪同,甚是。此乃张良所 传黄石公兵法之文。

  冬十一月,张绣、贾诩降曹操。

  十二月甲辰,司隶校尉钟繇持节镇抚关中。

  庚辰〔一〕,曹操率师拒袁绍于官渡。孔融谓荀 彧曰:“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也,为之 谋;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也,任其事;颜良、文丑, 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
绍兵虽强,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 。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后事者, 攸〔家〕犯其法,必不能从也〔二〕,攸必为变。颜良 、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擒也。”

〔一〕 十二月甲辰朔,无庚辰,疑 有讹。

〔二〕 “家”字据三国志荀彧传补 。从即纵也,古通用。

  袁术欲北至青州,曹操使刘备要击之。会术病死 ,操悔遣备,追之不及。备遂据下邳。

五年(庚辰、二00)

  春正月壬午,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服谋shaa曹操 ,发觉伏诛。

  初,承与刘备同谋,未发而备出。〔承〕谓服曰 〔一〕:“郭汜有数百兵,坏李傕数万人,但足下与吾 同不耳!昔吕不韦之门,须子楚而后高〔二〕,今吾与 子犹是也。”服〔曰〕〔三〕:“惶恐不敢当,然兵又 少。”承曰:“兴事讫,得曹公成兵,不足邪?”服曰 :“今京师岂有所任者乎?”承曰:“长水校尉种辑〔 四〕、议郎吴硕,是吾腹心办事者。”辑、硕皆被诛。

〔一〕 据三国志先主传注引献帝起 居注补。

〔二〕 史记吕不韦传曰:吕不韦谓 子楚曰:“子不知也,吾门待子门而大。”

〔三〕 据裴注引献帝起居注补。

〔四〕 范书献帝纪作“越骑校尉” 。而董卓传、三国志先主传注引献帝起居注与袁纪同。

  曹操攻刘备,备奔袁绍。

  二月,绍遣沮授、郭图、淳于琼、颜良等攻刘延 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

  沮授临发,会其宗族,散赀财以与之曰:“夫势 存则威无不行,势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 “曹公士马不敌,兄何惧焉?”授曰:“以曹兖州之明 略,又挟天子为资,我虽克伯珪,众实疲敝,而将校主 锐〔一〕,军之破败,在此举矣。扬雄有言曰:‘六国 蚩蚩,为嬴弱姬〔二〕。’今之谓矣。”

〔一〕 三国志袁绍传注引献帝传及 范书均作“将骄主□”,袁纪恐误。

〔二〕 语见法言。

  夏四月,曹操救刘延,大战,斩颜良。

  秋七月辛巳,立皇子冯为〔南〕(河)阳王〔一 〕。

〔一〕 据范书改。此即下文之南阳 王也。

  壬午,南阳王薨。

  八月,袁绍将济河,沮授谏曰:“胜负变化,不 可不详。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克获,还迎不晚 ;设其有难,众不可还。”绍不从。授临济叹曰:“上 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反乎?”遂以疾辞 。绍恨之,乃省其所部,并属郭图,遂军官渡。

  绍众盛,操军大惧,与荀彧书,议欲还许以引绍 。彧报曰:“绍聚官渡,欲与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 ,若不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 ,能聚人而不能用也。以公神武明哲,而奉以大顺,何 向而不济!今军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 是时刘、项莫能先退,先退者势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 众,画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能进,已半年矣。情见势 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从之。

  刘备去袁绍,南奔汝南。

  九月庚子朔,日有蚀之〔一〕。诏公卿各上封事 ,靡有所讳。

〔一〕 范书、续汉志均作“庚午” ,袁纪误。

  袁、曹相持于官渡。孙策欲袭许,迎乘舆。部署 未发,为许贡客所害。

  先是吴郡太守许贡为策所shaa,其小子与客谋报曰 :“孙策勇锐,若多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于道,策必自出,则可擒也。 ”客从之,乃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于江边。策闻之怒,单骑自出,客刺 伤之。将死,谓张昭曰:“zhongguo乱,以吴、越之众,三 江之固,足可观成败。公等善辅吾弟!”呼权,佩以印 绶曰:“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 卿不如我。任贤使能,各尽其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

  初,策在吴与张昭论曰:“今四海未定,当以武 平之耳。”吴人陆绩年少,在坐末大声言曰:“昔管夷 吾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孔子曰 :‘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一〕今诸君不务 道德怀取之术,而唯尚武,绩虽童蒙,窃所未安也。” 昭等异焉。

〔一〕 见论语季氏。

  绩容貌雄壮,博学多识,星历算数,无不该览。 及权统事,辟奏曹掾。以直道见惮,出为郁林太守,加 偏将军。绩意在儒雅,非其志也,虽在军旅,着述不废 。作浑天图〔一〕,注易释玄〔二〕,皆传于世。预自 知亡日,乃为辞曰:“有汉志人,吴郡陆绩,幼敦诗书 ,长玩礼易,受命南征,遘疾逼厄,遭命不永,鸣呼悲 隔!”又曰:“
从今已去,六十年之外,车同轨,书同文,恨不及见 也。”

〔一〕 开元占经卷六十七载之。

〔二〕 隋志曰:周易十五卷,吴郁 林太守陆绩注。新旧唐志均作十三卷。原本已佚,现存 明姚士□所辑陆氏易解一卷。又隋志载扬子太玄经十卷 ,陆绩、宋衷注。新旧唐志均作十二卷。亦佚。

  十一月甲子,曹操与袁绍战于官渡,绍师大溃。

  沮授为操军人所执,授大呼曰:“授不降也,为 所执耳。”操与之有旧,逆谓之曰:“分野殊异,遂用 阻绝,不图今日乃相擒也。”授对曰:“冀州失策,以 取奔北。授智力俱困,宜其见擒。”操曰:“本初无谋 ,不相用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当相与图之。” 授曰:“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 。”公叹曰〔一〕:“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 舍而厚遇之。顷之,谋归袁氏,操shaa之。

〔一〕 “公”字蒋本原阙,据黄本 、南监本补,然据上文,恐当以作“操”为是。

六年(辛巳、二0一)

  春三月,曹操以袁绍新败,欲悉军以征刘表,以问 尚书令荀彧曰。彧曰:“今绍之败,其众离心,宜因而 遂定;而欲远背兖豫,南军江汉。夫困兽犹斗,况在绍 乎?若收绍其余烬承虚以出,则公之事去矣。”

  四月,曹操将兵于河上。

  八月辛卯,侍中郗虑、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钟 繇侍讲于内。

  冬十一月,曹操征刘备。备奔刘表,屯新野。

七年(壬申、二0二)

  夏五月庚戌,袁绍发病死。

  初,绍有三子:谭、熙、尚。谭长而惠,尚少而 美。绍妻爱尚,数称其才。绍以奇其貌,欲以为后,乃 出谭为青州刺史。沮授谏曰:“世称一兔走衢,万人逐 之,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一〕。且平均以 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二〕。愿上推先代成败之诫 ,下思逐兔分定之义。”绍曰:“孤欲令三子各据一州 ,以观其能。”授出曰:“祸其始此矣。”及绍未命而 死,其别驾审配、护军逢纪宿以骄侈,为谭所疾,于是 纪外顺绍妻,内虑私害,乃矫〔绍〕(诏)遗命〔三〕 ,奉尚为嗣。谭至不得立,自称车骑将军。由是有隙, 谭军黎阳。

〔一〕 商君书定分篇:“一兔走, 百人逐之,非兔可分以为百也,由名分之未定也。夫卖 兔者满市,而盗不敢取,由名分已定也。故名分未定, 尧、舜、禹、汤且皆●焉而逐之;名分已定,贫盗不取 。”慎子亦有此说。

〔二〕 昭公二十六年左传载王子朝 使告于诸侯曰:“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适,则择立 长。年钧以德,德均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 制也。’”又襄公三十一年左传载穆叔曰:“大子死, 有母弟,则立之;无,则立长。年钧择贤,义均则卜, 古之道也。”其义一也。

〔三〕 绍、诏形近而讹,故正之。

  九月,曹操征谭、尚。

  越嶲男子化为妇人。周群曰:“将有易代之事者 。”

八年(癸未、二0三)

  春,操破谭、尚。

  秋七月,曹操上言:“守尚书令荀彧自在臣营, 参同计画,周旋征伐,每皆克捷,奇策密谋,悉皆共决 。及彧在台,常私书往来,大小同策,诗美腹心〔一〕 ,传贵庙胜〔二〕,勋业之定,彧之功也。而臣前后独 荷异宠,心所不安。彧与臣事通功并,宜进封赏,以劝 后进者。”于是封彧为万岁亭侯〔三〕。

〔一〕 诗周南兔罝曰:“赳赳武夫 ,公侯腹心。”

〔二〕 孙子兵法计篇曰:“夫未战 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 负易见矣。”

〔三〕 卢弼曰:“胡三省曰:‘九 域志,郑州有万岁亭。彧所封也。’潘眉曰:‘太平寰 宇记九,新郑汉旧县,属河南郡,有万岁亭,后汉荀彧 封万岁亭侯于此。’弼按:韩浩封万岁亭侯,见武纪建 安十八年注。彧第六子顗,亦封万岁亭侯,见晋书荀顗 传。”

  八月,曹操征刘表,军次西平。

  谭、尚争冀州。

  九月,公卿迎气北郊,始用八佾〔一〕。

〔一〕 范书献帝纪作“冬十月己巳 ”。又疑袁纪“始”下脱“复”字。范书及续汉祭祀志 注引献帝起居注均有“复”字。

  冬十月,曹操至黎阳。

九年(甲申、二0四)

  夏四月,操拔邯郸。

  秋八月,曹操破邺。袁尚、熙奔匈奴。

  辛巳,封萧何后为安众侯。

  九月,太中大夫孔融上书曰:“臣闻先〔王〕分 九圻〔一〕,以远及近。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诗云: ‘封畿千里,惟民所止。’〔
二〕故曰天子之居,必以众大言之〔三〕。周室既衰 ,六国力征授赂,割裂诸夏。镐京之制,商邑之度,历 载弥久,遂以闇昧。秦兼天下,政不遵旧,革□五等〔 四〕,埽灭侯甸,筑城万里,滨海立门,欲以liuhe为一 区,五服为一家,关卫不要,遂使陈项作难,家庭〔临 渊〕〔五〕,击柝不救〔六〕。圣汉因循,未之匡改, 犹依古法。颍川、南阳、陈留、上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三河近郡,不封 爵诸侯。臣愚以为千里国内,可略从周官六乡、六遂之 文,分取北郡,皆令属司隶校尉,以正王赋,以崇帝室 。役自近以宽远〔七〕,繇华贡献〔八〕,外薄四海, 揆文旧武,各有典书。”帝从之。

〔一〕 据全后汉文补。

〔二〕 见诗商颂玄鸟。原文“封” 作“邦”。汉人避高祖讳而改,宏因之。

〔三〕 桓公九年公羊传曰:“京师 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师者何?众也。天 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

〔四〕 礼记王制曰:“王者之制禄 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 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孔疏、孟子、孙疏文字均异 ,此不并录。此非三代贵族等级制之实,仅是理想之制 。

〔五〕 黄本、全后汉文均作“临海 ”,蒋本疑其讹而阙之。陈璞曰:“四字疑讹。”今按 此当指诗“如临深渊”之意,“海”当作“渊”,故补 入。

〔六〕 易系辞下曰:“重门系柝, 以待暴客,盖取诸豫。”系柝者,值夜打更,以防不豫 者也。

〔七〕 “役”,蒋本阙,黄本作“ 投”。今据全后汉文补入。

〔八〕 此句疑讹,他书均无。

  戊辰,以司空曹操领冀州牧。或说操曰:“宜复 古制,置九州,则所制者广大,天下服矣。”操将从之 ,荀彧言于操曰:“冀州求公领牧,以要民心,甚善。 至于分改九州,窃有疑焉。若是,冀州当取河东、冯翊 、扶风、西河、并、幽之地,所夺者众。前日公破袁尚 ,擒审配,海内震骇,人人自恐不保其土地,守其兵众 也。今〔使〕(
便)分属冀州〔一〕,将皆动心。且人多说关右将士 以〔闭关〕(动心)之计〔二〕,今闻此,必以为次第 见夺,一旦生变,有守善者,〔三〕转相胁为非,则袁 尚得宽其死,而袁谭怀贰,刘表遂保江汉之间,天下未 易图也。愿公引兵先定河北,然后修复旧京,南临荆州 ,责王贡之不入,则天下咸知其意,人人自安。天下大 定,乃议古制。”操曰:“微足下,失之者多矣。”遂 寝九州之议。

〔一〕 据三国志荀彧传改。

〔二〕 作“动心”,乃涉上文而误 ,今据三国志彧传改。

〔三〕 “守善”原作“善守”,误 。据黄本改。

  十月,有星孛于东井。分叙州四郡为梁州〔一〕 。

〔一〕 此事不见他书。按兴平元年 纪文分河西四郡为雍州,此恐重出而致误,当删。

十年(乙酉、二0五)

  春正月,曹操攻袁谭于南皮,大破斩之。

  丁丑〔一〕,增封操万三千户,平幽、冀之功也 。

〔一〕 正月乙巳朔,无丁丑,疑有 讹。

  八月,侍中荀悦撰zhengzhi得失,名曰申监〔一〕。 既成而奏之曰:

    夫道之本,仁义而已〔二〕。五典以经之, 群籍以纬之,咏之歌之,弦之舞之。前监既明,后复申 之。

    致治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

    一曰伪,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伪乱俗 ,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 。其致也,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下)不得保其性 也〔三〕;法坏则世倾,虽人主不得守其度也;轨越则 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行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得 充其求矣〔四〕。是谓四患。

    修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 (置)文教以章其化〔五〕,立武备以秉其威,制赏罚 以统其法。是谓五政。

    民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 以善。虽使契布五教〔六〕,咎繇作士〔七〕,政不行 矣。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帝耕藉田,后桑蚕 宫,国无游民,野无荒业,财(贾)不〔虚〕用〔八〕 ,力不妄加,以周民事。是谓养生。

    君子之所以动天地,感神明,正万物,而成 至治者,必乎真定而已。故在上者审定好恶,好恶既定 乎功罪,毁〔誉〕(举)亦终于准验〔九〕。听言责事 ,举名察实,无或(作)诈伪淫巧〔十〕,以荡众心。 故事无不核,物无不〔切〕(功)〔十一〕,善无不显 ,恶无不彰,俗无奸诈,民无淫风。百姓上下,睹利害 之存乎己也,故肃敬其心,内不回惑,外无异望,则民 志平矣。是谓正俗。

    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罚之 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 扑〕〔十二〕,以加小人,化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 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其在中人之伦,则 礼刑兼焉。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堕于小人之域;教行之 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

    小人之情,缓则骄,骄则怠,怠则怨〔十三 〕,怨则叛,危则谋乱,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 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则寄 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十四〕。是谓秉威。

    赏罚,政之柄也。赏明罚审,信顺令行〔十 五〕。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 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徒矜其人也,罚妄 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 。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 谓统法。

    四患既蠲,五政既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 ,简而不怠,疏而不失。无为为之,使自施之;无事事 之,使自安之〔十六〕。不肃而成,不严而治,垂拱揖 让,而海内平矣。

    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朝〕(庙 )有二史〔十七〕,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十八〕。事 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善恶成败,无不存焉。 下及士庶,苟有茂异,咸在载籍。或有欲显而不得,欲 隐而名彰,得失一朝,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淫人惧焉 。〔十九〕可备史官,掌其典常。

  上览而善焉。

〔一〕 按汉纪自序,汉纪始作于建 安三年,成于建安五年,历时二年左右。申监之作又早 于汉纪,当系建安初年之事。袁纪系之于十年,恐误。

〔二〕 易说卦:“立人之道,曰仁 与义。”

〔三〕 据申鉴及范书荀悦传改。昭 公八年左传载师旷曰:“怨讟并作,莫保其性。”杨伯 峻曰:“性之言生也,莫保其生,言无人能保其生活或 生存。”

〔四〕 书尧典曰“光被四表”,指 四方之地。

〔五〕 据申鉴及范书改。

〔六〕 书舜典曰:“帝曰:契,百 姓不亲,吾以不游,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

〔七〕 书舜典曰:“帝曰:皋陶, 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

〔八〕 据申鉴改。范书作“财不贾 用”。

〔九〕 据黄本改。申鉴即作“誉” 。

〔十〕 据申鉴删。

〔十一〕据申鉴改。

〔十二〕据申鉴补。

〔十三〕申鉴作“骄则恣,恣则急, 急则怨”,范书作“骄则恣,恣则怨”,与袁纪迥异。

〔十四〕即管仲作内政而寄军令之意 ,详前。

〔十五〕申鉴及范书作“明赏必罚, 审信慎令”。

〔十六〕“安”,申鉴作“交”。老 子德经曰:“为无为,事无事。”又曰:“我无为,人 自化;我无事,人自富。”

〔十七〕据申鉴改。

〔十八〕礼记玉藻曰:“天子玄端而 居,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

〔十九〕成公十四年左传曰:“君子 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 ,惩恶而劝善,非圣人,谁能脩之?”

