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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倒长的树


作者:(印)Kelishanqianda’er  克里山·钱达尔



  九

  第二天过去了,莫罕还没回来。于是公主真的焦急不安了,她向老人恳求:“爷爷,我们看看魔镜吧,莫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人把魔镜的带子系上,镜面上起初是朦朦胧胧的,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深黑而怕人,就像暴风雨笼罩着的海洋一样。过了一会,镜子清晰了,公主看见—个铁笼子,里面站着莫罕。
  “莫罕!”公主大叫起来。
  “莫罕!”小姑娘突然喊道。莫罕从笼子里伸出一只手,说:“公主救我。”公主向镜子扑去,伸手去拉莫罕,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镜面一下全暗了,莫罕消失了。
  公主热泪满眶:“爷爷,亲爰的爷爷!告诉我,怎样救莫罕?”
  老人沉思起来。“怎么办呢?”他终于说道,“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救他,可就是非常困难。”
  “什么办法?”
  “要shaa死睡眠者之城的巨人们!”老头说。
  “怎样才能shaa死那些巨人呢?你知道吗?”公主问。
  “我们应该到巨人的生命那儿,他们生命藏在山乌鸦的心里,山乌鸦住在一个笼子里,笼子挂在一座大城堡里;那城堡座落在离睡眠者之城一百里远的高山顶上。”
  “那我怎么办?”
  “你去找山乌鸦的主人,向他要这只山乌鸦和山乌鸦嘴里的小银匣,从匣里取出玫瑰花。”
  “那莫罕怎么办?”
  “你听着,你拿了山乌鸦和玫瑰,就快点到莫罕那里去。只要用这朵小花往笼子上轻轻地一触,它就会立刻打开,珍珠贝就会变得像玫瑰花一样轻。以后怎么样,你自己会看见的。记住,你只有在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落山前把老人脖子上的红宝石拿来,优素福的生命才能保得住,否则就不行了。”
  “可是,一天之内,我能做完这些事吗?就是一个星期也办不了呀。”公主一面擦着泪水,一面问道。 
  “不知道。”老人说,“公主当然干不了这件事。但是,如果你实际上不是公主,而是面包师的女儿的话,那么我相信你是能够胜任的!”
  “对,这是真的!”小姑娘说,“我的确是面包师的女儿。”
  “既然这样,你拿我的手杖去,”老人一面把自己带有银镶头和翅膀的手杖递给小姑娘,一面说道,“骑在这个魔杖上,两只手把它抓得紧一点,它就会带着你飞在空中。只是不要忘记:当你想要落地的时候,把两手—抬,它就会把你降落在你想去的地方。”
  “我们飞走了!”分主跳上手杖喊道,“呶,带我快点到山乌鸦主人那里去!”
  听了公主的这几句话,手杖便用力地摇动着翅膀,升上天空飞走了。在他们下面,勉强看得见魔树的绿枝。手杖一直升高,穿入云彩,好像在雾里飞行。过了一会儿,手杖拐弯了,越过一个深谷之后,又钻进一个很深的山洞。公主很害怕,但仍然两手紧紧按住手杖的翅膀,不让它放慢速度。
  一会儿,公主就从睡眠者之城的上空高高地飞过,消失在云涛里。四周一片昏黑,浮云飘来荡去,像羊群互相挤碰着。忽然,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公主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不久,公主看见了—个高矗入云的山峰,上面既不长小树、灌木,也不长青草,到处覆盖着白雪,漫山遍野都是枯骨残骸。雪在阳光下闪耀着金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光芒。山峰上矗立着一座有许多塔尖的堡垒,它象金的一徉,光彩夺目。手杖一直朝山顶飞去。
  山顶上有一座很漂亮的城堡。这城堡金光闪闪,晃得人眼花缭乱。手杖飞到门前便降落了,这儿什么都是纯金的:砖头、墙壁、梯子、窗户——一切全是金的。在城堡的最高层上,一幅锦幡随风招展。顶棚上垂着一条金链子,链子下面挂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蹲着一只山乌鸦,山乌鸦的嘴里叼着一个小小的银盒子。地上有几只张牙舞爪的laohu,它们一见到生人就疯狂地咆哮起来。
  公主胆战心惊地说:“手杖,往高飞。”
  手杖在城堡的上空飞着。公主想了一想,就对手杖说:“把我带到大门那里。” 
  手杖盘旋着慢慢降落。到了大门前,公主就从翅膀上撒开手,手杖骤然在台阶上停住了,公主险些儿被绊倒。她两手紧紧地拿住手杖,一步一步登着台阶,走到大门前。门是开着的,公主走进了城堡。她四面环顾,但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这里有人吗?”姑娘喊了一声。
  “有人吗?有人吗?”她的声音像皮球一样被弹了回来,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公主有些害拍,但是仍然往前走去。穿过大厅,眼前又是一道长长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很高很高的地方。楼梯上到处都是狼藉的枯骨。她顺着楼梯往上登去。这一层上的大门关得死死的,使劲推也推不开。这功夫,手杖无意中碰到了门板,大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公主慢慢地往里走。这是一个很大的华丽的房间,上面挂着镶嵌着钻石和宝石的吊灯,金墙上嵌着几个精雕细刻的金丝网,几丝淡淡的阳光透过金丝网的缝隙漏了进来。公主走到一扇翡翠砌成的小门前,往里看了看,还是没有人。
  她在门槛外问道:“这儿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回声重复着,就像屋子本身在说话似的。突然,一个柔和响亮的声音不知从哪儿说起话来:“你找谁?我们都在这儿,进来吧!你要找谁?”
