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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意达

作者:[日]松谷美代子 翻译:高林


两个意达

  昨天踢倒的那把椅子是躺在院子里,还是等直树他们离开以后又咯噔咯噔地跑进了屋里呢?这正是直树昨天晚上就想弄明白的事情。假如那把小椅子会走……,假如不
  是直树做梦或看错了……那把椅子就不会躺在原处的。
  直树从盛开着粉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鲜花的夹竹桃树下绕过去。右边的屋子好象是客厅,古香古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旧式窗户,窗子镶嵌着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玻璃。椅子本来应该原封不动地躺在那扇窗户下边的。
  椅子到底还是不见了。荒芜的草坪上,到处是被践踏得东倒西歪的杂草,那是勇子、椅子和直树踩倒的。但是椅子却没影儿了。准是椅子自个儿站起来,一步一路地走回
  屋里去了。直树蹬上石头垒的凉台,朝屋里张望。窗户挂着窗帘,挡住了直树的视线,这里似乎是厨房。
  “看来必须得从大门进去了。”
  直树一边嘟哝着,一边顺着房子如前走。前面是日本式房间,透过玻璃门窗可以看见屋子是用隔扇隔开的。直树顺着房子向右边拐去。似乎这座房子是利用山崖的天然
  地势建造的,从西到北,山崖形成了自然的屏障。这里栽着两棵柿子树,直树从柿子树下面转过去,不禁高兴起来。在山崖中间露着水管,山泉不断喷涌着。泉水顺势而流,在那
  下边有个蓄水池,看来曾经有人用过这泉水。泉水从池中溢出,顺着石壁上的小沟缓缓地往下流淌着。直树捧泉水尝了一口,泉水甜津津,凉丝丝的,他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啊。”直树抹抹嘴,顿时精神振作起来。
  “这座房子真好,打扫干净了,我住!”
  他头脑里闪现出东京拥挤不堪的大楼住宅。他只养过一次猫,可是连这也遭到别人的反对,弄得抬不起头来。把这所房子打扫干净,做个儿童乐园!就是爬树也没人干涉,
  就是倒立也不会有谁来管。多么想有这样一个乐园啊!
  直树不再想下去了,又朝右边拐过去。这回他看到的是浴室,接着是厨房的门。在镶着玻璃的木板门旁边靠着 一只小炉子。直树好奇地看着小炉子。在很久以前直树家
  也有过这样的小炉子,妈妈用它生炭火。不过这是直树小时候的事情了。妈妈把报纸揉成团,擦着火柴点燃,火舌飞舞,浓烟滚滚,这时妈妈赶紧把木炭压上。可是,自从有了勇子,搬进了居民大楼以后,这个小火炉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近来,吃烤鱼是放在煤气灶上烤。不,不用煤气灶,是用什么电箱烤。直树是个男孩子,怎么会留心这些家务事呢?直树想起前些日子客人来时,妈妈仍旧手脚忙乱地模
  仿着生小火炉的样子,逗得客人捧腹大笑。
  “现在连洗碗机都有了!真是要多方便有多方便,将来不知会怎样呢,真叫人害怕呀:”
  客人说完,妈妈说:
  “是呀,真想生起小火炉,烤秋dao鱼吃吃!”妈妈说完,直树脑子立刻浮现出妈妈把小火炉移到昏暗的后门,忽啦忽啦煽炉子的身影。那是直树多大时的事呀!直树觉得炉子
  很孤单,一直没有忘掉它。
  那只小火炉为什么当不当正不正地放在厨房门口,放在这个碍事的地方呢?直树伸出手想把小炉子搬走,就在这一瞬间,炉子突然塌下去,一声不响地成为灰烬,玻璃门一下子打开了。噢,把炉子放在这儿是为了顶门用的呀。
  直树吓得打个冷战,可是他立刻又下定决心:今天不弄清事情真相绝不罢休。他从门口向里看,屋里黑洞洞的,直树咬紧嘴唇,从山崖与房子后门之间的狭窄的过道上穿过
  去。突然他发现地上滚落着两三只汽水瓶子,还有一小堆木柴棒,他走过这窄小的过道,又穿过龙柏树,来到豁然开朗的盛开着绣球花的花丛中间。穿过这片花丛,就离“撒尿
  淘气鬼”不远了。已经快三点了,必须抓紧时间!
  直树拧开门把手,打开门:
  “可以进来吗?”直树小声说。他既不愿一声不吭地溜进去,也不愿放开嗓门叫,因为一说话就会听到自己的回声……。可是,虽然只是小声地叫了一声,他已经感觉到房
  子里面有了走动的响声。咯噔,咯噔,噔喀,传来了木椅有节奏的走路声。没错,是木椅!