  悦字仲豫,颍川人也。少有才理,兼综儒史。是 时曹公专政,天子端拱而已。上既好文章,颇有才意, 以汉书为繁,使悦删取其要,为汉纪三十篇。

  冬十一月,并州刺史高干反。

十一年(丙戌、二0六)

  正月〔一〕,有星孛于北斗。占曰:“人主易位。 ”

〔一〕 其上当脱“春”字。

  曹操征高干,斩之。

  己丑〔一〕,增封操并前三万户,食柘城、阳夏 四县,比邓禹、吴汉故事。

〔一〕 正月己亥朔,无己丑。疑系 乙丑之误。

  秋七月,武威太守张猛shaa叙州刺史邯郸商〔一〕 。

〔一〕 原误作“商邯”,据范书、 通鉴迳改。又范书献帝纪“叙州”作“雍州”。按兴平 元年,分叙州河西四郡置雍州,武威属河西四郡,当以 范书为是。
 
 
 

后汉孝献皇帝纪卷第三十   袁宏

十二年(丁亥、二0七)

  春,曹操上表曰:“昔袁绍入郊甸,战于官渡,时 兵少粮尽,图欲还许。荀彧乃建进讨之规,遂摧大逆, 覆取其众。此彧睹胜败之机,略不世出〔一〕。绍既破 败,臣粮亦尽,以为河北未易图也,欲南讨刘表。彧复 止臣,陈其得失。臣用反〔旆〕,于是遂平四州〔二〕 。向使臣退于官渡,绍必鼓行而前;遂征刘表,则河北 延其凶计。彧之二策,以亡为存,以祸为福,臣所不及 也。是故先帝贵指纵之功,薄搏获之赏〔三〕;古人尚 帷幄之规,下攻拔之捷〔四〕。原其绩效,足享高爵, 而海内未喻其状,所受不侔其功,臣诚惜之。乞重平议 ,增畴户邑。”彧深辞让。操报之曰:“君之策谋,非 但所表二事而已,前后谦冲,欲慕鲁连先生乎〔五〕? 此圣人达节者所〔不〕(以)贵也〔六〕。昔介子推有 言:‘窃人之财,犹谓之盗。’〔七〕况君密谋安众, 先于孤者以百数乎?以二事相还而复辞,何取谦亮多邪 ?”

〔一〕 “世出”原误倒作“出世” ,据三国志彧传注引彧别传迳改。

〔二〕 据裴注引彧别传及范书补“ 旆”字。又四州者,冀、并、幽、青诸州也。

〔三〕 汉定天下,论功行封,高祖 以萧何为最,诸将不服。高祖曰:“夫猎,追shaa兽兔者 ,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走兽耳 ,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见史记萧 相国世家。按汉书萧何传“踪”作“纵”。师古注:“ 发纵,谓解绁而放之也。指示者,以手指示之,今俗言 放狗。纵音子用反,而读者乃为踪迹之踪,非也。书本 皆不为踪字。”又范书荀彧传亦作“纵”。注曰:“纵 或作踪,两通。”

〔四〕 史记留侯世家曰:汉元年正 月,封功臣。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帐 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

〔五〕 史记鲁仲连列传曰:“平原 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让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 ,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
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 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 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

〔六〕 据裴注引彧别传改。

〔七〕 见僖公三十四年左传。

  三月癸丑〔一〕,增封守尚书令彧户一千,并前 二千户。操欲表彧为三公,彧使荀攸申让,至于十数, 乃止。

〔一〕 是月壬戌朔,无癸丑,疑有 讹。

  是时〔一〕……“曹公世子聪明尊隽,宜选天下 贤哲以师保之,辅成至德。及征行军,宜以为副贰,使 渐明御军用兵之道。”操从之。

〔一〕 其下有脱文,且不详语者为 何人。

  秋八月,曹操登白狼山,与匈奴蹋顿战〔一〕, 大破斩之。

〔一〕 “蹋顿”原误作“冒顿”, 据三国志、范书、通鉴迳改之。

  袁尚、熙奔辽东,太守公孙康斩尚、熙首送京师 。

  乙酉〔一〕,封操三子为列侯,操不受。

〔一〕 八月庚寅朔,无乙酉。疑乃 九月事。

  冬十月,星孛于鹑尾。

  乙酉〔一〕,济南王斌为黄巾所shaa。

〔一〕 范书献帝纪“乙酉”作“乙 巳”,“斌”作“赟”。按十月己丑朔,无乙酉,当以 范书为是。

  刘备屯新野,荆州豪杰归者日众。

  琅邪阳都人诸葛亮,字孔明,躬耕陇亩,好为梁 甫吟〔一〕。身长八尺,尝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 之许也。唯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元直与亮友善〔二〕, 谓之信然。于是徐庶见刘备曰:“诸葛孔明,卧龙也, 将军岂愿见之乎?”备曰:“君与俱来。”庶曰:“此 人宜可以就见,不可屈致。将军且枉驾顾之。”

〔一〕 卢弼曰:“按艺文类聚十九 引陈武别传曰:‘陈武字国本,休屠胡人。常骑驴牧羊 ,诸家牧竖十数人,或有知歌谣者,武遂学太山梁父吟 ,幽州马客吟及行路难之属。’是梁父吟本为古歌谣, 诸葛亮吟之遣兴耳。”又类聚卷十九载蜀志诸葛亮梁父 吟曰:“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 正相似。问是谁家冢?田强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 绝地理。一朝被谗言,二桃shaa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 齐晏子。”

〔二〕 崔州平,史失其名,仅以字 见。徐元直,即徐庶也。

  由是备三诣其庐,因屏人而言曰:“汉室倾颓, 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量力度德,欲信大义于天下 〔一〕,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 已,君为计将安出?”亮答曰:“自董卓以来,豪杰并 起,跨州连郡,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 寡,遂能克绍,以弱为彊,此非唯天时,抑亦人谋也。 今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谋, 此可与之为援,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 ,东连吴会〔二〕,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 能〔守〕〔三〕,殆天将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 ,天府之地,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闇弱,张鲁在 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后〔四〕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总览英雄,思贤如 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 结好孙权,内修zhengzhi。天下有变,命一上将,将荆州之 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 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五〕?如是霸业可成,汉室 复兴也。”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诸将不 悦,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得水,愿诸君勿 复言。”

〔一〕 信读如申。

〔二〕 胡三省曰:“吴会者,言吴 为东南一都会也。”

〔三〕 据三国志诸葛亮传补。

〔四〕 三国志诸葛亮传“后”作“ 君”,其意一也。

〔五〕 孟子梁惠王下曰:“今燕虐 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 壶浆以迎王师。”

十三年(戊子、二0八)

  春正月癸未,司徒赵温请置丞相〔一〕。

〔一〕 范书献帝纪作“司徒赵温免 ”。陈璞据以疑袁纪有讹。按三国志武帝纪曰:“十三 年春正月,汉罢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六月, 以公为丞相。”据此疑温下脱“免”字,“丞相”下脱 “御史大夫”四字。又其后恐脱“夏六月,罢三公官, 置丞相、御史大夫。癸巳,以曹操为丞相”等句,下接 □虑为御史大夫事,方与事理合。

  秋七月,曹操征刘表。

  八月丁未,光禄大夫□虑为御史大夫。

  初,操以谷少禁酒。太中大夫孔融以为不可,与 操相覆疏,因以不合意。时中州略平,惟有吴、蜀。融 曰:“文德以来之〔一〕。”操闻之怒,以为怨诽浮华 ,乃令军谘祭酒路粹傅致其罪。壬子,太中大夫孔融下 狱诛,妻子皆弃市。

〔一〕 出论语季氏。

  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幼有异才, 年十余岁,随父诣京师。时河南尹李膺有重名,敕门通 简宾客,非当世英贤及通家子孙不见也。融欲观其为人 ,遂造膺门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孙。”门者白膺,请 见曰:“高明父祖尝与仆周旋乎?”融曰:“然。先君 孔子与君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一〕,则仆累世 通家也。”众坐莫不叹息,佥曰:“异童子也!”太中 大夫陈祎后至〔二〕,同坐以告,祎曰:“小时了了者 ,至大亦未能奇也。”融曰:“如足下幼时岂常惠乎? ”膺大笑,谓融曰:“高明长大,必为伟器。”年十三 丧父,哀慕毁瘠,杖而后起,州里称其至孝。

〔一〕 李贤引孔子家语曰:“孔子 谓南宫敬叔曰:‘吾闻老聃博古而达今,通礼乐之源, 明道德之归,即吾之师也。今将往矣。’遂至周,问礼 于老聃焉。”。

〔二〕 按三国志崔琰传注引续汉书 、范书孔融传,“陈祎”均作“
陈炜”。又世说新语言语篇作“陈 韪”。

  初,山阳张俭与融兄裒友善〔一〕,亡命来诣, 裒适出。时融年十六,俭不告。融知俭长者,有窘迫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谓曰:“吾独不能为君主也!”因留舍藏之。后以人 客发泄,国相以下,密就掩捕,俭得脱走,收融及裒送 狱。融曰:“保内藏舍者,融也,当坐之。”裒曰:“ 彼来求我,求我之由,非弟之过,我当坐之。”兄弟争 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诏书令裒坐之,融由是显 名。

〔一〕 裒,范书作“褒”。按尔雅 释诂,裒古字本作褒。

  年二十八,为北海太守。先是黄巾破青州,融收 合〔吏〕(夷)民〔一〕,起兵自守。贼张余等过青州 〔二〕,融逆击,为其所败,收余兵保朱虚。称诏诱吏 民,复置城邑,崇学校庠序,举贤贡士,表显耆儒,以 彭璆为方正,邴原〔为〕有道〔三〕,王修为孝廉,告 高密县为郑玄特立乡名曰郑公乡。又国人无后及四方游 士有死亡,皆为棺木而殡葬之。使甄子然临配食县社〔 四〕,其礼贤如此。

〔一〕 吏、夷形近而讹,今正之。

〔二〕 范书孔融传作“张饶”。

〔三〕 据裴注引续汉书补。

〔四〕 陈璞曰:“范书:甄子然临 孝存知名,早卒。似是两人。魏志注云:郡人甄子然孝 行知名。早卒,融恨不及之,乃令配食县社。据此则一 人,‘临’字当衍。”按惠栋曰:“孝存名硕,注见郑 玄传。”然查玄传并无此注,而有“答临孝存周礼难” 之作,则临孝存当是人名,疑袁纪“临”下脱“孝存” 二字。又沈家本亦以为魏志注引续汉书当据范书改之。

  刘备表融领青州刺史。年余,为群贼所攻,不能 自守,建安初,征为将作大匠,迁少府。每朝会访对, 辄为议主,诸卿大夫寄名而已。

  初,颖川陈纪论复肉刑:〔一〕“书曰:‘惟敬 五刑,以成三德。’〔二〕易着劓、刖、灭趾之法,所 以辅政助教,惩恶息shaa也。且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偿死,合于古制;至 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才翦毛发,非其理也。若用古 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 。”融难之曰:“古者吏端刑清,治无过差,百姓有罪 ,皆不之滥。末世凌迟,风化坏乱,法害其民。故曰上 失其道,民散之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 所谓与时消息也〔三〕。纣斩一朝涉之胫,〔四〕天下 谓之无道;九牧之地,千八百居〔五〕,若各刖一人, 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世休和,不可得已。且被刑之 人,虑不全生,志在思死,类多趋恶。夙沙乱齐〔六〕 ,伊戾祸宋〔七〕,赵高、英布,为世大患〔八〕。虽 忠如鬻权〔九〕,信如卞和〔十〕,智如孙膑〔十一〕 ,冤如巷伯〔十二〕,才如史迁〔十三〕,违如子政〔 十四〕,一离dao锯,没世不齿。是太甲之思庸〔十五〕 ,穆公之霸秦,〔十六〕陈汤之都赖〔十七〕,魏尚之 边功〔十八〕,无所复施也。”曹公将复肉刑,以众议 不同乃止。

〔一〕 按三国志陈群传,此议乃陈 群发挥其父陈纪之论而封曹操之议复肉刑令。袁纪文义 不清。

〔二〕 见书吕刑。注曰:“以成刚 、柔、正直之三德也。”

〔三〕 易丰卦曰:“天地盈虚,与 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四〕 书泰誓下:“斫朝涉之胫。 ”传曰:“冬月,见朝涉水者,谓其胫耐寒,斩而视之 。”

〔五〕 汉书贾山传曰:“昔者,周 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用民之力不 过岁三日,什一而籍,君有余财,民有余力,而颂声作 。”

〔六〕 襄公十九年左传曰:齐灵公 废太子光,徒之东鄙,使高厚传新太子牙,夙沙卫为少 傅。灵公卒,崔杼迎太子光即位,是为庄公。以夙沙卫 易己,卫奔高唐以叛。十一月,庄公醢卫于军。

〔七〕 襄公二十六年左传曰:太子 痤美而很,合左师畏而恶之,寺人伊戾为太子内师而无 宠。秋,楚客聘于晋,过宋。太子知之,请野享之,公 使往。伊戾请从之。至,则欿,用牲,加书,征之,而 骋告公,曰:“太子将为乱,既与楚客盟矣。”公使视 之,则信有焉。公囚太子,太子乃缢而死。公后闻其无 罪也,乃亨伊戾。

〔八〕 赵高,秦之阉臣;英布,秦 时被黥。高惑二世而乱秦,布于汉初据淮南以叛故融举 以为例。

〔九〕 庄公十九年左传曰:“初鬻 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鬻拳曰 :‘吾惧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

〔十〕 卞和,楚献和氏璧者。详见 前。

〔十一〕膑尝与庞涓俱学兵法。涓事 魏为将军,阴忌膑贤于己,则以法断其两足而黥之。后 齐侯阴载膑之齐,以计诱庞涓入马陵道而诛之。又银雀 山出土之孙膑兵法擒庞涓篇言擒涓于桂陵之役,与史记 孙子吴起传异。

〔十二〕诗小雅巷伯序曰:“巷伯, 刺幽王也。寺人伤于谗,故作是诗也。”

〔十三〕史迁以李陵事下蚕室,发愤 而着史记。

〔十四〕子政,刘向之字。汉书楚元 王传赞曰:“博物洽闻,通达古今。”传文曰:子政幼 诵枕中鸿宝苑秘书,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铸作事, 贵甚,多方不验。上乃下向吏,系当死。上亦奇其材, 得逾冬减死论。

