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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国志校补图注

〔晋〕常璩撰,任乃强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第一版
    出版说明
    前言
      (一)常璩身世与其撰述动机
        表格、图、表解
      (二)原着撰述过程与资料依据
      (三)原着之优缺点
      (四)原着流行情况
      (五)宋代刻本与校勘工作
      (六)明代刻本、钞本与校勘工作
      (七)清中叶刻本与校勘工作
      (八)道咸以来之翻刻与校勘
        表格、图、表解
      (九)旧刻遗存问题与此次整理目的
      (十)校勘述例
      (十一)阙文辑补述例
      (十二)绘图述例
      (十三)注解与标点述例
      (十四)附录搜辑述例
    卷一
      巴志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附说盐
    卷二
      汉中志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附常志梁州郡县与两汉志及晋志对照表
    卷三
      蜀志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附一蚕丛考
      附二成都七桥考
    卷四
      南中志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附一庄跷入滇考
      附二蜀枸酱入番禺考
        (一)
        (二)
        (三)
      附三蜀布、邛竹杖入大夏考
    卷五
      公孙述刘二牧志





    卷六
      刘先主志







    卷七
      刘后主志







    卷八
      大同志









    卷九
      李特雄期寿势志





    卷十上
      先贤士女总赞论



      附巴郡士女赞注残文辑佚
    卷十中
      广汉士女



    卷十下
      汉中士女


        十一
        十二
        十三
    卷十一
      后贤志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原附益梁宁三州先汉以来士女目录









    卷十二
      序志




      附录一旧刊序跋
        一宋元丰成都刻本吕大防序
        二宋嘉泰邛州刻本李□序
        三明嘉靖甲子成都刻本杨经序
        四同前书刘大昌后序
        五明嘉靖蒲州刻本张佳胤序
        六嘉靖蒲州刻本张四维序
        七张佳胤江原常氏士女目录跋语
        八吴琯古今逸史校刻华阳国志凡例
        九明天启丙寅李一公重刻华阳国志序
        十同前书范汝梓序
        十一四川省图书馆藏函海本华阳国志卷九李志张佳胤跋语
        十二函海华阳国志附录
        十三汉魏丛书江西本华阳国志王谟跋
        十四清嘉庆甲戌南京刻题襟馆本廖寅序
        十五北京图书馆藏顾广圻校批本前四卷中的重要题记(附说明)
        十六向觉明家藏何校顾批华阳国志考略
        十七向藏本之顾批及其他干嘉名流题记
        十八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史部载记类华阳国志
        十九章宗瀛校四库全书考证史部华阳国志
        二十山右丛书耿氏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四十史部九载记类华阳国志丛记两种
        二十一悔过斋重刻题襟馆本华阳国志陶浚宣题记
        二十二顾观光华阳国志校勘记
        二十三傅增湘藏园群书题记续集卷一校明刘大昌刻本华阳国志跋
      附录二莫与俦著作两篇
        一牂牁考
        二庄跷考
       
 
 

出版说明

  《华阳国志》是一部有影响的历史、地理着作,《 四库全书》入史部载记类,近人则往往将其划入地方志 中,并被誉为我国现存最早的方志之一。

  作者常璩(约公元二九一-三六一),东晋蜀郡 江原(今四川崇庆)人。自后汉迄晋世,常氏世代为官 ,为江原巨族。常璩少年时,得遍读先世遗书,颇负才 名。氐人李氏在四川建立成汉政权以后,注意网罗旧家 大族。李期、李寿之世,常璩任成汉史官,获读宫中图 籍版档,曾撰《梁益二州地志》、《巴汉志》、《蜀志 》、《南中志》等书多种。东晋永和三年(三四七), 桓温伐蜀,璩与中书监王嘏等劝李势降晋。入晋后,因 受歧视,不复汲汲仕进,乃怀愤裒削旧作,为《华阳国 志》。

  《华阳国志》十二卷,分为两大部分,前四卷《 巴志》、《汉中志》、《蜀志》、《南中志》为地理之 部,所涉及的疆域,北起今陕甘南部,南到今滇南和滇 西南边境,西起今川西地区,东至长江三峡地区。后九 卷是对我国西南地区重大历史事件和人物的记载,从远 古蚕丛、鱼凫的传说时期起,至东晋咸康五年(三三九 )止,其叙述的侧重点,则在公孙述、刘焉据蜀时期, 三国蜀汉时期和氐李成汉统治时期。

  此书体制完备,资料丰富,考证翔实,文笔富赡 。草创始就,即倍受重视。范晔着《后汉书》,裴松之 注《三国志》,曾大量采取其文,后来崔鸿着《十六国 春秋》、郦道元注《水经》、刘昭注《后汉志》,凡涉 及西南史地者,亦无不尽量吸收《华阳国志》的成果。 从《隋书.经籍志》开始,历代书志均加着录。任乃强 先生认为“其开我国地方史志创造之局,有如《史记》 之于我国史籍”,是有道理的。

  《华阳国志》版本很多,北宋有元丰吕大防成都 刻本,南宋有嘉泰李□邛州刻本,原本均已佚。明清而 下,翻刻传抄者更多,今存之各种本子,有三十种。任 乃强先生整理此书,以清廖寅题襟馆本为底本,校以现 存所有版本(其中包括被任先生本人认为反映了元丰本 面貌的何焯校本),参考大量有关典籍,进行校勘、标 点、辑补、注释、附加论述及绘图。其校、点和补均反 覆斟酌,极见功力。其注释、附论和插图,对书中所涉 及的我国西南地区的地理沿革、历史事件、人物事迹、 民族形成、经济发展、土风民俗、物产资源、着作学术 等方面及古西南地区同内地的关系、古西南地区同印度 的文化交流等等,作了详细的阐述,有不少独到的见解 。由于任先生对西南地区的地理、历史十分谙熟,而又 能运用文字、音韵、训诂的传统方法,其所考订,每能 贯通历史文献、出土材料和实地情形,娓娓而谈,令人 信服。在整理《华阳国志》的同时,任先生又综合各方 面的材料,纠正了《汉书》及其颜注、《后汉书》及其 李注、刘昭注、《三国志》及其裴注、《水经注》、《 晋书》、《资治通鉴》及其胡注的若干谬误。这些工作 ,对于研究西南史地,探讨西南地区民族发展史和地区 经济发展史等等,均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本书的校勘记,以单行小字夹于正文中间,辑补 文字于字下加▲符号,删去之文字排小一号字,并加圆 括弧以表明之,注释置于整理者所分各章之后。

  应当说明的是,作先生之校勘,偶有未说明所据 版本而仅依文理改动者,又其所辑补的文字,除诸书明 引为《华阳国志》之原文以外,亦有以他书之有关段落 词句以意补之者。这种做法,同一般遵循的辑校原则有 不尽合处。好在校勘记中对校改、增补文字的来历及其 校补理由均有说明,并有统一的标记与原文区别,读者 仍可清楚地看到底本的面目。在注释中,亦有一些未提 供足够证据而又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的推断成份,我们仍 依原稿排印,读者可以从中得到启发和作出判断。在出 土文物不断增多,资料范围不断扩大的情况下,对这些 问题,将会进一步得出更具说服力的结论。

  本书原稿所附全部地图均经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 究所刘思源同志重新绘制,谨此说明。 上海古籍出版 社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
 
 
 

前言

   (一) 常璩身世与其撰述动机。
   (二) 原着撰述过程与资料依据。
   (三) 原着之优缺点。
   (四) 原着流行情况。
   (五) 宋代刻本与校勘工作。
   (六) 明代刻本、钞本与校勘工作。
   (七) 清中叶刻本与校勘本。
   (八) 道咸以来之翻刻与校勘。
   (九) 旧刻遗存问题与此次整理目的。
   (十) 校勘述例。
   (十一)阙文辑补述例。
   (十二)绘图述例。
   (十三)注解与标点述例。
   (十四)附录搜辑述例。

  研讨西南古代史地,屡须检覈《华阳国志》,然 学者每以未有善本,残阙讹夺,影响文义为憾。今在四 川大学历史系师生的协助下,搜讨旧刻,博征群书,勘 正原文,补其残阙,施以标点,分段加注,插绘地图, 期于解决旧刻遗存之问题,便于读者使用,称为《华阳 国志校补图注》。兹将常璩原着特点,历代钞刻情形, 与此次整理工作过程、方法、着力之点及存留问题作一 说明,藉当叙例云尔。
 

(一)常璩身世与其撰述动机

  常璩字道将,晋世蜀郡江原县人。江原常氏为巨 族,颇多治学艺、擅文辞、喜着述者。四世纪初,因蜀 地农民起义,当地士族纷率其部曲客户流转远徙他乡。 常氏以常宽为首领,从杜弢等东走荆湘。璩时尚幼,家 较贫,未能远徙,随族结□,附青城范长生以自存。后 受李雄绥抚。雄既奄有梁益,颇兴文教。时则蜀土清晏 ,年丰赋薄,璩以旧族遗民,方当壮岁,在安定生活中 ,得遍读先世遗书,颇以文学自负。其后蜀民流在荆湘 者,奉杜弢割据湘州,常宽复率族避地交址。李雄收取 宁州,招辑流民,蜀人流在交址、南中、荆湘者,次第 复还,常族与焉。时璩方强仕,常氏新还者咸依之。璩 强学好问,招还流民中又多有识远方地理与乱离故事者 ,记问既丰,颇多撰述。逮李期、李寿之世,璩仍为史 官。曾依李雄时图籍版档,撰《梁益宁三州地志》及《 蜀汉书》。李寿与江左绝,而颇交通北方,璩书缘是最 先流传黄河流域。李势时,璩官散骑常侍,素服巴西龚 壮言论,倾心江左。永和三年,桓温伐蜀,军至成都, 璩与中书监王嘏等劝势降晋,随势徙建康。江左重中原 故族,轻蜀人,璩时已老,常怀亢愤,遂不复仕进,裒 削旧作,改写成为《华阳国志》。其主旨在于夸诩巴蜀 文化悠远,记述其历史人物,以颉颃中原,压倒扬越, 以反抗江左士流之诮藐。因资料新颖,叙述有法,文词 亦复典雅、庄严,符合封建士流志尚,故能及时流行, 为千六百年来地方史志所取则。

  其书凡十二卷,约分三部:第一至四卷,述梁、 益、宁三州地理与其古史;第五至九卷,志公孙述以来 割据蜀地者始末;第十、十一两卷,标榜蜀中人物,殿 以《自序》一卷,又辑附三州人物目录。全书共约九万 字,在绢素时代,为地方史一鸿篇钜制矣。

  兹为便于说明常璩的时代背景与撰述过程起见, 编为下列年表:
 

公元 晋帝纪年 李氏纪年 大事 常璩年岁(估计数,误差约五年)与其着述
291  惠帝元康元年    晋朝廷内乱发生。 出生年(?) 
296     关中羌胡并起叛晋。   
298     关陇流民入蜀。   
300  永康元年    赵廞据益州叛晋。   
301  永宁元年    李特攻shaa赵廞。 十岁左右
302  泰安元年    晋益州刺史罗尚与李特相攻。   
303  李特建初元年。 李特败死,李雄反攻罗尚。   
304  永兴元年 李特建兴元年 罗尚败走巴郡。李雄入成都。   
305  蜀民大流徙。 江原常宽率族入巴,流转荆湘。
306  光熙元年 晏平元年 罗尚得荆州支持,军复振。   
307  怀帝永嘉元年 蜀、巴对峙。   
308  梓潼叛雄附巴。   
309  巴西叛雄附巴。巴内乱。   
310  蜀流民杜弢等据湘州。   
311  玉衡元年 李雄收复巴西、梓潼、犍为。 二十岁左右
312  李雄统一益、梁二州。   
313  愍帝建兴元年 南中流民渐还巴蜀。   
314       
315  湘州杜弢败亡。   
316  刘曜入关中、西晋亡。   
317  元帝建武元年 司马睿称晋王。   
318  大兴元年 司马睿称帝,是为东晋。   
319       
320  陈安叛刘曜于陇右。   
321  十一    三十岁左右。
322  永昌元年 十二 晋有王敦叛乱。   
323  明帝大宁元年 十三 李雄军攻宁州,败还。   
324  十四 王敦败死。   
325  十五      
326  成帝咸和元年 十六 李雄取涪陵。   
327  十七 晋有苏峻等叛乱。   
328  十八 苏峻败死。   
329  十九 苏峻余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败溃。   
330  二十 李雄遣李寿攻取巴东、建平。   
331  二一 李寿进军阴平、武都杨难当降。 四十岁左右
332  二二 李寿南征宁州。 撰梁、益二州 
333  二三 宁州入于李雄。交、广流民渐还。 地记及《南中志》。
334  二四 李雄卒。蜀宗室相残。   
335  咸康元年 李期玉恒元年    改写《梁州记》为《巴汉志》、《益州记》 为《蜀志》。
336  晋取蜀兴古。蜀取晋汉中。   
337       
338  李寿汉兴元年 李寿袭成都,shaa李期,改国号汉。   
339  建宁叛蜀附晋。李寿通使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撰成《蜀汉书》。
340  蜀克建宁,复宁州。   
341  蜀军攻牂柯不克。 五十岁左右
342     改写《三州志》为《华阳国记》。
343  康帝建元元年 晋军袭蜀江阳。李寿卒。   
344  李势太和元年 晋军取巴东。   
345  穆帝永和元年 李势shaa其弟广及解思明等。   
346  嘉宁元年 李弈自晋寿叛,寻败死。   
347     桓温伐蜀,李势降。 随李势徙江左。
348     李势余众拥立范贲复据成都。 改写《华阳国记》为《华阳国志》。
349     晋军再破成都擒范贲。   
350     萧敬文犹据涪城叛晋。   
351        六十岁左右
352     萧敬文败死。   
353     晋殷浩北伐屡败。   
354     晋内外政权归于桓温。   
357  升平元年    秦苻坚即天王位。   
361     李势卒于建康。 七十岁左右卒(?) 
 
(二)原着撰述过程与资料依据

  上表判断《华阳国志》非一次写成,而为纂合多 种旧作所改编者,有下列证据。

  1 全书各篇自言其截止年代,参差不同,且其 实际内容亦未与《序志》所标计划一致。如《三州士女 目录》言“至晋元康末年”,而所列人物如谯登、侯馥 ,皆死于永嘉以后。又其《后贤志》云收“
二十人”,实仅十八人有赞。足见其虽最后辑录之《 士女目录》与《
后贤志》,亦非按照计划一次完成者。大抵《先贤》 、《后贤》两篇皆先撰成赞,后乃补传为注,又后乃造 《目录》,复经几次增删,故流行本与最初计划颇有不 符。

  2 其《序志》自言全书叙事“终乎永和三年” 。其卷九亦明明标题为《李特雄期寿势志》,乃其文终 于咸康五年李寿犹未死时,阙李寿事之太半与《势志》 全文;又其篇始于李雄,李特事迹乃在《大同志》内。 可知其撰《大同志》在玉衡年代,至汉兴年代又更以《 蜀先主后主纪》与李特、流、雄、期、寿事纂为《蜀汉 书》,至汉兴三年以后,慵未赓续。晚居江左,乃分《 蜀汉书》之《先主后主纪》各为志,改特、流事为《大 同志》;并拟于雄、期纪志外续成寿、势二志,卒因畏 避忌讳,兼以老病,未克完成,仍旧至咸康五年而止。

  3 《魏书》卷六十七《崔鸿传》(《北史》卷 四十四略同),谓鸿景明初(三四0)“搜集诸国旧史 ”撰《十六国春秋》,因多犯忌讳,不敢行世,魏主闻 而征之,正始三年(五0六),“乃妄载其表曰……惟 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据蜀时书寻访未获,所以未及缮成, 辍笔私求,七载于今。此书本江南撰录,恐chinazhongguo(指中 原)所无,非臣私力所能终得。其起兵僭号,事之始末 ,乃亦颇有,但不得此书,惧简略不成”。又其子秘书 郎子元,永安二年(五二九)奏上其父书曰:“先朝之 日,草构悉了。唯有李雄蜀书搜索未获。阙兹一国,迟 留未成。去正光三年(五二二),购访始得。讨论适讫 ,而先臣弃世。”父云“乃亦颇有”,子云“草构悉了 ”,皆足证正始年代鸿已撰成全书,具有蜀事。时既尚 未购得江南撰之《华阳国志》,则其于蜀李事为何书耶 ?其为璩汉兴初年所撰之《蜀汉书》无疑矣。故魏收指 其藉口未得江南书为“妄载其表”,而崔子元表则迳称 其父所谓“江南撰录”之“李雄父子据蜀时书”(指《 华阳国志》)为“李雄蜀书”;盖就李雄父子据蜀一事 言,两书内容类同,崔子元混称之也。

  4 《水经注》屡引常璩之书,有称《华阳国记 》者(《漾水》、《沫水》)二处,称《华阳记》者多 处(卷三十三最多),他或称“常璩曰”,或称《巴汉 志》,其文则皆今日通行之《华阳国志》文也,而竟无 一处称《华阳国志》者。又常氏自序,虽标题为《序志 》,文中乃作“号曰《华阳国记》”。可见此书旧本原 称《华阳国记》或《华阳记》,江左改写本乃称为志耳 。又,江左人士引此书者,如裴松之《三国志注》,刘 昭《续汉郡国志注》,皆只称《华阳国志》,无称作“ 记”者。隋唐以下引此书者亦然。足见常氏居蜀时所撰 而流行于北方者,本曰《华阳国记》或《华阳记》,居 江左改写之本乃称《华阳国志》。因其改写易名于衰年 恍惚中,偶仍旧序文字作“号曰《华阳国记》”耳。盖 常氏原着有《巴汉志》、《蜀志》、《南中志》为地理 专书。旋复增益霸史部分,名曰《华阳国记》,盖早已 单行,传钞于黄河流域,为崔鸿、郦道元等所依据;徙 居江南后,乃合地记、霸史与地方人物为一书,分别篇 章,定名《华阳国志》,江左人士与隋以来各书所引皆 江南本,原撰各记未更流行也。

  5 常氏此书,以地理之部为最精。其为历世所 称道与引用者,大抵不出前四卷。然此四卷之编次方法 ,颇多可疑:璩本蜀人,仕于蜀国,其文亦特重在蜀, 何以首列《巴志》,《蜀志》反叙《汉中志》后?又记 益、梁、宁三州文字分量相当,何以独分梁州为巴与汉 中两卷?晋梁州治历在汉中,李氏梁州刺史亦常驻晋寿 ,何以首列《巴志》,且以《梁州总序》属之?《水经 注》引此前两卷文,何以又不称《巴志》、《汉中志》 而别称为《巴汉志》?综此疑点,可以推断:常氏最先 所撰地记为益梁宁三州各一卷,缘李雄弃汉中后,梁州 形势首重三巴,故作如此叙述,并名为《巴汉志》,原 次在《蜀志》后。入江左后,为尊晋制,未便抑汉中于 巴郡下,乃分《巴志》与《汉中志》为两卷,藉省改写 之劳。试细校此巴、汉两卷文字,其为李氏统治时期旧 作,形迹宛然,足知其先后撰述沿袭过程。大抵璩居江 左时,但着力于表扬乡邦人物,衰慵暮气,未能更写符 合晋制之《梁州记》也。

  由上推断,更综述常氏撰述过程与其资料依据如 次:

  地理之部 《蜀志》撰述最早,取材于扬雄《蜀 本纪》,应劭《
风俗通》,谯周《益州记》,陈寿《益部耆旧》,与 扬雄、左思两《
蜀都赋》、来敏《本蜀论》、赵宁《乡俗记》及常氏 自所见闻,而以《史记》、《汉书》、《续汉书》、《 汉纪》、《续汉纪》与陈寿、王崇《蜀书》之文参订之 。其他所云司马相如、严君平,阳城子玄等之《蜀本纪 》,皆既佚之书,则疑其或属虚记,或仅传闻,莫得而 征之矣。此篇初名《蜀记》,曾单行。(魏、周、隋时 诸书所引《蜀记》,即出常氏。)后乃改为《华阳国志 》之一篇,称《蜀志》耳。最初撰述时间,约在咸和中 李雄统一蜀地之际。

  常氏于撰述《蜀记》同时,亦撰《巴记》一书, 所据为谯周《三巴记》及自荆湘招还流民之传述。后复 采祝龟《汉中志》与郑仅、陈术之书,合东三郡与梓潼 、阴平旧事于《巴记》为一书,曰《巴汉记》,至李寿 时流传于北方。永和中,收入《华阳国志》,始分为《 巴志》与《汉中志》二卷。

  其《南中志》纂述较晚,约在咸和八年李寿取宁 州后。所据为杨终《哀牢传》,谯周《南中异物志》, 魏完《南中志》等书,尤以得于北还流民之传说为多。 收入《华阳国志》时,全用旧文,未有增改、故咸和八 年以后更无所纪。

  霸史之部  晋初,陈寿与王崇各撰《蜀书》, 记刘二牧与蜀二主君臣史事。其后常宽撰《蜀后志》, 记晋武帝时蜀中官吏。汉嘉太守杜龚更续赵廞、罗尚时 事。常璩并得其书。既为李氏史官,得详知李氏世谱, 又亲见太安以来蜀中乱离情形及李雄收拾全局经过,复 继杜龚之后,续常宽之书,皆叙次年月如本纪。初未行 世。汉兴初,乃更取《汉纪》所载公孙述事,分别《纪 》《传》若陈寿书,称为《蜀汉书》,凡九卷,合《自 序》为十卷。李寿录之以遗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故北方文士最先传钞 之,崔鸿表所谓“亦颇有之”,由得此书也。《隋书. 经籍志》与《新唐书.艺文志》并作“《汉之书》十卷 ”,《通典》直称之为“《汉书》十卷”,《通志》称 为《汉志书》,皆钞者所以自便之名。其由李势表上者 ,已删除常氏《自序》,改称《蜀李书》;《旧唐书. 经籍志》“《蜀李书》九卷”是也。其书只叙至汉兴二 年,今本《华阳国志》卷九,改用晋帝纪年,至咸康五 年而止者是也。

  《隋书.经籍志》《华阳国志》下,又有“梁有 《蜀平记》十卷,《蜀汉伪官故事》一卷,亡”等字, 谓梁世子萧方等与其幕客撰此二书,记李氏事,当入霸 史,非谓常璩所撰。惟其文实多出于常氏《
蜀汉书》,故附着之耳。

  《蜀汉书》以蜀比正统。降居江左改写《华阳国 志》时,不能不将此部大加改造,除改用晋帝纪年外, 又将公孙述、刘二牧合为一志(原为列传),李特、李 流事(原为本纪)合王浚、赵廞、罗尚事为《大同志》 一卷,仅以李雄据蜀后别为一卷;在晋着书,势所必然 。究其内容实质,皆未失《蜀汉书》旨趣。

  人物之部  常璩在蜀时,陈寿《益部耆旧》与 各郡单行之《耆旧传》并盛流行,常宽复有《梁益篇》 续陈寿《耆旧》,故璩仅专力于地记与霸史之部。似亦 曾仿杨羲《辅臣赞》撰有《益部士女总赞》一篇,为文 学自娱之业,未以行世。由其地理书中,已将州郡杰出 人物加以短语表扬,兼及贤守令,则其初无赞述人物专 篇之志可知矣。入江左后,乃因旧所赞,更仿陈寿《辅 臣赞注》前例,各系小传为注,明确颂扬巴蜀人士之德 业功名足以傲世励俗者,为《先贤》、《后贤》两篇, 以抒其不堪东人诮藐之郁气。着力过猛,故虽仅两卷, 篇幅则大于地志与霸史之四、五卷。犹嫌其发抒不尽, 更辑《三州士女目录》以充实之。此其于江左改写此书 时新增之部也。

  自序之部  封建文人恒喜于其得意着作之末, 夸张门第德业。常璩亦仿司马迁、扬雄、班固、仲长统 等,于书末撰《自序》一篇,盖本有长文述其身世,附 着于《蜀汉书》内,崔鸿据之,于《十六国春秋》中列 有《常璩小传》。今传常璩字道将,即出鸿书。李势表 上之《蜀李书》,则已将《自序》删除。《华阳国志. 序志》虽为一卷,篇幅不逮他卷之十一;盖降人没落, 衰年畏讥,且惧触忌讳、滋是非、反以妨其书之流行, 故删去旧序身世之部,但存着述旨趣千余言而已。文中 “凡十篇,号曰《华阳国记》”一语,盖仍原《自序》 文,恍惚未改正也。原《华阳国记.巴 汉志》为一篇,合《蜀志》至《
后贤志》为十篇。
 

(三)原着之优缺点

  我国自公元一世纪开始,渐起地方史志撰述之风 ,或传耆旧,或记风俗,或志古迹,或纪岁时,或状山 水,或辑故事,逮如宫观梵塔,夷貊殊俗,草木禽兽之 类,或文或赋,各依州郡方隅,汇为专书,传钞流布, 与群经诸子争市。此实我国文化一大进步也。大抵汉武 以前,文化事业集中于zheengffuu,掌握于史官,故史籍必出 于国都,所纪恒属王侯世家之事。闾里所传,仅或着于 诗歌,极难收入史录。汉武以后,儒生高拥《七经》, 夺去文化揆席,史官降于从属地位。然经师史官时相冲 突,虽由历朝帝王以zhengzhi强力融合之,终不可以长久相 保。故自东汉初年起,治史诸家往往退处州邑,传其地 方故事,群芳怒发,遍地皆然,不复更萃于上林一角焉 ,于是基层社会之情俗,不待輶车采访,中枢布政,能 广泛资为依凭。大统一之局从而赖以稳定,则方志诸家 有其功矣。然一至四世纪间,地方史志虽已发达,率皆 偏记一类,无全面描绘之巨文。其一书而兼备各类,上 下古今,纵横边腹,综名物,揆道度,存治要,彰法戒 ,极人事之变化,穷天地之所有,汇为一帙,使人览而 知其方隅之全貌者,实自常璩此书创始。此其于地方史 中开创造之局,亦如正史之有《史记》者一。

  璩虽生于乱世,而笃好古籍,勤于搜讨。当李雄 升平之世,承两汉魏晋之后,旧家遗存典籍之富,复缘 李雄颇兴文教,饬风雅,璩壮年喜事,驰骋其间,所获 丰备。又历任史职,得取用当时图籍档簿,且多与聚集 迁流之人交往,录其见闻,故所拥资料,在当时最为赡 足。按其《自序》所举,获见司马相如、严君平、扬雄 、阳城衡、郑仅、尹贡、谯周、任熙八家《蜀本纪》, 旁所引据复有何英、杨终、赵宁、王崇、陈术、祝龟、 习凿齿、王隐、虞预、干宝之书,多有永和时已经散佚 者。在未有印刷术时,学者依于纨素,千里访购,累年 不能必得。璩乃独拥一方之盛,博取约用,精练再三, 故能一度书成,辄被传钞,流行南北,如有□翼,“洛 阳纸贵”,未为多让。此其凭藉丰厚,取用鸿博,亦如 《三都赋》之见重于时者二。

  封建时代着作,非依附于经艺,即恒被斥为异端 ,为士林所摈。璩则崇尚儒术,泛通经艺,兼及谶纬、 五行、天文、易象之说。其所崇奖,又全属清高洁白、 孝义节烈、亲上死长、勇强任侠一类封建道德,足以培 养风俗,与儒家主张契合。所揭“书契五善”,能自兼 备,文学复足以相称,而于条理部居、抑扬控纵之间, 未尝苟且。故其在封建史籍中,从来无人加以訾议。我 国两千年来,地方史志不下万种,无非流行一时,旋成 覆瓿。惟璩此书,虽仅方隅之事而能流行全国,迄今研 究封建社会史者犹必重之。此其在历史发展阶段中,代 表性强,足以抗衡正史者三。

  巴、蜀、南中,即今所谓大西南者,开化虽与中 原同时,而以地形险阻,僻在边方,文化发育则不与中 原一致。尤以古代巴蜀,自有其独特的经济基础,文物 有独具之特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其与中原文化,尺短寸长,各有所适。 汉魏以降,虽已互相融合,仍各有所偏重。分途异致, 世乱则离。中原人物,留心此隅者甚希。例如李冰治水 ,瑰然为人类创造奇迹,而马、班之书仅在《河渠》、 《沟洫》篇中记以数言。天文历数,《易》理医方,从 来推蜀士最精究,而《史》、《汉》诸书亦未明确苌弘 、洛下闳、任文公、涪翁等身世。蜀士既多见轻,述作 亦遂罕能传于中原者。相如、扬雄之赋,乃得狗监与侍 臣推荐而显。是故蜀士多怀宝自迷,肥遯不出。此巴蜀 与中原古代隔阂之实际情形也。常璩此书,纯用中原文 化之精神,驰骛于地方一隅之掌故,通其痞隔,畅其流 灌,使中土不复以蜀士见轻,而蜀人亦不复以中土为远 。唐宋以降,蜀与中原融为一体,此书盖有力焉。此就 掌握地方特殊性与全国一致性相结合言,常氏实开其先 河者四。

  常璩长育于封建时代,其思想固不可以现代水平 责之。若仅就社会发展阶段而论,则当时之封建制度, 究不失为比较进步之社会制度。而璩又为其中倾向于改 革之人物,故其着述中往往表现出一定的进步性。例如 ,对贪污之揭发指责,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对被压迫的 少数民族的公道主张之表扬,与夫崇俭德,尚勤劳,奖 信义,鄙自私等,书中多有突出之叙述。又屡表彰出自 寒微之人物,与捍卫群体利益的功勋。对于古代史料, 颇能批判吸收,而非一味盲从滥用。又略于往古而详于 当近。虽非通体皆然,要其个别有所表现,稍胜于班固 、陈寿诸史。此其于史学三长中,史德尤为杰出者五。

  其书缺点,首在于宣传封建迷信,脱离历史真实 之处不少。次为其着力表扬之封建道德,除供历史参证 外,已少价值。又次在于对经济资料搜讨太少,未能透 达社会基层。由于其对经济基础无所认识,故不能反映 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缘是,往往以前后不同时代之社会 现象混为一谈。例如第三卷论蜀中风俗,以奴隶社会与 封建社会相杂揉;第四卷记南中事,以封建文化讥少数 民族之类皆是也。又因其书定于衰暮之岁,精神既难贯 注,校覈尤多疏虞,字句间往往有重复、歧互、脱误、 偏枯,甚至有前后抵牾之处。凡此数失,大多由于历史 时代所局限,殆为封建史学家共同之缺点,未足引为深 责。要当善为区别,发扬其优点,评正其缺点,是则余 为此书作注时所曾随处留意者也。

  其书脱稿迄今,千六百年中,历经书手传钞,匠 民翻刻,颇有讹夺、溢衍。或经俗手改窜,或有脱简阙 文。清代从事于校勘此书者二十余家,所能解决之问题 不多。阙失待补、讹讹待正、误衍待削、颠乱待乙、晦 涩待解、异同待校之处累累有之,则钞刻所遗之憾事, 未得诿为常氏之缺失也。
 

(四)原着流行情况

  唐宋以前,书籍全靠传抄,流传甚难。学人求书 ,亦甚迫切。举凡内容新颖、代表性强、切于实用之书 ,有所闻知,必争钞购。故左思赋成,洛阳纸贵;陈子 昂碎琴,百轴遽空。常璩所辑录者,皆当时中原学人所 不深悉而极欲知晓之事,故每一卷成,即能钞售,无论 江左、中原,流行并颇迅速,《华阳国志》为其最后定 本,尤为世人所重。崔鸿求之七年不得,至于表乞魏帝 访购,着于《魏书》。其他经人引用,今可考见者约举 如次。

  晋义熙中,徐广撰《晋纪》已采用。宋元嘉初, 范晔撰《后汉书》采用尤多。同时,裴松之注《三国志 》亦有引用。梁天监中,刘昭注《续汉书.郡国志》引 用。太清中,萧方等撰《三十国春秋》亦依据之。此皆 南朝人士之使用此书者。在北朝,则魏太和中郦道元撰《
水经注》,已采用其蜀中旧着甚多。崔鸿景明中撰《 十六国春秋》,依据其《蜀汉书》。正光三年,又购得 其《华阳国志》。他如贾思勰《齐民要术》,本农学书 ,亦引用之。诸家或称所引书名,或否,要其文字可按 验也。

  隋唐时,则大业中虞世南等撰《北堂书钞》屡引 之,贞观中,房玄龄等撰《晋书》尤多采用。同时欧阳 询等撰《艺文类聚》,魏王泰等撰《括地志》亦颇引之 。景龙中,刘知几撰《史通》,屡称此书,比于正史。 开元中,徐坚等撰《初学记》屡引之。元和中,李吉甫《
郡县图志》亦曾采录。

  宋世,则太平兴国中李昉等辑《太平御览》、《 太平广记》,乐史撰《太平寰宇记》,并多采之。景德 中,王钦若等辑《册府元龟》采之。南宋则如欧阳忞《 舆地广记》、王象之《舆地纪胜》,并多采入,时则雕 板盛行,此书已有刻本,而旧钞传播于故家者犹多。川 峡四路各州图经,殆无不引据此书者。

  此后,各代一统志、地方志蔚起如麻,虽或地非 梁益,亦多采录此书。其汇辑巨制,如明之《永乐大典 》,清之《图书集成》等,皆几于录用此书全文。惟昔 人采书,不遵原语,断烂割裂者为多。又或不检原本, 意举其义;甚至剿录他书所引,未见本文;因而每有讹 乱,不尽可据以校订刻本。

  至于仅志书目与卷帙者,自《隋书.经籍志》、 《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宋史. 艺文志》、《通志.艺文略》、《通考.经籍考》、宋 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王 应麟《玉海》、明焦竑《国史经籍志》、陶珽重辑《说 郛》、清《四库全书提要》,以及近世书目诸刊,皆着 录之。清代补辑《晋艺文志》诸家更无论矣。

  此书刻本始于北宋,历世转多。明末以来,辑丛 书者往往收入,并各以原书全貌与世相见,而颇有异同 。清代诸校雠家考订此书者先后二十余人。

  以下略述此书版刻源流与诸家校勘工作。
 

(五)宋代刻本与校勘工作

  元丰元年(一0七八),成都府尹吕大防(《宋 史》卷三百四十有传)开始镂行《华阳国志》。其目的 仅在表彰一方人物,故云“庶有益于风教”。此刻本久 已散绝,仅赖李□录存其原序一篇(参看《
附录》)。向觉明(达)先生家藏有朱墨校本《华阳 国志》十二卷,后八卷为顾千里批校真迹(前四卷乃过 录何焯校本)。前四卷之顾校原件存北大图书馆,余曾 见其摄影胶卷。此二本除顾氏墨批之外,另皆有朱批, 为清何焯(义门)所书,窃依其内容,定何氏校语所据 之本为元丰吕大防刻本(辨证详见《附录》),是何校 比顾批价值更高。吕本不显于世久矣,赖何焯批校而存 其□略,又复得为吾人所利用,亦幸矣哉。

  常璩此书,在传钞时代,流行既广,窜乱亦多。 钞者或肆己意为别字,或随爱憎有节删,或因误解文义 而妄加增饰,亦有以前人批注语误入正文者。又或夹页 误连,错简误缀。误衍、误脱,讹讹错乱之处,在在难 免。自有刻本,始稍统一。然吕刻所据非善本,亦未加 校勘。地志、霸史之部,谬乱颇甚,至如李□所云“载 祀荒忽,刓缺愈多,观者莫晓所谓”。