  “正等着你呢!”木椅用低哑的声音说:“请进来吧。”咯噔,咯噔,咯噔,木椅转过身子,又朝房子里走去。直树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冷遇!有点来手无策。就象直树想找椅
  子好好谈谈那样,椅子似乎也有这个打算。要不然,它是不会说“正等着你”的!直树鼓足了勇气,脱掉球鞋,跟在椅子后面,走进屋去。
  屋外热得象蒸笼一样,屋里却凉爽极了。长时间没有通过风的屋子,有一股阴凉发霉的气味。玻璃门上依旧挂着没有拉开的布帘,屋子里昏暗得叫人不舒服。
  “拉开布帘好吗?”直树说着,走进一间看上去好象餐室的屋子。椅子没有答应。“那我就拉开了!”玻璃技门上的布帘本来是黑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经过长时间的阳光曝晒,变成了褐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直
  树用力一拉,布帘撕成碎片,掉下来,缠在直树的手上,直树皱起眉头。
  玻璃拉门上的插销锈住了,怎么也拧不开。没法子,他捡起一块落在地上的碎布,缠在插销上,用力一拧,总算拧动了。打开了玻璃拉门,柔和的风吹进来。椅子呆呆地站着。
  直树转过脸看看椅子。在这以前他还没有仔细地打量过椅子。现在他仔细地端详起椅子来。椅子虽小,但作工十分讲究。大小正适合勇子坐,真是小巧玲珑。但它绝不是什么地方出售的椅子。在靠背上雕刻着莫名其妙的图案,怎么看都好象是一张人的脸。这使椅子更象个有生命的怪物了。不知是谁做的,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倾注了他全部心血,才做出了这把世上罕见的椅子。在这个屋子里还有四把椅子,一张桌子和一个碗橱。但这些椅子都是普通的椅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很高兴。”椅子开始说起话来,“因为小意达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直树心里直纳闷。
  “我说意达呀。昨天,昨天的昨天,我等着意达来。可是你偏偏把回来的意达给带走了。我心里明白,意达会马上回来的。”
  “你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直树越发着急起来:“我先把话说明白。意达,就是勇子,她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前几天从东京来到花浦镇的。我妈妈回来后,我们立刻就回
  东京去。”
  “你说妈妈?”椅子不解地问,“意达的妈妈死了。是意达和爷爷在这里住着来的。”
  “喂,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说的意达是另外一个孩子,不是我们的勇子,这是两个人!”
  “不,不会搞错的。那个孩子就是我等着的意达。她曾经回来过,只说声‘我回来了’,就进了屋。可不象你那样,打开了门,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象个馋嘴猫,东闻闻西看看。她没问什么‘你好’,而是说‘我回来了’就进了屋。她象往常一样拿出yellowhuangse木碗过家家玩,把淡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花瓣放到碗里,说,‘这是面条,快吃吧!’玩得和昨天一样。不是外人的孩子,是我家的孩子!”
  “不对,不对!”直树叫了起来。他想应该用什么话来教训一下这个蛮不讲理的椅子呢?他搜肠刮肚地想,也找不出适当的话,气得简直要哭。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那为什么我说回去,她就让我背走呢?我是勇子的brothergege。勇子是我的妹妹。从生下来那天就是这样。”
  椅子咯噔咯噔走起来:
  “意达有个brothergege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说,你也是这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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