〔十五〕书太甲上曰:“太甲既立, 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伊尹作太 甲三篇。”思庸,念常道也。

〔十六〕文公三年左传曰:“秦伯伐 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 封殽尸而还。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又史记秦本纪曰 :“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 千里,遂霸西戎。”

〔十七〕建昭三年,陈汤与甘延寿出 西域,诛郅支单于于都赖水。事见汉书陈汤传。

〔十八〕尚,文帝时云中守,坐上首 虏差六级,下吏削爵,罚作之。冯唐谏,遂赦尚,复为 云中守。事见汉书冯唐传。

    袁宏曰:夫民心乐全而不能常〔全〕〔一〕 ,盖利用之物悬于外,而嗜欲之情动于内也,于是有进 〔取〕(即)陵竞之行〔二〕。希求放肆不已〔三〕, 不能充其嗜欲也,则苟且侥幸之所生也。希求无厌,无 以〔惬〕(疏)其欲也〔四〕,则奸伪忿怒之所兴也。 先王知其如此,而欲救弊,故先以德礼陶其心,其心不 化,然后加以刑辟。书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 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
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然德刑 之设,参而用之者也。三代相因,其义详焉。周礼:“ 使墨者守门,劓者守〔关〕(
闾),宫者守内,刖者守囿。”〔五〕此肉刑之制可 得而论也。荀卿亦云:“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者死,伤人者刑,百王之 所同,末〔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六〕夫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者死 ,而大辟可以惩未shaa,不能使天下无shaa。伤人者刑,而 害物者不息,有黥劓可以惧未刑,不能使天下无刑也。 故将欲止之,莫若先以德礼。夫罪过彰着,然后入于刑 辟,是将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者不必〔死,欲伤人者不必〕刑也〔七〕 。纵而不〔化〕(死)〔八〕,则陷于刑辟矣。故刑之 所制,在于不可移之〔地〕(也)〔九〕。礼教则不然 。明其善恶,所以潜劝其情,消于未〔shaa〕(然)也〔 十〕;示以耻辱,所以内化其心,治之未伤也。故过微 而不至于着,罪薄而不及于刑也。终入辜辟者,非教化 之所得也。故虽残一物之生,刑一人之体,是除天下之 害,夫何伤哉!率斯道也,风化可以渐淳,刑罚可以渐 少,其理然也。苟不化其心,而专任刑罚,民失义方, 动陷刑网,求世休和,焉可得哉!

〔一〕 据三国志钟繇传注引袁纪补 。

〔二〕 据裴注引袁纪改。

〔三〕 裴注引袁纪此句作“希求放 肆之事,进取不已”。

〔四〕 据裴注引袁纪改。

〔五〕 见周礼秋官司寇罪隶。据其 文及裴注引袁纪改“闾”作“关”。

〔六〕 见荀子正论篇。据其文及裴 注引袁纪补“有”字。

〔七〕 据裴注引袁纪补。

〔八〕 据裴注引袁纪改。

〔九〕 据裴注引袁纪改。

〔十〕 据裴注引袁纪改。

    周之成、康,岂案三千之文〔一〕,而致刑 措之美乎?盖德化刑清所致〔二〕,斯有由也。汉初惩 酷刑之弊,务宽厚之论,公卿大夫,相与耻言人过。文 帝登庸,加以玄默。张武受赂,赐金以愧其心;吴王不 朝,崇礼以让其失〔三〕。是以吏民乐业,风化笃厚, 断狱四百,几于刑措〔四〕,岂非德刑〔兼〕用之效哉 〔五〕?世之论者,欲言刑罚之用,不先德教之益,失 之远矣。今大辟之罪,与古同制,免死以下,不过五岁 ,既释钳□,复齿于人。是以民不耻恶,数为盗奸,故 刑徒多而乱不治也。苟教之所去〔六〕,一离dao锯,没 身不齿,邻里且犹耻之,〔而况乡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乎〕〔七〕?而况 朝廷乎?如此,则夙沙、赵高之俦,无所施其恶,则陈 纪所谓“无淫放穿窬之奸”,于是全矣。

〔一〕 书吕刑曰:“五刑之属三千 。”“三千”乃刑法条文也。

〔二〕 “刑清”,裴注引袁纪作“ 渐渍”。

〔三〕 以上两句出自汉书文帝纪赞 。按张武受金之事,史焉不详。吴王濞不朝,文帝纳吴 使者谏,则赐吴王几杖,老可不朝。事见汉书荆燕吴传 。

〔四〕 亦本自汉书文帝纪赞。

〔五〕 据裴注引袁纪补。

〔六〕 裴注引袁纪“教之所去”作 “罚当其罪”。

〔七〕 据裴注引袁纪补。

    古者察言观行,而善恶彰焉。然则君子之去 刑辟,固已远矣。设有不幸,则〔八〕(入)议之所宥 也〔一〕。若夫卞和史迁之冤〔二〕,淫刑之所及也。 苟失其道,或不免于大辟,而况肉刑哉!又相刑之与枉 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其理不同,则死生之论善已疏矣。汉书:“斩右 趾及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先自告;吏坐受〔赇〕(财),守官物而即盗 之,皆弃市。”〔三〕此班固所以谓当生而令死者也〔 四〕。今不忍截刻之惨,而安剿绝之悲,此皆治体之所 先,而有国所宜改者也。

〔一〕 据黄本、南监本及裴注改。

〔二〕 “夫卞”原误作“天下”, 迳改。

〔三〕 出汉书刑法志。据其文及裴 注所引袁纪改“财”作“赇”。

〔四〕 汉书刑法志曰:“且除肉刑 者,本欲以全民也,今去髡钳一等,转而入于大辟。以 死罔民,失本惠矣。故死者岁以万数,刑重之所致也。 ”

  刘表病死。少子琮领荆州。

  九月,刘琮降曹操。

  刘备率众南行,曹操以精骑追之,及于当阳。备 与诸葛亮等数十骑邪趣汉津〔一〕。

〔一〕 三国志先主传“邪”作“斜 ”。按汉书司马相如传曰:“邪与肃慎为邻。”注“读 为斜。谓东北接也。”袁纪此“邪”,亦当读如“斜” 。时备东奔汉津,遇关羽,遂得渡沔水而至夏口。

  徐庶母见获,庶辞备而指其心曰:“本与将军共 图王霸之业,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失老母,方寸乱矣, 无益于事,请从此辞。”遂诣曹操。

  操既有荆州水军十万,将顺流东伐,吴人振恐, 议者咸劝孙权迎操。周瑜曰:“不然。操虽讬名汉相, 其实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 ,地方数千里,精兵足用,英豪乐业,尚当横行天下, 为汉除残去害。况操自送死,何迎之有?瑜得精兵三万 ,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天子自立久矣 ,徒忌二袁、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巳灭,唯孤存。孤与 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甚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 。”

  刘备至夏口,诸葛亮谓备曰:“事急矣,请求救 于孙将军。”时权军于柴桑,备使亮说权曰:“海内丧 乱,将军起兵江东,豫州亦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 。今操芟夷大难,略平矣,遂破荆州,威振四海。英雄 无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 吴、越之众与zhongguo抗〔衡〕(行)〔一〕,不如早与之 绝;若不能,何不案戈束甲,北面而事之乎?今将军外 讬服从之名,内怀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 !”权曰:“苟如君言,刘豫州何不事之乎?”亮曰: “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二〕,况豫州 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人之仰慕,若水之归海,事之不 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权勃然曰:“吾不能 以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 州莫可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复能抗此难乎?” 亮曰:“豫州虽败,战士还者精甲万人。曹操之众,远 来疲弊,闻追豫州,骑一日一夜行三百里,此所谓‘彊 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者也〔三〕。故兵法忌之,曰‘ 必蹶上将军’〔四〕。且北方之人,不皆水战;又荆州 之民附操者,逼以兵势耳,非心腹也〔五〕。将军诚能 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契,破操必矣。操败必 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彊,鼎足之形成。成败之机, 在于今日。”权大悦,即遣周瑜将水军三万,随亮诣备 ,并力拒操。

〔一〕 据三国志诸葛亮传改。

〔二〕 据三国志诸葛亮传补。

〔三〕 汉书韩安国传曰:“臣闻之 。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彊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 ”师古曰:“缟,素也,曲阜之地,俗善作之,尤为轻 细,故以取喻也。”

〔四〕 孙子兵法军争篇曰:“倍道 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又曰:“五十里而争 利,则蹶上将军。”

〔五〕 蜀志诸葛亮传及通鉴“腹” 均作“服”,疑袁纪误。

冬十月癸未〔一〕日有蚀之。

〔一〕 疑“癸未”下脱“朔”字。

  十二月壬午,征前将军马腾为卫尉。

  是月,曹操与周瑜战于赤壁,操师大败。

十四年(己丑、二0九)

  刘备以孙权行车骑将军,备自领荆州,屯公安。

  七月,曹操征孙权。

  冬十月晦,日有蚀之〔一〕

〔一〕 冬十月,荆州有地震,见范 书。诸书是月皆不言有地震,恐系前文“冬十月癸未, 日有蚀之”之重出而致误。

十五年(庚寅、二一0)

  春二月乙巳,日有蚀之〔一〕。

〔一〕 “乙巳”下当有“朔”字。

十六年(辛卯、二一一)

  春正月辛巳,以曹操世子丕为五官中郎将,副丞相 〔一〕。

〔一〕 副丞相,乃丞相副手之意, 非正式官名。胡三省曰:“汉五官中郎将,主五官郎而 已,未尝置官属也。领属光禄勋,未尝为丞相副也。” 以五官中郎将副丞相,仅此一例。

  三月,马超、韩遂反。

  秋七月,操征超、遂,大破之。

  是岁,刘备入益州。

十七年(壬辰、二一二)

  春正月,加曹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一〕。

〔一〕 如汉初萧何故事。

  夏五月癸未〔一〕,诛卫尉马腾,超之父也〔二 〕。

〔一〕 五月壬辰朔,无癸未,疑有 讹。

〔二〕 初学记卷十引袁纪曰:“长 乐卫尉马腾,其长八尺,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而性贤 厚,人多敬之。”亦见御览卷三七七。今本脱之。

  六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秋七月庚戌,立皇子临为济阴王〔一〕懿为山阳 王,邈为济北王,敦为东海王〔二〕。

〔一〕 范书献帝纪作“秋九月”, 又“临”作“熙”。

〔二〕 廿二史考异曰:“按:东海 王祇以建安五年薨,子羡嗣。魏受禅始除。不应别封皇 子,当是北海之讹。”钱说是。

  冬十月,曹操征孙权。侍中、尚书令荀彧劳军于 谯。

  初,董昭等谓曹操宜进爵郡公〔一〕,九锡备物 ,以彰殊勋,密以语彧。彧曰:“曹公本兴义兵,以匡 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之爱人以〔德〕 (礼)〔二〕,不宜如此。”操由是心不平之。是行也 ,操请彧劳军,因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节监丞相 军事。次寿春,彧以忧死〔三〕。

〔一〕 “昭”原误作“绍”,迳改 之。又“郡公”,三国志、范书均作“国公”,即以郡 为国,乃殊礼也。

〔二〕 礼记檀弓载曾子语曰:“君 子之爱人也以德。”三国志及范书“礼”均作“德”, 故据以改。

〔三〕 通鉴考异曰:“陈志彧传曰 :‘以忧薨。’范书彧传曰:‘
操馈之食,发视,乃空器也,于是 饮药而卒。’孙盛魏氏春秋亦同。按彧之死,操隐其诛 。陈寿云以忧卒,盖阙疑也。”

    袁宏曰:夫默语者,贤人之略也〔一〕。政 卷舒废兴之间,非所谓以智屈伸,贵其多算,权其轻重 ,而揣难易。君子之行已也,必推其心而达其道,信其 诚而行其义。义不违心,故百姓知其无私;道不失顺, 则天下以为至当。其出也,忠着于时君,仁及于天下。 匹夫匹妇,莫不咨嗟者,以其致功之本义和也。若时不 我与,中道而废,内不负心,外不媿物,千载之下,观 其迹而悲其事,以为功虽不就,道将可成也。及其默也 ,非义而后退,让谋而后止。盖取舍不同,故宛龙蟠以 求其志,虽仁者之心大存兼爱,授手而陷于不义,君子 不为也。苟违斯道,四体且犹致患,而况万物乎?

〔一〕 易系辞曰:“君子之道,或 出或处,或默或语。”又曰“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 乎德行。”

    汉自桓、灵,君失其柄,陵迟不振,乱殄海 内,以弱致弊,虐不及民,刘氏之泽未尽,天下之望未 改。故征伐者奉汉,拜爵赏者称帝,名器之重,未尝一 日非汉。魏之平乱,资汉之义,功之克济,荀生之谋。 谋适则勋隆,勋隆则移汉,刘氏之失天下,荀生为之也 。若始图一匡,终与事乖,情见事屈,容身无所,则荀 生之识为不智矣。若取济生民,振其涂炭,百姓安而君 位危,中原定而社稷亡,于魏虽亲,于汉已疏,则荀生 之功为不义也。夫假人之器,乘人之权,既而以为己有 ,不以仁义之心终,亦君子所耻也。一污犹有惭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而 况为之谋主!功奋于当年,迹闻于千载,异夫终身流涕 ,不敢谋燕之徒隶者。自己为之功,而己死之,shaa身犹 有余媿,焉足以成名也!惜哉,虽名盖天下,而道不合 顺,终以忧卒,不殒不与义。故曰非智之难,处智之难 ;非死之难,处死之难。呜呼!后之君子,默语行藏之 际,可不慎哉〔一〕!