  李□字叔仅,丹棱人,史学巨子李焘之子(《宋 史.李焘传》),嘉泰四年(一二0四)官邛州知州时 ,嫌吕刻讹乱,乃取《史记》、《两汉书》、《三国志 》与《益部耆旧传》参订,通正文理,从新刻版印行。 是为此书最早刊行之整理本。此刻行而吕本遂废。明代 诸刻,皆遵李氏。然李刻未久而蒙古军入蜀,文物荡然 ,故刻本流行于世者仍希,今世亦不可得,但能从明代 诸刻知其大体面目而已。

  李氏原序,自言整理工作亦颇矜慎:“凡一事而 先后失序、本末舛逆者,则考而正之。一意而词旨重复 、句读错杂者,则刊而去之。设或字误而文理明白者, 则因而全之。其他旁搜远取,求通于义者又非一端。凡 此皆有明验,可信不诬者。若其无所考据,则亦不敢臆 决,姑阙之以俟能者。”是□仅据正史调整吕刻错乱之 部,固未曾迳以己意窜改旧文。其所改正字亦不多,大 抵皆有小注说明。今其注文具在。世有谓李□窜改《常 志》者,非实。

  李刻之遗憾,首在于未能博征旧钞善本,进行校 勘。既属史学世家,讵无家藏此书钞本?乃亦未能取以 校正吕刻,而别取正史校之。其序云“盖尝博访善本而 莫之或得”。夫常氏原作,必不遵循旧史成文,是李□ 所为,仅能据史实疏通吕刻讹乱格塞之意,非可能得常 着面目精神;且所订限于霸史之部,贡献殊属微渺。至 于所谓整理吕本文,如《蜀志》与《李志》两处,则谬 陋难以设想。乃犹自诩为“较以旧本之讹谬,大略十得 五六”(原序参看附录二),未免失于夸妄矣。
 

 (六)明代刻本、钞本与校勘工作

  李□刻版后三十年,元人据蜀,又四十年而宋亡 ,历元至明嘉靖时,约三百六十年中,更无刻本。嘉靖 以后,明刻本有下列五种:

  (1) 嘉靖甲子(一五六四,嘉靖四三年)成 都刘大昌刻本(
以下省称刘本)。现存书两部:一部在四川省图书馆 ,一部在北京图书馆,亦各有残阙,互补恰成完本。冠 首《知成都府杨经序》云:“
壬戌岁,剖符西土,景行先哲,博征文献。政余谈及 是书,鲜有知者。乃刘子出家藏一帙视之。因讬之校正 。谋之同知温子训,推官宋子守约,将梓传焉。……阅 三月,梓人告成事。”又有《刘大昌后序》云:“璩仕 晋为散骑常侍,平生着作有《汉之书》、《平蜀记》、《
蜀汉故事》;三书散逸,所传仅此,藏书家亦不多得 。兹编旧录间有脱误。尝参互考订,稽之《范史》列传 并注中所引,幸获什一。阙者仍旧。久藏笥中。献之郡 斋,受命校正。爰命梓人”。《序》末有“
本府吏张尧誊写”七字一行。其书每叶两面各十行, 行二十字。杨经大字序后载《李□序》,又次乃为《吕 序》,足见所依为邛州宋刻。于纪年处皆提行(偶有非 纪年处提行,及纪年处未提行者,然极少),不尽依段 落文气。又多俚俗字,如称作□,补作●,博作□,迎 作●之类不一。每段自首行顶格外,余行皆低一格,此 皆当时书吏缮写程式,非宋刻原式甚明。即就刘大昌《 后序》文字分析,亦可知其人仅俗吏,学识浅陋。误解 《隋书.经籍志》梁人之《平蜀记》与《蜀伪官故事》 为常璩书,又以李氏散骑常侍为晋授之官,而所据参订 书仅《范史》一种,其不胜“校正”之任亦甚明。通观 全书,实未见其校正之迹。若云有之,则亦惟多作提行 ,破坏宋刻段落耳。

  惟其刘大昌无校订此书之力,故所保存宋刻原文 最多,适以形成此刻一大优点。近代大藏书家傅沅叔( 增湘)《藏园群书题记》有长文称道此刻本,举出其前 十卷佳字六十四处,解决清代校雠家如顾广圻等所怀疑 而不能确定之问题颇多。如云:“如卷五‘以功曹李雄 为大司徒’,廖校云:‘雄当作熊,见《后汉书》’。 此本正作李熊。……卷十,‘同室斋定’。廖校云:‘ 误,未详,本或作窆字’。又,‘●谷二石’,廖校云 :‘误,未详,本或作蜀’。今本正作窆、蜀字。凡此 皆廖氏所疑而未敢遽为订正者,今得此本,若合符契, 益可恍然矣。”(全文另载附录)。此外尚有绝大优点 为傅氏所未道及者三:一,清初国内流行之明代刻本, 《大同志》皆阙“太安元年”以下四页,刘本则全有之 。二,又,皆脱《先贤.士女总赞》与巴、蜀、广汉、 犍为四郡《士女小传》,刘本除巴郡外全具。三,又,《
三州士女目录》人数与总数多不相应,说明各本皆有 脱漏;刘本此《
目录》亦有脱漏,而独多出数人,可资以参订他本, 补成总计数的全部人名。

  (2) 嘉靖甲子蒲州张佳胤刻本(省称张本) 。张佳胤,四川铜梁人,嘉靖庚戌进士,《明史》卷二 百二十二与《铜梁县志》卷八有传,避清庙讳作佳允。 亦于嘉靖甲子官蒲州知州时刻行《华阳国志》。妙在与 刘大昌初不相谋而同时开雕,同于甲子春季完成。据王 世贞所撰《墓志铭》:“公之乞归也,实在万历丁亥… …明年戊子,卒得风疾不起。”又序其《诗文集》云: “卒年六十有二。”则张氏生于一五二七,卒于一五八 八。其官蒲州在中进士后十四年,年三十八,正盛壮好 事之时也。

  吾于张本初未求得。迨全书初稿将完时,始从北 京图书馆拍照得之。《chinazhongguo版刻图录》第五册亦有此书 原刻第一页样片。用与吴琯刻《古今逸史》本《华阳国 志》校,文字、行款相同,每面十行,行二十字。足见 吴琯系用张本影刻,何允中《汉魏丛书》本亦然。故张 、吴、何本及上海石印本大体相同。非如刘刻之为完本 也。

  傅沅叔《藏园群书题记》卷一《校明刘大昌本华 阳国志跋》谓:“张氏蒲州所刻,观其《自序》,乃得 钞本于澶渊晁太史家。嗣在江阳,假得杨用修本,又在 梁,假得朱灌父本,交互取质,参正脱讹。”又“有《 张四维序》,亦署嘉靖甲子元月”。“凡刘刻改正之字 ,张本一一皆具。可知二公校订之精审,视后世所传恶 钞迥然大异。”“余昔年曾得抱经堂藏本,缺第十、十 一两卷。嗣与友人易得完帙,今宝藏于双鉴楼中。”知 傅氏亦有此本。或即转入北大图书馆者。

  另据《山右丛书初篇》(近世山西省文献委员会 编印)清耿文光《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四十云:“《 华阳国志》十二卷,晋常璩撰,明嘉靖本,张佳允刊。 前有宋元丰戊申吕大防微仲序,次目录。十卷以下差谬 过甚,卢弨弓先生按《自序》重订。末附江原常氏《士 女志》一卷,张佳胤补。”

  大抵张氏原刻有特点四:(一),用吕大防成都 刻本为蓝本,但是本残阙。未得嘉泰李氏刻本相校,虽 云用晁太史、杨升庵、朱灌甫三家批注本参订,并未校 出诸多脱落,足见其用功殊疏。(二),有张氏新辑江 原常氏《士女目录》附在卷末。(三),《先贤志》不 仅阙《巴郡士女赞传》,又阙蜀、广汉、犍为三郡士女 。又脱《大同志》泰安元年以上至永宁元年四页。(四 ),改窜宋刻原文之处颇多,每失常氏原作精神。例如 《先主志》中,有不依宋刻,迳用《三国志》原文长段 刊易宋本之处。致被后人斥为“俗本”。此正由其以学 识自负,妄弄笔墨,反不如刘大昌之嘿无所措者焉。

  (3) 新安吴琯刻《古今逸史》本(以下省称 吴本)。吴琯名不见史籍,所辑《古今逸史》五十五种 ,经上海涵芬楼影印,有所撰《自序》一篇,未着辑刻 年月。各卷皆有“明吴琯校”或“明新安吴琯校”或“ 明吴中珩校”一行,与万历壬辰(一五九二)新安程荣 所刻之《汉魏丛书》行款同式,而所收书鲜同(如《华 阳国志》程即未收)。疑是与程荣同时分购括苍何镗之 书,别自刊售,其时间亦在万历二十年前后也。

  其《华阳国志》一种,系依张佳胤原刻,有下列 证据:

   1 用《chinazhongguo版刻图录》第五册所影张刻第一 页,以及自北京所拍回的张本胶片同吴本相校,文字、 行款均同。各行字画如一,可以相套,直同影刻。惟吴 本卷首多“晋常璩着”与“明吴琯校”二行,致将“州 牧”至“甄其”二行顺移下页。又,张刻骑页折线上为“
《华阳国志》卷一”六字,吴本作《华阳国志》与“ 卷之一”两段于墨界上下。其他五十余处皆为此式。盖 为求全书五十五种行款一致而改,于原文无所改也。

   2 江原常氏《士女目录》,张佳胤所辑(吴 本已明着于题下),万历以前唯张刻有之,跋语作“佳 胤曰”云云;吴本亦有之,同作“佳胤曰”云云。夫惟 张氏自刻乃可作“佳胤曰”。他人刻本即当加上“张” 字,而吴本无之,足见其是全用张刻,更无所用心于其 间。

   3 吴本有“校刻《华阳国志》凡例”六条, 其第二条云:“
《先贤志》遗第二卷《巴郡士女》计七十八人传赞, 故旧逸也,宋李叔仅校刻曾未指出,今考明阙之,庶备 搜补”。然吴本《先贤志》仅《汉中士女》、《梓潼士 女》两篇,且皆无赞。无论巴郡,即蜀、广、犍三郡《 士女赞传》亦无。验以另引之耿氏《藏书记》,则吴本 所据仅为张刻之残阙本,而此凡例六条,实张刻文,故 与吴本不相应也。

  (4) 武林何允中刻《汉魏丛书》本(以下省 称何本)。《汉魏丛书》创辑于浙江括苍人何镗(字振 卿,号宾岩,嘉靖进士,见《
浙江通志》),原辑书一百种,分经、史、子、集四 部,包有《华阳国志》。万历己卯(一五七九),东海 屠隆(字纬真,《明史》卷二百八十八附《徐渭传》) 为之改排为典雅、奇丽、鸿肆、藻艳四部,写有序文。 但未刊行。新安书估程荣,购得其书三十八种,仍分经 、史、子(集部全阙),于壬辰年(一五九二)刻行。 有屠隆序,隆盖其介购者。此三十八种中无《华阳国志 》,疑是被吴琯分购去矣。

  何允中刊行《汉魏丛书》约在十七世纪初叶,即 万历末年,分经翼、别史、子余、载籍四部,增辑为八 十种。多取吴琯《古今逸史》诸书。其《华阳国志》编 入载籍,内容与吴本全同。每行二十字,各行首尾起讫 ,与吴本毫无参差。惟每面只九行,故各页起讫不同。 又无凡例。《目录》与各篇标题亦大悬殊。其《目录》 不标卷数,作十四行平排。吴本之《李特雄寿势志》, 何本作《雄寿势志》,而书中标题作《李志》。无《先 贤志》,但有《汉中士女志》与《梓潼士女志》两目。 (吴本则作“卷十、《汉中士女志》”,非用张刻旧目 )。《后贤志》,作《西州后贤志》。各卷首行,何本 标目顶格,不记卷数,其下有“晋常璩着”及“某县某 人阅”共一行。如此相异而已。亦阙《大同志》四页与 《先贤志》前二子卷,为其依照吴本,而非与吴氏同用 张刻为蓝本之证。其最大荒谬处在于以《三州士女目录 》为《序志》,而以常氏《序志》为《序志后语》。个 别文字镌误,亦较吴本为多。在宋明刻《华阳国志》中 ,此为最劣。

  何允中字文开,武林县人,见所题《丛书目录款 识》,余无可考。其人盖略知文艺而不通豁,敢于剽窃 改窜,而巧于推广销场之书估。其书每卷皆镌有校阅人 名贯,如《巴志》,“武林黄嘉惠阅”;《
汉中志》,“蜀郡刘志曜阅”;《蜀志》、《南中志 》,“吴郡汪明际阅”,如此广泛引列当时知名人物以 壮声势,实皆未曾从事校阅。至如《序志》“武林钱敬 臣阅”,竟不知其内容为《三州士女目录》。《序志后 语》,“武林何士锡阅”,亦不知其为常璩《自序》, 则其校阅名实可知。然竟藉此虚声,迷惑无识之八股文 士,一时行销甚多。四川省图书馆藏有明刻单行之《华 阳国志》一部,即用此本翻刻者也。

  (5) 天启丙寅(一六二六)李一公成都刻本 (以下简称李本)。有知成都府李一公与钦差四川恤刑 范汝梓两序(另载《附录》),均称“重刻《华阳国志 》”。时距刘刻仅六十三年,非由版片敝败,盖不满刘 本字体庸俗与段落谬乱,略作调整而重刻之。

  今未求得李本原刻,但从《函海》校注中知其文 全据刘本,仅有极少异字。所录宋人校语,移在书头如 眉批。提行分段则与刘本大异。又移《序志》于《巴志 》之前,是为特点。刊行未二十年而蜀大乱,故流行亦 不甚广。

  (6) 影写《永乐大典》本。《永乐大典》中 收有《华阳国志》,系依李□校刻本缮正。清武英殿聚 珍版《钦定四库全书考证》卷三十八之《华阳国志考证 》,即对《永乐大典》辑出本之校勘文也。原辑本未经 刊行,今《永乐大典》已散帙不可得。

  (7) 嘉靖中钱谷手钞本(以下省称钱本)。 钱谷字叔宝,号罄室,出身孤贫,好读书。每得善本, 手自钞写,穷日夜校勘,至老不衰。游文征明门,师其 书画。《明史》卷二百八十七,附《文征明传》。查文 征明生于成化六年,卒于嘉靖三十八年(一四七0-- 一五五九),钱氏游其门下,当在中岁,即正德、嘉靖 之间。其手钞《
华阳国志》,今有《四部丛刊》影印本。就其笔力与 印章推测,又当是钱氏晚岁所作,大约钞于嘉靖末年, 或隆庆之世。在刘、张二刻之后。或与同时。其板本与 刘、张二本又不同,是其所钞为李□刻本。审其内容, 有为钞自李刻之证据数端:

   1 仅有李□《重刊<华阳国志>序》。

   2 各篇文字,殆与刘本相同,但多古字,无 俗字。

   3 提行空格,皆有法度。每有无文空格,其 格数与校得宋刻原阙或作黑疤之字数相当。(并详本书 校注)。

   4 文中小字夹注,经考订可知全属宋刻已有 之校语。
   5 多有避宋庙讳,如恒作●之类,至敦字缺 笔为避光宗讳,故知为依南宋刊本。

   6 卷十分上中下三子卷,标题为《先贤士女 总赞》,各传本为注文,此与刘本均通为大字。与《四 库全书提要》之“《总赞》相续成文”,及“□本第十 卷分上中下”各语符合。

   7 提行处与刘本大异,则非据刘本。《蜀郡 士女志》后无“
佳胤曰”按语,亦不附《江原常氏士女志》,则非据 张刻。第三卷《
越嶲郡》及第九卷《李势志》后,李□按语皆作大字 低格钞入,亦李刻之证。

  今世不可复见李□刻本,清初江南藏书家固当有 之,藉钱氏此钞,获于今日识见李刻形制,为益甚大。 惜原钞不言所据版本,殊劳猜测耳。

  (8) 附论明何宇度刻《华阳国志》单行本的 有无问题。清干隆中撰《钦定四库全书提要》屡屡提及 ,颇似当时馆阁笔人,曾亲见何宇度刊之《华阳国志》 单行本,并取以与吴琯、何镗二本校勘者。然今未见有 何宇度刻《华阳国志》单行本,自此《提要》外,亦更 未见他文论及何刻此书。

  查《四川通志》卷八十八,《经籍志.史部附录 》(原例录非蜀人官蜀者所刻之书)有如此一条:“《 益部谈资》三卷,明何宇度撰。宇度里贯未详,万历中 官夔州通判。”又查《夔州府志》卷二十三《秩官》, 明代通判有“何宇度,湖广德安守御所官籍恩生”一条 。再查《湖北通志》中的《选举志》、《人物志》皆无 其人。惟卷八十一《艺文志》五有“《益部谈资》三卷 ,明何宇度撰”一条,云:“
宇度字仁仲,安陆人,侍郎迁仲子,官詹事,主簿, 出为夔州通判……”并无曾刊《华阳国志》之说。再查 《明史》卷二八三《何迁传》,安陆人,字益之,永乐 进士,官至刑部侍郎。则宇度官夔州时,只能在仁、宣 之季,最迟不得过正统间,果曾刊行《华阳国志》,则 是刻此书之最早者。嘉靖以后诸刻,应或取校于此书, 清代藏书家、校雠家,亦当有所接触,乃皆无迹象可征 。是可疑矣。

  细绎此则《提要》,不合实际之处甚多,例如何 镗《汉魏丛书》并未刊行,即程荣刻本亦无《华阳国志 》,而《提要》云有何镗《汉魏丛书》本,盖误以何允 中为何镗也。明刻《华阳国志》之尤近于李□本者,当 推张佳胤、刘大昌两本,《提要》均未提及,但言有影 写本,应指影写《永乐大典》本或钱叔宝钞本。是搜讨 犹未到也。《后贤志》二十人,只十八人有赞,各钞、 刻本皆然,《提要》乃云“二十人有赞”,是其检覈疏 忽也。至于以常氏《序志》“升于简端”,明刻惟李一 公本为然。李刻亦有蜀、广汉、犍为《士女赞传》。初 阅《提要》,以为所言何宇度本即李本。嗣因何与李不 同时,何亦未官于成都,且《李序》与《范序》均未言 有何宇度参加其事,判其不然。嗣疑所言何宇度即何允 中,因考二人并不同时,且《汉魏丛书》本与单行本不 可相混。亦判其不然。反覆推求,判此《提要》为馆阁 诸人妄凭记忆,捕风捉影,信手写成,初未检覈原书, 遂误以何允中为何镗,以《益部谈资》为《华阳国志》 ,又以李一公本为何宇度刻故也。何宇度实未刻有《华 阳国志》。

  《四库提要》谬误颇多,近人已有纠谬专册印行 ,犹未论及此条,故并附录辨正于此。
 

(七)清中叶刻本与校勘工作

  清代校勘《华阳国志》,始于干隆三十九年《四 库全书考证》之《华阳国志考证》,只十二条,仅用何 允中本及《后汉书》文订正《
永乐大典》辑出之影写本。且其书未印行,今置不论 ,但录曾刊行者与从事刊本之校补者如次:

  (1) 干隆通州李调元辑刻《函海》本(以下 省称《函海》或《函》)。李调元字羹堂,号雨村,绵 州罗江县人,干隆癸未(一七六三)进士,戊戌岁(一 七七八)官直隶通永道时,搜集蜀人着述(
仅少量非蜀人作品)百五十九种镌成丛书四十函,称 为《函海》,“
皆知不足斋所未采者”,号为当时三大丛书之一(《 汉魏》、《知不足斋》、《函海》)。其书以《华阳国 志》冠首,亦惟《华阳国志》一种为精校之本。其底本 为苏州朱文游家所藏吴县惠氏红豆斋旧物,经惠定宇批 校之宋椠。又有钱谷钤记,可能即钱谷据钞之底本。一 时校勘名宿如吴骞、卢文弨、金榜、程瑶田、陈鳣等并 推重之,许为邛州原刻。李氏从丁小山(名杰,浙江归 安人,亦校雠家)家购得,并取刘大昌、李一公、吴琯 、何允中本,手自校勘,注其异同。是为十八世纪内最 为完善之足本《华阳国志》,《函海》一书,以此取重 于时。

  《函海》开雕于辛丑(一七八一)秋,至壬寅( 一七八二),全书将成,李因亏空撤职。刻工收工赀未 足,不肯发版,赖其戚南部陈琮(字韫山,时官永定道 )借银三百两赎回续雕,至甲辰(一七八四)春完成。 李自撰有后序,见《附录》。

  此书校勘工作甚细致,态度矜慎。凡提行、空格 ,诸本异文、别字,各家批注,无不忠实注出,使阅者 如兼得诸本。又无辄以己意窜改之迹,是其远胜宋明诸 刻之处。所集明刻中无张佳胤本,故亦无《江原常氏士 女目录》。

  《函海》初刻,自《华阳国志》外,他本讹脱颇 多。各方对之多所指责。至嘉庆十四年(一八0九); 调元从弟鼎元(字叔和,号墨庄)致仕回籍,检定全书 ,改正篇目,并校订文字若干处,付调元子重夔刊行。 重夔讬言搬移损失,另刻新板,于道光乙酉(一八二五 )完成,仍四十函,是为绵竹重刻《函海》。其内容与 通州旧刻出入颇大。剔去旧刻十三种,新收入者十四种 ,各函编次之书殆与旧刻全异,而以《华阳国志》冠首 如故。其《华阳国志》,较旧刻少吕、刘、李、范四序 ,仅存《李□序》一篇。余仍原版。因其非另一版本, 故只附着于此。

  (2) 干隆江西建昌王谟刻《汉魏丛书》本( 以下省称王本)。王谟字仁圃,江西金溪人,干隆丁酉 (一七七七)进士,授知县,自乞教职,选建昌府教授 。好着述。尝辑《汉魏遗书》五百余种,撰《江西考古 录》,《豫章十代文献》等书。嫌程荣、何允中《汉魏 丛书》义例未善,乃就学署增订为八十六种,干隆五十 六年(一七九一)刊行。学使桂林陈兰森为之序。亦载 屠隆原序。谟自撰《凡例》九条。又于《目录》后作《 总跋》,指斥何允中本之谬。又载有“参阅姓氏”九十 二人,皆南昌、南城、南丰、新城、泸溪诸县生员与建 昌府学生。

  其中《华阳国志》一种,仍只翻刻何允中本,但 从载籍转入别史,并加圈点而已。其以《三州士女目录 》为《序志》,《序志》为《
序志后语》,及脱《大同志》四页与脱《先贤志》两 子卷等重大缺点,皆无所指称与修正。故就《丛书》全 面言,王本稍胜于何;就《华阳国志》言,则无毫厘差 胜于何本,且其圈点谬妄,篇页错落之处颇多,实非佳 书,而清代学人多重之,称“江西本”,足见其时认真 读书者少也。

  其首卷《巴志》标目行下,有“晋常璩着,万载 袁廷鳌校”十字。以下各卷则只“晋常璩着”四字,不 更载校阅姓名。是为与何本唯一不同处。袁廷鳌者,干 隆己亥(一七七九)乡试举人,选知县(见《江西通志 》卷三十四《选举表》),盖王谟教职任内最先捷之门 生,实未参加校阅,但藉其微名以自壮,仍是何允中攀 载名流入书故智。乃此后直至清末,凡刻《汉魏丛书》 者皆遵江西本,于《华阳国志》下亦皆有“万载袁廷鳌 校”一行,可谓书林怪事。

  (3) 浙江杭州增补何允中《汉魏丛书》本( 以下省称浙本)。自何允中刻《汉魏丛书》,至干隆时 ,已二百余年,原刻存于坊间者少而购者益多,至于书 贾“多以建阳书林所刻《汉魏名文乘》冒充”(王谟《 凡例》语),王谟因而增辑,别镌为江西本以夺其利。 杭州书估又复訾短王本,乃更向江浙诸藏书家求得善本 改易何刻《汉魏丛书》之一部分为浙江本以与相竞。所 刻仍依何允中原式。镌刻时间未详。

  其中《华阳国志》一种,原用何本影刻,雕成, 乃更剜补成为足本。其改补何本之处,约举如次:

   1 《目录》依常氏《序志》十二卷原目,改 用吴本款式,卷数与题目各占一行,而第十卷又分上中 下,共占二十九行。洗去何本《序志后语》等荒谬标题 。惟卷十上、中、下卷分题为《先贤士女总赞》,《广 汉士女总赞》,《汉中士女总赞》,与原着剌谬。

   2 劖去各卷首行下“晋常璩着”与校阅人名 贯各字。

   3 第一至九卷,行、叶全同何本,惟多有剜 补拥挤字及剜余空白处。例如:卷五第五叶下,何本原 文“汉二十二世孝灵皇帝zhengzhi衰缺王室多故太常刘(以 上第四行)焉字君朗江夏竟陵人汉鲁恭王之裔建议…… ”(第五行)两行,此本在前行刘字上剜补“竟陵”二 字挤刻。于次行朗字下,剜去“江夏竟陵人汉鲁恭王之 裔”十一字为空格。如此例多不胜举,故文虽改易而各 行首尾与叶数皆仍旧刻无变动。

   4 卷第八(《大同志》),除剜补挤刻字外 ,又补原脱宋刻四叶文字。其处理方法为:于第九页末 行“廞腹心也”句下空白处增小字夹注云:“此下向有 脱文,今补刻四叶。”其所补刻,自“永宁元年”以下 共六十行一千一百九十四字。其叶数番号则改第九叶为“
九之一”。所补为九之二,之三,之四,之五。以下 乃为第十叶,故亦未移乱旧刻叶序。但因旧刻为每面九 行,行二十字,此千一百九十四字不能恰满四叶,故“ 九之五”又空一面零三行无字。“太安元年”以下仍旧 从第十叶起,剜补之文仍同前法挤排。

   5 第十卷补上中二子卷及赞如钱钞本,共有 二十四叶(原何本只八叶),则完全不同何本矣。

   6 删去旧《西州后贤志》标目之西州二字。

   7 纠正何本《序志》标题,仍为《益梁宁三 州先汉以来士女目录》。改次行“晋常璩着武林钱敬臣 阅”为“常道将集”四字。空第三行。自第四行起复与 何本行、叶从同,但多增补各人品题字,挤刻于行首。 例如:第二条“林闾字公孺”上增“高尚逸民”四字, 九字挤刻,孺字以下小字不动。第四扬雄条,多“德行 ”二字,与“给事黄门”六字挤刻,“侍郎”以下字不 动。

   8 改正何本《序志后语》标题,仍为《序志 》。

   9 改所有“撰曰”为“赞曰”。

   10删除原附《江原常氏士女目录》一篇。

  此书未着镌刻时间与剜补缘由和依据。兹就上列 特点推之:因改“撰曰”为“赞曰”,是《函海》特点 ,所补各叶文,又皆《函海》所有,所删《江原常氏士 女目录》,亦《函海》所未收;故可疑其剜改所据为《 函海》。剜补时间,当在王谟镌行江西本不久,即干、 嘉交替之间(一七九六前后),盖欲以此诸优点压倒王 谟本,亦坊间决胜之一着也。惟此刻亦有廖本所具而《 函海》所无者二特点:一为《巴志》“殷人前徒倒戈” 句增“前徒”二字,一为《三州士女目录》中所增品题 各字,则又似廖本刊行以后即嘉庆末岁(一八二0前后 )始剜补者。卢校本固曾先据《函海》本而又别有所增 订也。细考其所依据,乃卢文弨校本。

  (4) 嘉庆甲戌(一八一四)廖寅南京刻本( 以下省称廖本)。廖寅(一七五二--一八二五)字亮 工,号复堂,四川邻水县人,干隆己亥(一七七九)乡 试举人,捐选河南叶县知县。因擒获白莲教首刘之协超 升镇江知府,赏戴花翎;旋护常镇通海道,兼管扬州税 关;转江西吉南赣宁道;未久复升两淮都转运使。皆当 时所谓“肥缺”。既富盛岁赀,谬附风雅,借钞得孙星 衍家藏宋本《华阳国志》,先后邀请元和顾广圻、江宁 顾槐三为之校勘,雇名刻工刘文奎兄弟就所居题襟馆镌 刻。甲戌年刻成。世称题襟馆本。

  廖本胜于以前诸本之处,专在于校勘,其校勘态 度之审慎,见解之精辟,表现于下列各点:(1),虽 有宋本依据,仍复引据群书,多所订正。(2),校语 简洁,夹注行间;订正虽多,未尝改窜原本,阅者循文 及注,其义自通。(3),凡所订正,虽多用臆测,后 经别本证实其正确,足见其识力。(4),校正地名错 字皆发前人所未发。(5),首先指出旧刻汶山、越嶲 两郡间脱简,并搜列旧籍所引此段脱简中文字五条,提 出考订线索。凡此诸优胜处,皆出于顾千里手,以及顾 槐三之参订斟酌,廖寅无所预也。其缺点在于未多征集 异本参校,不惟蜀中刘、李诸刻及蒲州张刻为所未见, 即比较完善之《
函海》本已经行世三十余年,亦未取供参考,故着力 虽多,取信不足,较之《函海》,互有短长。今从北京 先后借得顾氏原稿覈之,其手笔即批注于经何焯校录之 元丰底本上,而二顾竟无所觉,真可怪也。

  (5) 清中叶校勘《华阳国志》诸家。干隆时 《武英殿聚珍版丛书》中,有《四库全书考证》一种, 其卷三十八《华阳国志考证》十二条,署“臣章宗瀛恭 校”,仅据何允中本改补《永乐大典》本十余字,陋无 足述。其时江南多大藏书家与校雠家,如歙县鲍氏知不 足斋,吴县惠氏红豆斋,黄氏百宋一廛,江都秦氏五笥 仙馆,余姚卢氏抱经堂,海宁吴氏拜经楼,陈氏紫微山 馆,归安丁氏小酉山房等,皆盛名籍籍,殆与皇宬竞富 。他如江都程晋芳、阳湖孙星衍、鄱阳胡克家、江宁严 长明、钱塘汪宪等皆称数十万卷。或兼刻书,或擅校雠 。其校雠皆以淹贯经史,兼通小学为基础,空前精辟, 不同浅学者流,远非四库馆校阅诸臣所及。惜清廷未能 延致,仅用章宗瀛十二条搪塞此书。

  于时民间校本多未刊行。其于《华阳国志》有所 贡献者,据所知有惠栋、卢文弨、顾广圻等诸大家,略 述于次。

  红豆斋惠氏者,其先惠恕字元龙,一名周惕,康 熙辛未(一六九一)进士,官密云知县。其子士奇(一 六七0--一七四一),辛卯(一七一一)进士,官广 东学政。父子皆好藏书。士奇子栋(一六八七--一七 五八)字定宇,号松崖,不乐仕进,专力学艺,恒以校 书自娱。家藏旧刻既多,互用勘正,俱成善本。故有得 其藏书钤记及校注批札者皆珍视之,称惠校本。惠氏不 刻书,但以校本、复本与他藏书家掉易秘藏。其时宋明 刻本《华阳国志》惟吴琯、何允中二本在江南流行。惠 氏所藏独有李□刻本,较吴、何本多数十叶,称为足本 ,历世珍秘,专以校订本与人掉易他书。其书有钱谷钤 记,盖即谷钞本所据。惠栋死后,家落书散,此本入于 同邑朱氏。干隆戊戌(一七七八)又转入归安丁氏,即 《函海》所据本也(参看《附录》《函海》诸跋文)。 其中惠栋批注仅数处,一时士流,皆以其为红豆斋旧物 而重之。

  干隆癸巳(一七七三)开四库馆,征求遗书,歙 县鲍廷博(一七一八--一八0三)献书最多,时称为 江南第一藏书家。所藏《华阳国志》皆吴、何本,所刻 《知不足斋丛书》亦未收录。故惠校足本出世,曾经哄 动一时。实则其所取据为蜀刻刘、李本,故其增补文字 ,与刘、李本略同,出入不大。小酉山房主人丁杰(一 七三八--一八0七)于一七七八年购得朱文然所藏红 豆斋足本,曾取蜀刻刘、李本校勘,有陈竹厂诸人襄其 事。见《程瑶田跋》。一七八一年,乃由程晋芳(一七 一八--一七八四)介让与李调元,为《函海》冠冕。 李调元再取明刻各本细校镌行。

  惠栋另有校补《华阳国志》足本,曾经抱经堂卢 氏换得。抱经堂卢氏者,先有余姚富人卢存心,好藏书 ,干隆丙辰(一七三六)举博学鸿词,未仕。其子文弨 (一七一七--一七九五)字召弓,壬申(
一七五二)进士,一七六八年弃官归养。潜心汉学, 尤嗜校雠。所校经、史、诸子、小学书甚富,或刊行之 ,或总为《群书拾补》。有江阴诸生赵曦明者襄赞其事 。所校《华阳国志》,使用版本已多。又为江南藏书家 中最先得蒲州刻本者。

  《山右丛书》载耿文光《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 四十又有“卢氏校张本”一条云:“干隆二十五年丁丑 二月,卢氏校张本。卷十缺上中二卷,但存下卷,今补 足。先《总赞》,次《士女传》。《蜀中士女》为上卷 。《巴郡士女》宋本已缺。《广汉犍为士女》为中卷。《
汉中梓潼士女》为下卷。”

  又录有按语一条云:“常璩《三州士女目录.巴 郡士女》范目以下共一十八人,当列《蜀郡》后为第二 卷。今按本志赞传并阙,岂称全典哉?自宋吕大防、李 □二刻已无闻矣。先民往则,宜垂竹素。强识之士,不 重有感耶?”(原有双行小注云“此条在第十卷《蜀郡 士女赞》后”。)盖即购得卢校张本后题记也。

  卢氏得张佳胤刻本于干隆二十二年(一七五七) ,亦系脱卷十上中二子卷与《大同志》四叶者,即吴琯 所据之本,系明代江南所有唯一之张氏刻本,卢氏依惠 氏校本补足,仍阙《巴郡士女赞传》。其第九卷末有题 字云:“按《魏书.崔鸿传》,云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据 蜀时书,寻访不获,久思陈奏乞缘边求采云云。然则元 魏时已阙此卷。抑不知璩本有录无书,不补可也。又按 其子子元云:正光三年购访始得。是有此卷。”(参看 附录耿文光题记)则考订亦殊未精。大抵卢氏长于经学 ,于史事未能深透故也。

  卢氏晚居杭州新桥之抱经堂,所校书不似惠氏之 秘护,而乐于流通。除自刊行外,常听友好转钞。上述 杭州剜补之《汉魏丛书》本《
华阳国志》,即据卢校本改补者也。

  卢校《华阳国志》足本,于干隆癸丑(一七九三 )经海宁陈鳣(
一七五二--一八一七)借钞。鳣尝携至苏州上津桥 石泉古舍,于一八0九年与黄丕烈校阅,有批注。此本 后为山西耿氏万卷精华楼所得,亦见《耿文光题记》, 称为“卢氏校张本”。陈鳣校语,细楷朱书,录于张本 上端,自别于卢氏校语。鳣字仲鱼,嘉庆三年(一七九 八)举人,好校雠。与嘉定钱大昕、大兴翁方纲、金坛 段玉裁、苏州黄丕烈诸人友好,其经学之深与藏书之富 ,并为当时浙中首屈。黄丕烈字荛圃,苏州吴县人,干 隆戊申(一七八八)举人,博学嗜书,收藏宋版极多, 名所藏书处曰“百宋一廛”,自号“佞宋主人”。亦好 校雠与镌刻。所刻古籍,务遵原本款式,不容妄改,为 一代刻书程法。他与陈鳣订交于晚岁,以互出秘本勘校 为乐。