  “你找谁?有人!喂,我们全都在这里,你找谁呢?请进来吧!”
  公主畏怯地跨过门槛。屋子的正中立着一株纯金的树,它的枝条上闪耀着各种美丽的光辉。金墙上有几个窗户,也是金丝网做成的。屋内尘土满地,桌子、椅子、花瓶,每样东西都是金的,但都蒙上了灰尘。公主用手一摸,发现连灰尘都是金的。
  在一张金床上静静地睡着一个姑娘。她的头发是金的,脸颊是金的,甚至连嘴角上的笑容也是金的——活像一个金塑像。
  公主想把姑娘叫醒,可当她用手去拉这姑娘的时候,她又吃了一惊,因为她发现这姑娘从头到脚都是金的。姑娘床边有一把很高的安乐椅,上面斜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公主仔细看了一下,他也是金的。
  公主大声呼喊:“爸爸!”
  然而,错了,这不是她爸爸。乍一看,她还觉得像爸爸呢,再往前走一步又觉得他像那个珠宝商了。
  “哎呀,是珠……”公主叫起来,后退了一步,这回,她却在这老人的脸上看到了人贩子那张凶恶的面孔。
  “吸血鬼!恶棍!”她惊叫着连连倒退。
  “不要怕!”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他不会伤害你,他是金的。”
  公主回转身,前后左右都看了看,哪儿也看不见人。
  “你是谁?”她喊道,“你为什么躲着?到我这儿来!”
  “我就在你面前呀!”声音回答道。
  “你在哪儿?”公主奇怪了。
  “在这儿,在你面前。”那声音回答。
  周围谁也没有,只有高高的三脚凳上放着的一把七弦琴。公主忽然觉得琴弦在微微颤动。
  “是你跟我谈话吗?”公主惊奇地问道,“难道你会说话?”
  “是呀,我是会说话的七弦琴。”
  “兄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七弦琴笑着说:“七弦琴还能给人当兄弟?我是没有生命的啊!”
  “那么请你给我讲一下,这个姑娘是谁?”公主急切地问。
  “她是这个老头的女儿。”
  “她怎么啦?怎会变成金的?”
  “嗯,这古堡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的,鸡是金鸡,下的蛋是金蛋;喷泉是金的,喷出来的是金汤;树木花果,一切都是金的。如果你在这屋子里烙饼的话,饼一下锅甚至也会变成金的。”
  公主觉得很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这都怪那个老头,就是那个躺在大安乐椅上的老头。”七弦琴说,“这个人很坏,又残酷又贪婪,曾是一个有名的暴君,他把整个一生都耗费在寻找哲学石头上了。”
  “什么是哲学石头?”公主问。
  “喏,怎么跟你讲呢?你看见了吗?在他右手小指头上有一只金戒指,戒指上镶着一颗宝石,这个东西就是哲学石头,不管什么东西,一触着它就会全部变成金的。”
  公主移步向前,七弦琴喊道:“当心!你一摸它,你也会变成金的。”
  公主退回来说:“这个人还活着,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是的,”七弦琴继续说,“他全身都是金的,就是心没变成金的,所以到现在还活着。”
  “他的心为什么没有变成金的呢?”公主又问道。
  “起初,他爱金子爱得了不得,每样东西他都用哲学石头碰一碰,把它变成金的。我本是普通的木头七弦琴,如今也变成了黄金的,又笨又重。你瞧,说着说着,我的弦也疼起来了……唉,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到这个暴君用哲学石头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金的。”
  “好,我接着说。有一天,他不小心让哲学石头碰着了自己的女儿,于是,她就变成金的了。从那天起,他就开始痛恨金子了。他千方百计地想把女儿重新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可就是不能成功。要知道,活人变成金子很容易,而金子变为活人可是不可能的。他没法让女儿活过来,最后,他绝望地用石头触了一下自己……不过,他的心里已经对黄金产生了憎恶,所以他的心现在还是血肉的,还像活人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跳动。现在你告诉我,姑娘,为什么到这儿来,不是为哲学石头吧?你看见了路上的成千上万的白骨骷髅了吗?他们都是来找哲学石头的,可都死在半路上了。这些贪心的人啊!”