〔一〕 文选卷四七袁宏三国名臣序 赞曰:“文若怀独见之明,而有救世之心。论时则民方 涂炭,计能则莫出魏武,故委面霸朝,豫议世事。举才 不以标鉴,故久之而后显;筹画不以要功,故事至而后 定,虽亡身明顺,识亦高矣。”又曰“英英文若,灵鉴 洞照。应变知微,探赜赏要。日月在躬,隐之弥曜。文 明映心,钻之愈妙。沧海横流,玉石同碎。达人兼善, 废己存爱。谋解时纷,功济宇内。始救生人,终明风概 。”所赞较之纪论,语气平和,而不尽拘泥于名教矣。

十八年(癸巳、二一三)

  春二月庚寅,省幽州、并州,以其郡国并属冀州; 省司隶校尉,以其郡国分属豫州、〔冀州、雍州〕;省 叙州,以其郡国并属〔雍〕(冀)州〔一〕。

〔一〕 按范书献帝纪曰:“春正月 庚寅,复禹贡九州。”注引献帝春秋曰:“时省幽、并 州,以其郡国并于冀州;省司隶校尉及叙州,以其郡国 并为雍州;省交州,并荆州、益州。于是有兖、豫、青 、徐、荆、扬、冀、益、雍也。”又按续汉百官志注引 献帝起居注曰:“
建安十八年三月庚寅,省州并郡, 复禹贡之九州。”所述时日与袁纪同。又曰:“冀州得 魏郡、安平、钜鹿、河间、清河、博陵、常山、赵国、 勃海、甘陵、平原、太原、上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西河、定襄、雁门、 云中、五原、朔方、河东、河内、涿郡、渔阳、广阳、 右北平、上谷、代郡、辽东、辽东属国、辽西、玄菟、 乐浪,凡三十二郡。省司隶校尉,以司隶部分属豫州、 冀州、雍州。省叙州刺史,以并雍州部,郡得弘农、京 兆、右冯翊、右扶风、上郡、安定、陇西、汉阳、北地 、武都、武威、金城、西平、西郡、张掖、张掖属国、 酒泉、敦煌、西海、汉兴、永阳、东安南,凡二十二郡 。省交州,以其郡属荆州。荆州得交州之苍梧、南海、 九真、交趾、日南,与其旧所部南阳、章陵、南郡、江 夏、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凡十三郡。益州本部郡 有广汉、汉中、巴郡、犍为、蜀郡、牂牁、越嶲、益州 、永昌、犍为属国、蜀郡属国、广汉属国,今并得交州 之郁林、合浦,凡十四郡。豫州部郡本有颍川、陈国、 汝南、沛国、梁国、鲁国,今并得河南、荥阳都尉,凡 八郡。徐州部郡得下邳、广陵、彭城、东海、琅邪、利 城、城阳、东莞,凡八郡。青州得齐国、北海,东莱、 济南、乐安,凡五郡。”据此可知,袁纪之文出于起居 注,其“豫州”下脱“冀州、雍州”,又“并属冀州” 是“并属雍州”之误,故皆据正之。又二月戊午朔,无 庚寅,亦当以献帝起居注作三月为是。

  夏五月丙申,天子使御史大夫□虑持节策命曹操 为公曰〔一〕:“朕以不德,少遭悯凶,越在西土,迁 在唐、卫〔二〕。当此之时,殆若缀旒〔三〕,宗庙乏 祀,社稷无位;群凶觊觎,分裂诸夏,率土之民〔四〕 ,朕无获焉,即我高祖之命将坠于地。朕用夙兴假寐, 振悼于厥心,曰:‘惟考惟祖,股肱先正,其孰恤朕躬 〔五〕?’乃诱天衷〔六〕,诞育丞相,保乂我皇家, 弘济于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听朕命。

〔一〕 文选“策”作“册”。此文 乃潘勖所作。勖字元茂,献帝时为尚书郎,复拜尚书左 丞。

〔二〕 李善曰:“献帝初平元年, 迁都长安。兴平二年,车驾东归,渡河幸安邑。建安元 年,幸闻喜。七月,车驾至洛阳。河东郡有安邑县、闻 喜县,然闻喜入洛必涂经河内。河内本卫国,河东本唐 尧所封,故曰唐卫。”

〔三〕 襄公十六年公羊传曰:“君 若赘旒然。”注曰:“旒,旗旒。赘,系属之辞。以旗 旒喻者,为下所执持东西。”缀,赘也。三国志武帝纪 即作“缀”。

〔四〕 三国志武帝纪与袁纪同。文 选作“一人尺土”。孟子公孙丑曰:“纣之去武丁未久 也,其故家遣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故久而后失之 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 犹方百里起,是以难也。”

〔五〕 书文侯之命曰“惟祖惟父, 其伊恤朕躬”,又曰“亦惟先正”。郑注:“先正,先 臣,为公卿大夫。”

〔六〕 僖公二十八年左传曰:“□武 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曰:‘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 ’”杨伯峻曰:“天衷,天心之意。此谓乞天心向我也 。”

  昔者董卓初兴国难,群后释位以谋王室〔一〕, 君则首启戎行,此君之忠于本朝也。后及黄巾反易天常 ,侵我三州〔二〕,延及平民,君又翦之,以宁东夏, 此又君之功也。韩暹,杨奉专用威命,君则致讨,克黜 其难,遂迁许都,造我京邑,设官兆祀,不失旧物〔三 〕,天地鬼神,于是获乂,此又君之功也。袁术僭逆, 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谋,蕲阳之役,桥蕤授首 ,棱威南迈,术以殒溃,此又君之功也。回戈东征,吕 布就戮;乘辕将反,张阳殂毙,睦固伏罪,张绣稽服, 此又君之功也。袁绍逆常,谋危社稷,凭恃其众,称兵 内侮;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 秉大节,精贯白日,奋其武怒,运其神策,致届官渡, 大歼丑类,俾我国家,拯于危坠,此又君之功也。济师 黄河,拓定四州〔四〕,袁谭、高干,咸枭其首,海盗 奔迸〔五〕,黑山顺轨〔六〕,此又君之功也。乌桓三 种〔七〕,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处塞北,束马悬车 ,一征而灭,此又君之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赋,王 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八〕,交臂屈膝,此又 君之功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滨据河、潼,求逞 所欲,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城,抚和戎狄,此 又君之功也。鲜卑、丁零,重译而至,〔箄〕(单)于 白屋〔九〕,诸吏率职,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 功,重之以明德,班序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表 继绝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 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

〔一〕 魏志武帝纪注引左传:“诸 侯释位,以闻王政。”服虔曰:“言诸侯释其私政而佐 王室。”

〔二〕 三州者,青州、兖州及东平 国也。

〔三〕 哀公元年左传伍员谏吴王曰 :“祀夏配天,不失旧物。”杨伯峻曰:“依古礼,祀 天以先祖配之,此则祀夏祖而同时祀天帝也。”

〔四〕 四州者,青、冀、幽、并也 。

〔五〕 三国志武帝纪曰:“公东征 海贼管承,至淳于,遣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 。”

〔六〕 三国志武帝纪曰:“黑山贼 张燕率其众降,封为列侯。”

〔七〕 即三郡乌桓也。

〔八〕 李贤注引汉官仪曰:“荆州 管长沙、零陵、桂阳、南阳、江陵、武陵、南郡、章陵 是也。”洪亮吉言章陵不见诸地志,而见于祢卫传、赵 俨传、刘表传注引傅子,疑郡亦建安时所立。又江陵应 作江夏。沈家本言章陵亦见魏志武帝纪。今按续汉百官 志注引献帝起居注,亦言荆州有章陵郡。详见建安十八 年注。

〔九〕 李善注引博物志曰:“北方 五狄:一曰匈奴,二曰秽貊,三曰密吉,四曰箄于,五 曰白屋。”以为“单于”当作“箄于”。甚是,据以改 。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 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蕃卫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 成,管蔡不静,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赐齐太公履〔二 〕,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 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三〕,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爰 及襄王,亦有楚人不恭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 二辂、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斧钺、秬鬯、弓矢,〔四〕大启南阳〔五 〕,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繄二国之是赖。今君称 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弘烈,绥宁九域, 莫不率俾,功高伊、周,而赏卑于齐晋,朕甚恧焉〔六 〕。朕以眇眇之身,讬于兆民之上〔七〕,永思厥艰, 若涉〔渊〕(泉)水,非君攸济,朕无任焉〔八〕。今 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 、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国公,锡君玄土 ,苴以白茅,爰契尔龟,用建冢社〔九〕。昔在周室, 毕公、毛公,入为卿佐,周、邵师保,生为二伯。外内 之任,君实宜之。其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又加君九锡 。其敬听朕命。以君经纬礼律,为民轨仪,使安职业, 无或迁志。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劝 分务本〔十〕,穑人昏作〔十一〕,粟帛滞积,大业惟 兴,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廉让,俾民 兴行,少长有礼,上下咸和,是用锡君轩悬之乐,八佾 之舞〔十二〕。君宣冀风化,爰及四方,远人回面,华 夏充实,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难, 官才任贤,群善必举,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秉国之钧 ,正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处中,纤毫之恶,靡不抑退,是用锡君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贲之士 三百人。君纠逖天刑〔十三〕,章厥有罪,犯关干纪〔 十四〕,莫匪诛殛,是用锡君斧钺各一。君龙骧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视, 旁眺八维,掩讨逆节,折冲四海,是用锡君彤弓一,彤 矢百,玈弓十,卢矢千。君以温恭为基,孝友为德,明 允笃诚,感于朕思,是用锡君秬鬯一卣,圭瓒副焉。魏 国宜置丞相已下群臣百僚,皆如汉初诸侯王制。往钦哉 ,敬服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工,用终尔显德,封扬 我高祖之休命。”

〔一〕 隐公八年左传曰:“众仲曰 :‘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

〔二〕 杨伯峻以为“履”,非指疆 土,乃指得以征伐之范围。可参阅桂馥札璞。

〔三〕 此以上见僖公四年左传载管 仲对楚使之语,文句稍有易置。

〔四〕 事见僖公二十八年左传。

〔五〕 僖公二十五年左传曰:晋文 公朝见周王,王赐阳樊、温、原、櫕茅之田,“晋于是 始启南阳”。

〔六〕 方言曰:“山之东西,自愧 曰恧。”音匿。

〔七〕 此语脱胎于汉书文帝纪之遗 诏。

〔八〕 书大诰曰:“予惟小子,若 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渊”原作“泉”,乃 避唐讳改。

〔九〕 李善曰:“尚书纬曰:‘天 子社,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冒以黄土 。将封诸侯,各取方土,苴以白茅以为社。’毛诗曰: ‘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毛苌曰:‘契,问也。’郑 玄曰:‘契约其龟。’毛诗曰:‘乃立冢社,戎丑攸行 。’毛苌诗传曰:‘冢土,大社也。’”

〔十〕 僖公二十一年左传载臧文仲 曰:“非旱备也。脩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 此其务也。”杨伯峻曰:“劝分者,劝其有储积者分施 之也。”又曰:“务穑者,务稼穑之事。册魏王九锡文 之‘
劝分务本’,‘务本’即此‘务穑 ’。”

〔十一〕书盘庚上曰:“惰农自安, 不昏作劳。”

〔十二〕“八佾”当是“六佾”之误 。李善注引郑玄周礼注曰:“诸侯用六。”

〔十三〕国语鲁语曰:“纠虔天刑。 ”韦昭曰:“纠,恭也;虔,敬也;刑,法也。”袁纪 “逖”当作“虔”。

〔十四〕李善曰:“左氏传:季孙盟 臧氏曰:‘无或如臧孙纥,干国之纪,犯门斩关。’” 按乃襄公二十三年传文。

  六月己巳,徒赵王珪为博陵王。

十九年(甲午、二一四)

  春三月癸未,改授魏公金玺、赤黻、远游冠。

  夏五月,刘备克成都,遂有益州。

  诸葛亮为股肱,乃峻刑法,自君子小人,咸怀怨 叹,法正谏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 今君假借威力,跨有一州,初有其国,未重惠抚;且客 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亮曰: “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一夫掉 臂,天下土崩,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闇弱,自〔 焉〕(是)已来,有累世之恩〔一〕,支柱羁縻,示相 承奉,德政不修,威刑不肃。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 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此也。吾今先威以 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恩荣并济, 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此为着。”

〔一〕 据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改。 焉,璋之父,灵帝末,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

  冬十一月丁卯,皇后伏氏废,非上意也。

  曹操使人收后,后被发徙跣而出。上谓御史大夫 □虑曰:“□公,天下宁有是乎!”后见shaa之日,后父 完及宗族死者百有余人。

二十年(乙未、二一五)

  春正月,立皇后曹氏,操女也。初操以二女为贵人 ,大贵人立为皇后。

  三月,曹操征张鲁。

  秋七月,鲁遂降。

二十一年(丙申、二一六)

  春正月己丑〔一〕,封魏公子六人为列侯。

〔一〕 正月辛丑朔,无己丑,疑系 乙丑之讹。

  夏四月甲午,进魏公爵为王〔一〕。

〔一〕 范书献帝纪作“曹操自进号 魏王”。又魏志武帝纪作“夏五月”,未知孰是。

  五月己亥朔,日有蚀之。

二十二年(丁酉、二一七)

  夏四月,命魏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

  冬十月,命魏王冕,有十二旒〔一〕,乘金根车 ,设五时副车。

〔一〕 疑当作“十有二旒”。

  是岁大疫。

二十三年(戊戌、二一八)

  春正月甲子,太医令吉平、少府耿熙等谋诛曹操〔 一〕发觉伏诛。

〔一〕 三国志武帝纪作“太医令吉 本与少府耿纪”。注引三辅决录亦同。范书“耿熙”亦 作“耿纪”,然“吉本”作“吉□”。注曰:“□或作 平。”与袁纪同。卢弼曰:“按常林传注引魏略、邓艾 传注引世语,均作‘吉本’。或魏臣避文帝讳,改□为 本。陈志仍其旧文也。”今按袁纪“耿熙”当作“耿纪 ”,“吉平”当作“吉□”。

  三月,有星孛于东井〔一〕。

〔一〕 范书献帝纪作“孛于东方” 。续汉天文志曰:“孛星晨见东方二十余日,夕出西方 ,犯历五车、东井、五诸侯、文昌、轩辕、后妃、太微 ,锋炎指帝坐。”

二十四年(己亥、二一九)

  春三月壬子晦,日有蚀之〔一〕。

〔一〕 范书作“二月”,续汉五行 志亦同。按三月癸丑朔,无壬子,袁纪误。

  夏五月,刘备取汉中。

  秋八月〔一〕,诸葛亮等上言曰:“唐尧至圣而 四凶在朝,周成仁贤而四国作难〔二〕,高后称制而诸 吕窃命〔三〕,孝昭幼冲而上官逆谋〔四〕,皆凭〔藉 〕世宠,(藉)履国威权〔五〕,穷凶极乱,社稷几危 。非大舜,周公、朱虚、博陆〔六〕,则不能擒凶讨逆 ,扶危定倾。伏惟陛下诞姿圣德,统理万邦,而遭家运 不造之难。董卓首乱,荡覆京畿;曹操阶祸,窃执天衡 ;皇后太子,〔鸩〕(鸠)shaa见害〔七〕,剥畏天下, 残毁民物。久令陛下蒙尘幽处,人神无位,遏绝王命, 厌昧皇极,欲佻神器〔八〕。左将军领司隶校尉豫、荆 、益等州牧宜城亭侯备,授朝爵秩,念在输力,以□国 难〔九〕。睹其机兆,赫然发愤,与车骑将军董承谋共 诛操,将安国静难,克宁旧都。会承不密,令操游魂遂 得长恶,残泯海内。臣等每惧王室大有阎乐之祸,小有 定安之变〔十〕,夙夜惴惴,zhanli累息。

〔一〕 范书作“秋七月庚子”。

〔二〕 周公摄政,管叔、蔡叔、霍 叔、武庚相与叛周。事见史记周本纪。

〔三〕 吕后封吕产为梁王,吕禄为 赵王,吕通为燕王。吕后病甚,命吕禄领北军,吕产领 南军。曰:“高帝巳定天下,与大臣约,曰‘
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吕 氏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 兵卫宫,慎毋送丧,毋为人所制。”事见史记吕后本纪 。

〔四〕 上官桀,昭帝上官皇后安之 父,与燕王旦谋shaa霍光,因废帝立桀,事觉皆伏诛。事 见汉书霍光传。

〔五〕 据陈璞校记改。

〔六〕 朱虚,朱虚侯刘章;博陆, 博陆侯霍光。

〔七〕 据袁纪下文改。时曹操shaa伏 后而灭其族,并及二皇子。

〔八〕 国语周语曰:“郤至佻天之 功,以为己力。”

〔九〕 蜀志作“殉”。按□乃徇之 俗字,而徇与殉通。

〔十〕 定安,即定安公王莽也。

  昔在虞书,敦序九族〔一〕。周监二代,封建同 姓〔二〕,诗着其义,历载长久。汉兴之初,割裂疆土 ,尊王子弟,是以卒折诸吕之难,而成太宗之基。亮等 以备肺腑枝叶,宗子蕃翰〔三〕,心存国家,念在弭乱 。自备破收汉中,海内英雄望风螘附,而爵号不显,九 锡未加,非所以镇卫社稷,光照万世。奉辞在外,诏命 断绝。昔西河太守梁统等值汉中兴,限于河山,位同权 均,不能相率,咸推窦融以为元帅,卒立绩效,摧破隗 嚣。今社稷之难,甚于陇蜀,操外吞天下,内残群僚, 朝廷有萧墙之危,而御侮未立,可〔为〕(谓)寒心〔 四〕。臣等辄依旧典,立备为汉中王,拜大司马,董齐 六军,纠合同盟,埽灭凶逆。以汉中、巴、蜀、广汉、 犍为为国,所置依汉初立诸侯王故典。夫权宜之制,苟 利国家,专之可也。然后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矫罪,虽 死无恨。”遂于〔沔〕(江)阳设坛场〔五〕,御王冠 于刘备。