  耿文光初欲以所得“卢氏校张本”付刻,嗣觉其 校犹未精而止。耿氏自记云:“见赞中一条,至名齐吴 王止。张本旁注下有阙文。卢校云:名齐吴王耳,非阙 文也。乍读之,疑王字实玉字之讹。名齐吴王,实不成 句。因取《函海》本对勘之,果是吴玉。……卢校反逊《
函海》之刻,遂置之。”(参看《先贤志》吴玉条校 注)。于此,足见卢氏校勘之深度殊逊于《函海》。亦 足见惠氏校本与卢氏校本相异之处。

  阳湖孙星衍(一七五三--一八一八)字渊如, 干隆丁未(一七八七)进士,历官山东道员,至布政使 。富于藏书,亦好校雠,所镌地理书颇多。其家藏有校 录元丰吕刻残本《华阳国志》,有何焯、李调元、段玉 裁校阅批字。未刊,让与廖寅,并劝其延元和顾广圻为 之校勘刊行之。即题襟馆本所据底本也。

  顾广圻(一七七0--一八三九)字千里,号涧 ●,元和县学生。师事同县经师江声(一七二一--一 七九九),通经史、训诂、天算、舆地之学,目录学尤 为专长,不求仕进,以校雠、着述为业。当时名宿孙星 衍,张敦仁,黄丕烈,胡克家皆延请其校勘宋版经籍, 考订文字,咸以精当见称。其为廖寅校《华阳国志》, 在嘉庆庚午(一八一0),即廖寅年届六十,两淮盐运 使任内。顾氏时年四十余,矜负意气,颇与廖不惬洽, 中途辞去。终其业者实为顾槐三。

  顾氏手稿前四卷现藏北大图书馆,经川大拍照保 存。其稿系就吴琯刻本上用朱墨标识,批注行间格外殆 遍。亦杂有他人参校批语。顾氏大字行书。参订者字娟 秀真书,其一处云“秋碧按”,盖顾槐三手笔也。其下 方栏外,每有墨渍掩字,未能全读。首卷《吕大防序》 题作《华阳国志引》,顾眉批云:“《四川通志》作《 后序》。”又批“抄本无此序”,谓孙星衍所钞宋本也 。序末“元丰戊申秋日吕大防微仲撰”句上,批云:“ 元丰无戊申。戊午,元年也。庚申,三年也。”初未肯 定何年,刻本乃作戊午,盖刻时乃依《函海》本定之。 即此一点,亦足见顾氏校书未尝注意版本,但以意为之 。然甚精细与慎重。

  顾氏校勘此书之方法:首在清理其郡县体系,撮 取前四卷中各郡属县名称、数目、置废、度移等文记, 整理为表。廖刻所附《补华阳国志三州郡县目录》,署 称“邻水廖寅”者,实剽夺顾氏创作。顾氏原稿写在《 目录》叶后空白处,字迹可辨。地理说明,全局在握, 乃更从汉、魏群书中摘录引用《华阳国志》诸文若干条 ,汇写一处,以便核对(写在《目录》叶后,正文首叶 前)。以下乃于正文行间格外,批注其纠误、存疑及考 订文字。其准备工作,甚有法度。

  正文首行标题《巴志》下,行书大字二行云:“ 癸酉十月,重读一过,颇有点窜处,后之得此者□□之 。涧●记”。(中二字照片不明)。癸酉,嘉庆十八年 (一八一三),即开雕前一年,盖顾初辞去时持去此稿 ,廖寅既决定付雕时乃索得之。由于顾氏受其薪给,故 不得不付。廖寅并未遵其原稿刻行,而别取顾槐三之说 ,又并攘为己作焉。

  顾槐三字秋碧,江宁县人。幼着文名,不求仕进 。所着有《补后汉书艺文志》十卷,《补五代史艺文志 》一卷,俱收在《廿五史补编》。又有《然松阁赋钞》 与《诗钞》。生卒年月无考。据蒋国榜跋,为干嘉时人 。盖与顾广圻先后受廖寅聘校此书者,最后定稿实出其 手,廖序似亦彼所代撰。序中单称顾广圻者,自逊让, 不敢与千里争名也。其序别创奇说,妄谓“华山在岐州 之北,其南正值梁益,与太华不同”。足见其人浅薄无 根柢,非可以赓续顾千里事业者也。

  顾槐三改易广圻校语处与遵用处,可于此稿本明 白指出。兹举《
巴志》首段为例:廖刻本“历夏殷周”句下有小注云 “当作历虞夏殷,脱虞字,衍周字”十二字,顾氏原稿 并无此语。应是顾槐三意。细审常氏原意,固不当有虞 字,顾广圻亦不至有此谬注(参看卷一校注)。又顾千 里原稿,首段上方栏外有行书额批云:“广圻按,自此 至凡统郡一十一,县五十八是《总序》。十一郡者,蜀 郡、巴郡、广汉郡、犍为郡、汉中郡,牂柯郡、西城、 永昌、建宁、朱提也。”此批语四十八字,有朱笔泐勾 ,下批真书二小字云“不然”,盖秋碧批驳字。廖刻本 亦即无此校注。又转下叶“分益州巴汉七郡置梁州”句 额上,原稿有“广圻按,此谓巴一,巴东二,涪陵三, 巴西四,宕渠五,汉中六,梓潼七也”。挨下“更割雍 州之武都阴平荆州之新城上庸魏兴以属焉”句,原稿于 新城侧注“十”,上庸侧注“十一”,魏兴侧注“十二 ”等共五字。又于其额上批“十二明甚”四大字。廖刻 本于“凡统郡一十一”下有校注云:“当作二。按巴汉 七郡者,巴一……梓潼七也。所广益者:武都八,阴平 九,新城十,上庸十一,魏兴十二,故梁州之统郡一十 二也。”则是全采广圻原稿。又“洛书”句上,原稿额 批“广圻按,当提行另起”亦被朱泐,旁有真书“不然 ”二字。廖刻本亦即以“洛书曰上连”,不提行另起。 如此反映廖刻对顾广圻原校遵与不遵之处不一。可知顾 槐三并非与顾广圻同时参订之人,亦非广圻友好;而是 广圻辞去后,乃受廖寅延聘为其撰写校注之捉刀人,故 得迳以己意删抹千里原稿,自为校注也。世谓廖刻为“ 顾千里校本”,殊不尽然。谓此稿本为“千里与秋碧商 讨本”者亦谬。此稿本,盖由顾千里辞廖馆后,更于癸 酉岁重阅修订,寄付廖寅,寅以付顾槐三作撰定校注参 考。故槐三得迳以意涂抹批驳,并无商酌语,直如宗师 批阅试课者然。其稿本前四卷转入北大图书馆,后八卷 ,不知何故分散,现藏向觉明(达)家。说在《附录》 。

  以上所述,清干隆、嘉庆年代曾经校勘《华阳国 志》者,除《四库全书》馆诸人外,有惠栋、丁杰、陈 竹厂、程瑶田、李调元、李鼎元、卢文弨、陈鳣、黄丕 烈、孙星衍,顾广圻、顾槐三诸家,就中卢文弨、李调 元与二顾着力最多,顾广圻识见卓绝,贡献最大。李调 元广征异本,校其异同,保存逸刻旧文;卢文弨劈破秘 藏善本陋习,使江南人士得见宋刻足本;顾槐三因缘时 会,削顾千里校以就己意,然究以保存原校之处为多, 非同掠美;皆其有功于常氏之处。
 

 (八)道咸以来之翻刻与校勘

  嘉庆以前,刻书者志在流通,不尽在于牟利。故 其校刻往往绝精,成本甚高,非富有者与有志学人莫能 为之。海禁既开以后,商品流通畅便,购书者多,书业 成为商业之一种,文士经营商业者往往开设书肆,翻印 旧刻,目的专在牟利;多为妄言欺冒,以争市场;校雠 之学,固摈而不用;即精雕艺人,亦鲜有人延致。出书 愈多,善本愈少。此社会风习一大转变。其反映于《华 阳国志》者亦殊明朗。道光乙酉(一八二五)李朝夔重 刻《函海》,乃其叔父鼎元迫令为之,zheengffuu亦多方奖借 ,乃克卒业。其书较旧刻为佳。盖犹具干嘉流风余绪。 同治以后刻此书者,每况愈下,至于不堪,有如下列所 举:

  (1) 同治甲子(一八六四)绵竹常氏刻益州 佳史馆本(以下简称常本)。绵州照藜书屋主人常某, 见题襟馆本为时所称,自记为常璩后裔,乃于绵州影刻 廖本,铲去原刻“题襟馆藏”四字,改刻为“益州佳史 馆”。此外一无所易。并“金陵刘文奎,弟文模、文楷 镌”一行亦保存焉。其荒谬处尤在其首叶(旧云封面) 有“嘉庆甲子重刊”一行。嘉庆甲子为嘉庆九年,尚早 于廖刻十年。书贾剽盗无耻,竟至于此。由此破绽,大 为士流所讥,其书竟不流行。或谓其书实系刻于光绪年 代。或谓其书实系刻于同治甲子。同治甲子,上距李朝 夔刻《函海》仅三十八年,旧时良刻工尚有留于绵州者 ,故其镌刻技艺,略可追踪题襟馆,无讹误笔画,但字 较瘦,亦翻刻之较佳者。

  (2) 光绪丙子(一八七六)叙州卢氏红杏山 房刻《汉魏丛书》本(以下省称卢本)。宜宾书贾红杏 山房主人卢秉钧,于光绪二年江西本版片漫漶之际,出 其旧藏较为清楚之《汉魏丛书》影刻。自撰《小引》次 于《屠隆序》后,其文如土讼师牒词,鄙陋可笑。末有“
无奈干隆迄今又历一百余年……钧不揣冒昧爰将家藏 善本出而逐一勘对补残校谬重付枣梨俾读者开卷了然” 云云。至其所改,就《华阳国志》言,仅首卷《巴志》 标题下有“马湖卢秉钧重校”七字(次行仍“晋常璩着 万载袁廷鳌校”十字)。又改“撰曰”为“赞曰”,末 行“《巴志》终”下,镌有“马湖卢秉钧较刊”(原文 如此)七字。以下各卷,则俱于次行“晋常璩着”下镌 “马湖卢秉钧校刊”七字。又仍用“撰曰”未改。正文 中偶有与江西本相异之字,似由刻手误镌,非卢贾曾有 校改也。

  (3) 光绪戊寅(一八七八)成都二酉山房翻 刻题襟馆本(以下省称酉本)。篇叶行款与各卷文字均 同廖本。仅无“金陵刘文奎弟文模文楷镌”一行。有“ 光绪戊寅仲秋月重刊于二酉山房”一行。疑廖氏子孙所 为。四川省图书馆有此书,夹有唐百川校笺。

  (4) 光绪辛巳(一八八一)广汉钟登甲缩镌 《函海》之《华阳国志》为单行本(以下省称钟本)。 汉州征文斋书肆主人钟登甲,以《函海》卷帙太多,人 不易购,亦独《华阳国志》一种为士林所爱,乃于光绪 七年八月,改写缩镌为十六开本。行款并遵《函海》程 式,但将夹注小字放大为每格二字(原每格四字),故 各行起讫不同。首叶黄纸,题“华阳国志”四大字,华 作业头。尤怪在每卷标题皆遵《函海》原款有“晋散骑 常侍蜀郡常璩道将撰,宋丹棱李□叔仅刊本,绵州李调 元赞庵校定”三十字,而其所冠序文,自宋吕、李两篇 外,乃有题襟馆本之廖寅原序。然其书镌刻颇佳,小巧 便于携带,故流行甚广。余自北京隆福寺购回一部,原 标“邻水廖寅刻本”,审乃钟本,盖由其有廖序而误传 也。

  (5) 光绪壬午(一八八二)广汉乐道斋缩刻 《函海》本。乐道斋主人未暇考。其书全部缩雕李朝夔 重镌之《函海》为十六开本,仍四十函,书一百五十九 种。刻工颇佳。其《华阳国志》,首叶黄纸真书“函海 ”二大字,上款“川西李雨村编”,下款“仿万卷楼原 本”,底面“光绪壬午锓于乐道斋”十字则极丑劣。内 容一如钟本。

  (6) 光绪庚寅(一八九0)邻水李氏悔过斋 补刻题襟馆本(
以下称为陶本)。廖寅南京刻本版片,在太平天国年 间展转迁流,为会稽陶氏购得。光绪庚寅,廖妻族有邻 水李铁船者,从会稽陶浚宣处购回,补刻其蠹残、遗失 与漫漶之部,并从《太平御览》引文增刻《
张翕传》百零五字。其介购、增补、题识、督刻并出 陶手,故省称之为陶本。原刻似在上海,镌板运回邻水 。

  陶浚宣书法甚佳,于此刻首叶篆题“华阳国志” 四字(志下“心”多一画),叶底有“廖氏题襟馆原本 ,光绪庚寅十月,板归邻水李氏悔过斋。陶浚宣题记” 二十七字(文载《附录》)。其书末陶氏跋文与所增《 张翕传》,皆陶手书,精刻俨如墨迹。此外与题襟馆本 无异。廖序叶末仍有“金陵刘文奎弟文模文楷镌”一行 。

  (7) 光绪甲午(一八九四)湖南艺文书局刻 《汉魏丛书》本(以下省称湘本)。十六开本。较王谟 本多杨廷瑞《重镌<汉魏丛书>序》与长沙王先谦撰之 《盐铁论序》(此书改曰《后序》),冠于全书。又删 《陈兰森序》。其《华阳国志》,改用题襟馆本缩写, 有吕、李两序而无廖序。书末又有王谟江西本原跋。张 冠李戴,牛头马颈,殊可骇异。其荒谬处,刻工亦能知 之,在《后贤志》二十八叶《
谯登传》末行应空六格处镌“永人你不通也”六字, 杨竟不觉,随书流行,甚可笑。

  (8) 宣统辛亥(一九一一)上海大通书局石 印本与民初育文书局石印《汉魏丛书》本(以下省称石 印本)。皆有光纸石印十六开本。有“辛亥孟秋精校重 印”与“通州张謇重序,会稽陶浚宣书”等题识。为书 九十六种(比王谟本多十种)。其《华阳国志》则全依 王谟本,仅存吕大防一序与王谟跋语,无论未曾参考明 刻及《函海》与廖本,即浙江补刻本亦未参订。通体简 陋,与张謇序称“广集新旧之刻,特聘通儒,详加考究 ”语气完全不符,书商欺讹射利,至此为极。由于石印 价廉,复在上海出售,销行极速,一年之内翻印达七次 之多。宣统退位后复由上海育文书局承接翻印,印本完 全与大通书局本同,只版权所属不同而已。

  (9) 一九一七年,上海隐脩堂刻《龙溪精舍 丛书》本(以下省称郑本)。广东潮阳人郑国勋字荛臣 ,游宦寓居上海,辑近出善本为《龙溪精舍丛书》,在 沪用木板精刻,以民国七年二月齐燿琳序冠首。郑氏《 自序》称“岁在彊宇大荒长至日,潮阳郑国勋序于上海 寓庐之隐脩堂”。盖清室遗老嗜古者发宦囊为之。彊宇 大荒即丁巳。长至,夏至日。龙溪精舍,其潮州故寓名 也。其《华阳国志》全遵题襟馆本,仅字画朴拙与偶有 误字为异。特点在附有金山顾观光《校勘记》,及廖序 前有《钦定四库全书提要》三页及《补华阳国志三州郡 县目录》在正文前,为不同。书末有“广陵邱义卿绍周 监刻,扬州周楚江刻”一行。

  (10)上海中华书局校刊《四部备要》本。上 海中华书局仿宋字排印《四部备要》,其《华阳国志》 一种全据廖本。封底有“上海中华书局据顾校廖刻本校 刊”及“桐乡陆费逵总勘,杭县高时显、吴汝霖辑校, 杭县丁辑之监造”三行。不称题襟馆本,而称顾校廖刻 本,盖随俗传,以为校注全出顾千里。

  此书校对甚佳,与原刻毫无讹谬。亦无他增饰。 原线装本发行于一九一七年。其后复摄影缩印为平装本 ,今多存者。

  (11)上海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影印明钱 谷钞本。

  (12)上海商务印书馆影印明吴琯《古今逸史 》本。

  上两种皆取明本摄影印行,毫厘不失原貌。其内 容前俱已经论述。影印不成其为新版本。兹但举其名, 备检取参校耳。《四部丛刊》亦有缩印平装本。

  (13)成都志古堂翻刻题襟馆本及顾观光《校 勘记》(以后省称志古堂本)。成都志古堂书肆主人王 祖佑于一九三七年影刻题襟馆本,并据《龙溪精舍丛书 》附镌顾观光《校勘记》,又据陶本附刻“
《华阳国志》佚文”一页,即《张翕传》百零五字。 当时名士林山腴实主其事,期为此书之空前善本。刻工 校对均佳。书末有“华阳王祖佑新培重刻,华阳陈迹践 室初校,华阳林思进山腴覆校,成都邱光第仲翔覆校, 岳池何青亭绍恩刻字”五行比排,独刻工一行特低二格 。

  此书当时并未峻工。解放后,王祖佑将刻板捐献 给人民zheengffuu,并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印行,增刻封面一叶 ,有“四川人民出版社一九五七年就成都志古堂原版印 行”二十二字者是也。

  (14)清末叶校勘《华阳国志》诸家。道咸以 来,刻书者专事翻板,其所谓校,皆专指校对旧本与新 刻间有无不同,与干嘉校雠、校勘之义不符。校雠既无 市场,学人多弃而不顾。偶有兴趣所属,业余从事者, 亦每每仅从搜采故籍辑录异文方面用功。其于《华阳国 志》尚能注意版本异同者,则有山西耿文光、北京傅沅 叔(名增湘,本江安人,寓居北京)。能征采异文者, 则有会稽陶浚宣,成都唐百川。兼而能之者,则有金山 顾观光。耿、傅、陶三家论着,上文已引。《附录》收 其全文。以下补述顾观光与唐百川二家。

  顾观光(一七九九--一八六二)字宾王,亦字 尚之,江苏金山县(今属上海)人。好学博通,经史百 家,天算舆地,无不涉猎。尤精数学,所着算术与历法 书籍甚多,精辟每出西人之上。又好辑古人逸书,所辑 凡数十种。同治元年卒,年六十四。《清史稿》有传。 所撰《华阳国志校勘记》,旧载《武林山人遗书》中。 一九一六年,郑国勋收入《龙溪精舍丛书》,附《华阳 国志》后。一九一九年,成都存古书局据《武林丛书》 ,镌成单行本。一九三七年,成都志古堂又据存古书局 本,镌附于《华阳国志》。《武林山人遗书》,存古堂 本,龙溪精舍本皆每面十行,行二十二字。志古堂本改 依廖本《华阳国志》,作每面十行,行二十字。内容全 同。

  顾氏《校勘记》遵用题襟馆本,有时称“廖刻本 ”,有时迳称“
廖校”“廖云”,盖未知其捉刀人有先后二顾也。又 或称为“宋本”,盖以为所依系宋本,非曾真得宋本核 对也。其校语大都肯定廖本校注,偶有不同见解。其斥 何、王《汉魏丛书》本为“俗本”,与《函海》同;但 又似未见《函海》本,故全未引及《函海》引校诸本异 字。其多于二顾校语处在广引类书。如《北堂书钞》( 顾省作《书钞》),《艺文类聚》(顾省作《艺文》) ,《初学记》及《太平御览》(顾省作《御览》),《 太平广记》(省作《广记》)等,皆记录卷数,便于核 对。此外所引《史记》注、《两汉书》注、《三国志》 与《裴注》,《文选注》、《水经注》、《路史》等亦 多。皆以原书标明引据《华阳国志》者为限。未曾引用 《后汉书》、《晋书》,亦未引及《寰宇记》及《舆地 纪胜》等地理书,故所引《华阳国志》逸文亦未能尽。 对廖本多于“俗本”之文,如《先贤志》前二子卷与《 大同志》四叶脱文,及“俗本”多于廖本之文,如《先 主传》中所衍《
三国志》文,皆录存而不加校勘。于《巴郡士女》, 则据类书补有关任文公父子、徐诵、谯隆、陈禅、张翕 、郝伯都七人逸文。又补“诸书所引士女姓氏有不见《 目录》者”四条,是其最大贡献,较陶浚宣之仅补张翕 一条为博览矣。其功之勤实在嘉庆二顾之上,见解则多 逊之。

  唐百川本名鸿学,后以字行。云南大关厅人,四 川提督唐友耕第六子,捐班道员。曾任四川官印刷局局 长。其父在时,营粹英堂书肆于成都,刻有《汉魏六朝 百三名家集》。百川继之,刻有《怡兰丛书》。又为布 政使许涵度刻《三朝北盟会编》。颇治目录、板本、校 雠诸艺。卒于一九四四年前后。晚年闲居,以校勘《华 阳国志》自娱。用二酉山房刻本为底本,每得一条,书 签贴于文上,或朱或墨,凡约三百条左右。大抵采辑《 初学记》、《太平御览》引文及《函海》与《汉魏丛书 》本异字。随得随贴,未及竟业而死。其底本八册用木 匣精装,现归四川省图书馆。原贴似用口津,今全脱落 ,颇有零乱。人以其贡献不大,未甚注意。本书校注每 亦采之,凡称“唐笺”者是也。

  上述元丰以来,属于《华阳国志》之刊本钞本, 及校勘《华阳国志》之刻本稿本,举可知者凡约三十余 种,遗漏者自必尚有,要其主要刻本承袭源流,与其异 同增损之间,是非优劣之较,大体已得端绪。校补准备 工作虽有未尽,亦粗胜于往昔诸人之率尔操觚矣。下附《
华阳国志版本源流图》,藉以结束上文。

┌300 ┌──────────── ────┬──────────────────┐
│    │   华         晋咸康中│常璩四十岁,仕蜀。         │
│    │                 │撰成益、梁、宁三州地记与《蜀汉书》。│
│    │   阳             │撰成《华阳国志》(在江左)。    │
│    │              义熙中│徐广《晋纪》采。          │
│    │   国             │                  │
├400 ├──────────── ────┼──────────────────┤
│    │   志         宋元嘉中│范晔《后汉书》采。         │
│    │                   │裴注《三国志》引。          │
│    │     版             │                   │
│    │                   │                   │
│    │   本         魏太和中│郦道元《水经注》采。        │
├500 ├──────────── ─景明中┼崔鸿《十六国春秋》采。───────┤
│    │   源         梁天监中│刘昭《续汉志注》引。        │
│    │              大清中│萧方等《三十国春秋》采。      │
│    │   流             │                  │
│    │                 │                  │
│    │   图             │                  │
├600 ├──────────── ────┼──────────────────┤
│    │             隋大业中│《北堂书钞》采。          │
│    │             唐贞观中│《晋书》采。            │
│    │                 │《艺文类聚》采。          │
│    │                 │《括地志》引。           │
│    │              上元中│李贤注《后汉书》引,《文选注》引。 │
├700 ├──────────── ─景龙中┼刘知几《史通》称引。────────┤
│      │                 │                   │
│    │              开元中│《初学记》引。           │
│    │                 │                  │
│    │                 │                  │
│    │              元和中│李吉甫《郡县图志》采。       │
├800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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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900 ├──────────── ────┼──────────────────┤
│    │                 │                  │
│    │           宋 太平兴国│《太平御览》引。          │
│    │                 │《太平寰宇记》引。         │
│    │                 │                  │
│    │                 │                  │
├1000├──────────── ────┼──────────────────┤
│    │                 │                  │
│    │         107 8   │                  │
│    │           ┌ ────┤                  │
│    │          吕│     │                  │
├1100├──────────大┼ ────┼──────────────────┤
│    │          防│ 南宋时 │川峡各州图经引。          │
│    │          成│     │欧阳忞《舆地广记》采。       │
│    │          都│     │王象之《舆地纪胜》引。       │
│    │          刻│     │                  │
│    │          本│     │                  │
│    │           │     ↓                  │
│    │           │     钞                  │
│    │           │     本                  │
├1200├───────────┴ ────┼──────────────────┤
│    │                ┌──┤                   │
│    │          12 04李│    │吕                  │
│    │               □│  │大                  │
│    │               邛│  │防                  │
│    │               州│  │成                  │
├1250│               刻│  │都                  │
│    │             本│  │刻                 │
│    │              │  │本                 │
│    │              │  │                  │
│    │              │  │                  │
├1300├──────────── ─┼──┼──────────────────┤
│    │              │  │                  │
│    │              │  │                  │
│    │              │  │                  │
│    │              │  │                  │
├135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400├──────────── ─┼──┼──────────────────┤
│    │              ├──┼───────────────┐  │
│    │             1407│《永乐大典》写本       │  │
│    │              │  │               │  │
│    │              │  │               │  │
├145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50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550│              │  │               │  │
│    │        钱谷钞本  │  │               │  │
│    ├┬─────────── ─┤  │               │  │
│    ││┌────────── ─┼──┴────────┐      │  │
│    │││刘大昌成都刻本156 4│1564张佳胤蒲州刻本├┐     │  │
├1600├┼┼────────── ─┼───────────┤├─────┤  ┤
│    │││1626        │           │├┐    │  │
│    ││├─┐          │           │││    │  │
│    │││ │李         │           │││    │  │
│    │││ │一         │           │││    │  │
├1650│││ │公         │           │││    │  ┤
│    │││ │成         │           │││    │  │
│    │││ │都         │           │││    │  │
│    │││ │刻         │           │││    │  │
├1700├┼┼─┼本─────── ─┼───────────┼┼┼────┤  ┤
│    │││ │          │           │││    │  │
│    │││ │       惠 ┌┘           │││    │  │
│    │││ │       校 │            │││    │  │
│    │││ │       本 │            │││    │  │
├1750│││ │         │            │││    │  ┤
│    │││ │         │            │││    │  │
│    │││ │ 1784    ├───────────┐│││    │  │
│    │││ │   ┌──── ┤孙校本    1793│││├─┐  │  │
│    │││ │   │     │─┐ 顾千里校本  ┌┤│││ │  │  │
├1800├┼┼─┴───┼──── ┤ │───────┐││││├┐├──┤  ┤
│    │││ ↓  1828   ↓ ↓1814   ││││││││  │  │
│    │││ 李  ┌┤     惠 孙 │顾尚之校本││││││││  │  │
│    │││ 本  ││     校 校 ├────┐││││││││  │  │
│    │││    ││     本 本 │    │││││││││  │  │
├1850│││1881││1864 ────┤    │││││││1876│  ┤
│    │││  ┌─┤│  │1 878 │    ││││││││├─┐│  │
│    │││  │1882 │┌ ────┤    │││││││││ ││  │
│    │││  │┌┤│  ││ 1890│    │││││││││ ││  │
│    │││  ││││  ││  │1894│1917│││││││ ││  │
├1900├┼┼──┼┼┼┼──┼┼  │┌─┼─┐┌─┼┼┼┼┼┼┼┼┼─┼┤  ┤
│    │││  ││││  │├ ┐││┌┤ ││┌┤││││││││1911 │
│    │││  ││││  ││ ││││├1934││││││││││├┐  │
│    │││  ││││  ││ │││││││││││││││││││││  │
│    │││  ││││  ││ │││││││││││││││││││││  │
├1950│钱刘  钟缩重︽  常酉 唐陶湘︽廖志郑龙存︽二陈卢张吴何浙王石卢︽  ┤
│    │本本  本刻刻函  本本 校本本四本古本溪古武顾校校本本本本本印本永  │
│    │︵   ︵︽︽海  ︵︵ 本︵︵部︵堂︵精堂林校本本 ︵︵︵︵本︵乐  │
│    │︽   缩函函︾  益二 ︵补艺备题本︽舍本遗本   ︽︽剜江 叙︾  │
│    │四   刻海海本  州酉 唐刻文要襟 龙本 书    古汉补西 州写  │
│    │部   单︾︾   佳山 百题书︾馆 溪  ︾    今魏本本 本本  │
│    │丛   行本本   史房 川襟局本本 精  本    逸丛︶︶ ︶   │
│    │刊   本     本本 校馆本 ︶ 舍       史书       │
│    │︾   ︶     ︶︶ 本本︶   丛       ︾︾       │
│    │本            ︶︶    书       本本       │
│    │︶                  ︾       ︶︶       │
│    │                   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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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旧刻遗存问题与此次整理目的

  如上所述,《华阳国志》成书之初,本身已有阙 漏未补、抵牾未正、重复未剔及规避忌讳嗫嚅其词未能 率性畅达之处。更经七百年之传钞讹乱,始得镌板。镌 板九百年来,虽经多次之校勘整理,渐复旧观,而纷歧 、淆乱之处仍复滋生。直至近世,尚无可以称为完善之 印本。阅者私其一种,则如在井窥天;比较诸刻,则如 乱丝难理。诚为节省览者校覈之劳,折衷之力,俾一目 而诸本异同俱在,取舍可决,则汇校刊正之业,正有待 于今日。此旧刻遗存问题有待解决者一也。

  此书刻本盛于明清两代。其中,又以张佳胤、吴 琯、何允中、王谟等一系相承之残阙本流行最广,深入 人心。比较完足之刘、李、《函海》本反湮滞一隅,鲜 为中原与江南人士所注意。硕学通儒如惠栋、卢文弨等 虽已辑足宋本,并由《函海》与浙本、廖本镌刻行世, 乃其后数十年坊间尚流行王谟之残阙本,虽如张季直、 陶浚宣主持之石印本亦采用之。习非为是,良可叹息。 世既安于残阙,人遂慵于辑补,真足本乃不可得。顾千 里为廖寅校出《蜀志》三郡脱简,并已得辑补线索,究 以非关时尚,莫为赓续。其他篇中短句片文,明有脱落 ,未加修葺,以致文气格塞、语意零断,不可卒读者尚 多;搜讨补缀,不乏援据。而昔人谬讬谨慎,谓无书证 得原字,即当仍其旧刻。夫书传所重,在于行意。意所 确指,固存乎文;设其文亡而意可知,则斟酌葺补以畅 其意,自较“郭公”“夏五”,文存而意废者差胜。况 《史》、《汉》引据经籍,尚且多为别字异文以通其意 ;他书之引用《常志》,讵遂能全遵旧文?然则必待获 得引用《常志》之文以补《
常志》者,亦守株待兔、胶柱鼓瑟之计耳。此阙文未 补,为旧刻遗存问题尚待解决者二也。

  历史以地理为基础,地理资图本而明确。故“左 图右史”以相参,则“扣槃扪烛”可不误。是实测地图 者,治史最要之工具,亦即最客观之资料也。常璩此书 ,地理四篇最为时重,而历世未有图本;郡邑形势,托 诸空言;古今地名,难为参核;故文字偶有脱误,界划 遂不分明;州部屡见载言,境域莫可确指。顾千里校勘 此书,先从清理郡县入手,列表既成,部位朗豁,惜尚 无图,亦未考订古今地名。他本对于地理,更无涓埃贡 献。夫《常志》本以地理取重,而为之刊行者乃不能考 古证今、通其沿革、订其部位、使全局朗然于几席之上 ,以便读者,则何贵于有此镌行乎?此旧刻遗存问题尚 待解决者三也。

  常璩于千六百年前写成此书,而所用文字又复模 拟更早时代之语言风格,且勿论引据文典已多为今世所 不习,即其命意遣词,在当时出于习惯自然,在今日亦 须解释而后明。至于隐讳未彰之义,有待阐明;增补删 易之文,有待解说;古今地名之变,有待会通;群书相 异之字,有待参订;欲使全文明快,通于今语,以便使 用,则诠释挹注必所当有。而旧刻唯有校注,无诠注, 未合今世需要,此又遗存问题之待解决者四也。

  注文必溢于正文以外,有待阅者往复检寻,耗时 恒多。是初治其书者所必资,而谙习浏览者所勿用。有 时点断句读,其义自明,必有困惑而后检注,则节时省 事,为便实多。《华阳国志》旧刻,惟江西本加镌圈点 ,然时有时无,有处亦多悖于文义,不惟无益,反滋诟 病。其或通人校语,每有“属上属下”字样者,万不得 一。斟酌文义,审其句读,为之标点,是今日阅者所必 需,而曩昔校刊者所未能,此又有待于今日解决之问题 五也。

  凡此五端,包罗百项,使全解决,亦不过调理古 今语言,通正常氏本旨。若其为历史时代所局限,观点 立场之谬,抑扬褒贬之失,有待批判吸收,抉择扬弃, 与夫突出重点,酌为补充,以收古为今用之效者,自属 犹多。此则非笔者个人水平所能胜任,然亦不能遂无所 努力。蓝缕筚路,启其一隅者亦颇有之。厘正纠绳,发 展鸿拓,固有待于来者。本书任务,实偏重于前此五端 ,故定名为《华阳国志校补图注》。标点虽具,认为今 世刊书所当然,故不以入书称。

  以下略述此次进行校、补、图、注、标点之工作 方法与其义例。
 

(十)校勘述例

  古书行世历久,钞刻纷庞,每有残乱讹夺。为之 考覈群籍,比对异同,正其是非,求其本旨,折衷文理 ,厘订章节,俾符原作面貌,是为校雠。自汉刘向开端 ,历世发展,至清而成专门之学。操此者务在博览强识 ,字斟句审;一字推敲之间,有如两造互控,老吏究诘 ,断案成谳,义无可翻。如或偏任小慧,出以师心,影 响臆测,擅为改窜,则治丝愈棼,益误来者。此校雠所 大忌,而昔人每多犯之。其在《华阳国志》,如宋吕大 防、李□、明张佳胤,清李调元、王谟、廖寅刻本皆不 能免。他更无论矣。又有偏执一本,胶于先入,毁所不 见,沿误自是,讼败而不肯服者;其在此书,则江西本 、卢本、石印本尤为突出。又有明知文讹义乖,有待厘 正,而以未得善本勘合为解,沿而不变,或仅注“疑阙 ”、“疑误”等字,不加解说,自诩谨慎,云“待来者 ”;正如探路得阱,不为填塞而去,则一行何贵有此先 遣者哉?干嘉诸校雠家每有此失,而后人乃以为贤,是 亦惑矣。校雠既无裨于实际,故刻书者亦每不采用。清 代校此书者号称二十余家,其刊行者仅李调元、章宗瀛 、顾广圻、顾槐三与顾观光五家。李调元参合板本,顾 观光广征群籍,皆值称道。顾广圻虽参验不足,而所判 断,往往有异本为之证实;又只注其意而不率易原字, 俾览者自能抉择;盖不仅以识见服人,工作态度亦正可 师也。

  此次校勘《华阳国志》,于处理旧刻各本异字之 方法,取法《函海》;审订原着文意,勘正讹夺,则取 法于顾广圻;博采群籍,甄别文字,则取法于顾观光; 期合三家之长,以成善本。限于学识,加以耄昏,才不 副志,力不从心,存留遗憾必多。但有竭其骀蹶而已。