  “看见了,”公主说,“但是我不需要你们的哲学石头,我只要山乌鸦。”
  “山乌鸦是由一群laohu守护着的,而laohu只听主人的话,呶,就是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安乐椅上的那个老头。所以,你是得不到山乌鸦的……不,等一等,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公主迫不及待地问。
  “你能在附近弄到普通的水吗?”
  “水?山上还缺水?”公主说,“我在路上看见遍地都是雪。”
  “真傻,那雪是白金的。这山上所有的山泉也是金的,从里面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熔化了的金子。这山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水。”
  “那么,你要水干什么?”
  “只要你把普通的水——干净的水——浇到这个金人和他的女儿身上,他们就会复活,重新变成有血有肉的人。”
  “那又怎么样?”
  “我知道他会感激你,因为你使他的女儿复活了,那时,你就可以向这老头要那只有魔力的鸟了。你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会报答你,一定会把山乌鸦给你的。”
  “你干吗关心这个狠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贪婪的老家伙呢?”公主问。 
  “事实教育了他,现在他不再是狠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贪婪的了。再说,我还想重新歌唱呢。以前,我是姑娘的七弦琴。这个美丽的姑娘时常用她可爱的手指抚弄我的胸膛,弹出来的曲调是那样动人,我实在无法形容。我要让往日的光景重现,我的胸膛要再度迸发出优美的乐章。可我现在却只能说话,不能歌唱。”
  “为什么?”
  “歌唱需要美丽的指头——需要有生命的指头。这种生命所要求的不是黄金,而是干净的水。你不能把水找来吗?要是你把水拿来,我就把点金石、金喷泉、金母鸡、把这座城堡都给你。”
  “我什么也不要,”公主说,“我只要山乌鸦。”
  说完,公主跳上魔杖,紧紧用手按着它的翅膀,喊道:“快点把我带到溪水旁,普通的、纯洁的溪水旁。”
  手杖摇动着两翼飞走了,不一会儿四周又是一片漆黑了。手杖在滚滚云涛中绕了几个圈子,最后降落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山谷里。看见了青青的草,绿绿的树,还有一道从山顶飞泻下来,把山峰裁为两截的如同一把利剑的瀑布。
  这里有许多从山下上来的拿着罐子打水的妇女。公主选中了一个装满了的水罐,冷不防提起来就走,还没等水罐的主人喊叫,她已经骑着手杖腾空而去了。妇女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呆了,有几个甚至昏了过去。
  公主乘手杖往城堡飞去。一路上,遇到了骷髅她就洒水,骷髅便变成了活人,纷纷向她鞠躬致敬。
  进了城堡,她先往老头身上洒了水,老头吁了一口气,便微微地活动起来;然后她又把水轻轻地洒向他漂亮的女儿,于是姑娘也复活了。她立刻跑过去,想拥抱她爸爸。这时,不知是谁喊道:
  “站住!不要靠近他,他手上还戴着有哲学石头的戒指呢!”
  这是那把七弦琴说的。
  老头迅速地从手上摘下戒指,把它扔到城堡外面,然后,伸出双手搂住女儿。他们争先恐后地感激公主,当公主对老头说明了来意,请老头到城堡的顶层上把laohu守卫着的山乌鸦笼子取下来时,老头立即高兴地答应了。
  公主和那父女二人正要往顶层上走,又有人说话了:
  “就把我撇在这里不管了?真是……人是多么忘恩负义啊!”
  公主转身看看七弦琴,往琴上喷了些水,金琴立刻变成了木琴。公主一把抱起七弦琴,把它挂在脖子上,眼泪夺眶而出,滴滴答答地掉落在琴弦上,琴就唱出了非常美妙、甜蜜的歌声。黄金的树叶变成绿嫩的新芽,黄金的花朵变成芬芳袭人的玫瑰,荒山秃岭长出了萋萋了绿草。过去金汤沸腾的地方,如今流泉淙淙了。清凉甜净的泉水环绕大地,长生不老的甘露滋润着田园,金峡谷上重新出现了春天。
  老头在城堡的顶层上看着这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对公主说:
  “好吧,现在你可以把山乌鸦带走了。这乌鸦的眼睛里没有眸子,只有两粒哲学石头。乌鸦一死,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哲学石头了。”
  老头解开锁链,把笼子递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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