〔一〕 见书皋陶谟。

〔二〕 二代,夏,商也,又昭公二 十六年左传王子朝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 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

〔三〕 诗大雅板曰:“大宗维翰。 ”。

〔四〕 据三国志先主传改。

〔五〕 据三国志先主传改。水经注 沔水曰:“沔水又东迳沔阳县故城南。城,旧言汉祖在 汉中,萧何所筑也。汉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并刘璋,北 定汉中,始立坛,即汉中王位于此。”

  备上言曰:“臣以具臣之才,荷上将之任,董督 三军,奉辞于外,不能除寇静难,以匡王室,久使陛下 圣教陵迟,liuhe否而不泰,惟忧反侧,疢如疾首〔一〕 。曩者董卓造为乱阶,自是之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 。赖陛下圣德威灵,人神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 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惟独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 〔权〕(威),〔二〕恣心极乱。臣等昔与车骑将军董 承同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陷害。臣播越失据,忠义 不果。遂得使操穷凶极逆,主后戮shaa,皇子鸠害。虽纠 合同盟,念在奋力,懦弱不武,历年无效。常恐殒殁, 孤负国恩,假寐永叹〔三〕,夕惕若厉〔四〕。

〔一〕 见诗小雅小弁。笺云:“疢 犹病也。”疏曰:“疾首,谓头痛也。”

〔二〕 据三国志先主传改。

〔三〕 亦见诗小雅小弁。笺云:“ 不脱冠衣而寐曰假寐。”

〔四〕 见易干卦。正义曰:“夕惕 者,谓终竟此日,后至向夕之时,犹怀忧惕。若厉者, 若,如也,厉,危也。言寻常忧惧,恒如倾危。”

  今臣群僚以为昔在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厉翼〔 一〕,五帝以来,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建诸姬姓,实 赖晋、郑夹辅之福〔二〕高祖龙兴,尊王子弟,大启九 国〔三〕,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寔繁 有徒,包藏祸心,篡逆巳显。既王室微弱,帝族无位, 斟酌古式,依假权宜,上臣大司马、汉中王。所获已过 ,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臣见逼,迫以大义,追 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已,宗庙倾危,社稷将堕,诚臣深 忧之责。若应权通变,以宁圣主,虽越水火,所不敢辞 。常虑于怀,以防后悔。辄顺众议,拜授印玺,以崇国 威。仰惟爵高宠厚,俯思自效,忧深责重,惊悸累息, 如临于谷。辄将率六军,顺时扑讨,以宁社稷,以报万 分。”

〔一〕 出书皋陶谟。注曰:“言庶 民皆明其教,而自勉励;冀戴上命。”

〔二〕 犬戎shaa幽王,晋文侯、郑武 公立故太子宜臼,是为平王。”

〔三〕 九国者,荆王刘贾、楚王刘 交、齐王刘肥、代王刘仲、梁王刘恢、淮阳王刘友、淮 南王刘长、吴王刘濞、燕王刘建也。

  九月,丞相掾魏讽谋诛曹操,发觉伏诛。讽有威 名,潜结义士,坐死者数千人〔一〕。

〔一〕 三国志武帝纪注引世语作“ 数十人”,黄本同。然通鉴亦作“数千人”。

二十五年(庚子、二二0)

  春正月庚子,魏王曹操薨,谥曰武王。

  壬寅,诏曰:“魏太子丕:昔皇天〔授〕(据) 乃显考以冀我皇家〔一〕,遂攘〔除〕群凶,戡定九州 〔二〕,弘功茂绩,光于宇宙,朕用垂拱〔二〕(三) 十有余载〔三〕。天不慭遗一老〔四〕,永保余一人, 早世潜神,哀悼切伤。丕奕世宣明,宜秉文武,绍熙前 绪。今使使持节御史大夫华歆奉策诏,授丕丞相印绶、 魏王玺黻,领冀州牧。方今外有遗虑,遐夷未宾,旗鼓 尚在边境,干戈不得韬刃,斯乃播扬洪烈,立功垂名之 秋也。岂得修谅闇之礼,究曾、闵之志哉?甚敬服朕命 ,抑弭忧怀,旁祇厥序〔五〕,时亮天工〔六〕,以称 朕意。于戏,可不勉乎!”

〔一〕 据三国志文帝纪注引袁纪改 。

〔二〕 “除”据裴注引袁纪补,又 “戡”注作“拓”。

〔三〕 据裴注引袁纪改。卢弼亦曰 :“今本袁纪‘二’作‘三’,误。盖指操迁帝都许二 十五年也。”

〔四〕 “慭”原误作“●”,据裴 注引袁纪迳改之。语出哀公十六年左传。

〔五〕 卢弼引钱仪吉曰:“‘旁’ 疑作‘方’。”是。

〔六〕 裴注引袁纪作“时亮庶功” 。

  二月丁未朔,日有蚀之。

  冬十月乙卯,诏曰:“朕在位三十有二载,遭天 下荡覆,幸赖宗庙之灵,危而复存。然瞻仰天文,俯察 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树神 武之绩,今王又光裕明德以应其期,是历数昭明,亦可 知矣。大〔道〕(人)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一 〕,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之, 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魏王。”

〔一〕 据魏志注引袁纪改。此十二 字出礼记礼运篇。

  乃告宗庙,使御史大夫张音奉皇帝玺绶,禅位于 魏王曰:“咨尔魏王: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 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 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肆逆,宇宙倾覆。赖武王拯兹 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绶我宗庙〔一〕,岂余 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今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 ,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天降瑞,人神告征 ,诞惟亮采,师锡朕命,佥曰尔礼度克协于虞舜,用率 我唐典,敬逊尔位。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 ,天禄永终〔二〕;君其祇奉大化,飨兹万国,以肃天 道。”

〔一〕 据三国志文帝纪补。

〔二〕 自“天之历数”至此,出自 尚书大禹谟。

  庚午,魏王即皇帝位,改年曰黄初。

  魏帝既受禅,问尚书陈群曰:“朕应天顺民,卿 等以为何如?”群对曰“臣与华歆俱事汉朝,难欣圣化 ,义形于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袁宏曰:夫君位,万物之所重,王道之至公 。所重在德,则弘济于仁义;至公无私,故变通极于代 谢。是以古之圣人,知治乱盛衰有时而然也,故大建名 教,以统群生,本诸天人,而深其关键。以德相传,则 禅让之道也;暴极则变,则革代之义也。废兴取与,各 有其会,因时观民,理尽而动。然后可以经纶丕业,弘 贯千载。是以有德之兴,靡不由之;百姓与能,人鬼同 谋,属于苍生之类,未有不蒙其泽者也。其政化遗惠, 施及子孙,微而复隆,替而复兴,岂无僻王赖前哲以免 〔一〕。及其亡也,刑罚淫滥,民不堪命。匹夫匹妇, 莫不憔悴于虐政;忠义之徒,无由自效其诚。故天下嚣 然,新主之望,由兹而言。君理既尽,虽庸夫得自绝于 桀、纣;暴虐未极,纵文王不得拟议于南面,其理然也 。

〔一〕 疑文有脱误。

    汉自桓、灵。君道陵迟,朝纲虽替,虐不及 民。虽宦竖乘间,窃弄权柄,然人君威尊,未有大去王 室,世之忠贤,皆有宁本之心。若诛而正之,使各率职 ,则二祖、明、章之业,复陈乎目前,虽曰微弱,亦可 辅之。时献帝幼冲,少遭凶乱,流离播越,罪不由己。 故老后生未有过也。其上者悲而思之,人怀匡复之志。 故助汉者协从,背刘者众乖,此盖民未忘义,异乎秦汉 之势。魏之讨乱,实因斯资,旌旗所指,则以伐罪为名 ;爵赏所加,则以辅顺为首。然则刘氏之德未泯,忠义 之徒未尽,何言其亡也?汉苟未亡,则魏不可取。今以 不可取之实,而冒揖让之名,因辅弼之功,而当代德之 号,欲比德尧舜,岂不诬哉!

  初,魏王欲以杨彪为太尉,彪辞曰:“尝已为汉 三公,遭世衰乱,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复为魏氏之臣, 于义既无所为,于国选亦不为荣也。”遂听所守。及魏 受禅,乃下诏曰:“夫先王制几杖之赐,所以宾礼黄耇 〔一〕,褒崇元老也。昔孔光、卓茂皆以淑德高年,受 此嘉锡〔二〕。公故汉宰相,乃祖已来,世着忠贤。公 年过七十,行不逾矩,可谓老chengren矣,所宜宠异,以彰 旧德。其锡公延年杖及伏几,〔延〕(筵朝)请之日〔 三〕,使杖入侍;又使着鹿皮帽冠。”彪上章固让,不 听。年八十四,以寿终。

〔一〕 仪礼士冠礼曰:“黄耇无疆 ,受天之庆。”注曰“黄,黄发也。耇,冻梨也。皆寿 征也。”

〔二〕 汉书孔光传曰:莽白太后, 徙孔光为太师。光称病辞位,太后赐灵寿杖。又范书卓 茂传曰:光武初即位,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赐几杖 车马。

〔三〕 据黄本删改。三国志、范书 之注引续汉书均作“延请”。

  彪字文先,幼习祖考之业,以孝义称。自为公辅 ,值王室大乱,彪流离播越,经历艰难,以身卫主,不 失中正,天下以此重之。自震至彪,四世宰辅,皆以儒 素名德相承。秉、赐虽方节不及震,然其恭谨、孝友、 笃诚,不忝前列也。有子曰修,少有俊才,而德业之风 尽矣。至魏初,坐事诛〔一〕。

〔一〕 三国志陈思王传曰:植既以 才见异,而丁仪、丁廙、杨修等为之羽翼。植宠衰。太 祖既虑终始之变,以杨修颇有才策,而又袁氏之甥,于 是以罪诛修。

  癸酉〔一〕,魏以河内之山阳,封汉帝为山阳公 ,行汉正朔焉。

〔一〕 十一月癸酉朔,疑袁纪上脱 “十一月”三字。

  明年,刘备自立为天子。
 
 
 

附录一:后汉纪佚文

  基字宪公,兹字季公,并为长史,闻固策免,并弃 官亡归巴汉。南郑赵子贱为郡功曹,诏下郡shaa固二子。 太守知其枉,遇之甚宽,二人讬服药夭,具棺器,欲因 出逃。子贱畏法,敕吏验实,就shaa之。(
载范书李固传注)

  长乐卫尉马腾,其长八尺,身体洪大,面鼻雄异 ,而性贤厚,人多敬之。(载初学记卷十九、太平御览 卷三七七)

  崔骃诣窦宪,始及门,宪倒屣迎之,曰:“吾受 诏交公,公何得薄哉?”(载太平御览卷四七四)

  崔骃上书曰:“窃闻春阳发而仓庚鸣,秋风厉而 蟋蟀吟,盖气使之然也。”(载太平御览卷九四九)

  第五伦为司空,有人与伦千里马者,伦虽不取, 每三公有所选举,伦心不忘也,然亦终不用。(载太平 御览卷二0八)

  种皓字景伯,父为定陶令,有财三千万。父卒, 皓皆以赈乡里贫贱者,其进趣名利者,皆不与交通。( 载太平御览卷四七六)

  韩卓字子助,陈留人。腊日奴窃食,祭先人。卓 义其心,矜而免之。(载岁华纪丽)
 
 
 

附录二:袁宏传及其轶事

    (一)晋书袁宏传

  袁宏字彦伯,侍中猷之孙也。父勖,临汝令。宏有 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少孤贫 ,以运租自业。谢尚时镇牛渚,秋夜乘月,率尔与左右 微服泛江。会宏在舫中讽咏,声既清会,辞又藻拔,遂 驻听久之,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郎诵诗。”即其 咏史之作也。尚倾率有胜致,即迎升舟,与之谭论,申 旦不寐,自此名誉日茂。

  尚为安西将军、豫州刺史,引宏参其军事。累迁 大司马桓温府记室。温重其文笔,专综书记。后为东征 赋,赋末列称过江诸名德,而独不载桓彝。时伏滔先在 温府,又与宏善,苦谏之。宏笑而不答。温知之甚忿, 而惮宏一时文宗,不欲令人显问。后游青山饮归,命宏 同载,众为之惧。行数里,问宏云:“闻君作东征赋, 多称先贤,何故不及家君?”宏答曰“尊公称谓非下官 敢专,既未遑启,不敢显之耳。”温疑不实,乃曰:“ 君欲为何辞?”宏即答云:“风鉴散朗,或搜或引,身 虽可亡,道不可陨,宣城之节,信义为允也。”温泫然 而止。宏赋又不及陶侃,侃子胡奴尝于曲室抽刃问宏曰 :“家君勋迹如此,君赋云何相忽?”宏窘急,答曰: “我已盛述尊公,何乃言无?”因曰:“精金百汰,在 割能断,功以济时,职思静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胡奴乃止。

  后为三国名臣颂曰:

    夫百姓不能自牧,故立君以治之;明君不能 独治,则为臣以佐之。然则三五迭隆,历代承基,揖让 之与干戈,文德之与武功,莫不宗匠陶钧而群才缉熙, 元首经略而股肱肆力。虽遭罹不同,迹有优劣,至于体 分冥固,道契不坠,风美所扇,训革千载,其揆一也。 故二八升而唐朝盛,伊吕用而汤武宁,三贤进而小白兴 ,五臣显而重耳霸。中古陵迟,斯道替矣。居上者不以 至公理物,为下者必以私路斯荣,御员者不以信诚率众 ,执方者必以权谋自显。于是君臣离而名教薄,世多乱 而时不治,故蘧宁以之卷舒,柳下以之三黜,接舆以之 行歌,鲁连以之赴海。衰世之中,保持名节,君臣相体 ,若合符契,则燕昭、乐毅古之流矣。夫未遇伯乐,则 千载无一骥;时值龙颜,则当年控三杰,汉之得贤,于 斯为贵。高祖虽不以道胜御物,群下得尽其忠;萧曹虽 不以三代事主,百姓不失其业。静乱庇人,抑亦其次。 夫时方颠沛,则显不如隐;万物思治,则默不如语。是 以古之君子不患弘道难,患遭时难,遭时匪难,遇君难 。故有道无时,孟子所以咨嗟;有时无君,贾生所以垂 泣。夫万岁一期,有生之通涂;千载一遇,贤智之嘉会 。遇之不能无欣,丧之何能无慨。古人之言,信有情哉 !余以暇日常览国志,考其君臣,比其行事,虽道谢先 代,亦异世一时也。

    文若怀独见之照,而有救世之心,论时则人 方涂炭,计能则莫出魏武,故委图霸朝,豫谋世事。举 才不以标鉴,故人亡而后显;筹画不以要功,故事而至 后定。虽亡身明顺,识亦高矣。

    董卓之乱,神器迁逼,公达慨然,志在致命 。由斯而谭,故以大存名节。至如身为汉隶而迹入魏幕 ,源流趣舍,抑亦文若之谓。所以存亡殊致,始终不同 ,将以文若既明且哲,名教有寄乎!夫仁义不可不明, 则时宗举其致;生理不可不全,故达识摄其契。相与弘 道,岂不远哉!