  此次校勘,以廖寅题襟馆本为底本,取其为最近 刻行比较完善之本,且易购得也。其他各本与此本文字 相异之处与裁定意见,均加简明校语,余如行款、抬头 、空格等等之不同,间亦有所说明。其各本原有小注夹 存者,则括以引用号,注其版本,嵌入新校语中或附于 后。惟原注冗长属于诠释性质与其当批判辨论者,则用 “详注”二字代之,别于各段分注栏叙录。期在校语不 繁而宋、明、清三十余种刻本之异同备焉。

  《校记》中所举板本,每种只有一字代替。其影 刻他本者不录,写刻他本偶有异字者录之。所引凡十五 种,其代字如下表:

  元丰--清人何焯校录宋元丰刻本。
   刘--明嘉靖成都刘大昌刻本。
   张--明嘉靖蒲州张佳胤刻本。
   钱--《四部丛刊》影印明钱叔宝钞本。
   吴--商务印书馆影印明吴琯《古今逸史》本 。
   何--明万历何允中杭州刻《汉魏丛书》本。
   李--《函海》引明天启成都李一公刻本。
   函--清干隆通州李调元刻《函海》本。道光 绵州李重夔重镌本同。
   王--清干隆南昌王谟刻《汉魏丛书》本。
   浙--清杭州剜补《广汉魏丛书》本。
   廖--清嘉庆南京二顾校廖寅刻题襟馆本。益 州佳史馆、二酉山房影刻本同。
   卢--清光绪叙州卢秉钧刻《汉魏丛书》本。
   钟--清光绪广汉钟登甲缩刻《函海》单行本 。乐道斋缩刻《
函海》本同。
   湘--清光绪湖南艺文书局刻《汉魏丛书》本 。
   石--清宣统上海大通书局石印《汉魏丛书》 本。民国育文书局石印本同。

  校注中引用各家校勘文字,则每种用二字代替如 下表:

   惠校--吴县惠栋红豆斋批校稿(未见原稿) 。
   卢校--余姚卢文弨抱经批补稿本。(未见原 稿)。
   《函海》--《函海》本李调元校语。
   千里--元和顾广圻手校底本。
   秋碧--同上顾广圻手稿文间顾槐三批注。
   尚之--金山顾观光校勘记。
   百川--成都唐鸿学校笺。

  此次校勘,不尽依板本与前人校稿,每亦采用前 人引据以外之书志引文(例如《寰宇记》、《舆地纪胜 》及其他方志之文)。甚或无所引据,但用它书文字从 侧面推测,从本书上下文理与历代钞刻致误之规律推断 者。惟皆不动原刻文字,别以符号区别其所当增删移改 之字,并于注释内说明其增删移改之理由,留待阅者评 定之。例如:廖本《巴志》“园有芳蒻香茗给客橙●” 句,刘、李本,钱钞本皆作●字,是宋本原是●字。张 、吴、何、函、王、浙、钟本皆作葵,《函海》校注: “原讹●。何本作葵。刘本亦作●。”是惠校所据宋本 亦作●。张佳胤乃改葵字。吴、何本遵之,雨村又依何 本改入《函海》为误。顾千里手稿此处无注。廖刻本原 是●字。校注乃于橙字下云,“当衍”,●字下云,“ 当作□。□即橙字”,应是秋碧意,实不可通。六朝人 惯用四字为读,上文皆然,何得此处独为三字?且常氏 为文平朴,非好用古文奇字者。何至弃橙字不用,改写 作□。又字书,□是草,非果蔬。《玉篇》作“金□草 ”,《正字通》作“苦艼”。释为橙字,亦无前例。● 字不见经籍,盖扶留之别名,亦作荜茇,六朝时士流喜 食槟榔,须拌扶留与蚌灰,故扶留迅速自日南移种于岭 南滇桂和川东南之长江河谷,此文省称为●,与橙皆巴 江特产以供客者。宋以后以荜茇与扶留别为二物,明人 不知,误改作葵。葵即菟葵,是常蔬,非园艺物,未得 与橙比提。故正文依廖本作“橙、●”字,并删《函海 》、廖本两注,但存各本异字,更为校语云:“●字是 ,即扶留,另详注释。”又如巴西郡“东接巴郡,南接 ,西接梓潼,北接凉、西域”。钱、刘、李、《函》与 吴、何、王等本皆作“南接梓潼”,无“西接”二字。 千里校稿,于吴本“梓潼”二字上下加朱泐,示有疑问 。廖本独有“西接”二字,于“南接”下注云“有脱” ,不定脱何字,此明是原作“南接广汉,西接梓潼”八 字。唐宋人不知李成与晋之广汉郡不是治雒县之广汉郡 ,而是涪江下游即蜀之东广汉郡地,骇不敢遵,或有妄 删者,宋刻亦不能定而阙之。后人遂误为“
南接梓潼”。夫晋梓潼郡在广汉郡北,在巴西郡西北 ;广汉郡在巴郡西北,巴西郡西南;安得设想为常璩文 是巴西郡“南接梓潼”乎?此处虽无他本依据,亦迳补 入“广汉”二字,合廖本“西接”二字,为补四字,均 用补阙号别之。

  盖校勘目的,在于寻绎原着之本来面目,固未可 以一己偏私之见强加前人,妄改其字(如上举之葵字、 □字);亦未可妄持谨慎,明知蠹夺,而亦听其阙误, 无所用心。譬如发掘古物,得残品破件,必为之嵌镶补 缀,求还原貌。苟有误缀,识者再为纠正。固未可袖手 以待来者也。校勘文字一律夹于正文中。

  本书校勘中作增、删、移、改的情况和所用符号 如下:

  一、增补文字,旁加“▲”,如巴西郡之“南接 ▲广汉,西接△梓潼”。

  二、衍文用小一号字排,并于其字、句之前后加 圆括弧。如《巴志》言范目“封渡沔侯”,查秦汉无渡 沔县,依廖本注语,“县”字当衍,故排作“封渡沔( 县)侯”。

  三、原刻误倒及旧钞讹乱、飞句别出之当乙正处 ,亦依文字增删例表示。如《南中志》叙诸葛亮“移南 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军号飞” ,钱钞与刘、李、《函海》本同,而“飞”下注有一“ 阙”字,张佳胤、吴琯、何允中本“前”字下作“号为 飞军”四字,盖元丰本原自如此(张佳胤自言得元丰本 )。审文义当遵。今此句排作“(军)号▲为△飞▲军 △”,表示增一“为”字,移“军”字到句末。

  四、校改文字,当改之字和所改之字亦分别加删 、增处理。如《
蜀志》“元光四年,置蜀四部都尉”,考此“四部” ,当为“西部”字讹,理据充足,故作“置蜀(四)▲ 西△部都尉”,其理由则在注中述之。至于古字、别体 、俗体等,则酌情出校。

  五、明清各本,每有遵用宋刻小字校语,或改作 大字低格附于正文,或仍作小字夹于行间;又有各家自 作校注,或入行间,或在书额者,本书一概存其原文于 注释中,并作考正。
 

(十一)阙文辑补述例

  《华阳国志》镌本,自宋吕大防刻本即多残缺。 宋时已有李□校语增补《李势志》,又“整顿”其汶山 越嶲二郡间一段文字,均见原跋。是宋人辑补阙文先例 也。然所补不仅短陋,亦去原作精神、面貌太远,甚至 加重谬误;及今视之,非惟无功,且增混乱。

  宋刻如此,明张佳胤所得,仍是元丰之残阙本, 错简脱叶与全行漫灭之处颇多。张氏亦曾进行补缀,但 皆未测原作字数与旧本行页,以及常氏行文特点,而以 私意所喜任情为之,泛溢臃肿,或至数十字数百字之多 ;甚且骈枝复出,文不相应。例如,张本《先主志》于 赤壁战后,至“琦病死,先主领荆州牧,治公安,权进 妹”以下,其所据本原脱一叶。今较以刘本实脱二百八 十八字。张氏直用《三国志.先主纪》建安十二,十六 ,十九年三段原文补之,多至六百八十一字。并将此下 《常志》原文,改从《三国志》文者多处,然后转归旧 本。核其所补文,仅适用于《三国志》而不适用于常着 之处颇多。如:建安十六年,张松说刘璋迎先主以讨张 鲁及先主入益州取刘璋经过五百余字,《三国志》固在 《先主纪》内;常着则先已载于《刘二牧志》,故于《 先主志》仅用“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遣法正迎,遂西入 益州”十七字带过。而张氏竟仍依《先主纪》补出全文 ,致前后重复五百余字。此不当补而补也。又,《三国 志》“权遣使云,欲共取蜀。或以为宜报听许……荆州 主簿殷观进曰……”此上距“群下推先主为荆州牧”隔 有五十余字,且杂叙他事,故于殷观,必称“荆州主簿 ”以明其职位。若《常志》,则述殷观语于直承上文“ 及得荆州,复有人众”句,故只称“主簿殷观”即可明 其为荆州主簿矣。张氏于此仍用常文,而妄援《三国志 》增“荆州”二字于主簿上,此不按行文规律而妄补也 。又其后叙先主入成都,《三国志》文为:“蜀中殷盛 丰乐。先主置酒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 谷帛。”夫“取蜀城中”云者,谓入城后纵将士分掠抗 命诸家也。用其金银以赏将士而“还其谷帛”,俾资生 存耳。常璩改写为“蜀中丰富盛乐。置酒大会,飨食三 军,取蜀城中民金银颁赐将士,还其谷帛”,符合当时 实际,正是陈氏本旨。张氏乃亦改从《陈志》原文,而 又将“还其谷帛”一句删去,实于陈寿本旨悖谬。如是 妄改妄删以为补,正如剪锦衣以饰短褐,其妄已甚。后 人无识如吴琯、何允中、王谟等,乃亦遵而用之。宜识 者之斥其为“俗本”也。

  清人辑补此书者,则如卢文弨据别本以补何允中 本至两子卷与四整叶之多。然别本所无者亦即不补。似 有贤于张佳胤处,而实未尽辑补旧籍之全力。当时尚有 宋刻在世,使能博征善覈,力求全貌,应尚可及。迁延 至今,着手更难。虽然,今日为之,犹将胜于因陋就简 ,袖手不为。兹故因校勘之便,更竭绵力,辑补旧阙。 蓝缕草创,谬误必多。姑且陈力竟志,以待来者裒削订 正耳。

  此次辑补常志之方法,坚持五点。(1),估计 原着阙佚篇页,文字数量。藉字数控制所补文字,不容 失于太啬,亦不容失于泛溢。(2),力求常氏撰述精 神,行文规律,用以审核辑得资料,慎重补缀;虽不能 似,求能似之。(3),所辑资料,不限于故籍明白标 定为引《常志》之文。凡可估为其文出自常着者皆采用 之。即属明白标为引《华阳国志》者,亦不尽遵原字。 盖知昔人着书多不言所引据,引书亦不尽遵用原文故也 。(4),补文皆于校记中注“补”字。(
5),补文嵌入正文,旁加小三角(▲)记号,以便 检核。

  以下略举数例以申述之。

  如《蜀志》,宋版原阙汶山郡至越嶲郡约六页之 多。旧刻《汶山郡序》,“宣帝地节元年,武都白马羌 反,使者骆武平之。因”,因字以下,误接至越嶲郡之 “拜越嶲太守,迎者如云”句。旧校诸家皆无所觉。顾 千里整理《益州郡县目录》,至汶山郡,始发现原刻属 县皆当属于越嶲。今其《益州郡县表》初稿,汶山郡下 无县。而钞附有《水经注》一条,云“《水经注》三十 六:沫水东北与青衣水合。引《华阳国记》曰:二水于 汉嘉青衣县东合为一川,以下亦谓之青衣水。”又另录 一条云:“宋白茂州下注(按指《续通典》)引《华阳 国志》云:宣帝地节三年,武都白马羌反,使骆武平定 之。汶山吏民诣武自讼:一岁再度更赋至重,边人贫苦 ,无以供给,求省郡。遂省汶山郡,复置都尉。今自汶 山吏民以下皆无之。盖又非宋白所见之本矣。”顾氏当 时仅得“骆武平之”以下阙文之端绪如此。廖刻本中, 因字下已有大段校注,列举《太平寰宇记》、《续汉郡 国志》注、《汉书.货殖传》注、《水经注》等所引《 华阳国志》属于汶山、汉嘉二郡之文,又据《晋书.地 理志》考列其属县。盖亦顾氏续所辑得也。此注后又补 有“汉嘉郡”、“越嶲郡”二目,但皆未补属县与志文 。查《寰宇记》卷七十八引《华阳国志》此文,又较多 于宋白。其文云:

    宣帝地节三年,武都白马羌反,使骆武平定 之。因慰劳汶山。吏及百姓(诣)武自讼:“一岁再( 役),更赋至重。边人贫苦,无以供给。求省(郡)。 ”郡建以来四十五年矣。武以状上。遂省汶山郡,复置 都尉。(当作“北部都尉,合蜀郡”。下详其说。)

  乐史、宋白皆引自《华阳国志》而文微异,恰便 互勘,用以补足宋版大段阙文甚为现成。

  以下则按常氏叙述郡县之规律,采用《续汉.郡 国志》、《晋书.地理志》、《宋书.州郡志》与洪亮 吉、谢钟英等所补辑之《三国疆域志》,排列汶山、汉 嘉两郡属县。再征采各种史籍,地书、类书所载关于汶 山、汉嘉、越嶲三郡之文字,为应补各郡县文准备。除 廖刻已经摘出旧籍所引关于此三郡之《华阳国志》轶文 外,又得群书中关于此三郡文字之可能出自《华阳国志 》者八十余条,三千余字。再经反覆审覈,裁剪其未合 常氏格局及不必要之部分,但存七十余条,二千三百余 字。均各有注语说明,载在书中。兹摘举二三处以示一 般。

  《后汉书》卷一百十六《冉駹夷传》:“至地节 三年,夷人以立郡赋重。宣帝乃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 。”《宋书.州郡志.汶山郡》云:“晋《太康地志》 :汉孝武帝立。孝宣地节三年合蜀郡。”据此,知《寰 宇记》所引《华阳国志》文虽较宋白为多,亦已经有所 删节。前汉都尉无属县,省郡后,原辖县归并蜀郡,常 氏必有明文。蜀郡旧有西部都尉治青衣,南部都尉治南 广,则省汶山郡后所置都尉当为北部都尉。“北部”二 字亦不可省。兹故依《后汉书》于“都尉”上补“北部 ”二字,依宋书所引《太康地志》补“合蜀郡”三字。 不用《范书》“并蜀郡”三字者,于文谓“省并蜀郡, 为北部都尉”则可,谓“复置北部都尉并蜀郡”则不可 。既用乐史所引《华阳国志》文,则只可依《太康地志 》文,不能用《范史》文也。

  旧籍引文,不惟随意删节,亦多有不适当之窜改 与增溢处。例如《后汉书.郡国志.蜀郡汶江道》,刘 昭注:“《华阳国志》曰,濊水駹水出焉。多冰寒,盛 夏凝冻不释。孝安延光三年,复立之以为郡。”此虽引 自常氏原书,而并未遵用原文,其颠乱、增删之迹有灼 然可见者数点:(1),“濊水駹水出焉”之上,必有 山名。汶江道治是今威州(茂汶羌族自治县县治),在 岷江河谷低暖处,安得为濊、駹二水所出?考濊水即《 汉志》之渽水,《水经注》作涐水,今为大小金川,其 下游曰大渡河者是也;駹水即《汉志》之“江沱”,《 水经注》之“汶江”,今为杂谷河,自威州入江者是也 。其发源处在今马尔康县东马塘附近之鹧鸪山。自鹧鸪 山北连松潘县之羊膊岭,南连小金县东界之巴朗山,在 晋通称汶山(《禹贡》曰岷山,《汉志》曰崏山)。《 汉志.湔氐道》:“《禹贡》崏山在西徼外。”又“汶 江县”条:“渽水出徼外,……江沱在西南,东入江。 ”皆言山与江源、渽源及江沱源在汶山郡徼外;《汉志 》无《郡序》,故分系之于其所近各县也。常氏尊《汉 志》,亦当以江源、濊源与駹源分载于《汉志》所当之 县,而变通其文义以符晋人习称。其文当为“汶山在徼 外,濊水、駹水出焉”。《汉志》之汶江县,后汉为汶 江道,蜀汉改汶山县,晋因之。故知《常志》此文在汶 山县。刘昭系于汶江道,是,截去前五字,则大谬矣。 (2),“多冰寒,盛夏凝冻不释”九字,《常志》已 载于《汶山郡序》,历今未轶。《后汉书.冉駹夷传》 作:“土气多寒,在盛夏冰犹不释,故夷人冬则避寒入 蜀为佣。”可证今刻本此九字正是《常志》叙述原语原 位。刘昭乃移于“濊水駹水出焉”之下。既非《常志》 原文位置,文义更属难通。夫常氏于《郡序》中为此语 ,固谓郡境冰寒山地多,低暖耕地少,故其文为“土地 刚卤,不宜五谷,惟种麦。而多冰寒,盛夏凝冻不释。 故夷人冬则……”云云,将雪山与耕地配布之实际情况 ,分别言之,符合实际。若刘昭所窜引,则似汶山全郡 或汶江道全境皆“盛夏凝冻不释”,不复有可耕可牧之 地矣。此窜移原文位置之谬也。(3),“延光三年复 立之以为郡”句,乃叙述建置沿革之文,必当属于《郡 序》,且必紧承于地节三年“省郡为都尉”之后。不当 单在分县文中提出。刘昭盖以当时郡治在汶江县,故摘 《常志.郡序》文于此。“之以”二字亦非常氏原有。 据此判断,刘昭所引“《华阳国志》曰”二十七字实从《
华阳国志.汶山郡序》与其属县志文中摘出之三段。 确为《常志》原文者仅二十五字。又复截头去脚,颠倒 紊乱以系于汶江道下。旧籍引文虽足珍贵,若不细心加 以分析,遂谓其为原文而遵用之,亦一大惑矣。夫辑补 阙文工作,惟不难于搜集资料,尤难在鉴定资料之有识 力。有识力而后有胆力。胆力过锐则难免于主观武断; 故又需济以先自反复诘难,保其符合客观真实情况,具 有与人辩论决胜之保证,然后可能建立信心,敢于落笔 。不如此则不可以从事于辑补也。

  《常志》于各郡县,多称举其地方杰出人物。汉 晋间,汶山、越嶲等郡尚甚落后,固无足供常氏称道之 人物。若汉嘉郡则不然。王谋、卫继、向举皆季汉名宦 ,着于《三国志》;樊敏、高颐,皆名二千石,着于各 碑目、金石书,今其碑阙具在,文犹可验;张休与王谋 同载《三州士女目录》;近年又发现王晖石棺,皆足称 述。常氏去汉未远,必当录之。兹补汉嘉郡、县阙文, 除从各旧籍搜讨关于此区建置沿革、风土特产、地方掌 故等资料外,于汉嘉县补“郡建后,人文日起,王元泰 州里无继,樊叔达号为吏师,向举一时表率,高颐、张 休、王晖皆以俊彦称也”。于严道县补“刘氏时,卫继 为车骑将军、大尚书”等字,以副常着本旨。

  宋版阙文之下所接“拜越嶲太守,迎者如云”句 ,正是《太平御览》卷六十引《华阳国志》叙张翕父子 事文。按《后汉书》卷一百十六《邛都夷传记》张翕父 子事,在顺桓以前,安帝元初之际。自元封开郡至是, 已阅二百二十余年,中经王莽之世,邛谷王任贵据郡建 国一段大事,旧校者“整理”之残文,亦正有之,而仅 寥寥十三字,首尾不具。又将远在其后百年之张翕父子 事叙在其前,而上连汶山郡之骆武。又复因原刻误湍为 温,从而妄入蜀都赵温。至于张翕父子先后出守之间, 西南夷大叛乱与杨竦平乱事,则全未着录。但以“自建 武后数叛”一语径接至“章武三年”。谬乱殊甚,而曰 “整理”,是真有待于今日为之拆破重行整理者也。惟 自《御览》保存张翕父子事外,更无它书引载常氏越嶲 郡文者。乃取《后汉书》与《水经注》所记越嶲郡事, 补成章武以前五百零八字。对于宋椠原刻所有之字皆予 保存,嵌载于此次整理文中。

  此次辑补汶山、汉嘉、越嶲三郡阙文,虽不能与 常氏原作完全符合,要其大体段落、次第、内容、风格 不致相差太远。文字分量,或仍失于稍多。然既属补缀 ,则所忌在啬,稍多应无伤也。

  此一辑补,取材于《后汉书.西南夷传》特多。 范晔之书,固多取材于《东观汉记》与各家《续汉记》 ,然于西南夷部则多来自常璩之书。常璩关于西南少数 民族部分,亦有来自《东观汉记.外裔列传》处,但更 多来自巴蜀先民之传说与自少数民族地区还蜀流民之谈 述。故其所述边区情俗风土,较为真实生动,可以征信 ,为世所爱,远出于官撰之《外裔列传》以上。《范史 .南蛮传》中“板楯蛮夷”一篇,《西南夷传》中“夜 郎国”、“滇王”、“哀牢夷”三篇,内容及实质与《 常志》完全相同;即文字亦沿用《常志》者什八九。其 为来自《常志》甚明。其“邛都夷”、“莋都夷”、“ 冉駹夷”三篇,应不至别有他书依据。即如《常志》残 存之《汶山郡序》一百五十九字,与《范史》“冉駹夷 ”篇相较,亦可证范氏采于《常志》,但稍变其文耳。 如常云“有六夷、羌胡、羌虏、白兰、●、九种之戎” 。范作“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常云“土地刚卤 ,不宜五谷,惟种麦”;范云“土地刚卤,不生谷粟麻 菽,唯以麦为资”。常云“而多冰寒,盛夏凝冻不释, 故夷人冬则避寒入蜀庸赁自食,夏则避暑反落,岁以为 常”。范云“土气多寒,在盛夏冰犹不释,故夷人冬则 避寒入蜀为佣,夏则违暑反其邑”。等等。其所不同, 仅在范氏又有追加解释之句,并调移前后序次,又于建 置沿革较《常志》为略而已。《常志.越嶲郡》全脱两 汉之部。然如旧校“整顿”删剔后所保存之三十七字中 所曾言及邛谷王、张翕父子与夷人数叛三事,《范史》 皆有长文叙述,足见其亦采自常氏也。《范史》后出于 《常志》七十余年,时江左人尚多不晓蜀事,而范之列 传收录西南人物特多且详。其皆采录《常志》为之明白 可验。今补《常志》,固当以《范史》为主要线索也。

  又如常璩《序志》固云“述《李特雄期寿势志》 ”(以下省称《
李志》),而元丰旧刻,此篇(《李志》)叙事仅至 咸康五年,即李寿夺位后第二年,李寿部分尚有五年未 见一字,而李势部分全阙。宋刻本及钞本皆然。盖璩在 江左改写其旧作为《华阳国志》时,为避忌讳,即未着 录。但有私藏别本《蜀书》已经续写完成。其后为崔氏 所得,别行于北方。故崔鸿撰《十六国春秋》与萧方等 之《三十国春秋》皆具寿、势始末。唐贞观中撰《晋书 》,宋司马光撰《通鉴》所依据者是。前述《魏书.崔 鸿传》载其子子元表称鸿“正光三年购访始得”之“李 雄《蜀书》”或即此本也。司马光《通鉴考异》称今存 之《十六国春秋》为《十六国春秋钞》,足见其仅属崔 鸿百卷本之节文。崔鸿原本文殊繁重,《晋书.载记》 所录多是也。或谓“今世所传《十六国春秋》,乃后人 采《晋书》、《北史》、《册府元龟》、《
太平御览》等书集成之”(见王谟《汉魏丛书跋》) ,不知《晋书》、《北史》、《册府》、《御览》等书 所据仍直接依据常氏,或间接取自崔鸿、萧方等之书, 非有他种文籍可据也。《通鉴》于桓温灭蜀以前,叙蜀 事颇详,且多不依《晋书.帝纪》,而采《常志》之文 ;迨灭蜀后,所纪蜀事遂少,往往仅录《晋书.本纪》 文,更不能有所裒益。《晋书》亦惟永和三年以前载蜀 事较多。故知《晋书》与《通鉴》虽博采群籍,于蜀事 仍皆以常璩书为原始资料,但南北流行本有不同耳。( 北方流行《蜀汉书》,南方流行《华阳国志》,二本于 李氏始末内容不同。)常璩改撰《序志》时所欲叙述之 寿、势二志,虽避忌无文,固亦可补;其文即自《晋书 》与《通鉴》取之可也。(《
册府元龟》可资参订。)

  然《晋书.载记》与《通鉴》所记关于李寿、李 势之文亦嫌太多,设全收录,则与此卷李雄、李期二纪 文字分量不相厮称;故必当有所剪裁,始符常氏所拟改 写成为此卷之格局。兹于李寿事即以附晋称藩与绝晋自 强两种争议为中心,庶协常氏原稿旨趣。于李势事则略 循旧补文字,增益《常志》体例所当具与李氏败亡情势 所宜及者;厘正时次,兼及范贲始末,藉明当时蜀人对 李雄遗业之留恋,盖亦常氏着书之本旨也。其详细说明 ,在卷九之四、五两章。

  此外小段补缀,或一行半行,甚或仅一字者,共 达一百数十处。

  如《后主纪》延熙九年,旧刻“但光好指擿利病 。大长秋南阳许慈,普记阙性;光禄来敏,举措不慎, 失势事者指;当世美名,不及特进”。普记下元丰本空 三格乃为性字。李□本原注有阙字。明代诸本或空四格 ,连阙字为五格。刘本或空五格,连阙字为六格(钱本 )。明其所阙为五字或六字。吴、何等丛书本不空,填 入“载籍,掌典旧文”六字,并删去“性”字。盖张佳 胤取《三国志.许慈传》文所改补。如此改补殊失常氏 文旨。常氏此文,志当时诸臣之长短优劣。特指出孟光 、许慈、来敏三人虽有当时美名而竟不得“特进”之原 因,应偏在指出短处。若如张氏补文则无短可指,于全 文即不可通。又平白删去“性”字,皆属鲁莽粗疏、未 审文意之谬举,决无可采者也。查《三国志.许慈传》 :“与孟光、来敏等典掌旧文。值庶事草创,动多疑议 。慈、潜(胡潜)更相克伐,谤讟忿争,形于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书 籍有无,不相通借。时寻楚挞,以相震攇。其矜己妒彼 ,乃至于此。”兹取其意,改补作“普记旧文,矜妒成 性”。与上下孟光、来敏,褒贬并寓之文旨符合,并保 存性字不废。

  又《先贤志.巴郡(合巴、巴东、巴西诸郡言之 )士女总赞》与其原注之诸人小传,宋刻皆脱。惟《巴 郡士女目录》尚存。顾千里校依原书“撰曰:二州人士 自汉及魏二百四十八人而已”句,减除蜀、广汉、犍为 、汉中、梓潼五子卷所赞之一百九十四人,判断巴郡子 卷所阙《士女赞传》为士四十七人,女七人,共五十四 人。此次校补,于《巴郡士女目录》之七十八人中,按 常氏所赞他五郡士女标准,估定其人姓名与排列次序, 搜集其行事资料与各书引文,觉亦可补。其各人小传佚 文,经顾观光从《太平御览》等类书中辑得任文公父子 、徐诵、谯隆、陈禅、郝伯都等六条。并用《后汉书》 、《北堂书钞》及《御览》别条引《华阳国志》文校订 《御览》所引《张翕传》文。此次校补,又复从《舆地 纪胜.渠州》卷辑得所引《华阳国志》元贺、庞雄、王 平、赵姬、赵万妻五人小传,较前又多出一倍,皆《常 志》原文也。其余诸史所载文志多可借补。惟赞语未曾 辑得一字,又有数人行事全失,不可补。仅将各条辑获 之文与各家关于此子卷之校语列出。至于史传关于巴郡 人物之记载,则别于《目录》下各系之小注,治史者如 须参考,可以随手检得之。故虽不补《巴郡士女赞传》 ,就本书之效用言,如已补矣。
 

(十二)绘图述例

  左图右史,交互参证,为古今学人所公认之重要 治学方法。凡史地诸书,能条理明晰,铺序秩然,可以 反覆勘合而不乱者,其撰定时大多先有图籍依据,胸罗 全局形势,乃有可能。此马、班之史所以能包万象而无 所抵牾也。常璩此书最出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处尤在地志。其必曾得当时 完善地图相印证甚为明显。故其《序志》曰:“汉晋方 隆,官司星列,提封图簿,岁集司空,故人君学士,荫 高堂,翳帷幕,足综物土。”极言地图与版籍之重要, 与汉晋官司征采之郑重。又斥班氏“《地理志》颇言山 水……辨物知方犹未详备”。足见其得力于图籍之处为 多。缘璩在蜀久任史官,获见罗尚、李雄时之图簿与诸 先辈地记,凭藉丰赡,是其优于其他史家之处也。然其 书无图。后之读者,徒据其文,或有传钞讹夺,遂惘然 莫知所正。展转牵讹,而益棼乱者亦颇有之。顾千里校 勘之先,必厘订其郡县为表,以表印证当时简陋之地图 ,亦可明了于晋代地理轮廓,故其校语多有卓识隽义, 为他人所莫及。

  笔者幸生晚近,获读实测十万分一缩尺之四川全 省地图与五十万分一缩尺之陕西省图,及其他较为近出 具有县界之湖北、贵州、云南、陕西、甘肃等邻省地图 ,参印各种地书、方志、杂志论文与乎个人实地考察研 究之记录,并在编制《四川历史沿革图说》过程中久经 洗炼,于大西南地区之地理形势,建置沿革与历史发展 过程略窥门径。藉此基础以考订《常志》地理之部,今 古对勘,若合符契。故用力较前人为省而鉴识乃或更真 。此次校补,于地志四卷考订尤详;其他各卷史文有关 地理形势之处,亦皆尽其绵力;期使历世悬而未定之地 名落实入图,无复再有悬空含混,惝恍迷离之病。秉此 信心,努力以赴。虽未能尽偿初志,亦已大体开朗明晰 ,为未来辟出较为宽广之途径矣。中间头绪万端,难以 例举,具体表现,即在插图。详细说明,分载入注。阅 者取图验志,参看注释,庶于晋代梁、益、宁三州地理 形势无不了者。

  今绘图十九幅,插附各卷前和适当篇页中,计有 :

  第一卷,《巴志》四幅:

   (1) 《巴志形势总图》。具有郡、县界线 与郡、县治位置及《巴志》篇中重要地名。

   (2) 《巴族历史发展图》。具有巴国历史 发展各阶段中之zhengzhi经济中心位置与其民族活动范围等 线条,与国都位置。

   (3) 《江州三峡图》。具有每五十公尺同 高线之地形图,标有南北府城,龟亭,新市里,涂山, 汶江,巴江,后山,阳关,东突峡等古地名,附注今地 名。

   (4) 《巴西宕渠两郡图》。

  第二卷,《汉中志》插图四幅:

   (1) 《汉中志形势总图》。

   (2) 《汉、沔流变图》。表达汉、沔合流 故道与现今东西汉水分流形势。并标出阳平、白马、金 牛、五丁、定军、乐城诸故址。分三幅。

  第三卷,《蜀志》插图七幅:
   (1) 《蜀志形势总图》。

   (2) 《李冰治水遗迹图》。

   (3) 《都江堰工程略图》。

   (4) 《沫水离堆图》。

   (5) 《秦汉成都市郊示意图》、《秦汉成 都城址比较图》。表达秦汉时成都故城位置与大城,少 城,十八郭,七桥,五津,万岁,千秋两池及郫、检二 江之位置和形势。

   (6) 《李冰造七星桥位置图》。

  第四卷,《南中志》插图四幅:

   (1) 《南中志形势总图》。大幅。包括南 中七郡之郡、县治位置与境界。河流、道路,及其邻接 地区。

   (2) 《诸葛亮南征路线图》。包括蜀汉时 南中郡县位置、境界、道路与诸葛亮进军,回军及马忠 等分道出军路线。

   (3) 《云南东北部湖渍盆地图》。

   (4) 《庄跷入滇路线图》。

  以上各图,不仅徒为《常志》原文注脚,亦多有 超越《常志》文外,更作阐发者。图与注相须为用。如 :各图中古今地名沿革之考订,多有超越一般地书所曾 考订之范围者,又多有订正旧籍谬误之处者,是皆羽翼 《常志》而当表之以图者。图不自言,待注发之。其例 殊多,详载各注文中,兹不更举。
 

 (十三)注解与标点述例

  常璩于一千七百年前写成此书,在今日欲使人人 能读,通其旨趣,则必加以注释。举如僻字晦义,成语 典实及相关之人名地名,皆须征引群书,方可诠释疏通 。是此次作注任务之一。校勘、辑补工作中,每有疑难 问题,或当推翻旧说之处,虽可定案,仍须有以阐明。 皆未便夹叙入正文,宜别以注语剖析之。是此次作注任 务之二。《常志》多引据《史》、《汉》、《三国》及 其他古籍之处,而《水经注》、《后汉书》、《晋书》 等又多引用《常志》。文义歧出相异,有当校订之处, 往往溢出校补范围以外,故于考订本书文义所当及者, 搜订征验,斟酌厘正,以省览者考核之劳,是此次作注 任务之三。常璩限于时代,其未能提出之问题,在今日 研究其书则必当提出者,诸如巴、蜀民族来源,大西南 社会发展历史阶段划分,各少数民族分布地域与其生活 特点、发展过程,以及关于西南古代社会的经济等其他 问题,皆为研究本书必须涉及之重要问题。提出问题, 加以讨论,以待来者审覈,是此次作注任务之四。古地 名之正确位置,物名之正确含义,每有争论千百年而不 能得其定解者。此次作注,必须使其皆明确可征,地名 并能入图。如蚕丛、丹犁、夜郎、苴兰、□□、沈黎、 枸酱、邛竹、灵关、丹穴之类,故博考精辨,甄采群言 ,理其纷歧,勒为定说,是此次作注任务之五。

  凡此五端,动须长文。注语繁,则喧宾夺主,失 于简则不足以完成全部任务而有苟且塞责之嫌。且阅者 文学修养之程度不同,对注文之分量、深度要求亦即不 同;研究部门不同,对其内容各方面之轻重、宽窄要求 亦将不同;欲尽一人之力以满足多人之意,必不可能。 此作注之所以为难也。然又不可无注。踌蹰累年,兹临 定稿,仍莫知适从。乃始仍原订初稿计划程式,除力从 意足字省方面统一文格外,先将原书各卷文字划分为若 干章(原书不分章节,通体连写,宋刻乃有提行空格, 暗别章节)。每章作一按语,其任务在阐明全章旨趣, 指出其要点特点及联系他章之关键。文内当系注处,嵌 以注码,注文缮写在每章按语下。

  此次诠注工作,主要在直接查验经史诸子百家原 文,求其义理所当。中间颇有因检覈经史而校出旧刻谬 误及旧校疏忽之处。例如《巴志》1章之校注,定“贯 利”为常氏原文,驳斥旧刻“宝利”、“货利”等窜改 字。如此之例犹多,不可胜举。又颇有一字一义久不得 解,稽滞旬月,遍检群籍,始获典祖;或更因而发现旧 书字误之事。兹举一例,藉明工作未尝苟且。

  第九卷(《李志》)“撰曰”,有“每惟殷人《 丘墟》之叹,贾生《过秦》之论,亡国破家,其监(鉴 )不远矣”句。诠释之初,必以“殷人《丘墟》之叹” 便是用《史记.宋微子世家》“箕子朝周,过故殷虚, 感宫室毁坏生禾黍……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故 事。嗣以为不然。如系用此故事,则箕子《麦秀》之歌 与“贾谊《过秦》之论”恰成对偶,何至作“殷人《丘 墟》之叹”句?更进而寻求常氏未用“箕子《麦秀》之 歌”以对“贾谊《过秦》之论”的原因,则又发觉《史 记.宋微子世家》“其后箕子朝周”以下八十字乃后人 所窜入,非马迁原文所固有。常璩所见之《史记》,不 可能有此条,更足证常氏此文非用箕子故事,而当另寻 其典所自出以为校注语。

  《淮南衡山列传》记伍被谏淮南王语,有曰:“ 臣闻微子过故国而悲,于是作《麦秀》之歌。是痛纣之 不用王子比干也。”《史记》既存伍被之说,则固以为 《麦秀歌》是微子所作矣。何得更于《微子世家》又有 此箕子作歌之八十字?自褚先生以下至于裴骃《集解》 ,皆莫曾指出此歧出处。则其八十字为魏晋以后人所窜 入可知。或者是后人取张晏之说(下详)注入《史记》 行间为此八十字,遂被宋刻乱入正文耳。裴骃实未见有 此歌,常璩固无由见之,又安得而引以入其书乎?

  或谓:《汉书.伍被传》,全用《史记.淮南列 传》,乃其文作“箕子”。颜师古注:“张晏曰:箕子 将朝周,过殷故都,见麦及禾黍,心悲,乃作歌曰:‘ 麦秀之渐渐兮!黍苗之绳绳兮!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狡童,谓纣也。”其言与《史记.世家》同。然则《
世家》不讹,《淮南传》乃讹箕作微耶?此亦似是而 非之说也。《世家》此八十字,全是箕子自悲不用,无 吊王子比干之意,则非缘伍被之意可知。颜师古唐代人 。所引张晏说,乃张晏别传之故事,非晏为汉书作校注 之语。颜氏固云:“汉书旧无注解。”则张晏非为《汉 书》作注以证其文当作箕子也。且张晏亦未曾见《史记 》世家有此八十字。如其已见,则歌词必迳引史记,何 至改“禾黍油油”为“黍苗之绳绳兮”乎?不惟张晏未 见此八十字,即颜师古亦未见也;如其已见,则迳引《 史记》世家以证《汉书》此“箕子”二字,不甚直捷明 快,而必曲引张晏之说乎?然则《汉书》引伍被说而文 作“箕子”者,亦字讹耳。《史记》列传固未误,则引 用其文者不当改其人名。当是后人妄依窜乱本《史记》 世家以改《汉书》字,而颜师古又妄援张晏novelxiaoshuo以注《 汉书》讹字耳。

  更强有力之证据,为孔颖达撰《诗正义》,所注 郑玄《诗谱》,有句云:“《史记》称微子过殷墟而作 雅声。”亦明是用《史记》伍被之说,未用《世家》说 。则其所见之《史记》固无此箕子作歌之八十字。孔氏 与颜氏同时。其所见之《史记》本当同。故知《史记. 宋世家》无箕子作歌八十字,而《汉书》伍被说本作微 子。以此定常璩非用箕子吊殷墟典,为确切不移矣。或 问:《史记.宋世家》“其后箕子朝周”不可谓为微子 之讹乎?曰:断不可能。今本《世家》文于此八十字下 ,乃续云,“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旦代行政当国”及“
诛武庚,shaa管蔡”,封微子事。微子降周,入居镐京 ,诛武庚后始封就国。未封以前,何得有“朝周,过故 殷虚”句?以此知其断不然。

  以上,为笔者不用《史记.宋世家》箕子《麦秀 歌》解说“殷人丘墟之叹”的理据。初由怀疑《史记》 而细审其文,而参订他书,遂先发觉《宋世家》中此八 十字为后人窜乱之文。窜乱时间,在唐与五代之世。宋 刻遂成正文。同时发觉《汉书.伍被传》之“箕子”, 亦是讹字。从而肯定《常志》“殷人”句非用箕子故事 ,获得解决。虽然,“殷人丘墟之叹”究何所指,则未 得也。于是尽个人之力遍检经史诸子,凡与咏叹故国破 亡之文,皆细审之,阅月余时间,终于从刘向《新序》 卷四中找到了答案,说在本书九卷六章之注。

  似此因考证一字一义而泛检群书,从而更正他书 文字错误者亦多。例如《史记.西南夷传》:“南越食 蒙蜀枸酱。蒙问所从来。曰‘
道西北牂柯’。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汉 书.西南夷传》用其文而改作“道西北牂柯江。江广数 里,出番禺城下”。司马光《
通鉴》依《汉书》文,清儒亦多盛称《汉书》所改为 隽允。常璩此书则云:“曰‘牂柯来’。”不重江字。 兹细考审,定《史记》与《常志》不误,《汉书》妄改 ,大失原意。《通鉴》与清儒皆盲从附和。说在《南中 志》1章之注。如此之类,校订《史》、《汉》、《三 国》、《后汉志》、《晋书》及各史注文,《水经注》 、《元和志》、《寰宇记》等地理书之脱衍讹讹,多至 数十百处,仅如《三国志》一种,于《公孙刘二牧志》 得十一处,《先主》、《后主》二志得二十八处,它如 《巴志》、《蜀志》、《南中志》亦有。共四十余条。

  然注文的主要任务,在于考地理,辨名物,订史 实,正讹讹,析章节,诠晦义。而于各地区经济文化之 发展过程尤再三注意。中间亦多有批判《常志》谬误之 处。各条注文,有长达数千字者,或特附专题(如《枸 酱考略》、《笻杖考略》、《蜀布考略》及《蚕丛考》 等),或就注详考(如巴国发展与巴东盐泉之关系,蜀 国发展与蚕丝业之关系,李冰勋绩在于提倡成都平原种 稻等属于探索地方历史发展规律性之长文,均散在各注 释中)。对于各少数民族历史发展与地区产业发展之史 料考订尤为详密。其为事理之必然而前人所未发者,亦 各数十百条之多。注文分量盖已五十万字,每欲裁割而 苦难下笔者,窃谓其深入细密,前后相关,多属创见确 证,为后来人研讨旧籍节约时间,固当如此也。

  标点助人了解文义,功用同于简明之注释。每见 整理古籍印行各书中,仍有标点错误,盖古文含义多端 ,句读难定,非经细致咀嚼,推求义旨,即易流于误解 误断。故标点之难,并不让于诠注。世或以标点为易事 而轻率付人为之,其害能导人于沿误曲解,迳赴迷途。 是不可不慎也。

  近见四川省图书馆所藏明刻《华阳国志》三本, 有未署名者进行标点两次,人名用朱标,句读用蓝点, 乃其误标误点之处十居五六。兹就首卷《巴志》举例二 处。其第四页原标点有如此一段:

   于是夷朐忍廖仲药何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秦精等乃作白竹弩、 于高楼上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中头三节。(原标廖仲药、何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秦 精为人名。)

  如此短短二十九字间,即有甚大误解三点。(1 )原标以廖仲药、何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秦精为三人,盖用近代通常 姓氏断之。按本书《大同志》言,“涪陵民药伸,杜阿 应尚”,则巴东固有药姓也。章怀太子注《
后汉书.板楯夷传》“射shaa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句云“《华阳国志 》曰:巴夷廖仲等射shaa之也”。张澍《蜀典》卷十二《 药氏》云,“按《华阳国志》:巴夷药何与廖仲秦精等 作白竹弩射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是皆以廖仲、药何与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秦精为 三人。秦汉习俗,有复姓,罕复名。此等巴夷方慕汉习 ,初有姓氏,自不可设想其为三字姓名。此原标三人之 谬也。(2)原文于秦精上特加“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二字,表示廖 、药皆非能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仅秦精为名猎手,以善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知名。 廖与药则大姓,有财势,为一方领袖;或延秦精为之设 计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以博重赏;或由秦精思得shaa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之术,不能自致 ,往说大姓廖、药应募取赏,藉以表现其劳动智慧。故 秦精上特加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二字,不仅表达此一功勋之实际主人, 且足体现当时巴夷社会大姓与劳动人民之zhengzhi地位,意 义殊属重大。原标点者乃曲解为“何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似元明小 说绰号,悖于古义何太远耶!(3)白竹,今云“白甲 竹”,为竹中尤劲强者,缚之为巨弓,以机发之,则射 能远及。故秦精教药、廖于高楼上设之以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得当发 机,遂能使箭贯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没其三节。秦时皆用竹箭,节短者 尤劲。“三节”约当尺余,故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遂死。“于高楼上”者 ,便于作机弩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非谓藉楼避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而手射之也。如是手 弩,则达楼下已成弩末,安能中没入三节乎?原点“于 高楼上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为读,则所言当是手弩,是体物疏谬,反 映于标点,非惟削弱文势,且能导人于误解之处也。兹 于此二十九字作如下标点,故虽不加注语,而当时shaa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之情势事实,宛然自现于纸上。

   于是,夷朐忍廖仲、药何、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秦精等,乃作 白竹弩于高楼上,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中头三节。

  初看前举标点者,未必遂能觉其有误。试以后一 标点较之,其对文义体会之差距,难以道里计矣。标点 之未可轻易为之,有如此也。
 

 (十四)附录搜辑述例

  常璩于蜀、巴、广、犍、汉、梓诸郡士女传赞以 外,别辑《益梁宁三州士女目录》,合《序志》为一卷 ,是为本书辑载附录之始。其后张佳胤辑《江原常氏士 女目录》,《函海》辑附历代关于常氏着述评述之文, 廖刻本有《三州郡县目录》,陶浚宣辑张翕事为附录,《
龙溪精舍》本附顾观光《校勘记》。志古堂本据廖本 补《三州郡县目录》,又据陶本补《华阳国志》佚文张 翕一条,仍据《武林山人遗书》附载顾氏《校勘记》, 为附录之较多者,然实皆颇陋,不足尽羽翼常着之能事 。兹从此书相关之各方面,搜辑下列各文记,附载卷末 ,俾览者秩然了解历代着述对于此书之看法与其所作贡 献。除关于文字校勘方面已收录于校注外,其收入此附 录者有下列各类:

  (1) 旧刊已具之附录。如《三州郡县目录》 ,《江原常氏士女目录》皆略附校注。其常氏自辑之《 三州士女目录》,则作正文看待。

  (2) 旧刊各本之序文、凡例及跋文。自宋刻 至近世刻本,凡属专序《华阳国志》者,并依时代先后 录附。其属丛书总序,不专指《华阳国志》者不录,各 本从同者于题下注明之。卷首即不更依成习冠以旧刻原 序。

  (3) 记述常氏着述卷帙、板本及评论常着之 文字。例如《晋书》载记、《十六国春秋钞》关于常璩 身世之文,《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 《新唐书.艺文志》、《宋史.艺文志》等官书记录常 璩着述之文;《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 通志.艺文略》、《通考.经籍考》、《玉海》、《说 郛》、《国史经籍志》等私家撰述关于常着之文字(以 上均见本书附录十二《函海华阳国志附录》);清《四 库全书总目提要》、山西耿氏《万卷精华楼藏书记》、 北京傅氏《藏园群书题记》等考订常着版本与其内容之 文字(已收入前言与注释者不更录)。

  (4) 各赏鉴家、校勘家在旧本上之题字与批 语之未采入校注者。例如红豆斋本上之丁小山、程瑶田 等跋语,抱经堂本之程鱼门跋语,顾千里手稿中之部分 文字等是。

  总之,这次校注工作仅限于探索常氏原着之精神 实质,寻求原文本旨,纠正传钞与刻板讹乱讹夺之部, 通正其隐晦扞隔之义,并估定大西南地区社会发展之历 史阶段,明确其阶级分化与阶级斗争之大体过程而阐述 之。仅此要求,亦非绵力所能克致。主要目的,仍在于 草创条理,以待海内硕学之修订补益,使成善本而已。

  当前遗憾,主要在于zhengzhi理论水平过低,所有分 析原着之观点,不能正确者必多。夫千六百年前之方志 ,就今日建设社会zhuyi之现实要求言之,其所以仍不当 废者,端在于研习一方古代社会发展过程所必取资而已 。固必待有精通唯物史观之学者博检群籍,搜罗资料, 精细抉择其有裨于今用者,纂述阐发之,汰除冗义,精 简诠释,始得成为现代学人适用之书。非惟注语文不能 多,即正本亦可酌予删弃,始符整理古籍之义,而于览 者有益。若个人之识力卑弱,率尔操觚,固不足以胜其 任也。凡兹所为,但能初步搜讨资料,以备未来雅识学 人之整刷而已。

  其他琐杂谬误之处,应亦甚多,均盼在取得海内 学者指正后厘正。 任乃强 一九六一年初稿 一九六 二年修订 一九八二年再校,微有删改。
 
 
 

华阳国志校补图注卷一

  巴志

      一

  昔在唐尧,洪水滔天。鲧功无成,圣禹嗣兴,导 江疏河,百川蠲脩;封殖天下,因古九囿以置九州。仰 禀参伐,俯壤华阳,黑水、江、汉为梁州。厥土青黎。 厥田惟下上。厥赋惟下中。厥贡璆、铁、银、镂、砮、 磬、熊、罴、狐、狸、织皮。于是四隩刘 、钱、《函》、张、吴、何、王等旧本皆作奥。《函海 》注云:“惠校改隩。”廖本作隩。既宅,九州攸 宋、明刻本作逌。清代刻本作攸。古今 字。同,六府孔脩,元丰本作脩 。嘉泰本作修。庶土交正,底刘 、钱、《函》、廖本作厎。张、吴、何、王本作底。古慎字。元丰本如此。嘉泰本避孝宗讳 缺一笔。惠栋校改□。《函》、廖本同。财赋,成 贡chinazhongguo。盖时雍之化,东被西渐矣。

  历夏、殷、周,廖本注:“当作 历虞夏殷。脱虞字,衍周字。”兹不取。九州牧伯 率职。周文为伯,西有九国。及武王克商,并徐合青, 省梁合雍,而职方氏犹掌其地,辨其土壤,甄其【宝】 〔贯〕利。旧各本俱作宝利。惠校改作 货利。兹按,《周礼.职方氏》:“乃辨九州之国,使 同贯利。”郑玄注:“贯,事也。谓九谷六畜等财用之 事。”常氏用《职方》文,则当是贯字。兹改正。迄 于秦帝。旧各本皆作“起于秦帝”。惟 廖本改起作迄,无说。兹查《说文》走部:“起,能立 也。”“●,直行也。”辵部:“●,古文起。”“● ,至也。”盖常氏谓职方之制,行至秦帝时。后人写讹 为起。惠校改作●,故廖本作迄也。句断。汉兴, 高祖藉之成业。〔武帝开拓疆壤〕,乃改雍曰凉,革梁 曰益。旧刻皆乃字上接高祖句。当是有 脱。按《
汉书.地理志》:“武帝攘却胡越 ,开地斥境,南置交址,北置朔方之州。兼徐、梁、幽 、并、夏、周之制,改雍曰凉,改梁曰益,凡十三部。 ”常氏实用其说,宛然原句,则其脱武帝一句明矣。《 水经注》卷三十三,引《地理风俗记》曰:“元朔二年 ,改梁曰益州。以新启犍为、牂柯、越嶲、州之疆壤益 广,故称益云。”兹据以补六字。故巴、汉、庸、 蜀属益州。至魏咸熙元年平蜀,始分益【州】〔之〕旧 皆作州。按“益州”既为州名,亦为州部属郡名。与巴 、汉连称,甚碍文义。上益,亦不连州字。此益下州盖 之字讹。巴、汉七郡置梁州。治汉中。以相国参军 中山耿黼为刺史。元康六年,广【汉益】〔
魏梁〕州,旧各本皆作“广汉益州 ”。廖本注云:“当作广益梁州。”今按:所广者魏之 梁州。原文当是“广魏梁州”。传钞者因魏改广汉为广 魏,每见广魏字即改为广汉。展转遂并讹梁益字也。广 与益为一义。廖本所注亦非。兹改二字。更割雍州 之武都、阴平,荆州之新城、上庸、魏兴以属焉。凡统 郡【一十一】〔十二〕,县五十八。旧 本尽作“凡统郡一十一”。顾广圻校云:“当云统郡一 十二。巴郡、巴东郡、涪陵郡、巴西郡、宕渠郡、汉中 郡、魏兴郡、上庸郡、新城郡、梓潼郡、武都郡、阴平 郡。县五十八者,不数省。”廖本据以入注。汉晋人记 数,十、百、千、万上,例不着“一”字。原文当作“
郡十二”。县不数省者,谓如乐城 、常安、宣汉,晋世已省并县,不在五十八县内。

      二

  《洛书》曰:“人皇始出,继地皇之后,兄弟九 人,分理九州,为九囿。人皇居中州,制八辅。”华阳 之壤,梁岷之域,是其一囿;囿中之国,则巴蜀矣。其 分野,舆鬼、东井。其君,上世未闻。五帝以来,黄帝 、高阳之支庶,世为侯伯。及禹治水命州,巴、蜀以属 梁州。禹娶于涂山,辛、壬、癸、甲而去。生子启,呱 呱啼,不及视。三过其门而不入室,务在救时。今江州 涂山是也,帝禹之庙铭存焉。禹会诸侯于会稽,执玉帛 者万国,巴蜀往焉。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着乎 《尚书》。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殷人 〕倒戈。旧各本不重殷人字,即无法句 读。王本以“殷人倒戈”为句。则上句无宾词。廖本用 《武成》文,补“前徒”二字。亦句无主语。必作“殷 前徒”乃可。兹重“殷人”二字。意乃足矣。故世 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武王既克殷,以 《函海》注云:“或改封。”其 宗姬【封】于巴,廖本姬下有封字。他 各本无。按常氏原意,谓因有宗姬在巴,而予巴以子爵 。非谓封宗姬于巴。于,在也。巴既助伐纣有功,则何 能更封宗姬夺其君位哉?抑或是巴冒姬姓往,武王以为 宗姬也。爵之以子。古者,远国虽大,爵不过子。 故吴楚及巴皆曰子。此下,旧本或空格 ,或连。顾广圻校稿云“当提行另起”。

      三

  其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 涪。土植五榖。牲具六畜。桑、蚕、麻、苎,旧 刻本作纻。兹从钱写本作苎。鱼、盐、铜、铁、丹 、漆、茶、蜜,灵龟、巨犀、山鸡、白雉,黄润、鲜粉 ,皆纳贡之。其果实之珍者,树有荔支或 本作芰。蔓有辛蒟,园有芳蒻、香茗,给客橙、● 。旧本作●。《函海》作葵,注云:“ 原讹●。何本作葵。刘、李本亦作●。”廖本未改字, 而有注云:“橙字当衍。●当作□。□即橙字。”今按 :给客橙,三字读。●即荜茇。说详注。其药物之 异者,有巴戟天、椒。竹木之□钱写作 贵。者,有桃支、灵寿。其名山有涂、籍、灵台、 石书、刊山。其民质直好义。土风敦厚,有先民之流。 原省韵字。故其诗曰:“川崖钱 写作□。惟平,其稼多黍。旨酒嘉谷,可以养父。 野惟阜丘,彼稷多有。嘉谷旨酒,可以养母。”其祭祀 之诗曰:“惟月孟春,獭祭彼崖。永言孝思,享祀孔嘉 。彼黍既洁,彼牺刘、李、廖本作牺。 他本作仪。惟泽。蒸命良辰,祖考来格。”其好古 乐道之诗曰:“日月明明,亦惟其名。谁能长生,不朽 难获。”又曰:“惟德实宝,富贵何常。我思古人,令 问令望。”而其失,在于重迟鲁钝。俗素朴,无造次辨 丽之气。其属有濮、賨、苴、共、奴、獽、夷、蜑之蛮 。

      四

  周之仲世,虽奉王职,与秦、楚、邓为比。《春 秋》鲁桓公九年,巴子使韩服告楚,请与邓为好。楚子 使道朔将巴客聘邓。邓南鄙
左传》此下有“鄾人”字。攻 而夺其>。巴子怒,伐邓,败之。其后巴师、楚师伐申 。楚子惊巴师。鲁庄公十八年,巴伐楚,克之。《 左传》作:“巴人叛楚而伐那处。取之。”鲁文公 十六年,巴与秦、楚共灭庸。〔鲁〕原 脱。按上桓、庄、文例。当补。哀公十八年,巴人 伐楚,败于鄾。《左传》作:“巴人伐 楚,围鄾。……三月,楚公孙宁、吴由于薳固,败巴师 于鄾。”是后,楚主夏盟,秦擅西土,巴国分远, 故于盟会希。此下,张、吴、何、王本 有与字。当衍。战国时,尝与楚婚。“ 战国时”,有误。说在注。及七国称王,巴亦称王 。此下旧本或空格、或连。兹提行。下 提行处同。

  周之季世,巴国有乱。将军【有】此 下廖本多一有字。浙本挤刻增。他各本无。蔓子请 师于楚,许以三城。楚王救巴。巴国既宁,楚使请城。 蔓子曰:“藉楚之灵,克弭祸难。诚许楚王城。将吾头 往谢之。城不可得也。”乃自刎,以头授楚使。〔楚〕 王叹曰:“使吾得臣若巴蔓子,用城何为!”乃以上卿 礼葬其头。巴国葬其身,亦以上卿礼。

  周显王时,【楚】〔巴〕国衰弱。旧 各本皆作“楚国”。于文不应。且显王时楚国方强,祇 巴已衰弱耳。秦惠文王与巴、蜀为好。蜀王弟苴〔 侯〕私亲于巴。旧脱侯字。按下文,当 有。廖本有注。兹迳补。巴蜀世战争,此 下刘本提行。钱、《函》、廖本空格。他各本连。审文 意,不当断句。周慎王五年,蜀王伐苴。【侯】旧 各本均衍侯字为句。审文,不当有。苴侯奔巴。巴 为求救于秦。秦惠文王遣张仪、司马错救苴、巴。遂伐 蜀,灭之。仪贪巴、苴之富,刘、钱、 《函》本作“巴道之富”。傅增湘校刘本,以道为佳字 。兹不取,依元丰及张、廖本。因取巴,湘 本依《路史》作“巴丸王”断句。兹仍旧刻作执王,句 下属。执王刘本作玉。以归 。置巴、蜀、及汉中郡。分其地为〔四十〕一县。旧 各本,张、吴、何、王、浙本作“为二县”,刘、钱、 《函》、廖本作“为一县”。廖本一下注云“当衍”。 皆不成文。查《汉书.高帝纪》“王巴、蜀、汉中四十 一县”。是秦置此三郡时,共有四十一县。《常志》据 之。旧传钞者脱上二字也。兹补。顾观光《校勘记》作 三十二县。其说云:“宋本脱去‘三十’二字。俗本改 一为二。廖校遂欲删去此字。皆失考也。今依《路史. 太昊纪》注补正。”查《路史》罗苹注,引《华阳国志 》云:“顺王五年,张仪、司马错伐蜀。因取巴地。分 为三十二县。”(未遵原文。又误慎为顺。)又查《史 记.高帝纪》“王巴蜀汉中”句下无县数。有《集注》 引“徐广曰:三十二县”。广,刘宋人,应曾见《常志 》,故所说与罗苹引数合。大抵,宋元丰本,依罗苹所 见本,而脱“三十”字。嘉泰本改从《汉书》,作四十 一县,亦复脱“四十”字。故张本只作“二县”,刘本 只作“一县”。《汉书》作“四十一县”者,秦灭巴、 蜀、苴,以其地置三十二县。汉中为秦旧郡,时存九县 。高帝为汉王,王巴、蜀与汉中三郡,固应是四十一县 。若仅言分巴、蜀地置县,乃当是三十二县。此文既系 统蜀、巴、汉中三郡言之,则当以四十一县为正。徐广 、罗苹所据,亦误本也。仪城江州。司马错自巴涪 水,取楚商于地,为黔中郡。

      五

  秦昭襄王时,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为害,自【秦】〔黔〕、旧 各本皆作秦字。按,下言“四郡”,则此字当指黔中郡 。《后汉书》作秦,缘音讹也。后人不知秦有黔中郡, 又援《范书》改讹耳。蜀、巴、汉患之。秦王乃重 募国中:“有能煞古shaa字。《函海》注 云“应作shaa”。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邑万家,金帛称之。”于是夷 朐忍李本作□。廖仲、药何、射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秦精等乃作白竹弩于高楼上,射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中头三节。李 本作箭。《太平广记》引作矢。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常从群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瞠 恚,尽搏煞群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大呴《太平广记》引 作吼。古音义并通。而死。秦王嘉之【白】〔曰〕 :钱本作曰,据改。“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历四郡 ,害千二百人。一朝患除,功莫大焉。”欲如约,旧 本作要。《函海》注“当作约”。廖本作约。义同。【 王】旧有王字,兹删。嫌其夷人。《 太平御览》引作“以其夷,不欲封”。乃刻石为盟 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伤人者,论;《 广记》引作“不论”。煞人雇《 函海》注云:“刘、吴、何、李本作顾。”死,当 有纳字。倓钱《广记》引作“不 死”。无“倓钱”字。盟曰:“秦犯夷,输黄龙当 作珑。一双。《广记》引作“黄 金一两”。夷犯秦,输清酒一钟。”夷人安之。汉 兴,亦从高祖定乱,元丰与廖本作乱。 嘉泰与明清各本作秦。当作乱。有功。高祖因复之 ,专以射【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为事。旧各本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上有 白字。疑衍。户岁出賨钱口四十。故世号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复夷 。一曰板楯蛮。今所谓●头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子者也。

  汉高帝灭秦,为汉王,王巴、蜀。阆中人范目, 有恩信方略,知帝必疑当作欲。定 天下,说帝,为募发賨民,《太平御览 》无说字。作“为帝募发賨民”。要与共定秦。秦 地既定,封目为长安建章乡侯。帝将讨关东,賨民皆思 归;帝嘉其功而难伤其意,遂听还巴。谓目曰:“富贵 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耳。”徙封阆中慈乡侯。《 蜀都赋注》引《风俗通》作“慈凫乡侯”。目固辞 。乃封渡沔【县】侯。旧本侯上皆有县 字。古无渡沔县。且目辞乡侯,则渡沔为名号侯也。县 字衍。故世谓:“〔三秦〕亡【秦】,范三侯”也 。廖本改作“亡秦范三侯也”。范目功 在率賨人助汉灭封于秦地之雍、塞、翟三国。非亡秦。 此其乡人谓目灭三国亦三度封侯耳。三秦非秦。廖改非 是。目复〔请〕除民罗、朴、昝、鄂、度、夕、龚 七姓不供租赋。《蜀都赋》注引《风俗 通》作“并复除目所发賨之卢、朴、沓、鄂、度、夕、 袭七姓不供租赋。”今按:目无权免除七姓租赋。当脱 有请字。复与除,义有分别。阆中有渝水。賨民多 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陷阵,锐气喜舞。 帝善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乃令乐人习学之 。今所谓《巴渝舞》也。

  天下既定,高帝乃分巴、〔蜀〕旧 脱蜀字。依下文当补。置广汉郡。孝武帝又两割置 犍为郡。故世曰“分巴割蜀,以成犍、广”也。

      六

  自时厥后,五教雍和,秀茂挺逸。英伟既多,而 风谣旁作。故朝廷有忠贞尽节之臣,乡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有主文歌咏之 音。巴郡谯君黄,仕成哀之世,为谏议大夫。《 函海》注云:“当去议字”。查考《后汉.百官志》光 禄勋属,有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 ,与议郎等官。“谏议大夫注”:“武帝元狩五年置谏 大夫为光禄大夫,世祖中兴以为谏议大夫。”《函海》 据此为说也。然本书目录作“太中大夫。”《后汉.独 行传》作“中散大夫”。数进忠言。后违避王莽。 又不仕公孙述。述怒,遣使赉药酒以惧之。君黄笑曰: “吾不省药乎?”其子锳,纳钱八百万,得免。国人作 诗曰:“肃肃清节士,执德寔固贞。违恶以授命,没世 遗令声。”巴郡陈纪山,为汉司隶校尉,严明正直。西 虏献眩,王庭试之,分公卿以为嬉。《 函海》以眩王断句。谓其人技绝高,号为眩王也。顾槐 三校云“当作眩人”。亦是于王字断句。查《后汉书. 陈禅传》作:“永宁元年,西南夷掸国王献乐及幻人, 能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明年元会,作之于庭。安 帝与群臣共观,大奇之。”《史记.大宛传》亦言“黎 轩善眩人”。均不称彼人为眩王。汉庭自合称“王庭” 。眩句断。纪山独不视。京师称之。巴人歌曰:“ 筑室载直梁,国人以贞真。邪娱不扬目,枉行不动身。 奸张、吴、何、王本作奸。刘、钱、《 函》本作□。下同。轨辟旧各本 作僻。《函海》注云“应作辟”。避、辟字通。兹依廖 本。乎远,理义协乎民。”巴郡严王思,刘 、李本严作庄。他各本作严。为扬《 函海》本扬字多作杨。上扬同。州刺史,惠爱在民 。每当迁官,吏民塞路攀辕,诏遂留之。居官十八年卒 ,百姓若丧考妣。义送者赉钱百万,欲以赡王思家。其 子徐州刺史〔羽〕据《目录》补。不 受。送吏义崇不忍持还,乃散以为食,食行客。巴郡太 守汝南应季先善而美之,乃作诗曰:“乘彼西汉,潭潭 其渊。君子恺悌,作民二亲。没世遗爱,式镜后人。”

  汉安帝时,巴郡太守连失道。国人风之曰:“明 明上天,下土是观。帝选元后,求定民安。孰可不念, 祸福由人。愿君奉诏,惟德日亲。”永初中,广汉、汉 中羌反,虐及巴郡。《太平御览》引《 益部耆旧》记此事在中平五年。是误。有马妙祈妻 义,王元愦妻姬,赵蔓君妻华《目录》 蔓作云。夙丧夫,执共刘、李、 《函》、钱作恭。姜之节,守一醮之礼,号曰“三 贞”。遭乱兵迫匿,惧见拘辱,三人同时自沈于西汉水 而没。死,当衍。有黄鸟鸣其亡 处,徘徊焉。亡字,张、吴、何、王本 作葬。国人伤之,乃作诗曰:“关关黄鸟,爰集于 树。窈窕淑女,是绣是黼。惟彼绣黼,其心匪石。嗟尔 临川,邈不可获!”永建中,泰山吴资元约为郡守,旧 各本讹泰作秦。《函海》注“应作泰”。廖本作泰,是 。屡获丰年。民歌之曰:“习习晨风动,澍雨润乎 苗。我后恤时务,我民以优饶。”及资迁去,民人思慕 ,又曰:“望远忽不见。惆怅尝徘钱写 作●。张、吴、何、王本作伭。刘、李、《函》、廖、 浙本作徘。徊。恩泽实难忘,悠悠心永怀。”

  孝桓帝时,河南李盛仲和为郡守,贪财重赋。国 人刺之曰:“狗吠何喧喧,有吏来在门。披衣出门应, 府记欲得钱。语穷乞请期,吏怒反见尤。旋步顾家中, 家中无可【为】与。旧本皆作与。思 往从邻贷,邻此下,钱写衍步字。人 已旧各本作以。疑是□字变。廖本作已 。得《常志》原字。言匮。旧皆 讹作遗。廖本作匮。盖顾校改之佳字也。上与“思往” 文协。下与悴字韵协。钱钱何难得,令我独憔悴! ”汉末政衰,牧守自擅,民人思治,作诗曰:“混混浊 沼鱼,习习激清流。温温乱国民,业业仰前《 函海》作有,并注云:“刘、吴、何、李本作前。”实 则他各本俱作前。脩。”疑当作 休。其德操、仁义、文学、政干,若洛下闳、任文 公、冯鸿卿、庞宣孟、玄清代刻本避讳 作元。文和、玄贺字,《东观记 》作文宕。《舆地广记》作“文若”。赵温柔、龚 升侯、《目录》作叔侯。李本亦作叔。 他各本作升。隶书叔字与升易混,名调,则作升是。杨 文义等,播名立事,言行表世者,不胜次载【者】当 衍。也。

      七

  孝安帝【元】〔永〕初三年,旧 作元初。兹依《后汉书》改正。吴 、何、王本讹作梁。州羌入汉中,shaa太守董炳,扰 动巴中。中郎将尹就讨之,〔连年〕依 《后汉书.王堂传》补二字。不克。益州诸郡皆起 兵御之。三府举广汉王堂为巴郡太守。下 省堂字。拨乱致治,进贤达士。贡孝子严永,隐士 黄错,名儒陈髦,俊士张璊,元丰本作 璜。浙本改从。他各本及《目录》皆作璊。廖本注云: “以后书订之,璊当作湍。”皆至大位。益州刺史 张乔,表其尤异。徙右扶风。民为立祠。

  孝桓帝以并州刺史泰旧各本作秦 。廖本作泰。山但望【字】伯阖为巴郡太守。旧 各本望下有字字。按本书通例。不当有。钱 写作勤。恤民隐。郡文学掾宕渠赵芬,掾张 、吴、何、王本无此字。刘、李、钱、《函》、廖本有 。浙本剜补。弘农冯尤,垫江龚荣、王祈、李温, 临江严就、胡良、文恺,安汉陈禧,阆中黄阊,江州【 毋】母
函海》作毋,注云“何李本作母” 。刘本作毋。廖作毋。成、阳誉、乔就、张绍、牟 存、平直等,诣望自讼曰:“郡境广远,千里给吏。兼 将人从,冬往夏还。夏单冬复。惟逾时之役,怀怨旷之 思。其【昏】忧明清旧本作忧。惠校改 昏。《函海》注云“应作昏”。廖本与浙本改昏。按: 忧,谓家人疾病,行役人不得闻见。昏谓婚事,当预定 其期,无碍于行役。不当改。丧吉凶,不得相见。 解缓补绽,下至薪菜之物,无不躬买于市。富者财得自 供。贫者无以自久。刘、李本作支。是 以清俭,夭枉不闻。加以水陆艰难,山有猛禽;旧 本皆作禽。廖本作兽。《函海》亦注云“当作兽”。今 按禽字古义通用于鸟与兽。无庸改。思迫期会,陨 身江河,投死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口。咨嗟之叹,历世所苦。天之应感, 乃遭明府,欲为更新。童儿匹妇,欢喜相贺:‘将去远 就近,释危蒙安。’县无数十,人无远迩,恩加未生, 泽及来世。巍巍之功,勒于金石。乞以文书付计掾史。 人鬼同符,必获嘉报。芬等幸甚。”望深纳之。郡户曹 史枳顾广圻校稿云:“枳是县。下脱史 名。”今按:巴郡户曹掾姓史名枳耳。户曹,犹功曹、 贼曹,掾字省。白望曰:“芬等前后百余人,历政 《函海》注云“应作证”。今按历政犹 云历任太守时耳。讼诉,未蒙感悟。刘 、李、钱、《函》、廖本作寤。他各本作悟。古音义通 。明府运机当作玑。《尚书》“ 璇玑玉衡,以齐七政”。布政,稽当皇极。为民庶 请命救患,德合天地,泽润河海。开辟以来,今遇慈父 。经曰:‘奕奕梁山,惟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 。’比隆等盛,于斯为美。”