    崔生高朗,折而不挠,所以策名魏武、执笏 霸朝者,盖以汉主当阳,魏后北面者哉!若乃一旦进玺 ,君臣易位,则崔生所以不与,魏氏所以不容。夫江湖 所以济舟,亦所以覆舟;仁义所以全身,亦所以亡身。 然而先贤玉摧于前,来哲攘袂于后,岂天怀发中,而名 教束物者乎!

    孔明盘桓,俟时而动,遐想管乐,远明风流 ,治国以礼,人无怨声,刑罚不滥,没有余泣,虽古之 遗爱,何以加兹!及其临终顾讬,受遗作相,刘后授之 无疑心,武侯受之无惧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继体纳之无贰情,百姓信之 无异辞,君臣之际,良可咏矣!

    公瑾卓尔,逸志不群,总角料主,则素契于 伯符;晚节曜奇,则三分于赤壁。惜其龄促,志未可量 。

    子布佐策,致延誉之美,辍哭止哀,有翼戴 之功,神情所涉,岂徒謇谔而已哉!然杜门不用,登坛 受讥。夫一人之身所照未异,而用舍之间俄有不同,况 沈迹沟壑,遇与不遇者乎!

    夫诗颂之作,有自来矣。或以吟咏情性,或 以纪德显功,虽大指同归,所讬或乖。若夫出处有道, 名体不滞,风轨德音,为世作范,不可废也。复缀序所 怀,以为之赞曰:火德既微,运缠大过。洪飙扇海,二 溟扬波。虬兽虽惊,风云未和。潜鱼择川,高鸟候柯。 赫赫三雄,并回干轴。竞收杞梓,争采松竹。凤不及栖 ,龙不暇伏。谷无幽兰,岭无停菊。

    英英文若,灵鉴洞照。应变知微,颐奇赏要 。日月在躬,隐之弥曜。文明映心,钻之愈妙。沧海横 流,玉石俱碎。达人兼善,废己存爱。谋解时纷,功济 宇内。始救生灵,终明风概。

    公达潜朗,思同蓍蔡。运用无方,动摄群会 。爰初发迹,遘此颠沛。神情玄定,处之弥泰。愔愔幕 里,算无不经。亹亹通韵,迹不暂停。虽怀尺璧,顾哂 连城。智能极物,愚足全生。

    郎中温雅,器识纯素。贞而不谅,通而能固 。恂恂德心,汪汪轨度。志成弱冠,道数岁暮。仁者必 勇,德亦有言。虽遇履尾,神气恬然。行不修饰,名节 无愆。操不激切,素风愈鲜。

    邈哉崔生,体正心直。天骨疏朗,墙岸高嶷 。忠存轨迹,义形风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思树芳兰,翦除荆棘。人恶其 上,世不容哲。琅琅先生,雅杖名节。虽遇尘雾,犹震 霜雪。运极道消,碎此明月。

    景山恢诞,韵与道合。形器不存,方寸海纳 。和而不同,通而不杂。遇醉忘辞,在醒贻答。

    长文通雅,义格终始。思戴元首,拟伊同耻 。人未知德,惧若在己。嘉谋肆庭,谠言盈耳。玉生虽 丽,光不逾把。德积虽微,道映天下。

    邈哉太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 。全身由直,迹洿必伪。处死匪难,理存则易。万物波 荡,孰任其累!liuhe徒广,容身靡寄。君亲自然,匪由 名教。爱敬既同,情礼兼到。

    烈烈王生,知死不挠。求仁不远,期在忠孝 。

    玄伯刚简,大存名体。志在高构,增堂及陛 。端委兽门,正言弥启。临危致命,尽其心礼。

    堂堂孔明,基宇宏邈。器同生灵,独禀先觉 。标榜风流,远明管乐。初九龙盘,雅志弥确。百六道 丧,干戈迭用。苟非命世,孰扫氛雺!宗子思宁,薄言 解控。释褐中林,郁为时栋。

    士元弘长,雅性内融。崇善爱物,观始知终 。丧乱备矣,胜涂未隆。先生标之,振起清风。绸缪哲 后,无妄惟时。夙夜匪懈,义在缉熙。三略既陈,霸业 已基。

    公琰殖根,不忘中正。岂曰模拟,实在雅性 。亦既羁勒,负荷时命。推贤恭己,久而可敬。

    公衡冲达,秉志渊塞。媚兹一人,临难不惑 。畴昔不造,假翮邻国。进能徽音,退不失德。liuhe纷 纭,人心将变。鸟择高梧,臣须顾眄。

    公瑾英达,朗心独见。披草求君,定交一面 。桓桓魏武,外讬霸迹。志掩衡霍,恃战忘敌。卓卓若 人,曜奇赤壁,三光参分,宇宙暂隔。

    子布擅名,遭世方扰。抚翼桑梓,息肩江表 。王略威夷,吴魏同宝。遂赞宏谟,匡此霸道。桓王之 薨,大业未纯。把臂讬孤,惟贤与亲。辍哭止哀,临难 忘身。成此南面,实由老臣。才为世生,世亦须才。得 而能任,贵在无猜。

    昂昂子敬,拔迹草莱。荷檐吐奇,乃构云台 。

    子瑜都长,体性纯懿。谏而不犯,正而不毅 。将命公庭,退忘私位。岂无鹡鸰,固慎名器。

    伯言謇謇,以道佐世。出能勤功,入亦献替 。谋宁社稷,解纷挫锐。正以招疑,忠而获戾。

    元叹邈远,神和形检。如彼白珪,质无尘点 。立行以恒,匡主以渐。清不增洁,浊不加染。

    种翔高亮,性不和物。好是不群,折而不屈 。屡摧逆鳞,直道受黜。叹过孙阳,放同贾屈。

    莘莘众贤,千载一遇。整辔高衢,骧首天路 。仰揖玄流,俯弘时务。名节殊涂,雅致同趣。日月丽 天,瞻之不坠。仁义在躬,用之不匮。尚想遐风,载揖 载味。后生击节,懦夫增气。

  从桓温北征,作北征赋,皆其文之高者。尝与王 珣、伏滔同在温坐,温令滔读其北征赋,至“闻所传于 相传,云获麟于此野,诞灵物以瑞德,奚授体于虞者! 疚巴父之洞泣,似实恸而非假。岂一性之足伤,乃致伤 于天下”,其本至此便改韵。珣云:“此赋方传千载, 无容率耳。今于‘天下’之后,移韵徙事,然于写送之 致,似为未尽。”滔云:“得益写韵一句,或为小胜。 ”温曰:“卿思益之。”宏应声答曰:“感不绝于余心 ,愬流风而独写。”珣诵味久之,谓滔曰:“当今文章 之美,故当共推此生。”

  性强正亮直,虽被温礼遇,至于辩论,每不阿屈 ,故荣任不至。与伏滔同在温府,府中呼为“袁伏”。 宏心耻之,每叹曰:“公之厚恩未优国士,而与滔比肩 ,何辱之甚。”

  谢安常赏其机对辩速。后安为扬州刺史,宏自吏 部郎出为东阳郡,乃祖道于冶亭。时贤皆集,安欲以卒 迫试之,临别执其手,顾就左右取一扇而授之曰:“聊 以赠行。”宏应声答曰:“辄当奉扬仁风,慰彼黎庶。 ”时人叹其率而能要焉。

  宏见汉时傅毅作显宗颂,辞甚典雅,乃作颂九章 ,颂简文之德,上之于孝武。

  太元初,卒于东阳,时年四十九。撰后汉纪三十 卷及竹林名士传三卷、诗赋诔表等杂文凡三百首,传于 世。

  三子:长超子,次成子,次明子。明子有父风, 最知名,官至临贺太守。

    (二)檀道鸾晋阳春秋

  袁宏字彦伯,陈郡人。为大司马府记室参军,稍迁 至吏部郎,出为东阳郡守,卒。(载文选卷四七袁宏三 国名臣序赞李善注。按书名本当作续晋阳秋)

    (三)世说新语

  言语篇曰:“袁彦伯为谢安南司马,都下诸人送至 濑乡。将别,既自凄惘,叹曰:“江山辽落,居然有万 里之势。”注曰:续晋阳秋曰:“袁宏字彦伯,陈郡人 ,魏郎中令焕六世孙也。祖猷,侍中。父勖,临汝令。 宏起家建威参军、安南司马记室。太傅谢安赏宏机捷辩 速,自吏部郎出为东阳郡,乃祖之于冶亭。时贤皆集, 安欲卒迫试之,执手将别,顾左右取一扇而赠之。宏应 声答曰:‘辄当奉扬仁风,慰彼黎庶。’合坐叹其要捷 。性直亮,故位不显也。在郡卒。”

  文学篇曰: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少贫,尝为人佣载运租。谢镇西 经船行,其夜清风朗月,闻江渚间估客船上有咏诗声, 甚有情致,所诵五言,又其所未尝闻,叹美不能已。即 遣委曲讯问,乃是袁自咏其所作咏史诗。因此相要,大 相赏得。”注曰: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袁宏小字也。续晋阳秋曰:“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少有逸才,文章绝丽,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少 孤而贫,以运租为业。镇西谢尚时镇牛渚,乘秋佳风月 ,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会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在运租船中讽咏,声既清 会,辞文藻拔,非尚所曾闻,遂住听之。乃遣问讯,答 曰:‘是袁临汝郎诵诗。’即其咏史之作也。尚佳其率 有胜致,即遣要迎,谈话申旦,自此名誉日茂。”

  又曰: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既成,公与时 贤共看,咸嗟叹之。时王珣在坐,云“恨少一句得写字 足韵当佳”,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心,溯 流风而独写。”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注曰:续晋阳秋曰:“宏从温征鲜卑,故作北征赋, 宏文之高者。”宏集载其赋云:“闻于相传,云获麟于 此野,诞灵物以瑞德,奚授体于虞者!悲尼父之恸泣, 似实恸而非假,岂一物之足伤,实致伤于天下。感不绝 于余心,□流风而独写。”晋阳秋曰:“宏尝与王珣、 伏滔同侍温坐,温令滔读其赋,至‘致伤于天下’,于 此改韵。云:‘此韵所咏,慨深千载。今于“天下”之 后便移韵,于写送之致,如为未尽。’滔乃云:‘得益 写一句,或当小胜。’桓公语宏:‘卿试思益之。’宏 应声而益,王、伏称善。”

  又曰:“袁彦伯作名士传成,见谢公,公笑曰: “我尝与诸人道江北事,特作狡狯耳。”彦伯遂以箸书 。注曰:宏以夏侯太初、何平叔、王辅嗣为正始名士。 阮嗣宗、嵇叔夜、山巨源、向子期、刘伯伦、阮仲容、 王浚仲为竹林名士。裴叔则、乐彦辅、王夷甫、庾子嵩 、王安期、阮千里、卫叔宝、谢幼舆为中朝名士。

  又曰:桓宣武北征,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时从,被责免官。会须 露布文,唤袁倚马前,令作。手不辍笔,俄得七纸,殊 可观。东亭在侧,极叹其才。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云:“当令齿舌间得 利。”

  又曰:袁宏始作东征赋,不道陶公。胡奴诱之狭 室中,临以白刃曰:“先公勋业如是,君作东征赋云何 相忽略?”宏窘蹙无计,便答:“我大道公,何以云无 ?”因诵曰:“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 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注曰:续晋阳秋曰:“ 宏为大司马记室参军。后为东征赋,悉称过江诸名望。 时桓温在南州,宏语众云:‘我决不及桓宣城。’时伏 滔在温府,与宏善,苦谏之宏笑而不答。滔密以启温, 温甚忿,以宏一时文宗,又闻此赋有声,不欲令人显问 之。后游青山,饮酌既归,公命宏同载,众为危惧。行 数里,问宏曰:‘闻君作东征赋,多称先贤,何故不及 家君?’宏答曰:‘尊公称谓,自非下官所敢专,故未 呈启,不敢显之耳。’温乃云:‘君欲为何辞?’宏即 答云:‘风鉴散朗,或搜或引,身虽可亡,道不可陨, 则宣城之节,信为允也。’温泫然而止。二说不同,故 详载焉。

  宠礼篇曰:桓宣武尝请参佐入宿,袁宏、伏滔相 次而至,莅名府中。复有袁参军,彦伯疑焉,令传教更 质,传教曰:“参军是袁、伏之袁,复何所疑!”

  轻诋篇曰:“桓公入洛,过淮泗,践北境,与诸 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沈, 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率而对曰 :“运自有废兴,岂必诸人之过?”桓公懔然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顾 谓四坐曰:“诸君颇闻刘景升不?有大牛重千斤。啖刍 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远,曾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荆州 ,烹以飨士卒,于时莫不称快。意以况袁,四坐既骇, 袁亦失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又曰: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伏滔同在桓公府,桓公每游宴,辄 命袁伏。袁甚耻之,恒叹曰:“公之厚意,未足以荣国 士,与伏滔比肩,亦何辱如之!”
 
 
 

附录三:历代着录及杂论

  隋书经籍志(唐魏征等撰):
    后汉纪三十卷,袁彦伯撰。

  旧唐书经籍志(后晋刘昫撰):
    后汉纪三十卷,袁宏撰。

  新唐书艺文志(宋欧阳修等撰):
    袁宏后汉纪三十卷。

  崇文总目(宋王尧臣等编):
    后汉纪三十卷,袁彦伯撰。

  遂初堂书目(宋尤袤撰):
    袁宏后汉纪。

  通志艺文略(宋郑樵撰):
    后汉纪三十卷,袁宏撰。

  宋史艺文志(元脱脱等撰):
    袁宏后汉纪三十卷。

  文渊阁书目(明杨士奇等编):
    袁宏后汉纪一部六册,阙。

  ●竹堂书目(明叶盛撰):
    袁宏后汉纪五册。

  世善堂藏书目录(明陈第编):
    袁宏后汉纪三十卷。

  绛云楼书目(清钱谦益撰):
    袁宏汉纪。陈景云注曰:三十卷。晋末人, 桓宣武幕客。

  述古堂藏书目录(清钱曾撰):
    袁宏后汉纪三十卷,十本。

  季沧苇藏书目(清季振宜撰):
    后汉纪三十卷(列宋元杂版书目)。

  文瑞楼藏书目录(清金星轺撰):
    后汉纪三十卷,晋袁宏撰。

  孙氏祠堂书目(清孙星衍撰):
    后汉纪三十卷,晋袁宏撰。一明刊本,一蒋 国祥刊本。

  书目答问(清张之洞撰):
    后汉纪三十卷,晋袁宏撰。

  带经堂书目(清陈征芝撰):
    两汉纪六十卷,明万历刊本,先大父照宋本 校。后汉纪,晋袁宏撰。

  四库简明目录标注(清邵懿辰撰,邵章续录):
    后汉纪三十卷,晋袁宏撰。

    续录:明朱大韶有宋本袁宏纪,相传以美婢 易于吴门故家。傅沅叔曾借得卢抱经校本,过录于汉魏 丛书本,补正极多,有脱至二叶者。惜校本仅存下册。

  史通(唐刘知几撰):
    六家篇曰:为纪传者则规模班马,创编年者 则议拟荀袁。

    论赞篇曰:春秋左氏传,每有发论,假君子 以称之。二传云公羊子、谷梁子,史记云太史公。既而 班固曰赞,荀悦曰论,东观曰序,谢承曰诠,陈寿曰评 ,王隐曰议,何法盛曰述,扬雄曰撰,刘昺曰奏,袁宏 、裴子野自显姓名,皇甫谧、葛洪列其所号。史官所撰 ,通称史臣。其名万殊,其义一揆。必取便于时者,则 总归论赞焉。又曰:必寻其得失,考其异同,子长淡泊 无味,承祚□缓不切,贤才间出,隔世同科。孟坚辞惟 温雅,理多惬当。其尤美者,有典诰之风,翩翩奕奕, 良可咏也。仲豫义理虽长,失在繁富。自兹以降,流宕 忘返,大抵皆华多于实,理少于文,鼓其雄辞,夸其俪 事。必择其善者,则干宝、范晔、裴子野是其最也,沈 约、臧荣绪、萧子显抑其次也,孙安国都无足采,习凿 齿时有可观。若袁彦伯之务饰玄言,谢灵运之虚张高论 ,玉卮无当,曾何足云!王劭志在简直,言兼鄙野,苟 得其理,遂忘其文。观过知仁,斯之谓矣。