  永兴二年,三月甲午,望上疏曰:“谨按《巴郡 图经》境界南北四千,东西五千,周万余里。属县十四 。盐铁五官,各有丞史。户四十六万四千七百八十。口 百八十七万五千五百三十五。远县去郡千二百至千五百 里。乡亭去县,或三四百,或及千里。土界遐远,令尉 不能穷诘奸凶。时有贼发,督邮追案,十日乃到。贼已 远逃,踪迹【灭】绝〔灭〕。廖本倒作 灭绝。罪录逮捕,吴、何、王本 脱录字。他本有。浙本剜补。疑当作录罪。证验文 书,诘讯,即从春至冬,不能究讫。绳宪未加,或遇德 令。是以贼盗公行,奸宄不绝。〔郡掾龚〕荣等,旧 各本省荣姓与职名。记述文,承上可省。此为录望原《 疏》,则不可省。故补三字。及陇西太守冯含、上 谷太守陈弘按《士女目录》,作上庸太 守。说:往者,至有劫廖本作劫 ,阆中令杨殷、终津侯姜吴、何 本讹作美。昊,伤尉苏鸿、彭亭侯孙鲁、雍亭侯陈 已、殷侯乐普。又有女服贼千有余人,布散千里,不即 发觉,谋成乃诛。其水陆覆害,煞《函 海》注云“应作shaa”。郡掾枳谢盛、【塞】蹇元 丰本作蹇。他各本作塞。《函海》注云“塞疑蹇”。威 、张御,鱼复令尹寻,主簿胡直,若此非一。给吏休谒 ,往还数千。原省里字。闭囚须 报,或有弹劾,动便历年。吏坐逾科,恐失冬节,侵疑 先死。如当移传,不能何、王、浙本作 不得。待报,辄自刑戮。或长吏忿怒,冤枉弱民, 欲赴诉郡官,每惮还往。太守行桑农,不到四县。刺史 行部,不到十县。郡治江州,时有温风。遥县客吏,多 有疾病。地势刚险,《水经注》作“侧 险”。廖本注云“当作侧”。皆重屋累居,数有火 害。又不相容,结舫水居五百余家。承三江之会,廖 本注三字下云“
当作二。见《水经注》”。今按三 江,谓三大河谷。内水、外水与合流后之长江。舟人结 帮,各从一水,不相参越。直至近世,犹是三帮。故其 人习称“三江”。此不可缘地理概念说为二江也。夏 水涨盛,坏散颠溺,死者无数。而江州以东,滨江山险 ,其人半楚,〔精敏轻疾〕【姿态敦重】。垫江以西, 土地平敞,〔姿态敦重〕【精敏轻疾】。旧 各本误易二句。《汉书.地理志》论楚俗云“急疾有气 势”。论吴俗云“轻死易发”。又曰“吴粤与楚接比, 数相兼并,故民俗略同”。此楚人轻疾之验也。盖操舟 之民,无不轻疾。经商之民,无不精敏。而农户儒士, 态度无不敦重。上文论巴风俗,以“重迟、鲁钝,素朴 无造次辨丽之气”为失。所指皆垫江以北之人也(参看 3章注)。故知《但望疏》原语,“精敏轻疾”承其人 半楚言。“姿态敦重”承垫江以上言也。兹移正。上 下殊俗,情性不同。敢欲分为二郡:一治临江。一治安 汉。各有桑麻丹漆,布帛鱼池。盐铁足相供给。两近京 师。荣等自欲义出财帛,造立府寺。不费县官,得百姓 欢心。何、李本作娱。孝武以来 ,亦分吴蜀诸郡。圣德广被,民物滋繁。增置郡土,释 民之劳,诚圣主之盛业也。臣吴、何本 脱此字。浙本剜补。虽贪大郡以自优【假】〔暇〕 ,廖本作假,误。不忍小民颙颙 蔽隔,谨具以闻。”朝议未许。遂不分郡。分郡之议, 始于是矣。【哉】旧各本有哉字。廖本 无。《函海》注云:“李本无哉字。各本有。或作汉。 此下吴、何本连。”盖张佳胤改哉作汉下连顺桓句读也 。李、廖本删之,是。

      八

  顺桓之世,板楯数反。考当作灵 帝之世,列在下条之后。详注释。太守蜀郡赵温, 恩信降服。于是宕渠出九穗之禾,朐忍有连理之木。

  光和二年,板楯复叛,攻害三蜀、汉中,州郡连 年苦之。天子欲大出军。张、吴、何、 王本倒作“出大军”。时征役疲弊。问益州计曹, 考以方略。刘、李、钱、《函》本作计 略。益州计曹掾当从《范史》作 “汉中上计”。程包《先贤志》 作苞。《士女目录》同。《范史》同此作包。对曰 :“板楯七姓,以射【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为业,立功先汉。《 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板楯蛮夷”条引作“射shaa 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立功,先世复为义人”。《通鉴》系在光和五年七 月。引作“自秦世立功,复其租赋”。皆不同于此文。 按上文,射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在秦世。一次而绝,不得云“以射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为业”。当是传钞者衍白字。本为义民。复除徭役 ,但出賨钱,口岁四十。其人勇敢能战。昔羌数入汉中 ,郡县破坏,不绝若线。后得板楯,来虏弥廖 本注云“当作殄”。尽。《后汉 书》引作“羌死败殆尽”,《通鉴》同。号为神兵 。羌人畏忌,传语种辈,勿复南行。后建【宁】〔和〕 宋明旧本皆有小注云《后汉书》作“建 和”。考当作和。兹迳改。二年,刘 本二年提行。谬。羌复入汉,牧守遑遑。赖板楯破 之。若微板楯,则蜀、汉之民为左衽矣。前车骑将军冯 绲南征,虽授丹阳吴、何、王本讹作杨 。精兵,亦倚板楯。近益州之乱,朱龟以并凉劲卒 讨之,无功;太守李颙以板楯平之。忠功如此,本无恶 心。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过于奴婢,箠楚【降】 隆旧本作隆。廖本改作降,失其义。隆 ,多也,犹胜。然疑是酷字钞讹。《后汉书》作“仆役 箠楚,过于奴虏”。于囚虏;至乃嫁妻卖子,或自 刭割。陈□州郡,牧守不理。去阙庭遥远,不能自闻。 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愁于赋役,困于刑酷,邑域相聚 ,以致叛戾。非有深谋至计,僭号不轨。但选明能牧守 ,益其资谷,安便赏募,从其利隙,自然安集。不烦征 伐也。昔中郎将尹就伐羌,扰动益部。百姓谚云:‘虏 来尚可,尹将shaa我!’就征还后,羌自破退。如臣愚见 权之,遣军不如任之州郡。”天子从之,遣太守曹谦, 宣诏降赦。一朝清戢。

      九

  献帝初平【元】〔六〕年,旧本 皆作“初平元年”。刘昭《郡国志》注引谯周《巴记》 作“初平六年”。兹据改。初平元年刘焉初入蜀。五年 ,焉卒,子璋为牧,乃得分郡。初平五年改元兴平。浅 人以为初平无六年,妄以为是元字讹而改之也。盖蜀乱 道闭,颁朔不至,蜀人犹奉初平年号。六年,即兴平二 年也。征东中郎将安汉赵颖卷五 作赵韪。《三国志》、《后汉书》并同。然旧刻各本于 此皆作颖。当时人有改名习,后史每并存之。本书多见 。建议分巴为二郡。颖欲得巴旧名,故白《 函海》本小注云:“惠校改曰,非是。刘本作曰。”益 州牧刘璋,以垫江以上为巴郡,江南庞羲为太守,治安 汉。此下有脱。脱江州以东郡名与治所 。然亦可省。兹但补两字。 〔璋更〕以江州至临江 为永宁郡,朐忍至鱼复为固陵郡,巴遂分矣。

  建安六年,鱼复蹇胤宋本避太祖 讳缺笔,明本均作□。清各本又避讳作允。或亦缺笔。 白璋,争巴名。璋乃改永宁为巴郡,以固陵为巴东 ,徙当作改。羲为巴西太守。是 为三巴。于是涪陵谢本白璋,求【以】〔分置〕丹兴、 汉发二县,〔以涪陵〕为郡。旧本皆作 “求以丹兴汉发二县为郡”。查两汉无此二县。谢本亦 必不愿失涪陵为郡。应是旧有脱乱。兹补四字,移以字 ,以通其意。 〔璋〕初以为巴东属国。后遂为涪陵 郡。此下,旧本连接《巴郡序》。兹断 章。并补巴郡字另起。

      十

  〔巴郡,旧属县十四。郡〕分后,属县七,户二 万。旧各本分字误连上文。显有脱谬。 兹分章,并补八字。去洛三千七百八十五里。东接 朐忍。西接【蒋】符县。旧各本皆作“ 蒋县”。廖本注“当作符”。兹改。南接涪陵。北 接安汉、德阳。巴子时虽都江州,或治垫江,或治平都 。后治阆中。其先王陵墓多在枳。其畜牧在沮,今东突 硖下畜沮是也。又立市于龟亭北岸,今新市里是也。其 郡东枳,疑原作“东至枳”。有 明月硖,广德屿,〔及鸡鸣硖〕。广德 屿下,顾广圻校稿批“《水经注》黄葛峡”六字。廖本 注云:“此有误也。以《水经注》订之,当作黄葛峡。 故下文言巴亦有三硖。《续汉志》注引此作广德屿。当 是传写之误。李□又依彼误改此耳。”今按:《水经注 》明白定为黄葛、明月、鸡鸣三峡。以今地理考之,黄 葛峡即东突峡,今云铜锣峡。明月峡外有离堆曰尖山子 ,即广德屿。鸡鸣峡在枳县界。应是旧本脱“鸡鸣峡” 耳。兹补四字。故巴亦有三硖。巴楚数相攻伐,故 置扞关、阳关及沔关。汉世,郡治江州巴水北,有甘张 、吴、何、王本作柑。古今字。橘官,今北府城是 也。后乃【迁】还廖本作迁。南 城。

  刘先主初以江夏费瓘《水经注》 作观。《三国志》亦屡见费观。《三国志.杨戏传》字 宾伯。当以观字为正。为太守,领江州都督。后都 护李严更城大城,周回十六里。欲穿城后山,自汶江通 水入巴江,使城为州。李本作洲。古今 字。求以五郡旧作都。顾广圻校 ,依《
水经注》改作郡。廖本同。置 巴州。丞相诸葛亮不许。亮将北征,召严汉中。故穿山 不逮。然造苍龙、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门。别郡县仓皆有城。严子丰廖 本依《三国志》改丰。旧各本作农。下同。代为都 督。丰解后,梓潼宋本与刘、李、钱、 《函》本讹作漠。李福为都督。延熙中,车骑将军 邓芝刘、钱、《函》本作艾。《函海》 注云:“吴、何本作文。《邓艾碑》作乂。李本作芝。 ”廖本同《三国志》作芝。为都督,治阳关。十七 年,省平都、乐城、常安。

  咸熙元年,但四县。以镇西参军陇西怡思和为太 守,廖本怡上有小注云“当有脱”。盖 疑其人名怡字思和,脱姓也。今按,怡自是姓,未见为 脱。下文二部句无动词,乃真脱领字也。 〔领〕二 部守军。

      十一

  江州县  郡治。涂山,有禹王祠及涂后《 水经注》字作君。祠。北水有铭书,词李 本作祠。云:“汉初,犍为张君为太守,忽得仙道 ,从此升度。”钱、吴、何、《函》、 王本作渡。刘、李、廖本作度。今民曰张府君祠。 县下有清水穴。巴人以此水为粉,则膏晖鲜芳;贡粉京 师,因名粉水。故世谓“江州堕【休】〔林〕刘 、李、钱、《函》本作休。张、吴、何、王、浙本作林 。廖本亦作休而注云“当作林”。粉”也。有荔支 元丰、《函海》本作支。他各本作枝。 廖本作芰。园。至熟,二千石常设厨膳,命士大夫 共会树下食之。县北有稻田,出御米;《 函海》作朱。注云“刘、吴、何、李本作米”。陂 池出蒲蒻蔺刘、李本作兰。他各本皆作 蔺。席。其冠族有波、铅、【
毋】〔母〕、谢、然、●、李本作 盖。杨、白、上官、程、常,世有大官也。

  枳县  郡东四百里,治涪陵水会。土地确瘠。 时多人士。有章、常、连、黎、牟、阳,旧 各本作杨。廖本作阳。郡冠首也。

  临江县  枳东四刘、李、吴、 何、钱、《函》、王、浙本作西。元丰、张、廖本作四 。百里。接朐忍。顾广圻校稿据 《水经注》卷三十三引,于接上补东字。然可省。有 盐官,在监涂何本作除。二溪, 一郡所仰。其豪门亦家有盐井。【又】各 本有又字。当衍。严、甘、文、杨、杜为大姓。晋 初,文立实作常伯,纳言左右。杨宗符廖 本注云“当作有”。称武【隆】〔陵〕。旧 各本皆作隆。廖本于此注云“当作陵。读以‘杨宗有称 武陵’六字为一句。《后贤志》及《目录》宗作崇”。 今按:杨宗事在《大同志》。平吴前任武陵太守,有称 。隆字应讹。符字未谬。不改。 〔甘宁轻侠shaa〕人 ,在吴为孙氏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臣也。旧各刻本皆以人 字与武隆字连。廖本于此注云:“按,此有误也。考《 三国志.甘宁传》云:‘巴郡临江人也。’当是人上脱 ‘甘宁县’三字。”今按:常氏先举临江五大姓,下乃 以文立、杨宗、甘宁为之疏证。文、杨不赘县人字,何 得独施于甘宁?查《甘宁传》,其人盖巴地大盗也。然 为孙氏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臣,着于陈寿《赞语》。常氏标榜人物,偏重 忠节孝义。故《巴郡士女》不收赵韪。而此疏证亦不举 严颜。于甘宁、臧否兼及,而列之举末。所阙,盖贬宁 语。兹用《裴注》引韦曜《吴书》,补五字。

  平都县  蜀延熙时省。大姓殷、吕、蔡氏。

  垫江县  郡西北【中】〔内〕水旧 本尽作中水。中水,今沱江。从来各书皆以涪江为内水 。垫江在涪入嘉陵处。当是旧误作中。四百里。有 桑蚕牛马。汉时,龚荣以俊才为荆州刺史。后有龚扬、 赵敏,以元丰本有以字。廖本亦有。他 本无。令德为巴郡太守。淳于长宁钱 写本无宁字。他各本有。雅有美貌。《 函海》作□。古今字。黎、夏、杜,皆大姓也。

  乐城县  在西州江三百里。延熙十七年省。此 下,宋明各本皆连,不提行。廖本于各县名皆提行,下 空二格。

  常安县  亦省。

      十二

  巴东郡,先主入益州,改为江关都尉。建安二十 一年,以朐忍、鱼复、此下钱写本有空 格,明有脱字。《函海》本与顾广圻校稿并谓是汉丰字 ,按后文,当是。《函海》注谓“刘吴何李本无空位” ,盖误以宜都为县,成六数也。 〔汉丰〕、羊渠, 此下,张、吴、何、王本有小注云“按 《晋志》,巴东郡有宕渠”。何焯过录元丰本泐之,是 。宕渠在巴西郡。及宜都之巫、北井六县为固陵郡 。武陵康立为太守,〔治故陵溪会〕。何 焯校元丰本,此下有五空格。当是原有“郡治固陵邑” ,或“治羊渠水会”五字,嘉泰本以治不在县阙之。太 守治不在县,古曾有之。故补。又,《函海》本为字下 注云:“似宜加汉丰二字。”原在鱼复字下,重刻时误 写于此也。章武元年,朐忍徐【惠】〔虑〕、据 钱本改。鱼复蹇机,以失巴名,上表自讼。先主听 复为巴东。南郡辅匡宋、清并避庙讳缺 笔。为太守。先主征吴,于夷道还,薨斯郡。以尚 书令李严为都督,造设围戍。严还江州,征西将军汝南 陈到为都督。到卒官,以征北大将军南阳宗预为都督。 预还,内领军襄阳罗献为代。蜀平,献仍其任,拜凌江 将军,领武陵太守。《三国志.吴书》 《晋书》并作罗宪。又凌江,《晋书》作陵江。刘、张 、吴、何、《函海》本作凌江。

  泰始二年,当作延熙元年。按《 吴书.孙休纪》“永安七年,进兵巴东”。即魏灭蜀年 也。《晋书.罗宪传》“泰始初入朝”,在败吴师后。 《通鉴》不误。吴大将步阐、《 吴书》作步协。当是阐受命,以弟代行。唐咨攻献 ,献保城。咨西侵至朐忍。故蜀尚书郎巴郡杨宗告急于 洛,未还,献出击阐,大破之。〔阐〕、廖 本无此字,他各本俱有。咨退,献迁监军、假节、 安南将军,封西鄂侯。入朝,加锡御盖朝服。吴武陵太 守孙恢寇南浦,安蛮护军杨宗讨之,退走。〔献〕因表 以宗为武陵太守,住南浦;诱恤武陵蛮夷,得三县初附 民。献卒,以犍为太守天水杨攸为监军。攸迁凉张 、吴、何、王本作梁。州刺史,朝议以唐彬及宗为 代。【晋】当衍。晋人在晋朝举晋年号 ,不当赘晋字。惟如是其在蜀撰《巴汉志》旧文,乃当 有。武帝问散骑常侍文立曰:“彬、宗孰可用?” 立对曰:“彬、宗俱立事绩,在西不可失者。然宗才诚 佳,有酒嗜。彬亦其人,性在财欲。惟陛下裁之。”帝 曰:“财欲可足。酒嗜难改。”遂用彬为监军。加广武 将军。

  迄吴平【巴东】二字旧各本同有 。是旧钞衍。后,省羊渠【置】〔入〕南浦。按 上下文,晋初已有南浦县。何待平吴后置?考羊渠是蜀 汉旧县,建兴八年曾经改名南浦,见沈约《宋书.州郡 志》。本书言孙恢寇南浦,即此羊渠改名之南浦。经杨 宗击退后,乃分为羊渠南浦二县,羊渠仍故治,南浦则 徙治长江岸,为武陵太守杨宗所住,今云武陵镇是也。 既平吴后,晋武陵太守移就吴武陵郡治,南浦还属巴东 郡,故省羊渠入南浦。南浦县治亦北徙百五十里即今万 县市处。故万县旧名南浦。今长滩井地区即晋羊渠县地 ,仍属万县。是定此“入南浦”一“入”字的明证。《 水经注》曾称羊渠为“南浦故县”,又云“南浦侨县” ,亦皆是“省羊渠”,其地必入南浦的旁证。【晋 】当衍,同上。太康初,将巫、 北井还建平,但五县。顾广圻校稿改作 “四县”。廖本未改而注云“当作四”。今按,巴郡列 省县乐城、常安。则此亦当列羊渠为五县也。去洛 二千五百里。东接建平。南接武陵。西接钱 写脱此二字。他各本有。巴郡。北接【房陵】〔上 庸〕。旧各本皆作“房陵”。查《汉志 》但有房陵县,属汉中郡。本书《汉中志》“汉末以为 房陵郡。”同时仍有上庸郡。魏改房陵为新城郡。《晋 志》新城郡统房陵等四县,与本书同。考其地皆在建平 、上庸两郡之东,不与巴东郡境相接。此房陵字,应是 “上庸”乃合。原书已误作“房陵”。 〔其属有〕 仿《巴郡总序》增。奴、獽、夷 、蜑之蛮【民】。

      十三

  鱼复县  郡治。公孙述更名白帝。章武二年, 改曰永安。咸熙初复。有橘官,〔盐泉〕。又有泽水神 ,天旱,鸣鼓于旁即雨也。〔
巴楚相攻,故置江关,旧在〕赤〔甲城,后移在江南 岸,对白帝城故基〕。依《后汉书》注 引《华阳国志》文补。

  朐忍县  郡旧本无此字,廖本 有。西二百九十里。水道有东阳、下瞿数滩。山有 大、小石城势。张、吴、何本作并。 〔故陵郡旧治,有巴乡名酒〕、灵寿木此 下廖本注云:“当有橘圃二字。《水经注》引不误。” 〔橘圃〕、盐井、顾广圻校稿删此二字 。云,“《水经注》三三,无盐井字”。然汤溪盐井正 属此县。灵龟。〔汤溪盐井,粒大者方寸〕。并 据《水经注》补。咸熙元年,献灵龟于相府。大姓 扶、先、徐氏。汉时有扶徐,〔功在〕荆州,着【石】 〔名〕《楚【
访】〔记〕》。宋椠作“扶徐荆州 ,着石楚访”八字。有注云:“着石楚访四字未详。” 明清各本因之。读者莫识其义。顾广圻校稿谓是“着名 《楚记》”。廖本从以入注,俱未能详其说。兹考扶徐 即《后汉书.度尚传》之抗徐。《楚记》为《荆州记》 之别称。名、石二字形似易混。扶抗二字亦易混。此谓 县人扶徐,立功于荆州,为楚人方志所称道耳。 〔 其属〕有●头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复夷者也。

  汉丰县  建安二十一年置。在郡西北彭溪【源 】〔原〕。旧各本作源。县距溪源数百 里。皆行山谷,惟县治处为小平原。故改作“
原”。

  南浦县  郡南三百里。晋初置〔武陵郡〕,主 夷。各本“置”接“主夷”字。张、吴 、何、王本作“主夷郡”。今按:《宋书.州郡志》蜀 汉时已有南浦县,非晋置。此云“晋初置武陵郡主夷” ,非县无汉民也。但郡守杨宗职在抚夷耳。

  郡与楚接,人多劲勇,少文学,有将帅材。此 郡字亦承“武陵郡”言。刘、廖本提行,钱、《函》本 空格,张、吴、何、王、本重郡字,俱非。杨宗为武陵 太守,初只寄居南浦。故称县为郡也。

  〔羊渠县  汉末置。平吴后省入南浦。〕

  〔巫,北井  还属建平郡。〕

      十四

  涪陵郡,巴之南鄙。从枳南入,【析】〔折〕《 寰宇记》引作溯。廖本作析。他本多作折。丹涪水 ,刘昭《后汉书郡国志注》引涪下有陵 字。本与楚商于之地接。秦将司马错【由之】取楚 商于地为黔中郡也。丹涪水与巴涪水异 ,参看3章之注。刘、李、钱 、《函》、浙本有。张、吴、何、王本无。【后】 〔兴〕《寰宇记》引作“汉兴”。考当 从。恒有都尉何、王、浙本作郡 尉。他各本作都尉。守之。旧属县五。去洛五千一 百七十里。东接巴东。南接武陵。西接牂柯。张 、吴、何、王、浙本作牂牁。《汉志》牂柯。北接 巴郡。土地山险、水滩。人〔多〕戆勇,廖 本无多字。他各本有。据补。多獽蜑之民。县邑阿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斗讼必死。【无蚕桑】少文学。〔无蚕桑〕。此 三字,旧本在“少文学”上。兹倒在下。惟出茶、 丹、漆、蜜、蜡宋本与刘本作□。汉 时,赤甲军常取其民。蜀丞相亮亦发其劲卒三千人为连 弩士,遂移家汉中。延熙十三年,大姓徐巨反。车骑将 军邓芝讨平之。《三国志.邓芝传》作 延熙十一年。见玄清刻各本避讳 作元。猿缘其山,《三国志》注 引无其字。《北堂书钞》引同。宋、明、清写、刻本, 并有。于文当有。芝性好弩,手自射猿,中之。猿 子拔其箭,
裴注》引此句无子字。《水经注》 卷三十三作“自拔矢”。《裴注》又引别本作“芝见猿 抱子在树上,引弩射之,中猿母。其子为拔箭”。《艺 文类聚》、《太平御览》引并同。卷木叶塞其创。 其字,《裴注》引前种有,后种无。《 类聚》《御览》引亦无。芝叹曰:“嘻!吾伤《 裴注》引作违。物之性,其将死矣。”《 裴注》引另本作“芝乃叹息。投弩水中,自知当死。” 《类聚》《御览》引同,无后四字。乃移其豪徐、 蔺、谢、范五千家于蜀,为猎射官。分羸弱配督将韩、 蒋等,名为助郡军;遂世掌部曲,为大姓。蒋 字下,元丰本空三格。嘉泰空二格(据钱本),刘、《 函》本空一格。似原有姓氏漫灭。然不可补。只补一等 字。晋初,移弩士于冯翊莲勺。其人性质直,虽徙 他所,风俗不变。故迄今【有】〔在〕蜀、汉、关中、 涪陵,有,当作在。下贯至“犹存”为 句。今改。当作及。为军 在南方当作南中。者犹存。山有 大龟,其甲可卜;其缘可作□,古钗字 。《书钞》《类聚》、《御览》引并作钗。下同。世 号灵□。

      十五

  涪陵县  郡治。宋本涪字不提 行,只于叉字下空一格。张、吴、何、王本遂于空格补 一出字连下。大谬。

  丹兴县旧本脱县字。廖本有。   蜀时省。山出名丹。

  汉平县  延熙十三年置。

  万宁县  孝灵帝时置,旧本脱 置字。廖本有。本名永宁。

  汉发《晋志》作汉复。县   有盐井。【诸】县北有獽、蜑,又有蟾夷也。十 一字,旧本皆上连。廖本提行。皆衍诸字。

  〔汉葭县  省入涪陵。〕

      十六

  巴西郡,属县七。去洛二千八百一十五里。东接 巴郡。南接此下旧各本俱连“梓潼”字 。脱“西接”。廖本注云“当有脱”。盖脱“
广汉”二字。汉广汉郡辖地包涪江 全流。在巴西之西南。 〔广汉〕。西接旧 本并脱此二字,廖本有。梓潼。北接【凉】张 、吴、何、王本作梁。他各本作凉。并是汉字讹。又脱 中字。 〔汉中〕、西城。土地山原多平,有牛马桑 蚕。其元丰与廖本有其字。他各本无。 人,自先汉以来,傀伟俶傥,冠冕三巴。及郡分后 ,叔布、《函海》注:“周舒,子群, 孙巨。”荣始、《函海》注:“ 谯□,子周。”周群父子、程公弘等,或学兼三才 ,或精李本作清。秀奇逸。其次 ,马盛衡
函海》注勋。承伯,《 函》注参。才藻清李本作精。妙 ;龚德绪兄弟,《函海》注“禄、皦” 。英气晔然;黄公衡《函》注权 。应权通变;马德信、《函》注 忠。王子均、《函》注平。勾 孝兴、《函》注扶。张伯岐《 函》注嶷。建功立事;刘二主之世,称美荆楚。〔 若〕乃先汉以来,〔范三侯〕、旧本无 ,按《巴总序》当有范目。冯车骑、《 函》注绲。【范】〔马〕镇南,《 函海》不注。与他各本俱作“范镇南”。查《士女目录 》巴西无范姓官镇南将军者。惟马忠有是衔。范姓惟范 目是名将。应是旧写脱乱。皆植斯乡,故曰“巴有 将,蜀有相”也。及晋,谯侯《函》注 周。脩文于前,陈君《函》注寿 。刘、李、《函》本作涣。炳 于后,并迁双固,倬群颖世。甄在传记,缙绅之徒,不 胜次载焉。

      十七

  阆中县  郡治。有彭池大泽。名山灵台,见文 纬书谶。廖本注云“当作《孔子内谶》 。见《续汉志注》”。大姓有三狐、五马,蒲、赵 、任、黄、严也。

  【南】〔西〕充国县  〔故充国,〕和帝时置 。有盐井。大姓侯、谯氏。〔汉末分置南充国时改名。 〕两汉有充国县,无西充国。《后汉志 》谓充国“永元二年置”,和帝即位之第三年也。又谓 南充国“初平四年置”,汉末献帝年号也。《三国志》 ,谯周“巴西西充国人”。周生于建安六年,上距初平 只六年。是其时已有西充国,而《后汉志》无之者,足 知其是充国分后改名。谯周、陈寿皆生于巴西,所传应 不误。二县惟西充国有盐井。谯亦西充国大姓。常氏崇 用《
汉志》与谯、陈之书,不当误属于 南充国。而自宋椠至于廖刻,皆误此为“南充国县”, 莫能订正。又脱西充国,而以平州足成七县之数。兹考 订厘补,庶复常氏之真。

  〔南充国县  汉末置。大姓张氏。〕

  安汉县  号出人士。大姓陈、范、阎、赵。

  平州县  〔太康元年置。〕用 《宋书.州郡志》文补。删其“
以野人归化”五字。

  其二县为郡。旧本皆与平州县三 字连。廖本提行。二县,谓宕渠与汉昌为宕渠郡也。

      十八

  宕渠郡,【延熙中】〔蜀先主〕置。以广汉王士 为太守。郡建九年省。〔延熙中复置。寻又省〕旧 刻脱误。兹依《隋志》与《寰宇记》改补。永兴元 年,李雄复置。今遂为郡。长老言:“宕渠盖为故賨国 。今有賨城、卢城。”秦始皇时,有长人二十五丈见宕 渠。秦史胡母敬曰:“是后五百年外,《 十六国春秋》引无外字。《太平御览》引有。必有 异人为大人者。”及雄之王,祖世出自宕渠,有识者皆 以为应之。先汉以来,士女贤贞。县民、车骑将军冯绲 、大司农玄贺、大鸿胪庞雄、桂阳太守李温《 函海》注云:“《目录》作然。”等,皆建功立事 ,有补于世。绲、温各葬所在。廖本注 云“当作任”。常以三月,二子之灵还乡里,水暴 涨。郡县吏民,莫不于水上祭之。其列女节义在《先贤 志》。《巴郡先贤》,宋椠已阙。今无 可考。

  宕渠县  郡治。有铁官。石蜜,山图所采也。

  汉昌县  和帝时置。大姓勾氏。

  宣汉县  今省。

      十九

  右巴国,凡张、吴、何、王本无 此字。他各本有。分为五郡,二十三县。二 十三县者,按上文,巴郡七县,具三省。巴东五县。涪 陵五县,省一县。巴西五县。宕渠三县,省一县。应共 为二十七县。不数省,则当为二十二县。而云二十三县 者,脱西充国故也。此十二字,张、吴、何、王、浙本 ,直承宣汉县行,但空格。

  撰曰:元丰、《函海》与浙剜改 本作赞曰。他篇仍皆作“撰”。巴国,远世则黄【 炎】〔帝〕《巴志总序》言“黄帝、高 阳之支庶世为侯伯”。无炎帝支封之意。且炎帝在黄帝 前,使常氏本意为炎、黄,亦不当倒炎在下。其炎为帝 字之讹甚明。之支封;在周则宗姬之戚亲;故于春 秋,班侔秦楚,示甸卫也。若蔓子之忠烈,范目之果毅 ;风淳俗厚,世挺名将;斯乃江汉之含灵,山岳之精爽 乎?观其俗,刘、钱本空格,注一小阙 字。《函海》夹注云:“原阙。惠校李本改俗字。”张 、吴、何、王本皆不空,径填为俗字。廖本无俗字,注 云“
旧校云阙”。足以知其敦壹矣 。昔沙麓崩,卜偃言:“其后当有圣女兴。”元城郭廖 本注云:“当作建。见《汉书》。”公谓王翁孺属 当其时。故有政君。李雄,宕渠之【斯】厮廖 、湘本作斯。伍,略阳之黔首耳。起自流隶,君获 廖本注云“当作获君。误倒。”兹不取 。士民;其长人之魄,良有以也?也 读如耶。疑似语。

  附

   说盐

  食盐(氯化钠),为化学盐类的一种。人类自来 就很重视食盐的消费。由于食盐的产地不普遍,它在原 始社会里,能起推动社会组成,和发展前进的作用。这 表现在下面几个方面:

  1、产盐的地区,或食盐供应方便的地区,便是 人类乐于聚居的地区。相反,取得食盐不便的地区,必 然是人口稀少,甚至无人居住的地区。

  2、人类最早的商品交换,虽以农、牧生产品、 猎获品与手工艺品的数量为多,但具有商场控制的主要 力量还是食盐。可以说,食盐是最早推动商业发展的商 品。因为粮食、皮革日用必需品随地自有,食盐消费数 量虽小却不尽是自己地区能取给的,而又是日常生活所 必需的。所以食盐过剩的地方,其他生活用品纵很贫乏 ,也会有人自己给搬运来供应,以换取食盐。商业便是 这样开始的。

  3、人类文化,总是从产盐地方首先发展起来, 并随着食盐的生产和运销,扩展其文化领域。文化领域 扩展的速度,殆与其地理条件和社会条件是否有利于食 盐运销的程度成正比例。起码,在十七世纪以前,整个 世界历史,都不能摆脱这三条基本规律。十八世纪以后 ,情形不同了,人们大都已经不感觉到食盐的贵重了。 其实也只是由于交通便利,商品流通方便而无须注意到 它。若还围城十年,断其盐源,而不断其水源粮源,其 城也会不攻自下的。除非他自己发明了食盐的代用品, 或新的制盐方法(欧洲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例)。

  我国的历史,可以举出这样的事例也不少。只缘 过去的史学家从未注意到它,一般人也就无缘感觉到它 。以下举几个一说便明的例:

  例一:我国文化,孕育于中原地区。一般已见到 的重要因素是:黄土(卢斯)地面,适合于农业社会的 文化发展。但,黄土分布地面很宽,又都是一样平坦腴 沃的,而文化发展的时间却很不一致。河东解池地区, 大河绕于前,群山阻于后,山谷盘错,沮洳泻卤,甚不 利于农业文化的发展,而乃偏偏最先成为孕育中华文化 的核心地区。尧都平阳,舜都蒲阪,禹都安邑,都是围 绕解池立国。由解池这个核心向四方推进,又才有河南 的伊洛文化,河内的殷墟文化,渭水平原的周秦文化, 和汾水盆地的晋文化发展起来。《左传》成六年:“晋 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 近盬。国利君乐,不可失也。’”这个盬字,便是指的 解池的食盐之利(许氏《说文》详)。说他能使国强君 乐。后来晋侯以问韩献子。韩献子力排众议,主张徙邑 于新田。他的理由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觏。 易觏则民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谓 民趋商业之利,则侈靡偷惰,使gguuoojiia削弱)。不如新田 ,土厚水深,居之不疾。”这乃是农本zhuyi的理论。也 是中华文化随食盐之利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要转而提倡 农本,这一时代思潮的反映。他还说:“夫山泽林盬, 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 。”这就把盬的商品含义,表达得非常清楚了。晋侯听 从了他,徙邑新田,使晋国继续强盛。但并不就是放弃 了解池盐利,而是更加强了用食盐控制列国的条件。所 以晋能独霸中原几百年之久。三家分晋后,解池为魏所 有。赵国,因那时沿海盐田与河套盐池已经出世,能食 盐自给。秦、燕、齐、楚皆已自拥盐源,能够保持强大 。惟独韩国分地无盐,zhengzhi、经济不能摆脱外国的操纵 。故虽地丰乐,人慧巧,兵甲犀利,文化优越,一切高 过了其他六国,而不能免于渐次削弱,最先灭亡。这乃 是我国前代史论家所未涉想到的一条立国理论,而是社 会发展规律所当依据的不易之理。离开这条理论,就无 法说明韩最先亡的道理了。魏国失去西河,解池入秦后 ,亦即一蹶不振,浸至于亡,与韩相差不远,其理正同 。

  例二,是为更鲜明的一个例。那就是川鄂接界的 巫溪河流域,是与湖北神农架极其相似的一个山险水恶 ,农牧都有困难的贫瘠地区。只缘大宁的宝源山,有两 眼盐泉涌出咸水来,经原始社会的猎人发见了。(相传 是追神鹿至此。鹿舐土不去,被shaa。因而发觉其水能晒 盐。)进入煮盐运销之后,这个偏僻荒凉的山区,曾经 发展成为长江中上游的文化中心(巴楚文化的核心)。 即《山海经》说的“臷民之国”,又叫“巫臷”,又叫 “巫山”。(今人称巴峡南北岸山为“巫山十二峰”, 以北岸神女峰为主峰。乃是唐宋人因宋玉《高唐》、《 神女》两赋傅会成的。其实宋玉所赋的“神女”是指的 巫盐。巫溪沿岸诸山,才是巫山。)《大荒南经》说: “有臷民之国,为人huangse。帝舜生无淫,降臷处。是谓 巫臷。巫臷民□姓,食谷。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 ,食也。(郭璞注:“谓自然有布帛、 谷物。”)爰有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 爰有百兽,相群爰处。百谷所聚。”此书描写极乐世界 ,都用鸾凤自歌舞来形容,如“丹穴之山”、“轩辕之 国”与“嬴民封豕”皆然。此言臷民不耕不织,衣食之 资自然丰足,岂非因为他拥有食盐,各地农牧人,都应 其所需求,运其土产前来兑盐,遂成“百谷所聚”之富 国乎?