    古今正史篇曰:至宋宣城太守范晔,乃广集 学徒,穷览旧籍,删烦补略,作后汉书,凡十纪、十志 、八十列传,合为百篇。会晔以罪被收,其十志亦未成 而死。先是,晋东阳太守袁宏抄撮汉氏后书,依荀悦体 ,着后汉纪三十篇。世言汉中兴史者,唯范、袁二家而 已。

  困学纪闻(宋王应麟撰):
    鲁丕对策,见袁宏纪,而范史不载。

  郡斋读书志(宋晁公武撰):

    袁宏后汉纪三十卷。宏在晋末为一时文宗, 性强直,虽为桓温礼遇,每不阿屈。以东京史籍不伦, 谢承、司马彪之徒错谬同异,无所取正,惟张璠纪差详 ,因参摭记传以损益之,比诸家号为精密。

  直斋书录解题(宋陈振孙撰):
    后汉纪三十卷,晋东阳太守阳夏袁宏彦伯撰 。以后汉书烦秽杂乱,撰集为此记。

  文献通考经籍考(元马端临撰):

    后汉纪三十卷。晁氏曰:袁宏彦伯撰。宏在 晋末为一时文宗,以东京史籍不伦。谢承、司马彪之徒 错谬同异,无所取正,唯张璠汉纪差详,因参摭记传以 损益之。比诸家号为精密。陈氏曰:宏以后汉书烦秽杂 乱,撰集为此记。

  少室山房笔丛(明胡应麟撰):
    编年昉自春秋、荀悦、袁宏浸盛,至李焘长 编一千六十三卷极矣。

  群书考索(明章如愚编):

    袁纪之失,固亦不少,薛包安帝时人也,乃 载于章帝纪;顺帝之元无所谓元嘉,而袁纪顺帝之末岁 乃以元嘉纪号。司马公尝駮其失也。其有补于汉事者, 亦间有之,郑弘谏答乌孙之议,并言窦宪之恶,今于袁 纪有考焉,而范史未之闻也。

  四库全书总目(清永瑢等撰):

    后汉纪三十卷,晋袁宏撰。宏字彦伯,阳夏 人。太元初官至东阳太守。事迹具晋书文苑传。是书前 有宏自序,称“尝读后汉书,烦秽杂乱。聊以暇日,撰 集为后汉纪。其所缀会汉纪(原注:案此汉纪,盖指荀 悦之书涉及东汉初事者,非张璠书也。)、谢承书、司 马彪书、华峤书、谢沈书、汉山阳公记、汉灵献起居注 、汉名臣奏,旁及诸郡耆旧先贤传,凡数百卷。前史阙 略,多不次序,错缪同异,谁使正之?经营八年,疲而 不能定。颇有传者,始见张璠所撰书,其言汉末之事差 详,故复探而益之”云云。盖大致以汉纪为准也。案隋 志载璠书三十卷,今已散佚,惟三国志注及后汉书注间 引数条,今取与此书互勘,璠记所有,此书往往不载, 其载者亦多点窜,互有详略。如璠纪称“卢芳,安定人 ,属国夷数十畔在参蛮,芳从之,诈姓刘氏”。此书则 作“刘芳,安定三川人,本姓卢氏。王莽末,天下咸思 汉,芳由是诈称武帝后,变姓名为刘文伯。及莽败,芳 与三川属国羌胡起兵北边”。以及朱穆论梁冀池中舟覆 ,吴佑谏父写书事,皆较璠纪为详。书纪称“明德马皇 后不喜出游,未尝临御窗牖”。此书则作“
性不喜出入游观”。璠纪称“杨秉尝曰:‘我有三不 惑:酒、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财也。’天下以为名公”。此书删下一句 。又如序王龚与薛勤丧妻事,璠纪先叙龚而追叙勤,此 书则先叙勤而叙后龚。叙吕布兵败,劝王允同逃事,璠 纪叙在长安陷时,此书追叙于后。亦颇有所移置,而核 其文义,皆此书为长。其体例虽仿荀悦书,而悦书因班 固旧文,翦裁联络,此书则抉择去取,自出鉴裁,抑又 难于悦矣。刘知几史通正史篇称“世言汉中兴作史者, 惟袁范二家”,以配蔚宗,要非溢美也。

  十七史商榷(清王鸣盛撰):

    晋东阳太守袁宏后汉纪三十卷。其着述体例 及论断,全仿荀悦汉纪为之。但悦书在班之后,全取班 书,宜也。宏书则在范之前,亦皆范书所有,范所无者 甚少,何邪?宏自序云:“予尝读后汉书,烦秽杂乱, 睡而不能竟也。聊以暇日,撰集为后汉纪。其所缀会谢 承书、司马彪书、华峤书、谢忱书、汉山阳公记、汉灵 献起居注、汉名臣奏,旁及诸郡耆旧先贤传,凡数百卷 。前史阙略,多不次叙,错谬同异,谁使正之?经营八 年,疲而不能定。始见张璠所撰书,其言汉末事差详, 故复探而益之。”据此则宏所采者亦云博矣,乃竟少有 出范书外者,然则诸精书实之语,范氏摭拾已尽。谢忱 当作谢沈。晋书第八十三卷沈传云:“字行思,会稽山 阴人。博学多识,会稽内史何充引为参军,以母老去职 。康帝即位,以太学博士征,母忧去职。服阙,除尚书 度支郎,迁着作郎,撰晋书三十余卷。卒年五十二。沈 先着后汉书百卷”是也。又九十二卷文苑传云:“袁宏 字彦伯,侍中猷孙。父勖,临汝令。宏为安西将军豫州 刺史谢尚参军,迁大司马桓温府记室,自吏部郎出为东 阳郡。太元初,卒于东阳,年四十九。撰后汉纪三十卷 。”文选第四十七卷录其三国名臣序赞,李善注引檀道 鸾晋阳春秋云“陈郡人,为东郡守”。阳字当在东字之 下,传写误耳。太元是孝武帝号,上距康帝即位初约二 十余年,则谢沈书在袁宏之前,故宏得引之。

  郑堂读书记(清周中孚撰):

    后汉纪三十卷,晋袁宏撰。(原注:宏,字 彦伯,阳夏人。孝武帝太元初,官至东阳太守。)四库 全书着录。隋志、新旧唐志、读书志、书录解题、通考 ,宋志俱载之。其着述体例及论断,全仿荀氏前汉纪为 之。但荀纪在班之后,全取班书,宜也。此书在范之前 ,然亦皆范书所有,范书所无有甚少,何耶?其自序云 :“余尝读后汉书,烦秽杂乱,睡而不能竟也。聊以暇 日,撰集为后汉纪。其所缀会谢承书、司马彪书、华峤 书、谢沈书、汉山阳公记、汉灵献起居注、汉名臣奏, 旁及诸郡耆旧先贤传,凡数百卷。前史阙略,多不次叙 ,错谬同异,谁使正之?经营八年,疲而不能定。颇有 传者,始见张璠所撰书,其言汉末之事差详,故复采而 益之。”据此则彦伯所采者,亦云博矣,乃竟少有出范 书外者,然则诸书精实之语范书摭拾已尽,二书固当并 行。史通正史篇,亦谓“世定汉中兴史者,唯范袁二家 而已”。按范书献纪末云:“明年,刘备称帝于蜀。孙 权亦自王于吴,于是天下遂三分矣。”所以收束上文, 最为完密。袁纪止缀一句,云“明年,刘备自立为天子 ”,此则不及范处。总之,后来者居上也。
 
 
 

附录四:序跋

    (一)宋王铚两汉纪后序

  右荀悦前汉纪三十卷,袁宏后汉纪三十卷,祥符中 刊版于钱塘。版废几百年,今始合二书,用诸家传本校 其异同,拨其讹误,稍条然可读,遂再刻之。

  夫两汉之事最备者,繇司马迁、班固、范晔与夫 荀悦、袁宏之书俱存故也。其事咸萃于编年,故曰纪; 其事分于传、表、纪、志,故曰书。读荀袁之纪,如未 尝有班范之书;读班范之书,亦如未尝有荀袁之纪也。 各以所存,自达于后世。荀悦之作,后于班固;而袁宏 之作,先于范晔。或先或后,或略或详,其体制凡例, 则犹黑白之不相乱,河汉之不相涉也。荀袁二纪,于朝 廷纪纲、礼乐刑政、治乱成败、忠邪是非之际,指陈论 着,每致意焉。故其词纵横放肆,反复辩达,明白条畅 ,既启告当代,而垂训无穷,其为书卓矣。然比班范二 史,缺裂不传,仅存篇目,盖因缘世故自有次第,而显 晦若有时也。

  编修王公,敦阅古训,博极群书。其出使浙东也 ,既刻刘氏外纪,以足资治通鉴,又重刻旧唐书。至刻 此两汉纪,其艰其勤,尤为尽力。诸书咸备,然后绸绎 上下数千载间,侵寻相接矣。其发挥兴废,用心高远, 以加惠学者,非异时刻一书集之比。仆尝谓校雠是正文 字,固儒者先务,然执一而意改者,所当慎也。盖一字 之疑,后或得善本正之,若率以意改,即疑成实,传世 行后,此字繇我而废,故学者贵于弛张变通也。公闻仆 语,欣然有取,辄敢载之篇末,因论公覃思。此二纪谓 与汉书不同,使并传于后,未易以彼废此,而一字不可 相杂之本意,其不苟如此,抑以见瑰奇伟丽之观,必待 人而后彰也。

  绍兴十二年六月甲子日汝阴王铚序。

    (二)明黄姬水刻两汉纪序

  夫史以述王道,辨人纪,彰厥轨迹,以昭法戒,盖 圣人之耳目,来世之龟镜也。苟是非善恶不足以示惩劝 ,观废兴,则虽侈闻淫缀雕琢称匠者,无所取焉。史官 之设,肇自轩后,虞夏商周,载在诗书。王迹熄而人伦 废,孔子乃遵周公之制,立百王之法,而作春秋。春秋 者,经之标的也。慨夫惇史邈而行漓,素文没而言绝, 后有作者,罕臻兹理。故号良史之才者,议论颇缪于圣 人,近通人之作者,甄明或阙于前史,又况情文不类, 出二家下者乎?

  若乃汉侍中悦,晋太守宏,性静词华,图书掌七 阁之秘;学该才逸,文章擅一时之宗。颍川托疾,文若 礼敬于微年;牛渚高情,谢尚晤谭于申旦,愤操揽权明 哲,炳几先之见;当温厚遇不阿,秉亮直之贞。着申鉴 ,则本仁义以献替;赋北征,则溯尼父之风流。抱结遐 志,泄而为文。故其书也,要在达道义,章法式,笃名 教之本,发帝王之蕴。如论灾沴,则本畴之休咎,陈天 人之际也;如论夷狄,则本谟之即叙,严夏夷之防也; 文臣三谏,惋遇主之难也;三游四弊,悼养士之失也; 典经儒家,斯文教化之任也;井田封建,中正协和之思 也;忠邪着消长之几,王霸折德刑之辨,礼究承天立政 之端,乐契穆伦导俗之本;作营玩好,迪镂彤贵异之惩 ;内嬖外戚,述幸佞亢龙之戒。言多准经,议不悖圣, 其于作者,亦云庶几矣。且书有二体:曰书曰纪。书之 体创自马迁,纪之体沿于左氏。闳衍周赡,区分条灿, 一家之言,固不可少。而平易质直,综括简要,辞约而 事详,则纪为得焉。故杜预有曰:纪事者以日系月,月 系时,时系年,所以纪远近,别同异也。两汉纪者,则 左氏体也。品拟其文,并为嘉藻。荀则典丽婉通,缅嗣 西京之绝响;袁则浑深尔雅,一湔江左之靡风,诚艺林 之□玉,史家之图籥矣。但其刊布弗广,遂致湮晦。

  昔大复何舍人得荀氏书抄本于徐太宰家,刻于高 陵。泾野吕公序之,曰:予曩在史馆,数问荀氏书弗获 见,而恨校雠之无副。若袁氏书,则尤所希觏者也。宋 绍兴间,汝阴王铚谓比班范史,缺裂不传矣,况今日哉 !支硎杨公尝造先子五狱山人,语及袁荀之书,亟为叹 赏。云往时曾于云间朱氏览宋刻本,真天府閟笈也,惜 未祈借,为可怅懊,乃今不可复睹矣。后不逾月,有持 一编售者,则朱氏本也。先予倾囊购焉,将序刻未暇, 而先子已矣。噫!神物有归,幸获张华之剑,奇姿未耀 ,敢私桓氏之珠。辄复梓行,以永流播,怆焉述事,聊 承堂构之心,率尔芜辞,岂尽作者之意,可慨也已。

  呜呼!着策所以立公言也,权衡所以立公正也, 书契所以立公信也。然誉或幸得,毁有外来,心迹之间 ,沉隐莫察,微瑕掩瑜,尺朱盖紫,自古然矣。悲夫, 悲夫!此仲豫所以有未克之谈,而彦伯所以有恨然之叹 者也。嘉靖岁戊申夏四月朔日士雅山人吴黄姬水撰。

    (三)南监本袁纪明冯班跋

  崇祯庚辰七月十八日灯下阅完荀袁两纪于破山莺转 谷。兹因监本字多差讹,其中事迹、姓氏、地名,贫无 书籍,止将纲目粗加参考,殊为残缺,俟班范全书得备 ,当覆翻以毕未精之业也,读礼之日,不废丹铅,以墨 靛之笔易隳雠,敢直暴其罪于编末,明告之先大人矣。 阅完衣□附记,凡历二十有余日。

    (四)清宋荦序

  前汉纪三十卷,汉末荀悦撰。后汉纪三十卷,晋袁 宏撰。史称汉献帝雅好典籍,以班书文繁难省,命悦依 左氏传体为汉纪三十篇,言约而事详,辨论多美。晋末 袁宏踵之,参摭谢承、司马彪,张璠诸家,撰集为后汉 纪,并行于世。荀袁继马班之后,而一变其体,号能复 古,故学者甚重之。

  洎宋祥符中,镂版于钱唐,版寻废,绍兴中再镂 版浙东,语具王铚序。又案巽岩李氏云,某家有印本, 乃天圣间益州市所摹刻者,衍文助语,乱布错置,往往 不可句读。而近岁江浙印本,号为曾经校雠,其实与天 圣市刻相似。又云传录岁久,卒难得其真,可为太息。 盖是书在宋时已残脱如此。明成弘间,信阳阿景明得荀 纪钞本,泾野吕楠又加是正刊行,然袁纪迄未见也。嘉 靖间,五岳山人黄省曾偶从云间朱氏购得宋版旧本,其 子姬水刻之吴门,二书于是复完。距今盖一百五十年矣 ,版又废,而学士大夫家藏□之者亦少。

  蒋子笃志嗜古,慨然幸是书之存,而惜其传之不 广也。间谒予吴阊署斋,见架上有黄氏锓本,遽携之去 。黄本故多讹字,乌焉亥豕,展卷有之,亦有复误至数 行者。蒋子重购得万历间监本差善,乃相对校雠,旁参 班范两书,正其字之灼然讹者,而疑其句义之抵牾脱误 者,授之劂氏。别为字句异同考一卷系其后,其用心抑 可谓□已。予尝谓校书有二难:过信古人者,读误书不 敢轻改一字,甚者从而傅会,如燕相之说举烛,其蔽失 之陋。轻改古人者,或疑字奥义,遇所不解,辄以私臆 奋笔改窜,其蔽失之妄。二者交讥,妄尤甚焉。噫嘻! 校书如蒋子,庶无负古人也已。

  蒋子家世仕宦,其尊人集公方伯曩官江右,于予 有通门之雅。蒋子年甚少,顾好学,喜交文章士,于裘 马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玩好鲜华靡丽之习,泊然无所动。又屡访求古书 遗集之有裨于世者,思表章之,以嘉惠来者,其用意如 是,岂易而得哉!汉纪既竣,请予叙。予嘉蒋子之贤, 而又喜故人之有子也,乃不辞而叙之。蒋子名国祚,字 一臣,襄平人。

  康熙丙子且月商丘宋荦叙。

    (五)清邵长蘅序

  蒋君重刻前后汉纪成,予得而读之,欣然觏未见书 ,絫昼夜卒业,乃为叙曰:

  编年、纪传二者,皆史之正体。纪传详于人,编 年详于代。将综其理乱兴废、纪纲zhengzhi得失之故,以为 后法戒,则编年为宜。顾自史迁刱为纪传,作者相承。 荀悦撰汉纪,乃仿左氏传,为编年体,而袁宏继之,撰 后汉纪,要可谓特立之士,宜当时之重其书也。是书前 后各三十卷,分代以纪年,因年以系月日,而凡制度之 沿革,人之忠邪,刑政赏罚之是非,与夫日蚀星变灾祥 沴戾之作,大略刻载,而亦时有论着,以明己意。悦纪 奉诏,作论多醇正。宏纪其自所撰集,故论犹放纵。光 武即位于鄗,而宏以为更始尚存,不宜自立。论六家九 流,而曰道明其本,儒言其用。因陈纪之论,而曰肉刑 当复。如此类,不尽合于道。顾其笔力君踸踔,亦史家 之雄也。夫二子之才,其去班范尚远,顾能于左传之后 ,司马通鉴之前,卓然成一家言。论者谓二纪与汉书不 同,使并传于后,未易以彼废此,知言哉!

  予又尝谓三代以下,享国惟汉最长,法戒亦至汉 而略备。人皆知西汉之亡以外戚,东汉之亡以宦官、奸 臣。愚不谓然。夫木先朽而蠹生,物先腐而虫出。今夫 外戚、宦官、奸臣是蠹也,虫也;而所以穴蠹与虫者, 其原在上。人主清明英断,进用忠贤,屏斥谗邪,则西 、东京之所以盛;人主优柔昏回,谗邪进而贤人退,群 枉炽而正士消,则西、东京之所以衰。迨夫国势已移, 其时虽有忠义之士,痛哭而陈,发愤而图难,而卒无能 搘将倾之□,□既沈之鼎。虽曰气运,良繇人事,是可 为永监者也。

  案荀纪后于班,而班之前尚有贾逵、刘歆诸家。 袁纪先于范,而袁之前亦有东观记及谢承、薛莹、司马 彪、华峤辈凡九家,今大概缺轶矣。是书垂一千四百余 年,自宋至今,更六七剞劂,而幸而得与班范二书并传 ,士之着书立说有赖于后人之表章者,顾不亟哉!然则 蒋君之于荀袁,厥功伟已。

  忆六年前予识君豫章,酝藉有名士风,即之温然 ,盖时时往来怀抱云。君名某字某,叙之者为毗陵邵长 蘅,时康熙丙子六月上澣日。

    (六)清毛奇龄序

  六艺家史家失传久矣。皇上搜经学之在章句外者, 侍卫成君应诏梓经解数十百卷,而隋唐以前,抄括无有 ,一祗子夏易传,而侍卫原序尚三叹为宋元间人伪书, 则他可知矣。襄平蒋萝□、梅中兄弟,嗟史学之阙,谓 自典午后八书南北合成十史,而五后十国五十余年间。 寥寥数策,仅传欧阳氏。家君冯亿之所为得一失伯,怅 怅然若游之无何之乡,将取扈氏、卢氏梁、汉、周三史 所未传者,合之十国编年诸书,以备五后。因之先梓马 令、陆游二南唐书行世,而以为未足。复溯自二汉纪、 唐书,以迄宋辽金元逸史之全将循次编补,汇成大观, 而惜乎以他事沮也。

  余尝就萝□、梅中聆其谈议,谓两汉二书皦若日 月,迥非二纪之可比,顾各有相发。荀豫前纪作于汉初 平、兴平之间,已习见班氏成书,而应诏减省,创立五 志以补春秋考纪所未备。若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后纪,则先于范氏所作 五十余年,其中多范氏所删取而不尽录者。二纪之当具 ,比之易之有荀九家,礼之有熊氏、皇氏,所应重标其 书,为逸史倡,故不惮亟为梓之如此。至其所雠校,则 初购善本于吴门,宋开府署得明嘉靖间姬水黄氏所勒本 ,续得宋版前纪于项侍郎宅,又续得明南监本后纪于吴 宫允宅,互相参对,补其漏而更其讹,疑即阙之,不妄 填一字。起自乙亥冬十一月,讫于丙子夏六月。会其尊 大人由两浙行省左移参知,从杭州寄居吴门,中间多旷 月,凡八阅月工竣。

  自古学沦失,士子习一经,竞为举文,茫然不解 典籍为何物。即一二知名之士,橐笔载牍,日以文赋相 □高,而巾箱五经;匿为珍秘,一遇史事,即司马光稽 古录,无不张口□□,不能略辩。而萝□、梅中年不逾 终贾,胸怀万卷,其能网古今而罗百氏如是,是非古学 将兴,有应运而先开者邪?吾愿天之假以时,而得尽踵 其所为志也。康熙丙子季夏月萧山毛奇龄初晴氏题于南 山之稽古堂。

    (七)清蒋毓英重刻前后汉纪序

  自马班代起,遂分编年、纪传之体而为二。至东汉 以下,讫宋元,各有一代之史,其体皆宗纪传。而马班 纪传之外,复有表,有书,有志,于律历、礼乐,河渠 、地理、五行、灾异、人物世系,莫不具详,后有作者 ,不能易焉。二氏洵良史才哉。有宋涑水考亭综列代之 成史,昭千古之法戒,其义本乎春秋,其体仿乎左氏, 而详而不繁,质而不诬,得圣人谨严之旨,苟欲观诸史 之异同,以正其舛误,断不能舍是而别有论定矣。

  汉史自马班外,若贾逵、刘歆、谢承、华峤各有 撰述,其仿左氏编年之体,间取书志中大者,若律历、 河渠、灾异,各系时以记事,俾后之览者,晓然知一代 之典章因革所由起,与天时人事所由验,则荀袁二氏之 两汉纪亦差足称详而不繁,质而不诬也。暇日欲令儿辈 各写一册,以便浏览。若无他本可较,因请今大中丞宋 公藏本以资考订,遂令国祚与及门士山阴许君尚质,旁 搜别本,点正句读。两纪行世既鲜,旧版脱误,大约荀 纪则取证于如淳、晋灼、臣瓒、文颍诸注,而尤以师古 注为确。袁纪则略采范氏后汉书与章怀太子诸注为证, 宁阙疑,毋率改。末学后生复不自量,记所同异若干余 条,请正于大中丞宋公,谬为许可,命付开雕,以广二 书之传。

  若夫荀纪奉诏所作,论多醇正。袁纪自所撰集, 论犹放纵,其纯驳错见,自不相掩,已具述于中丞公与 毗陵邵君序内,兹不复赘。因慨二十一史之外,若谢承 、华峤等书,散见各注,久乏全本,傥好古君子,不惮 冥搜,补正残缺,重令遗编与马班、涑水考亭诸书并垂 天壤,裨正史之所未逮,其文以是刻为嚆矢也夫。康熙 丙子且月襄平蒋毓英序。

    (八)清蒋国祚两汉纪异同考序

  荀悦前汉纪三十卷,袁宏后汉纪三十卷,祥符中镂 版于钱唐,版废几百年,再刻于绍兴年间。汝阴王铚序 云:“编修王公,敦阅古训,博极群书。其出使浙东, 既刻刘氏外纪,以足资治通鉴,又刻旧唐书,至刻此两 汉纪,其艰其勤,尤为尽力。”盖两纪再刻于宋,而铚 则与正文字者也。历元而明,何舍人大复得荀氏纪抄本 于侍读徐子容家,泾阳吕仲木氏复为校正,付高陵令翟 清刊布。其序云:“校雠无副,而袁氏纪尤所希觏。” 是时止有荀氏本也。嘉靖间吴郡黄姬水重刻两纪,云原 本宋刻得自云间朱氏,意即铚所校雠本也。顾字句尚多 舛讹。最后有万历二十六年南京国子监镂版,差善黄氏 刻本,而行世绝少,因取诸本互校,重授开雕,讹者正 之,疑者缺之,并胪列其字句异同若干条于卷末,以冀 合于王氏,不敢率以意改之。意两纪自祥符凡经五刻, 阅五百余年而又镂版于钱唐,是书之显晦,若适有数焉 。襄平蒋国祚识。

    (九)清陈璞两汉纪校记叙

  两汉纪久无善本,明嘉靖黄氏姬水所刻。四库总目 以为旧本矣,然讹脱特甚。康熙间襄平蒋氏重刊,称参 伍旧刻雕版。毛西河序言其用黄氏本与宋版前纪、监本 后纪互相参对。今宋版、监本皆不得见,而蒋本校改黄 本,亦十不及五,且有误改。如前纪杨兴字君□,不汉 书,见于通鉴考异,蒋本乃据汉书改作“君兰”之类。 今此刻以陈兰甫先生所藏黄氏本,经果亲王手校,兰翁 亦略校一过,与蒋本所校改无可疑者尽从之。尚有书存 所改不复着于此,乃更取史记、班书、通鉴、王行甫西 汉年纪及考异诸书以校前纪,取东观汉记、魏志裴注、 范书章怀注、续汉志刘注、通鉴考异诸书以校后纪,合 果校、陈校得若干条,分为上下两卷。陈璞记。

    (十)清钮永建两汉纪校释后记

  爰以壬辰之岁,书院始课札记,永建习学于此,仅 能治校勘之业,凡治前后汉纪六十卷,得校语六卷。文 献通考载宋李焘跋,谓是书天圣中已无善本。康熙中襄 平蒋国祚以旧本参校为两汉纪异同考附刊于后,最为近 代精本,然犹滋讹脱。近番禺陈璞合诸本复校,颇称详 密,刊于广东学海堂。窃不知量,更以管见纠发缪滞, 补所未备,其蒋校、陈校已着录者略之,凡属艸稿七阅 月,编录如右。光绪十八年十月二十七日上海钮永建记 。

    (十一)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

  明黄姬水刊本,十一行二十字,有嘉靖戊申黄姬水 序。

  冯己苍用 朱墨笔。黄丕烈校用墨笔,有 跋录后:“崇祯癸酉九月读一过,此本讹缪百出,几不 能成章矣,奈何!孱守老人识于默庵,时二十四日灯下 。”

  “此书大略以治功为本,举而厝之,可以理世, 细琐之事,一切阙如,立身之节亦所轻也。后之读者知 之。老人又记。”

  “此书系明刻,合前后汉纪而为一部,予于辛亥 岁得诸酉山书肆中。开卷见朱墨两笔稍有点读而未终, 遇脱落处则曰疑有误,乃知此人亦未得善本校雠,故所 阅未竟,惟落款孱守老人初不知为何人。及检钱遵王读 书敏求记,知为冯己苍,方悟卷首之大树将军印本冯氏 印也。然雠校未竟,颇为惋惜。今秋偶过学余书肆,见 插架有旧钞前汉纪,携归与此本对勘,此所脱落大半赖 钞本补完,诚一快事。旧钞卷首多目录一纸,书中遇宋 讳如桓、匡、愍、敬,尽从阙笔,其为照宋钞无疑,虽 残缺亦所不免,想宋刊亦同,故无从补竟耳。壬子九秋 朔日校毕书此志喜,古吴黄丕烈。”

  前汉纪卷三十尾有墨书:“右通直郎时添差充绍 兴府会稽县丞庄革校正”一行。余曾见海虞瞿氏藏钞本 正同,殆同出一源也。后汉纪亦略校十许处,大抵据通 鉴考异所引也。冯氏二跋录后:“崇祯癸酉,孱守老人 读一过。大略荀书略而裁,非关乎zhengzhi之得失不苟存也 ,即立身大节间亦缺如。袁书增其所删,不知流于支也 。古今人不相及大概若斯,而况于今也哉。是月为是日 为一。灯下识。”

  “是夜闻有异声于西楼者,余刚决不信,遂与徐 介甫、从弟叔昭移床据之,阅毕此卷而寝。”

  明万历二十六年南京国子监本,十行二十字。

  按:故人吴佩伯慈培于此 书致力最勤,言此南监本最佳,亦最难得,远胜吕楠及 黄姬水刊本,故附存之。

  后汉纪旧写本,十一行二十字。

  盛昱旧藏,卷尾有朱笔跋云:
  “此与荀纪内改刓皆依汉书、通鉴,尚需旧本正 之。蒋氏新刻讹谬更甚。甲辰五月。”

  “干隆己巳四月三十日、五月初一、二、三、四 日读。”
 
 
 

    引用书目

史记 汉司马迁撰 中华书局二十四史本
汉书 汉班固撰 中华书局二十四史本
后汉书 刘宋范晔撰 中华书局二十四史本
三国志 晋陈寿撰 中华书局二十四史本
资治通鉴 宋司马光撰 中华书局标点本
东观汉记 汉班固刘珍等撰 聚珍版本
后汉书补逸 清姚之骃辑 康熙柏筠书屋刻本
七家后汉书 清汪文台辑 光绪八年镇海林氏刊本
东塾遗稿续后汉纪 清陈澧撰 稿本
两汉纪字句异同考 清蒋国祚撰 康熙蒋氏兄弟本两 汉纪末附
两汉纪校记 清陈璞撰 学海堂本两汉纪末附
两汉纪校释 清钮永建撰 南菁讲舍文集本
后汉书集解 清王先谦撰 商务印书馆排印本
后汉书补注 清惠栋撰 丛书集成本
后汉书疏证 清沈钦韩撰 光绪浙江书局本
后汉书注补正 清周寿昌撰 丛书集成本
后汉书补注续 清侯康撰 丛书集成本
后汉书注又补 清沈铭彝撰 丛书集成本
后汉书辨疑 清钱大昭撰 丛书集成本
东汉九卿年表 清万斯同撰 二十五史补编本
东汉朔闰考 清徐绍桢撰 二十五史补编本
两汉刊误 宋刘攽撰 宸翰楼丛书本
两汉刊误补遗 宋吴仁杰撰 知不足斋本
汉书新证 陈直撰 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
三国志集解 卢弼撰 古籍出版社本
廿二史考异 清钱大昕撰 丛书集成本
考史拾遗 清钱大昕撰 商务印书馆出版
十七史商榷 清王鸣盛撰 丛书集成本
廿二史札记 清赵翼撰 四部备要本
诸史琐言 清沈家本撰 沈寄簃先生遗书本
国语 士礼居丛书本
战国策 士礼居丛书本
华阳国志 晋常璩撰 四部丛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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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 唐杜佑撰 万有文库本
通志 宋郑樵撰 万有文库本
文献通考 元马端临撰 万有文库本
易 中华书局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诗 中华书局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尚书 中华书局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周礼 中华书局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礼记 中华书局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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