  其《大荒西经》还说:成汤伐夏桀,斩其卫士耕 。“耕既立,无首。走厥咎,乃降于巫山。”文把他叫 作“夏耕之尸”。分析这章神话所表达的史事。应是夏 桀这个大奴隶主,纠集为他耕种的奴隶群,抵抗成汤。 这批奴隶的首领,被成汤shaa了。奴隶们逃到巫山,投效 于臷国。所以说他无首,而称为“夏耕之尸”。等于说 :夏桀的耕种奴隶们早已知道巫臷这个地方也产盐,不 只解池才有。还可能他们原是耕的三苗地区的土地。每 当解盐接济不到,也兑过巫臷的盐。所以当夏桀命令他 们抵御成汤,兵败国亡之后,他们便直跑来投附巫臷了 。

  同篇还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 月所入。有灵山,巫咸、巫即、巫□、巫彭、巫姑、巫 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咸 在。”丰沮,显然指的盐泉。玉巫两字,篆书常易相混 。玉门有可能原是指的巫山河峡。灵山,也可能就是巫 山字变。由于盐泉之利,聚人既多,农牧发展不利,猎 业大兴,山中百药也被发见了。所以方士(巫)来采药 者亦多。巫咸之名,见于《尚书》,为殷商宰相。巫彭 即世传为殷太史的彭祖。“咸彭”联称,又屡见于《楚 辞》,都可证是实有其人。这可说明:整个殷代,这里 仍是一个独立而文化很高的小国。巫□的□,郭璞注: “音颁。”颁与巴音近,可能就是巴族的一个祖先。巴 族,原是定居于洞庭彭蠡间,巴丘、巴水部位的渔业民 ,称为“巴诞”(《后汉书》注)。大概是因为有穷后 羿所灭。一部分诞民东流,而为今世的蜑族。一部分人 西流,依附巫臷,为他行盐经商,从而被称为巫诞了。 这与巫颁游巫或许有些关系。巴人善于架独木舟,溯水 而上,销盐至溪河上游部分。整个四川盆地,都有他行 盐的脚迹。后遂建成了巴国。其盐循江下行,供给荆楚 人民,又促进了楚国的文化发展。近世考古学家就地下 发掘材料证明,巴楚两国文化有其共同特点。这恰是先 有巫臷文化,再衍为巴楚文化这一历史发展过程的明证 。

  巴东这个地层骈褶带,还有颇多的盐泉涌出。例 如奉节南岸的盐碛坝,云阳西北的万军坝,开县东的温 汤井,万县东南的长汤井,忠县的泔溪和涂溪二井,彭 水的郁山盐泉,与长宁县的安宁盐井。除郁山盐泉与大 宁盐泉同样是从山地涌出,能很早就被原始人类发见利 用,克以形成一个原始文化区外,其他七处盐泉都是从 河水底下涌出的,不易为原始人类发见和利用。唯独习 于行水的巴人能首先发见它,并在巫臷文化的基础上设 法圈隔咸淡水,汲以煮盐,从而扩大了行盐的效果,建 成了巴国。并且至于强大到合并巫臷,压倒楚、蜀的大 国。只因巴族成为富强的大奴隶主后,偷惰腐化,习气 衰老,才被新兴的秦楚所分割了。

  秦灭巴蜀时,楚国亦已夺取巴国东部地盘至枳( 今涪陵县)。几于完全占领了巴东南骈褶地区的所有盐 泉。在秦楚对立之下,楚人扼制向秦地行盐。仅才这样 对立了八年(公元前三一六至三0八,秦国的巴、蜀、 汉中三郡人民克服不了缺乏食盐的痛苦,迫使秦不得不 大举十万远征军浮船伐楚。直到夺得安宁盐泉与郁山盐 泉,建立黔中郡<《六国表》与《楚世家》有明文>) 后,初步解决了盐荒问题,才得安静二十余年。但在二 十余年中,楚国又因大江水运之便从枳夺去了郁山盐泉 ,使秦人再感盐荒的压力、于是秦国开展了再一次争夺 巴东盐泉的大举。从公元前二七九年(秦昭王三十六年 ,楚顷襄王二十年),一面命白起绕由东方的韩国地界 ,突袭楚的国都,拔鄢郢,烧夷陵,截断楚国援救巫黔 中的道路。一面助蜀守张若再次大发兵,浮江取楚巫黔 中。这次两路大举相配合,克以全部占有巴东盐泉地区(
《楚世家》与《六国表》亦有明文)。反使楚国断了 食盐来源。于是顷襄王率其众奔陈,去仰给淮海食盐。 是故苏代说,“楚得枳而国亡”(在《燕策》),谓枳 为巴东盐泉枢纽之地,当秦人所必争,争之不得,则不 能不出于灭楚也。

  秦国这次先灭楚社稷,以其地为南郡。大概因为 巫黔中的楚人拚死抵抗,第二年(楚顷襄王二十二年) 张若才取得了枳与巫山,再一次复立黔中郡。但是,楚 人不能甘心丧失了巫黔盐源,促成了上下一心的新团结 ,如大盗庄跷,也率其众拥楚仇秦。只不过一年时间, 顷襄王二十三年,因“秦江旁人民反秦”(《六国表》 ),“乃收东地兵,得十余万,复取秦所拔我江旁十五 邑以为郡,距秦。”(楚世家)这说明,顷襄王亡失鄢 、郢、巫、黔只一年,又复国于郢,仍自据有巴东盐泉 。起码也复占有巫山盐泉,建立巫郡,楚人不再闹盐荒 了。宋玉的《高唐》、《神女》两赋,便作于此时。那 是歌颂巫盐入楚的诗赋。把食盐比为神女,犹廪君故事 (在《后汉书》)说的“盐水女神”是一样,并非真有 一个神女来自荐枕席(另有分析文字从略)。大约在考 烈王之世,楚仍失去了巫黔中,迫于东徙钜阳(考烈王 十二年),秦乃第三次占有巫黔中,仍为黔中郡,并为 秦始皇三十六郡之一。

  在顷襄王夺回巫黔中后,秦国正全力对付东方, 无力从巴蜀出兵夺取巴东盐泉的一段时间,大约有四十 多年(公元前三00至二五七)。秦国的蜀郡太守李冰 ,为了食盐自给,才创造地想出坑井取盐的办法。这种 创举的科学论据,古无传者。用今天的地质学识推,是 可以充分说明的。那就是四川盆地原就是几千万年前海 底沈积的地层,土壤里原就含有盐分。表层经几千万年 雨水及江河的洗涤,丧失了盐分,下层土内必然还保存 得有,人工挖个深坑,汲取含盐较多的水煎煮,会能得 盐。李冰是个具有科学头脑的人,他只须看见盐泉是从 地下冒出的,从溪河深陷处冒出的更多,他就相信地层 下部有盐,挖深坑就可能遇着盐泉。依他设想做去,果 然在广都县的龙泉山脉部分取得食盐了。后来陆续在总 冈山脉北侧(蒲江盐井)、火井槽山谷(火井)和龙门 山脉南侧(什邡盐井)等处取得了同样的效果。并且坑 愈深的盐愈多。着名的陵井(今仁寿县)、牛鞞井(简 阳县)、富世井(富顺县),有发展到三十多丈深的, 产盐量也与巴东盐井相当,蜀地食盐从而可以自给。再 发展到唐末宋初发明了竹筒井,汲取百丈以下的盐层溶 水,蜀地产盐量遂远远超过巴东各盐泉,于是湖湘、黔 沅、陕南、甘南行盐之利,皆为井盐所夺。巴东泉盐退 至全国产盐的末位,巫臷文化与巴楚文化亦即成为博物 馆里的陈列品了。

  任何事物,都各自有其发生、发展、壮盛、衰老 与息灭之时。食盐在人类社会发展各阶段里的重要性, 不能例外。当其在人类初生阶段,尚未知有食盐这一物 品时,只能向兽肉、鱼介、草木等食品中取得盐分。但 一经发现食盐以后,便会使它成为人类生活不可一日离 开的商品。产盐之地,便会成为最繁荣、最富裕和文化 最高的核心地位。在原始社会阶段,这是衡量社会程度 的重要条件。离开这个条件去研究原始社会,那就会如 盲人扪象一样,无法认识原始社会的真面目。也只如沿 海步行考察,没有舟楫帮助,之不可能认识海洋的真貌 是一样徒劳无功的。

  然而,食盐是遇水就溶化的。积年水气也能使它 解化消失,研究上古人类生活的历史学者,不可能从人 类遗址中发见盐的作用。因而直至今天,从事地下发掘 的考古学者,除在封建社会遗址中发觉有盐字殉葬品外 ,没有在原始社会遗址中找到盐来。从而轻易地抹煞了 这一重要因素。这乃是考古学史上最大的遗憾!

  使我开始注意这一问题的启发者,是近年在巫山 县大溪沟考古发掘中,发现旧、新石器时代的墓葬里, 每有大量的鱼骨。我想:鱼是易腐之物,鲜鱼死去两三 天便会发臭腐烂,非用盐腌制,不可用于殉葬。大量鱼 骨,等于葬时大量使用了食盐。解放前,许多边远地区 ,盐价高得难于想像。例如宝兴县尧碛区杨文成同志谈 :“解放前,三斗粮兑一斤盐。”(现在一斗粮兑十几 斤盐)。我又曾见汉中子午谷地区,几于人人都长有喉 瘿。据说:“唯食四川井盐可治,但无力购得。”可知 用大量食盐腌鱼殉葬,是只有巫臷之民才能做到的。大 溪沟在瞿唐峡口,东循江一百里至巫山峡口。巫溪在此 合江。我与四川博物馆王家佑同志商讨,认为大溪沟是 “臷溪沟”音变。从至之音,皆具岱音。此地是与巫溪 盐泉区同在一个峡江内的自然区。正是巫臷文化的核心 地区。他们是食盐有余的。所以稍有地位的人,都能用 大量的盐腌鱼殉葬。

  瞿唐峡直长三十里,在巫臷上游。巫峡直长百余 里,在巫臷下游。两座绝峡封锁着巫臷地区。其北是大 巴山,其南七岳,帮助了封锁。只缘下水行盐较易,故 两湖盆地自夏代的巴族,到周代的荆楚,都只能吃巫盐 。行船,非巫臷人的长技,故他必须使用善于行水的巴 族为之行盐。巴族亦藉行盐行之便,笼络得四川盆地的 农牧民族,从而建成巴国。巴国日强,逐步吞并了巫臷 ,专有巴东盐泉之利,在春秋初年楚国也是听命于巴的 。但其时沿海盐业渐兴,东楚的人不吃巫盐。所以楚襄 王与考烈王在丧失巫黔中后,都向东楚奔迁。但巴、蜀 、汉中与南郡的人却不能不食巴盐。所以秦楚都拚命争 夺这一产盐地区。这是巴东泉盐的壮盛时代。它与河东 解池是一样,从发生到壮盛,大约经过了一万年的时间 。由于四周多种新兴产盐区的发展竞争,使盛极一时的 解池和巴东盐利,显得日就衰老了。解池受到了海盐, 内陆池盐如河套的花马池,宁夏的吉兰泰盐池,西海的 茶卡盐池和冀北的多伦等池盐的竞争,丧失了统治地位 。巴东泉盐,则大大受到了蜀地井盐的影响,退到从属 地位来。但他们还不至于消灭。因为至少还有一部分人 需要他。

  若还到了社会进化到交通便利,运费接近于零时 ,可以肯定他们都会要消灭。因为成本愈显得太大了, 应该让位给不费大力就扫起来的海盐,和西北高原中盐 湖遗迹的岩盐。纵使他们存在,也只能作为化学工厂的 原料,而不是以食盐作为商品出售。这也是经济规律决 定了的。

  盐这个字,就文字发展的历史说来,是最晚出的 。可能是周代才有,殷商年代都还没有。

  那末,周代以前已经有食盐了么?有,又怎样称 呼,怎样写法呢?我还不能解答这一问题,只可能提出 几条研究线索。

  第一个,考虑到卤字。这个字,殷墟甲骨已经有 了。我请教过川大伍仕谦先生,他说:“像●盛●中。 ●,盛器也。●,盐屑也。”我相信此解正确。因为原 始人类是只有皮袋盛屑物。不过仍怀疑最古盐字作※, 不作●。因为米粟的米,作正十字加●,表示分享农业 劳动成果的谷物。故把得盐之劳动成果分享,作斜十加 屑物。二字的产生约略同在很原始的年代,群体分享劳 动成果的年代,初有文字创造年代。用个交×刀划,来 表示平分。或许盐字还要早些,米字还会晚点。因为原 始的人画个斜×比作正十容易些。而且它的发音就是× 。因为食盐最早成为商品的地区在青藏高原(另详《羌 族源流探索》,已发表在《民族问题》期刊)。至今羌 番人民还把它叫“擦”。(青海的茶卡盐池,即《汉书 地理志》陇西临羌县的“西海盐池”今作茶卡字,就是 擦的译音。)《说文》解释卤字说:“西方咸地也。从 西省。像盐形。安定有卤县。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 。”这样把卤字专用为斥卤一义,是文字音义变化了几 千年以后的看法。因为已通行盐字,便把卤的本义失掉 了。反让引申借用之义夺去了原来含义。“从西省”的 说法,不见就是的解。西字,小篆作●,象鸟归巢,日 落时。字亦作●,作●与●相似,汉儒遂有如此猜测。 试想:初造字时,鸟巢与盐袋相似,亦有可能。亦可说 西字就是盐袋商品的象形字,因中原食盐,最先就是从 西方青藏高原输入的,解池煮盐的发明的时间,大有可 能在羌盐输销之后。因为相传最古的伏羲氏,就有可能 是古羌族行盐入中原定居的部落。并且直至汉代,陇西 地区都还是吃的“西海盐池”的羌盐(并下详)。中华 古史,吸收有羌族文化的因素很多,解池晒盐的方法, 有可能受羌族取盐方法的启迪(即是说,咸水蒸发后可 以得盐的经验)。那末上古造字时以盐包商品代表西方 ,也是可能的。

  第二,可以考虑到宓字。《易系辞》的包羲氏, 《帝王世纪》与汉代金石文刻多作宓羲氏。或伏羲氏。 一作虙羲氏。还有说从他开始养牺牲以充庖厨,而作庖 牺氏的。我考,《易系》是最先提出这个人物的书,其 余都是晚出。庖牺一说,更晚,无取。只宓字与包字义 近。可以设想:他是因贩运羌盐入中原的民族部落。包 ,是指的从西海盐池包装盐屑运华的盐包(借用怀孕的 包字)。宓,是从他购得开包后兑出的盐屑,归来盖藏 自享的含义。从必,不是借音而是※形之省变。故其本 音为伏,不是必声。虙字,又是改借虍字代伏音,而以 ※存宓之义。决不能是必字的音义。《说文》指出:必 字,小篆作●,“分极也。从八、弋。弋亦声。”是说 的原始社会集体猎获物进行分配已获完毕之义。因其大 小数量不同,难于平分,处理分配甚难。但已有共订标 准,分配得妥善无争了,有必之义,如毕之声以成字。 这种分配,与盐粟等屑物的分有根本不同,造字时亦先 后不同,因而必字是最后出的,不可与※相乱。只缘隶 变时形近而混,音亦非古耳。宓字,是伏羲氏的本字, 是盐入私人持有之义。羲是颂赞之音,不能说为牺牲。

  第三,考虑到一个咸字。古原只作咸。从戈,与 人、口。示盐之味具刺激性。加心,为感觉之感。加水 ,则味减,故为减退之减。箴、针皆取盐味刺激之义为 字。故可设想:咸字即古用以表示食盐之字。《尚书. 洪范》五行,“水曰润下。润下作咸”的咸字,才是表 示水虽润土但若溶盐入土,则成泻卤,反能妨害生产之 义。后世乃转为斥卤之义(盐咸土)。咸味为人人同嗜 ,盐溶于水,集体易得平享,故又引伸为普遍之义。星 名有咸。《汉书.天文志》:“咸汉,星出西北。”这 亦具有远古的华夏食盐来自西北之义。与宓羲氏含义相 通。卦名有咸,“亨利贞。取女吉”。挟有盐者人乐依 就之,故亨利贞,取女吉也。凡此皆可说明咸字在我国 文化史上,产生很早,皆依食盐为义。即必有一个地区 曾呼食盐为“咸”。

  第四,可以肯定临字是古代食盐的代称。《汉书 .地理志》“金城郡临羌县”,“莽曰盐羌”,即是前 代习称食盐为临之证。由于西海盐池(今都兰县的茶卡 池)。是稠浓的盐水,羌人汲入皮袋,驮行几天,水分 失去,便自成盐了。其旁纵横三十余里的地□,全是岩 盐,挖出打碎,便成商品盐。古代羌人用牛皮包装,驮 到陇西地区来兑换内地农产和工艺品,从黄河岸的临羌 县城进口(今为兴海县处),故秦汉置县其地,取名临 羌。王莽时汉人已不呼盐为临了,故改称盐羌,存古名 之义。这个临字,显然不是面临之义。因为金城、武威 、张掖、酒泉、陇西、阴平等郡几十县无不临接西羌, 不当许此一县独有临羌之名。唯因羌盐运入内地必由此 处,才把他叫作临羌(盐羌)。《汉志》地名具临字的 ,还有很多,也都具食盐之义。例如:“越嶲郡姑复县 ”云“临池泽,在南”。《后汉志》注引《地道记》云 :“盐池泽,在南。”明是临盐二字可以通用之证。巴 郡临江县,是因监涂二溪盐利特大而有名的,决不能是 因县城临江而得名的。当时巴蜀与荆湘的郡县,没一个 不是置于江岸上。何得只此县有临江之称呢?此外之例 还多,无须琐琐列举了。

  临字最原始的写法作●,象人目注视三口锅,察 其火候。窃谓是人类最先煮盐时所造字。其先或只作● 。发展为注视三锅,是煎盐术已有进步时的新字了。因 为初创煎盐泉盐池与海水为盐时,只有一锅。其后利用 余热,才有二锅、三锅与尾锅。头锅热量大,蒸发快, 成盐早。二锅、三锅次之。当头锅成盐时,二锅只是浓 汁,三锅更是水淡,尾锅无论设置多少,只能藉火尾热 力,微微蒸发一部分水,待头二锅成盐后移入煎盐。近 世煎盐之法如此,也只是承用的古法。临字与盐的关系 ,当如此解。面临、临近的临,只是引申之义。盐字既 行,临字本义反无人知了。

  第五当考虑到监字。这是缘临字产生的。窃认为 是皿盛临(盐)之省文,表示盐已煎成了。入皿,以人 守之。甲文作●,金文作●,都可认为是临与皿的合体 字。省去三锅而代以一点。点,表示盐。故监、临两字 同义,人类语复化以后,恒连为一词使用。《汉书.地 理志》里记有王莽所改产盐诸县的地名,用监字代替临 字的特多。例如上举巴郡的临江,“莽曰监江”。蜀郡 临邛,是因有火井盐泉而着名的,“莽曰监邛”。西河 郡临水县,在吉兰泰池附近,“莽曰监水”。朔方郡临 河县,有河套盐池之利,“莽曰监河”。他如郁林郡临 尘县,“莽曰监尘”。颍川郡临颍县,“莽曰监颍”。 齐郡临朐县,“
莽曰监朐”。东莱郡临朐县同。或为产盐之县,或为 当时盐商集中之地。总之与盐有关。可以说临与监是当 时习用的同义语和古今字。改临作监,是为了当时习便 。正如改彤为铜,改●为铁,改厘为僖,改□为道一样 。字改而含义不变。不过因为盆盎盛冰或盛水,可以反 映人的面貌,后来人把照形的铜镜,也写作鉴,是使用 了监字的音义。那是因为盐字通行以后,人们便把监字 只作为鉴字解释,以至于失去盐的含义了。据上举王莽 改地名诸字推,其时的监字,并无镜形之义。并有可能 不作鉴音,而是读如临音,或盐音。可以设想:盐字, 是为与鉴义区别而制造的。有个时期,监字就是盐字。

  第六个是盬字。《左传》成六年,“晋人谋去故 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 ……。”这明明指解池盐利为盬。孔颖达《正义》谓: “唯此地之盐独名为盬。余盐不名盬。”但《诗.小雅 》中《四牡》、《杕杜》、《北山》等篇,都有许多“ 王事靡盬”的语句,也都是西周王臣叹息王室危难之诗 。作于秦陇西北地区,表示为盐晶溶解之义。则当西周 年代,秦陇皆呼盐为盬。至唐代,则已称各地所产之食 盐皆为盐,只河东地区人民尚保守其盬字旧称,孔颖达 乃有此解也。食盐过浓则味苦,是汉儒解释盬字的音义(
见《说文》)。但这恐不是的解。可能是沽(兑换) 估(商业)的音义。还有可能只是临字的形变和声变。 因为临字的古文,有作●的(
见《康熙字典》),伍先生写成篆文给我看,作●。 象三个人各掌一个盐锅,另一人高梃注视之形。这与临 字造形取义完全一样。只三圆锅改为古字;加三个人, 表示一个老师,带三个徒弟做煎盐工作,其音已变为古 了。这也是煎盐工业发展到较高阶段时才有的,西周至 春秋时人已经把它简化作盬了。

  第七,才考虑到盐这个字的。它首见于《周礼. 天官》的“盐人,掌盐之政令”。《易经》有临卦无盐 字。都可说殷代还无盐字,只有临字。由临发展演变为 监。由监衍变为盬。由盬再变为盐。秦汉以后中原人直 用盐字至今。

  第八,还当考虑到一些表示食盐名称的别字。如 鹾,最早见于《
小戴礼》“盐曰咸鹾”。其实就是羌蕃语称盐为擦的 译音字。这说明羌盐在秦、汉间还是行销入中原的,并 且受到内地人的尊重,用为祭品。阅唐宋迄清,内地人 还把盐商称为“鹾贾”。

  《广雅》又有●字,●字,●字,皆云“盐也” 。●为鹾的别字,可定。●、●不知又是何地人的称呼 。这还是六朝时人的语言。到了唐宋,造出盐的同义字 更多。《广韵》有●、●、●、●、●、鹾等字。●又 或作●,作●。要皆录存各地语言所造字,不可尽考。 由这些地区语言的分歧变化,来看各地古今语言的历史 变化,则食盐字音义之变动不居,可以不待繁琐考证了 。

  第九,还得分析这个●字。《广韵》《集韵》皆 有,“音灵”。与《汉志》临邛、临羌、临江、临池、 泽之临同音义。可以说是直至唐宋仍还有许多民族或地 区语言呼盐作临。由于临字在当时一般人不知为盐,设 想不到古之临字,便只好别造一个●字来使用了。上举《
山海经》说巫咸等十巫所升的“灵山”,即上古产盐 的巫山。由此●字音灵联想,亦可以说呼盐为●是巫臷 地区人民保持下来的。巫臷人就呼盐为●(灵),故《 山海经》把巫山叫作“灵山”。秦汉人把盐江叫作临江 ,表示因其地近巫臷,保存临字最久。王莽再改它作监 江,是一般人已不知临就是盐,只有读书好古的王莽还 知此义之证。

  再联想到蜀王“以褒斜为前门,灵关为后户”的 灵关,为甚么要叫灵关?可能是临邛火井槽的盐(那是 蜀国最古的食盐给源,产量不大),是从灵关(在今芦 山与宝兴界上)运致的,与临邛之临同是一义。又当蜀 地盐不足给时,亦有邛民运盐入蜀。邛滇之人呼盐为零(
有“临池泽”地名作证)。故司马相如有“镂零山” 之文。即是因为今之小相岭,为古时邛盐入销于蜀地之 路。这些临、灵、零字音,保存到唐宋,便被臷字代替 了。

  第十,汉益州郡有连然县,“有盐官”。其地即 滇池西之安宁盐井,历来为滇东、黔西诸部民食所仰。 “连然”是何取义,不可得解,应只是译用民族本语。 有可能即是“盐泉”之义。临、灵、零、●、廉、连同 部,音近。最初译人任取一字,译定后遂多分歧耳。

  又如《前汉.西南夷传》与《华阳国志》并谓昭 帝始元元年,“
益州廉头、姑缯等二十四县民反”。姑缯,为羌族居 入云南高原者的古称。旧曾被称为“昆明”。今世作“ 古宗”字。《地理志》越嶲郡姑复县,“临池泽在南” 。其地应在今盐源与渡口市之间。与青蛉、连然皆产盐 之县,分在金沙江南北。县名姑复者,盖亦如鱼复,因 土民服煎盐之务,免除其他徭役之义。“廉头”二字, 则既非郡县地名,又非民族名称。而乃冒于姑缯之上, 称“益州廉头”。益州与越嶲两郡盐利,皆昆明夷人所 开。此廉头字,可以联想即制盐的头人,他们是连然县 承办制盐的工人,因不胜剥削与歧视,发动反抗,于是 越嶲郡盐工(姑缯)亦响应同叛。素来仰食其盐的二十 四县人民也一同反叛了。即是说:这是一次反抗盐税过 重的斗争。由益州郡连然县盐工头目倡议,各地盐工同 时响应(包括越嶲郡的姑复、青蛉等县)和仰食于两郡 给盐的人民,牵涉到牂柯郡的钩町、漏卧、夜郎等部, 祸乱达数年之久。人畜伤亡至数十万,才得平息。还当 注意的,这次大乱并非民族部落的国王、邑君倡导,而 只是盐工。正因为食盐供求是当时南中人民生活中的第 一大事,所以才会有这样大的叛乱局面。

  连然、廉头与临池泽三字联系起来看,最能说明 都是一个盐字的别译。虽夜郎语或昆明语久已灭迹,无 法取证,亦是可以决定下来的。这乃是历史地理学的考 订方法。用此方法,可以在文字资料业已穷尽后,解决 民族古史里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
 
 
 

华阳国志校补图注卷二

  汉中志

      一

  汉中郡,本【附】旧本并衍此字 ,兹删。庸国〔地。周匡王二年,巴、秦、楚灭庸 ,其地分〕属〔秦、巴。〕旧本此页脱 乱,不成文理。盖元丰本所据首叶烂脱,残字零乱,吕 刻黏接失考所致。兹依《
左传》补灭庸事。又残存属字下补 秦巴二字。说详注。 〔六国时,楚强盛,略有其地 。后为蜀。〕蜀字元丰本接在首句“庸 国”下。考当在此。嘉泰本以下,皆作“后为秦”。非 也。 〔恒成争地。〕此上十七字 ,宋刻误接在“略侔三蜀”句下。夫秦惠文王灭蜀巴后 乃置汉中郡。岂能以六国时楚得汉中叙列置郡之后?云 “恒成争地”者,谓秦、巴、楚、蜀互争汉中,历三百 年而后秦终定之以为郡也。旧刻为脱简误接甚明。兹移 正。并详注释。周赧王【二】〔三〕年旧 各本皆作二年。按《秦本纪》、《六国表》,皆当作三 。当是旧刻脱一画耳。秦惠文王置郡。因水名也。

  汉有二源:东源出武都氐道漾山,因名漾。《 水经注》卷二十引此作“为漾水”三字。古时引文不必 全遵原字也。《禹贡》“流漾为汉”是也。《 水经注》引作“导漾东流为汉是也”。西源出陇西 〔西县〕旧本脱此二字。《水经注》引 ,赵本、官本、王氏合校本并有。朱本亦脱。当有。嶓 冢山,会白水,经葭萌,入汉。始源曰沔,《 水经注》引至此止。经作迳。故曰“汉沔。”常 氏此上四十九字,几于无句不谬。又非如上文脱乱可比 。按之《水经注》引,则是常氏原误也。另于注释辨订 之。在《诗》曰:“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其应 上【照】〔昭〕廖本作照于天。 又曰:“惟天有汉。”其分野,与巴、蜀同占。其地东 接南郡。南接【广汉】〔于巴〕。旧本 四至被传钞误改者甚多。如此“南接广汉”,以本书校 ,广汉郡不言接汉中,而《巴志》云“北接汉中”。实 际亦是巴西郡北接汉中,广汉郡只葭萌驿道一线通联汉 中而已。兹仿《蜀志》“南接于越”文,作“接于巴” 。庶还常氏原语。西接【陇西、阴平】〔武都〕。 陇西、阴平二郡,从未与汉中接。就秦 世言,无阴平郡。就汉初言,汉中西界为广汉西部都尉 治。就武帝以后言,则已置武都郡矣。本书武都东接下 脱文,是脱汉中二字可定。故推常氏此文为“西接武都 ”亦可定。北接秦川。此指渭水 平原,即所谓“三辅”郡县。与上“汉沔”皆用《隆中 对》文。厥壤沃美。赋贡所出,略侔三蜀。【六国 时楚强盛,略有其地。后为秦。恒成争地。】十 七字,旧刻全皆误缀在此。时叙谬乱,义无可通。夫秦 灭巴蜀而后置此郡,时楚削弱已濒于亡。则谁更与秦争 此地乎(参看注)?其为秦惠文王置郡前脱简误缀甚明 。兹上移。并改秦为蜀字。

  汉高帝既克秦,获子婴,〔当王关中〕。旧 本脱此四字,于史法,文意皆有未合。应是写本首页蠹 蚀。兹用《史记》文补。项羽封高帝为汉王。王巴 、蜀、〔汉中四〕【三】十一县。旧脱 汉中二字,又作“三十一县”。兹依《汉书.高帝纪》 文改补。常氏所据正是《汉书》。后人因《巴志》有“ 三十二县”文误改之也。帝不悦。丞相萧何谋曰: “虽王汉【中】之恶,《汉书》汉下有 中字。廖本据补。旧各本无。常氏夺之也。于文义称“ 王汉”实胜“王汉中”。不犹愈于死乎?《 汉书》下文云:“汉王曰:‘何为乃死也?’何曰:‘ 今众弗如,百战百败,不死何为’”《周书》曰“天予 不取,反受其咎”。下接“语曰天汉”。常氏删之。且 语曰‘天汉’,其称甚美。夫能屈《汉 书》作诎。于一人之下,则《汉 书》作而《汉书》作信。亦读 如伸。古二字通。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愿 大王王汉中,抚《汉书》作养。其 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帝 从之。都南郑。及【项籍弑义帝】高帝东伐,汉 高东伐,在羽弑义帝前。且上文称羽此乃称籍。明是后 人赘入五字。于文亦当删。萧何【常】当 衍。居守汉中,足食足兵。既定三秦,萧何镇关中 。资其众,卒平天下。〔高帝九年,〕以田叔为汉中守 。〔治西城〕。属县十二。元丰本作十 □。它各本作十一。廖本作十二。今按《前汉志》汉中 郡十二县,治西城。后分西城、锡、安阳、旬阳、长利 为西城郡。上庸、武陵二县为上庸郡,房陵县地立房陵 郡汉中郡只四旧县。蜀汉时置西乡县。晋置蒲池县。合 成为本书汉中六县。元丰本作“十二县”,是《班志》 旧文。郡治西城,亦班氏旧文也。又考《班志》十二县 中,武陵、上庸、长利三县,皆汉代新置,故后列。秦 代汉中郡只九县。迨灭巴、蜀,新置三十二县,合汉中 九县为四十一县。与《
高帝纪》合。【去洛一千九十 一里】。旧衍此句。上下文皆田叔事。 其时洛阳非国都,何得插叙去洛道里?若如《前汉志》 郡治西城,则西城“去洛千七百里”明着于魏兴郡,何 得于此又云“千九十一里”。若如《后汉志》郡治南郑 ,则在“洛阳西千九百里”亦有明文。再如本书所记上 庸、房陵去洛道里,皆在千六百里以上。则不能更有汉 中属县近至千一百里以内者可知。然则所指郡治究何在 乎?此必后之浅人嫌此郡属县数下独无去洛道里,妄以 其时图籍所传横窜之入。遂致腰断常文,而与魏兴郡复 出立异。故删除之。叔既馈以军饟,又致名材,立 宫室。帝嘉之。【后为鲁相】。此四字 亦后人旁注被写入正文。非常文固有。田叔事多,无关 汉中者例不当收。汉中守转鲁相非优迁,亦与“帝嘉之 ”之义无所补,又碍下文气势。然以帝业所兴,不 封藩王。此承上文“立宫室”言之。谓 南郑城内虽立宫室,不建藩封。非谓蜀巴汉无封国也。

      二

  自叔之后,此句原连1章末句, 误。兹提作此章首句。世脩文教,有俶傥之士,异 人并挺:邓公抗言于孝景之朝,以明忠枉之情。张骞特 以蒙险远,为孝武帝帝字当衍。开 缘边之地,宾沙越之国,致大宛之马,入南海之象,而 车渠、玛瑙、珊瑚、琳《函海》作林。 碧、罽宝、明珠、玳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魄、刘 本作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张、吴、何、王本作琥珀。浙本剜改作魄。 水晶、刘、李、钱、《函》本作 水精。琉璃、火浣之布、蒲桃之酒、笻竹、蒟酱, 殊方奇玩,盈于市朝。振扬威灵,被于幽裔。遂登九列 ,杖节、绣衣,剖符博望。谷口子真,秉箕颍之操,湛 然岳立,不营不求,德声钱写作望。迈 流。杨王孙应至人之概。自建武以后,群儒脩业。开按 图纬,汉之宰相,当出坤乡。于是司徒李公,屡登七政 。太傅子坚,弈世论道。其珪璋、瑚琏之器,则陈伯台 、此下廖本注云“当有脱”。李 季子、〔陈〕申伯廖本注云:“当脱陈 字。”之徒,文秀玮刘、钱、《 函》本作暐。他本作玮。晔。其州牧、郡守,冠盖 相继,于西州为盛。盖济济焉。

      三

  莽时,公孙述据蜀,跨有汉中。当秦陇之径,每 罹于元丰、刘、李、钱、《函》、廖本 有于字。浙本剜补。他本无。其害。安帝永初二年 ,阴平武都羌反,入元丰本作于汉 中,煞张、吴、何、王本作shaa。他本作 煞。太守董炳,没略吏民。四年,羌复来。太守郑 仅《后汉书.安帝纪》作勤。出 屯褒中,欲与羌战。主簿段崇陈谏,旧 各本皆讹作禅。廖本改作谏。是。以为:“但可坚 守。来虏乘胜,其锋不可当。”仅不从。战,败绩。崇 与门下史张、吴、何、王本改作吏。非 。王宗、原展、及崇子勃、兄子伯生,力战捍仅, 并命。功曹程信素居守,驰来赴难,冒寇殡殓仅。虏遂 大刘、张、吴本作太。盛。天子 乃拜巴郡陈禅为汉中太守。虏素惮禅,更来盘结。禅知 攻守未可卒【
下】〔平〕,旧各本作下。兹改作 平。而年荒民困,乃矫诏赦之。大小咸服。既,诛 其乱首。天子善之,徙禅左冯翊太守。程信怨耻,乃结 故吏、冠盖子弟严孳、李容、姜济、陈巴、吴 、何、王本作已。他各本作巴。曹廉、勾矩、刘旌 等二十五人,誓志报羌;各募壮士,豫结同死以待寇。 太守邓成,命信为五官〔掾〕,孳等门下官属。元【
和】〔初〕廖本注云“当作初”。 查《西羌传》正作元初。二年《 阴平郡》作五年。羌复来。巴郡板楯救之。张 、吴、何本作救。信等将其士卒,力奋讨。大破之 。信被八创,二十五人战死。自是后,羌不敢南向。五 年,天子下诏,褒叹信、崇等,赐其家谷各千斛,宗、 展、孳等家谷各五百斛。列画东观。每新太守到,必先 存问其家。以羌畏服陈禅,拜禅子澄刘 本作登。汉中太守。

      四

  汉末,沛国张陵,学道于蜀鹤鸣山,造作道书, 自称太清玄元,以惑百姓。陵死,子衡传其业。衡死, 子鲁传其业。鲁字公祺,以鬼道见信于益州牧刘焉。鲁 母有少容,往来焉家。初平中,以鲁为督义司马,住张 、吴、何本作往。汉中,断谷道。鲁既至,行宽惠 ,以鬼道教。立义舍,置义米、义肉其中;行者取之, 量腹而已,不得过。廖本删一过字。以 多为句。他各本有。当断句。过多,云鬼病之。其 市肆贾张、吴、何、王本作价。古今字 。平,亦然。犯法者,三原而后行刑。学道【未】 〔永〕刘、李本作永。信者,谓 之鬼卒。后乃为祭酒。巴、汉夷民当倒 作民、夷。谓汉民与賨、夷、羌、氐人。多便之。 其供,【道】〔通〕旧各本作通。廖本 改作道。无取。限出五□米。故世谓之“米道”。 扶风苏固为汉中太守。鲁遣其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张脩攻固。成张 、吴、何、王本作城。固人陈调,素游侠,学兵法 ,固以为门下掾,说固守捍御寇之术。固不能用。〔寇 至,〕逾墻走,投南郑赵嵩。嵩将携取 也。俱逃。贼盛。固遣嵩求隐避处。嵩未还,固又 令【铃】〔钤〕旧各本作铃。兹改。下 侦贼。贼得钤下,钱写本此字作钤,足 知宋本作钤下。真书钤易写作铃。各本上铃字俱讹。钤 下,谓家仆亲随者。遂得煞张本 作shaa,通俗。他各本作煞,义同。固。嵩痛愤,杖 张、吴、何、王本作仗。他各本作杖。 剑直入,〔死之。〕旧脱此二字 。就事理言,如此必死。就文理言,下文陈调战死,有 亦字。嵩为苏固死。故补二字。调亦聚其宾客百余 人攻脩,战死。旧各本此下连“鲁遂有 汉中”句,大谬。张鲁之有汉中,不因此二人之死。上 文已言“鲁既至,行宽惠”矣。此不过带述郡中封建人 物,表扬忠义。至“战死”结束。下文叙鲁叛刘焉。当 另起矣。

  鲁【遂】〔既〕有汉中,旧作“ 遂有汉中”,系旧钞本误连上文成句所妄改。当另起, 作既有。数害汉使。焉上书言“米贼断道。”此 下,旧本空格。《函海》注云“李本无空位”。至 刘焉子璋为牧时,鲁益骄恣。璋怒,廖 本无“璋怒”二字。他各本有。又皆于其下空格,示分 段、断句。兹不空,亦不断句。以协文理。建安五 年shaa鲁母、弟。鲁【说】〔率〕旧各本 作率,廖本不知三夷王附属于鲁也。巴夷〔王〕依 《三国志.魏武纪》文补王字。杜濩、朴胡、袁约 等叛,为雠敌。鲁时使使汉朝,亦慢【骄】〔憍〕。廖 本改作骄。帝室以乱,不能征,就拜【镇民】中郎 将、汉宁太守。旧各本无镇民二字,廖 本有。系依《三国志.鲁传》文补入,非常文所固有。 “镇民”成何语?纵补,亦当依《范史》作“镇夷”。 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旧 本皆有为字。廖本删民字。兹删为字,存民字。璋 数遣庞羲、李思疑是异字讹。李异与庞 乐等叛shaa赵韪,降璋,见裴注。等讨之,不能克, 而巴夷日叛;乃以羲为巴西太守〔御鲁〕。依 《二牧志》文补。又遣杨怀、高沛守关头。请刘先 主讨鲁。先主此下,元丰本与浙本有讨 鲁二字。刘、李本并脱上“先主讨鲁”四字。兹依钱、 《函》、廖与张、吴本。更袭取璋。此 下旧张、吴、何本连。钱、《
函》、廖本空格。兹提行另起。并 补年上“建安”字。

  〔建安〕二十年,魏武帝西征鲁。鲁走巴中。先 主将迎之。而鲁功曹巴西阎圃吴、何、 王本讹作团。说鲁北降,归魏武,赞以大事。宜附 讬〔杜濩、朴胡委质〕。依《三国志. 张鲁传》补六字。说详注。不然,西结刘备以归之 。鲁勃然曰:“宁为曹公作奴,不为刘备上客。”遂委 质魏武。武帝拜鲁镇南将军,封襄平侯。又封其五子, 皆列侯。时先主东【下】〔取〕江【安】〔州〕,汉 无江安地名。兹依《张飞传》、《赵云传》改江州。巴 、汉当作巴人。稽服。魏武以巴 夷王杜濩、朴胡、袁《通鉴》卷六十七 作任。约为三巴太守。留征西将军夏侯渊,及张郃 、原脱衔。当时郃是将军,见《郃传》 。益州刺史赵颙等守汉中。迁其民于关陇。

      五

  二十四年春,先主进军攻汉中。至定军,渊、郃 、颙来战,大为先主所破。将军黄忠斩渊、颙首。魏武 帝复西征先主。先主曰:“孟德虽来,无能为也。我必 有汉川矣。”〔乃敛众拒险,终不交锋。魏武积月不能 拔,果引军还。〕原脱一行,依《陈志 .先主纪》与《魏武纪》补二十字,还足一行之数。先 主遂为汉中王。将还成都,当得重将以镇汉中。众皆以 必张飞。张飞心亦自许。先主乃以牙门延 本传下有“将军”字。义阳魏延为镇远将军、汉中 太守。先主大会群臣,问延曰:“今委卿以汉中。卿居 之若何?”延本传作“欲云何”。对 曰:“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若偏将十万 而来,请为大王吞之。”众壮其言。初,魏武之留渊、 郃也,以鸡肋示外。外人莫察。惟主簿杨脩知之,故曰 :“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以比汉中也。 ”裴注引《九州春秋》,为建安二十四 年,将弃汉中时事。此以为征张鲁年事,当是常氏误笔 。是后,处蜀、魏界,固险重守。自丞相〔亮〕、 大司马〔琬〕、大将军〔祎〕,皆镇汉中。蜀 大将军姜维即不镇汉中。按常氏行文规律,补三字。

      六

  蜀平,梁州治沔阳。太康中,【晋】武帝【子】 〔孙〕依《晋书.武十三王传》改。汉 王迪受封,更曰汉国。旧各本皆下连“ 郡”字。兹断句。 〔李雄时〕郡但六县。《 晋志》“汉国领八县”。李雄得汉中,失黄金、兴道, 乃为六县。

  南郑县  郡治。周贞王十【六】〔八〕年,原 作十六年。《史记.六国表》秦“左庶长城南郑”在“ 定王十八年”。凡复谥可单用一字,皆谓贞定王也。秦 厉公《六国表》作厉共公。《秦本纪》 作厉公。城之。有池水,从旱山来入沔。大姓李、 郑、元丰本作郑。他旧本皆作程。《函 海》注云“应作郑”。廖本迳改作郑。赵氏。钱 、《
函》二本氏作公。《函海》注云: “刘、吴、何、李本并作氏。”

  沔阳县  州治。有铁官。【又】有度水。水有 二源:一曰清检,二曰浊检,〔并〕有鱼穴。清水出● ,李本作魣。浊水出鲋,常以二 月八月钱写本讹作日。取。蜀丞 相诸葛亮葬定军山。

  褒中县  孝昭帝元凤六年置。本都尉治也。山 名扶木。何本误作水。有唐公房 祠也。

  成固县各旧本皆作城固。下同。 《函海》注云:“前、后《汉》、《晋书》并作成。” 廖本作成。  蜀时,以沔阳为汉城,成固为乐城 。张、吴、何、王、浙本下连“蒲池县 ”。他本下二县提行或空格。

  蒲池县

  西乡县

      七

  魏兴郡,本汉中西城县。哀平之世,县民锡李 、钱、《函》本作钖。光,字长冲,为交州刺史。 徙交址张、吴、何、王、浙本作趾。太 守。王莽篡位,【据】〔拒〕依旧本作 拒。郡不附。莽方有事海内,未以为意。寻值所在 兵起,遂自守。张、吴本起、遂二字倒 。更始即位,旧本作祚。《函海 》注云:“应作位。”廖本改作位。正其本官。世 祖嘉其忠节,征拜为大将军朝侯祭酒,封盐水侯。后汉 中数寇乱,县土独存。汉季世别为郡。建安二十四年, 刘先主命宜都太守孟达从【姊】秭依旧 本作秭。归北伐房陵、上庸。自汉中,又遣副军中 郎将刘封钱写本脱封字。乘沔水 会达上庸。以申耽弟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达、耽 降魏。黄初二年,〔魏〕文帝旧本但文 帝二字,非例。兹仿下文补。转仪为魏兴太守,封 郧乡侯。〔住洵口。〕依《刘封传》补 三字。蜀平,【遂】〔还〕治西城。旧 失“洵口”句,故讹还为遂。兹补正。说在注。属 县六。户万。去洛一千七百里。元丰本 有里字,李本、廖本亦有,刘本有小里字与小字挤刻, 钱、张、吴、《函》本无。土地险隘。其人半楚。 风俗略与荆州、沔中【郡】同。

  西城县  郡治。元康元年,封越骑校尉蜀郡何 攀为公国也。

  锡钱、《函》作钖。他本作锡。 县  〔有锡穴。〕依《后汉志 》补。

  安康县  〔本安阳县,太康中改。〕说 在注。

  兴晋县  晋置。当云魏置平阳 县,晋改名。

  郧刘、李、钱作员。下同。乡 县  本名长利县。县有郧〔关〕【乡】。廖 本注云:“当作郧关。见《汉书.地理志》。”

  洵阳县  〔北山〕洵水所出。依 《汉书》补“北山”字。

      八

  上庸郡,故庸国,楚与巴秦所共灭者也。秦时属 蜀。元丰本作属县。后属汉中。 汉末为上庸郡。建安二十四年,孟达、刘封征上庸。上 庸太守申耽《三国志》作耽。稽 服,遣子弟及宗族诣成都。先主拜耽征北将军,封郧乡 侯,仍当作“领”。郡如故。黄 初中,降魏。文帝拜耽怀集将军,徙居南阳。钱 写本此下有一“帝”字。省上庸,并新城。孟达诛 后,复为郡。属县五。户七千。去洛一千七百里。

  上庸县  郡治。

  北巫县  安乐乡,刘、李本作 乡。他各本皆作“县”,并作郡属县款式,提行或空格 。成六县。当非。咸熙元年为公国,封刘后主也。 廖本此下注云:“按当有误也。上文言 属县五,而今有六县。或不数公国耳。但考《晋书.地 理志》幽州燕国有‘安乐国相。蜀主刘禅封此县公’, 明不得属上庸。此之云然,所未详矣。”廖刻不考板本 ,未见刘本与《函海》注,自迷惘。

  武陵县

  安富县

  微阳县

      九

  新城郡,本汉中房陵县也。秦始皇徙吕不韦舍人 万家于房陵,以其隘地也。汉时宗族、大臣有罪,亦多 徙此县。汉末,以为房陵郡。建安二十四年,孟达征房 陵,煞钱、《函》本作煞,他本作shaa。 太守蒯祺,进平三郡。与刘封不和,封夺达鼓吹。 关羽围樊城,求助于封、达。封、达以新据山郡,未可 扰动为辞。羽为吴所破shaa。达既忿封,又惧先主见责, 遂拜书先主告叛,降魏。魏文帝善达姿才容观,以为散 骑常侍、建武将军,〔使〕袭刘封。封败走,达据房陵 。文帝合三郡为新城〔郡〕,以达为太守。【后】蜀丞 相诸葛亮将北伐,招达为外援,故贻书曰:“嗟乎,孟 子度!迩者,刘封侵凌足下,以伤先帝待士之望。慨然 永叹!每存足下吴、何、王本皆误作“ 天下”。平素之志,岂虚讬名载策者哉!”都护李 严亦与书曰:“吾与孔明,并受遗诏,思得良伴。”吴 王孙权亦招之。达遂背魏,通吴、蜀。表请马、弩于文 帝,抚军司马宣王以为不可许。帝曰:“吾为天下主, 义不先负人。当使吴、蜀知吾心。”乃多与之,过其所 求。明帝太和初,达叛魏归蜀。时宣王屯宛,知其情, 乃以书喻之曰:“将军昔弃刘备,讬身gguuoojiia。〔gguuoojiia〕 委将军以疆场音邑。钱、《函》本从易 。他各本作场,从昜。之任,任将军〔以〕廖 本删此以字。图蜀之事,可谓心贯白日。蜀人愚智 莫不切齿于将军。诸葛亮欲相破,惟苦刘 、钱本作恐。无路耳。模之所言,宋 椠旧注云“郭模,亮遣诈降泄孟达谋者”。非小事 也,亮岂轻之而令宣露,此殆易知耳。”达【乃】以书 与亮曰:“宛去洛八百,去此千二百里,闻吾举事,当 表上天子。比相反覆,一月闲也;则吾城已固,诸军刘 本误作“将军”。足辨。【
则】李本无。吾所在深险,司 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及兵到,达又告 亮曰:“吾起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亮 以其数反覆,亦不救。遂为宣王所诛灭。宣王分为三郡 。新城属县四,户二万。去洛一千六百里。

  房陵县  郡治。旧各本无此二 字。廖本有。有维山,维水所出,东入【泸】〔沔 〕。此下,宋椠已有小注云:“泸字疑 误。当作汉。”张、吴、何、王本又有加注云:“又按 《巴汉志》新城郡有维水所出,亦云入泸。”盖张佳胤 所注。廖本于旧校下云“今按当依《汉书.地理志》, 作‘东至中庐入沔’。又《水经.沔水篇》云,‘又东 过中庐县东,维水自房陵县维山东流注之。’亦其明证 。旧校非也。”今按:常氏亦用《汉志》为文。非有他 据。则依《汉志》正为入沔可也。固不当取“中庐”字 。 〔筑水,北入沔。〕依《汉志 》补。

  沶乡县刘李本作沴乡。钱、《函 》本作□乡。他各本作沶。

  昌魏县

  绥阳县刘、李、钱、《函》本作 “绶阳”。张、吴、何、王、浙本作“缓阳”。廖本作 “绥阳”。兹依《晋志》、《宋志》、《齐志》定。

      十

  右三郡,汉中所分也。在汉【中】中 字各本无。之东,故蜀汉谓之“东三郡”。蜀时为 魏,属荆州。晋元康六年,始还梁州。山水艰阻,有黄 金、子午,马【聪】〔鬃〕李本与《函 海》本作鬃。他各本作聪。顾祖禹引《元和志》亦作鬃 。今本《元和志》、《寰宇记》并作鬣。益足知旧本聪 字是音讹。建鼓之阻。又有作道,九君抟土作人处 。而其记及,《汉中记》不载。又不为李雄所据。璩识 其大梗概,未能详其小委曲也。

      十一

  梓【橦】〔潼〕廖本作橦。下同 。郡,本广汉属县也。建安十八年,刘先主自葭萌 南攻州牧刘璋,留中郎将南郡霍峻守葭萌城。张鲁遣将 杨帛诱峻,求共城守。峻曰:“小人头可得,城不可得 也。”帛退。刘璋将向存、扶禁由巴阆水攻峻。岁余, 不能克。峻众才八百人。存众万计,更为峻所破败,退 走。成都既定,先主嘉峻功,此下,刘 本提行,钱、《函》、廖本空格。句犹未结。兹连写。 二十二张、吴、何、王本作“二 十三”。应讹。年,分广汉置梓潼郡,以峻为太守 。属县六。廖本注云“当作五”。户 万。去洛二千八百三十八里。东接巴西。南接广汉。西 接阴平。北接汉中。土地出金、银、丹、漆、药、蜜也 。世有隽刘、钱、本作□彦,人 侔于巴蜀。

  梓【橦】〔潼〕县  郡治。有五妇山,故蜀五 丁士所拽蛇崩山处也。有善板祠,一曰恶子。民岁上雷 杼钱写作杵。十枚。元 丰本作枝。钱写作牧。岁尽,不复见,云雷取去。 四姓,文、景、雍、邓者也。此下钱写 本有单行小字云“一本作梓”。刘李本同有,字作“● ”。应是李□注。钱写误。《函海》注云:“梓潼,一 本作梓,刘李本作●”。廖本注:“旧校云,一本作梓 橦。按当作潼。”张、吴、何、王、浙本无注。

  涪县  去成都三百五十里。水通于巴。刘 、李本此下衍蜀字。【于】〔为,〕钱 、《函》、廖本作于。刘、张、吴、何、王本作为。蜀 【为】廖本此下有为字。东北之 要。蜀时,大将军镇之。有【岩】〔宕〕田、【本】〔 平〕稻田。廖本作“岩田本稻田”大谬 ,据钱本等改。孱水,出孱山。其源【出】〔有〕 据钱本等改。金、银矿;洗取, 火融合之,为金银。阳泉,出石丹,大司马蒋琬葬此。 大姓杨、杜、李。人士多见《耆旧传》也。元 丰本、廖本有传字。他各本无。当有。也字当衍。

  晋寿县  本葭萌城。刘氏更曰汉寿。水通于巴 西,又入汉川。有金银矿,民今此下钱 写本有一空位。如有阙字。他各本连。岁岁取洗原 倒作“洗取”。之。蜀亦大将军镇之。漆、药、蜜 所出也。大将军费祎葬【此】〔北〕山。旧 各本皆作“此山”。兹改正。大姓葬此者多。

  白水县  有关尉,故州牧刘钱 、廖、刘本有刘字。他各本无。璋将杨怀、高沛守 也。

  〔昭欢县〕旧各本作广汉县。查 本书《蜀志》自有广汉郡与广汉县。本郡序亦云“分广 汉置”与“南接广汉”。则不得自有广汉县明矣。廖本 径行删去作五县,亦不合。今考《晋志》、《宋志》晋 寿郡皆有邵欢县。沈云“疑是蜀立,曰昭欢,晋改也。 ”兹依吴增仅《三国郡县表》改为昭欢县。(说详注。 )

  汉德县旧各本皆作“德阳县”。 顾广圻校稿云,“必汉德一县误分”。廖本径改作“汉 德县”。并注云:“旧作‘广汉县,德阳县’。今删正 。汉德县,沈约以为‘疑刘氏所立’。广汉郡之广汉县 、德阳县,自在《蜀志》中,不得属梓潼也。”查《晋 书.地理志》明言“刘备据蜀,又分广汉之葭萌、涪城 、梓潼、白水四县,改葭萌曰‘
汉寿’,又立汉德县,以为梓潼郡 ”。则此为汉德县明矣。  有剑阁道三十里,至 险。有阁尉,〔领〕桑下兵民也。廖本 此下注云,“
当有误”。今按:非有误。阁尉所 领只桑下兵民也。又,张、吴、何、王本,各县文皆连 缮,惟县名上空格。独此“德阳县”与“有剑阁”间有 空位,盖作为一县名也。顾广圻校稿云:“依《晋志》 ,有剑阁县,桓温所置。此不得有。”廖本所注“有误 ”、似即指此。

      十二

  武都郡,本广汉西部都尉治也。元鼎六年,别为 郡。属县九。〔
户五万余。今〕户万。去洛一千八百七十八里。东接 廖本注云,“当有脱”。 〔汉中 。〕顾广圻校批云:“脱南至。” 〔南接〕梓潼。西接天水。北接始平。李 本讹作阴平。土地险阻钱本等作 险岨。有麻田氐□,多羌戎之民。其人半秦,多勇 戆。出名马,牛、羊、漆、蜜。廖本此 下有注云:“《水经注.漾水篇》引常璩云‘郡居河池 ,一名仇池。池方百顷’,疑此有脱文。”今按:是范 晔引常氏语变其文。非本语。有瞿堆百顷险势,氐 □常依之为叛。汉世数征讨之。分徙其羌,远至酒泉、 敦煌,其攻战垒、戍处所亦多。建安二十【四】〔二〕 年,依《三国志.魏武帝纪》当作二十 二年。《通鉴》同。先主遣将军雷同、吴兰平之。 为魏将曹洪所破shaa。魏益州刺史、天水杨阜治此郡。阜 以滨蜀境,移其氐□于汧、雍及天水、略阳。建兴七年 ,丞相诸葛亮遣护军陈戒《三国志》作 式。伐之,遂平武都、阴平二郡。还属益州。魏将 夏侯渊、张郃、徐晃征伐,常由此郡;而蜀丞相亮及魏 延、姜维等多从此出秦川;遂荒无留民。旧 各本作“晋民”。是缘下文“晋民”讹。此汉世,不得 云“晋民”。兹从廖本,作“留民”。其氐□、杨 濮属魏,魏遥置其郡。此下廖本注云: “当重有郡字。”兹补作下二字。 〔惟地〕属蜀。 蜀平,属雍州,此下各本有空位,示分 节。兹连。太康六年还梁州。〔元康六〕【八】年 ,氐□齐万年反。旧本脱年号,承上为 太康八年,大误。兹依《晋书》与《通鉴》改正。郡 罹其寇,晋民流徙入蜀及梁州。

  永嘉初,天水氐□杨茂搜率种人为寇;保据其郡 ,贡献长安。愍帝以胡寇方盛,欲怀来戎翟,拜〔茂搜 〕骠骑将军、此下旧各本皆空格,断“ 左贤王”字连刘曜,大谬。兹据《宋书.氏胡传》正。 左贤王。刘曜破长安,丞相平昌公上陇,据天水。 茂搜数馈〔献〕。旧各本脱献字,作馈 平昌公断句。兹用《晋书》补。平昌公拜茂搜长子 难敌征南将军,少子坚头龙骧将军。种众彊刘 、李、钱、《函》本均误为疆。《函海》有注云“刘、 李本亦误疆”。未改。兹依廖本。盛。东破梁州。 南连李雄。威服羌戎。此下旧各本衍时 字。句连。兹删正。【时】平昌公为刘曜所破,陈 安作贼。于时,并氐□如一国。此下, 旧各本连。刘、钱、《函》本于“数岁”下空格。兹正 。茂搜死,敌、坚代为主。数岁,刘曜自攻武都。 敌、坚南奔雄,至晋寿,遣子为质。又厚赂雄兄晋寿守 将稚。曜不获敌、坚,引还。旧各本此 下迳连“武都”字。廖本于“引还”上注云“当重有敌 、坚字”。兹另补三字。 〔敌、坚还〕武都。恃险 骄慢,攻走雄阴平太守罗演。演,稚舅也。稚忿恚,白 兄含与雄,求征之。雄使含、稚将宋明 旧本作含将稚。数千人攻之。时敌妻死,葬于阴平 。含、稚径张、吴、何、王本误作征。 至下辨,入武街城。以深入无继,尽为氐□所破煞 。《函海》云:“李本作shaa。”敌 、坚死,子【盘】〔磐〕廖本作盘。毅 复代为王。此下,张、吴、何、王本有 小注云:“按下辨县名有赤亭。”他本无。又,刘本此 下提行,张、吴、何、王、廖本连。咸康四年,敌 、钱写本此下有坚字。从弟此 下钱、函本有一空位。示宋椠原阙一字。初,煞磐 、一作shaa盘。音义同。毅兄弟, 代为主,迄今。自茂搜父子之结据也,通晋李 本作贡。家,及李雄、刘曜、石勒、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张骏, 皆称臣奉贡,受其官号;所向用其官及其年号。

      十三

  下辨县  郡治。一曰武街。何 、王本此行上连郡序。

  武都县  【东】汉水所出。“ 东汉水”系常氏沿《前汉志》误文。《水经注》只称汉 水或漾水。有天池泽。张、吴、 何、王本作“
天地泽”,并注云“一本作天池泽 。”刘、李、钱、《函》、廖本作池,无注。《后汉. 郡国志》注引《华阳国志》作“大池泽”。《三秦记》 云“百顷池”是也。

  上禄县旧各本脱县字,与“故道 县”连。廖本另行,并补县字。当从。

  故道县

  河池县  泉街此下,各旧本衍 县字。《函海》注云:“《汉志》注无县字。”谓颜师 古引《华阳国志》文也。廖本删去并注云“旧衍县字。 兹删正。”水,入沮,合汉也。钱 写本以此上三县为一行。

  沮县  河池水《函海》注云: “《汉志》作沮水。《后汉志》作沔水。”廖本亦有注 ,意同。所出东狼谷也。

  平乐县

  脩城县元丰本作脩武县。张、吴 、何、王、浙本同。嘉泰本作脩成县。廖本同。刘、钱 、《函》本作脩城县。《函海》注云:“《汉志》作循 城。”今按,隶书脩、循二字常互讹。

  嘉陵县《汉志》下辨、嘉陵、循 城三县皆作道。

      十四

  阴平郡,本广汉北部都尉〔治〕。依 武都郡文例当有治字。永平后,羌虏数反,遂置为 郡。《太平御览》引作“遂立为郡以遏 之”。属县四。户万。去洛二千三百四十四里。东 接【汉中】〔武都〕。南接梓潼。西接【陇西】〔汶山 〕。北接【酒泉】〔陇西〕。旧本四至 不合,尤在酒泉去武都殆千里,中隔张掖、武威、金城 、陇西四郡。武都为最密迩而脱之。汶山为武都同时开 郡,亦脱之。汉中间隔一郡而接之。兹改正。土地 山险。人民刚勇。多氐□。有黑、白水羌,紫羌,胡虏 。风俗、所出,与武都略同。

  附 常志梁州郡县与两汉志及晋志对照表

       (县名前的数码表示该县在原书中的 叙次)
      
《前汉.地理志》 《后汉.郡国志》 《华阳国志》 《晋书.地理志》
益州 汉中郡 益州 汉中郡 梁州 汉中郡 梁州 汉中郡
3南郑县 1南郑县 1南郑县 1南郑县
8沔阳 5沔阳 2沔阳 4沔阳
4褒中 4褒中 3褒中 3褒中
7成固 2成固 4成固 5成固
      5蒲池 2蒲池
      6西乡 6西乡
         7黄金
         8兴道
      梁州 魏兴郡 荆州 魏兴郡
1西城 3西城 1西城县 3西城县
9锡 7锡 2锡 4锡
6安阳 6安阳 3安康 2安康
      4兴晋 1兴晋
12长利    5郧乡 5长利
2旬阳    6洵阳 6洵阳
      梁州 上庸郡 荆州 上庸郡
11上庸 8上庸 1上庸县 1上庸县
10武陵    2北巫 3北巫
      3武陵 4武陵
      4安富 2安富
      5微阳 6微阳
         5上廉
      梁州 新城郡 荆州 新城郡
5房陵 9房陵 1房陵县 1房陵
      2沶乡 4沶乡
      3昌魏 3昌魏
      4绥阳 2绥阳
益州 广汉郡 益州 广汉郡 梁州 梓潼郡 梁州 梓潼郡
1梓潼县 6梓潼县 1梓潼县 1梓潼县
3涪 5涪 2涪 2涪城
7葭明 8葭萌 3晋寿 6晋寿
11白水 7白水 4白水 8白水
      5昭欢   
      6汉德 5汉德
         3武连
         4黄安
         7剑阁
 

  汉安帝永初二年,羌反,烧郡城。郡人退住白水 。会汉阳诸羌反,溢入汉,煞太守。汉阳杜琦,自称将 军,叛乱。广汉郡屯葭萌。汉使御史大夫唐喜讨琦,进 讨羌。经年不下。诏赐死。更遣中郎将尹就讨羌,亦无 功。诸郡太守皆屯涪。元初五年,巴郡板楯军救汉中。 汉中《函海》注云:“李本二字不重出 。”大破羌。羌乃退。郡复治。置助郡都尉。

  刘先主之入汉中也,争二郡不得。建兴七年,诸 葛亮始命陈戒平之。魏亦遥置其郡,属雍州。自景谷有 步道,径江油旧各本皆作由。廖本改作 油。左儋行出涪。邓艾从之伐蜀。元康六年,还属 梁州。永嘉末,太守王鉴粗暴,郡民毛深、左腾等逐出 之,相率降李雄。晋民尽出蜀,氐羌为杨茂搜所占有。

  阴平县  郡治。汉曰阴平道也。〔有白水出徼 外,入羌水。〕依《水经注》补正此九 字。

  甸氐县  有【白】〔羌〕水出徼外,入汉。依 《水经注》与《
汉书》颜注改白水为羌水。

  平武县钱、《函》本作武平县。   有关尉。【自景谷有步道,径江油左儋出涪, 邓艾伐蜀道也】刘主时置义守。【号关尉】以 上二十八字有昔人批注语,被传钞成正文。宋明以来各 本皆有。与上文重叠者十九字。谬解者四字,并当删。 惟六字是常氏原有,当存。

  刚氐县  涪水所出。有金银矿。

      十五

  右梁州。

  撰曰:汉沔彪炳,灵光上照。在天鉴为云汉。于 地画为梁州。而皇刘应之,洪祚悠长。萧公之云,不亦 宜乎。

  附 常志梁州郡县与两汉志及晋志对照表

       (县名前的数码表示该县在原书中的 叙次)

      
《前汉.地理志》 《后汉.郡国志》 《华阳国志》 《晋书.地理志》
益州 汉中郡 益州 汉中郡 梁州 汉中郡 梁州 汉中郡
3南郑县 1南郑县 1南郑县 1南郑县
8沔阳 5沔阳 2沔阳 4沔阳
4褒中 4褒中 3褒中 3褒中
7成固 2成固 4成固 5成固
      5蒲池 2蒲池
      6西乡 6西乡
         7黄金
         8兴道
      梁州 魏兴郡 荆州 魏兴郡
1西城 3西城 1西城县 3西城县
9锡 7锡 2锡 4锡
6安阳 6安阳 3安康 2安康
      4兴晋 1兴晋
12长利    5郧乡 5长利
2旬阳    6洵阳 6洵阳
      梁州 上庸郡 荆州 上庸郡
11上庸 8上庸 1上庸县 1上庸县
10武陵    2北巫 3北巫
      3武陵 4武陵
      4安富 2安富
      5微阳 6微阳
         5上廉
      梁州 新城郡 荆州 新城郡
5房陵 9房陵 1房陵县 1房陵
      2沶乡 4沶乡
      3昌魏 3昌魏
      4绥阳 2绥阳
益州 广汉郡 益州 广汉郡 梁州 梓潼郡 梁州 梓潼郡
1梓潼县 6梓潼县 1梓潼县 1梓潼县
3涪 5涪 2涪 2涪城
7葭明 8葭萌 3晋寿 6晋寿
11白水 7白水 4白水 8白水
      5昭欢   
      6汉德 5汉德
         3武连
         4黄安
         7剑阁 
         梁州 广汉郡
6广汉 10广汉    1广汉县
   11德阳    2德阳
8郪 9郪    3五城
         梁州 新都郡
4雒 1雒    1雒县
2汁方 4什邡    2什方
5绵竹 3绵竹    3绵竹
9新都 2新都    4新都
   益州 广汉属国 梁州 阴平郡 秦州 阴平郡
13阴平道 1阴平道 1阴平县 1阴平县
10甸氐道 2甸氐道 2甸氐   
      3平武 2平广
12刚氐道 3刚氐道 4刚氐 --
益州 武都郡 凉州 武都郡 梁州 武都郡 秦州 武都郡
9下辨道 1下辨县 1下辨县 1下辨县
1武都 2武都道 2武都 4武都
2上禄 3上禄 3上禄 --
3故道 4故道 4故道 5故道
4河池 5河池 5河池 2河池
6沮 6沮 6沮 3沮
5平乐道    7平乐 --
8循成道    8脩城 --
7嘉陵道    9嘉陵道 --
   7羌道 《前汉》属陇西郡   
益州 巴郡 益州 巴郡 梁州 巴郡 梁州 巴郡
1江州县 1江州县 1江州县 1江州县
3枳 7枳 2枳 4枳
2临江 6临江 3临江 3临江
   11平都 4平都 --
5垫江 9垫江 5垫江 2垫江
      6乐城 --
      7常安 --
      梁州 巴东郡 梁州 巴东郡
9鱼复 5鱼复 1鱼复县 1鱼复县
6朐忍 3朐忍 2朐忍 2朐□
      3汉丰 --
      4南浦 3南浦
      5羊渠 --
      梁州 涪陵郡 梁州 涪陵郡
11涪陵 8涪陵 1涪陵县 2涪陵县
      2丹兴 --
      3汉平 3汉平
      4万宁 5万宁
      5汉发 1汉复
      6汉葭 4汉葭 
      梁州 巴西郡 梁州 巴西郡
4阆中 4阆中 1阆中县 1阆中县
10充国 12充国 2西充国 2西充国
      3南充国 5南充国
7安汉 10安汉 4安汉 8安汉
      5平州 9平州
         3苍溪
         4岐惬
      梁州 宕渠郡
8宕渠 2宕渠 1宕渠 7宕渠
   14汉昌 2汉昌 6汉昌
   13宣汉 3宣汉 --
荆州 南郡       荆州 建平郡
17巫县    (巫)  1巫县
      (北井)  2北井
         3秦昌
         4信陵
         5兴山
14夷道       6建始
13秭归       7秭归
         8沙渠
 

   晋梁州统汉中、梓潼、广汉、新都、涪陵、巴 郡、巴西、巴东八郡。州治汉中。系太康元年建置。太 康六年,并新都入广汉。惠帝时又分巴西立宕渠郡。又 以新城、魏兴、上庸自荆州度入梁州。合为十一郡。李 雄时全有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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