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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列西耶夫在训练学校学习了五个多月。机场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雪,飞机也安装上了滑行橇。阿列克谢驾机升空的时候,已看不到大地上那明艳的秋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只能看到黑白两种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关于斯大林格勒城外的德军被击溃、德军第六军被歼灭,鲍里斯被俘的这些消息已经不再谈得沸沸扬扬了。在南方战线上开始了前所未有的,不可阻挡的进攻战。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坦克兵采取了勇敢的袭击战术,突破了战线,摧毁了敌军的后方阵地。当前线的战斗正激烈地进行着、空战也如火如荼地展开时,却让阿列克谢驾驶小型训练机在空中耐心地飞行,发出“吱吱的响声”,这使他感到难过,甚至比让他日复一日地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走个不停或者用那双肿胀的、疼痛难忍的脚跳玛祖卡舞和狐步舞更难过。
  还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回到空战部队。他为自己确定了目标,并顽强地克服着痛苦、病痛、疲倦和失望,努力为接近目标而奋斗着。有一天按照他的新邮政地址寄来了厚厚的一叠信。这些信是克拉夫奇雅·米哈依洛夫娜转寄过来的。她在信中问他生活得怎样,成绩怎样,他的梦想实现了没有。
  “有没有实现?”他问自己。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开始看其他的来信。信有好几封——有母亲寄来的、有奥丽雅寄来的、有葛沃兹捷夫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使他感到很蹊跷:地址上的字是“气象学中士”的笔迹,可下面的落款却是:“库库什金大尉”。他最先读了这封信。
  库库什金告诉他,他又受伤了,他成功地从起火的飞机里跳了出来,落到了自己人的阵地上,但是他的胳膊在跳伞时脱了臼。现在他正躺在卫生医疗营里。他这样写道:在那些“无畏的灌肠医护人员”中他感到“寂寞得要命”,不过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很快又要归队了。这封信是由他口授,由收信人熟知的薇拉·迦夫里洛娃执笔写的。因为密列西耶夫的首倡,现在团里的人仍然管她叫“气象学中士”。信里还写道,她——这个薇拉——是一位很好的同志,在不幸中支持着他——库库什金。薇拉在括号里指出,科斯嘉当然是夸大其辞。从这封信中阿列克谢了解到,团里的人没有忘记他,他的肖像和那些团队培养出来的英雄的肖像一起悬挂在餐厅里。近卫军们依然希望在团队里见到他。近卫军!密列西耶夫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库库什金和他的志愿秘书一定专心地想着什么事,因为他们甚至忘记了告诉他团队荣获了近卫军旗这个消息。
  然后,阿列克谢拆开了母亲的来信。这是老人在忙乱中写成的一封普普通通的来信,信中充满了对他的牵挂和惦念。他瘦没瘦,冷不冷,在那边吃得好不好,冬天穿的衣服暖和不暖和?另外,他是否需要一副手套?她已经织了五副手套送给红军战士作为礼物。她还在大拇指中放了纸条希望他们能多戴些时间。要是他也能拥有这样一副手套该有多好!这些手套是她用自家养的安哥拉兔子的毛编织成的,又暖和又耐用。对了,她忘记告诉他了,现在她养了一群家兔:一只公兔,一只母免和七只小兔。只是在信的末尾,在这些老人琐碎的唠叨之后,她才写了最主要的亨:德军被赶出了斯大林格勒。红军shaa死很多敌人。据说在那里好像还逮住了他们的一个头头。而且在赶跑德军之后,奥丽雅回卡梅欣住了五天。她来到这儿之后一直住在她那儿,因为奥丽雅家的房子被炸毁了。现在她在工兵营工作,军衔是中尉、她的肩部受过伤,现在已经好了。她还获得了一枚勋章,但老太太自然没有想到要告诉他是什么勋章。她又补充道,奥丽雅在她那儿住的时候,总是睡个没完,一醒来就谈起他。她们还一起用扑克牌算命,结果总是方块皇后占据着梅花国王的心。母亲写道,从她那方面来讲,她不希望有比方块皇后更好的儿媳了。
  阿列克谢被老人那巧妙动人的言谈逗乐了,随后小心翼翼地拆开“方块皇后”寄来的浅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信封。信写得不长。奥丽雅告诉他,挖掘工作结束后,他们营里优秀的战士都被编入正规的工兵部队。她现在是中尉机械师。这是因为他们的部队冒着炮火修筑了现在著名的玛玛耶夫山岗附近的防御工事和后来的拖拉机的防御工事圈,由于这些功劳他们的部队被授予了“战斗红旗勋章”。奥丽雅写道,他们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一切物品——从罐头到铁锹——都不得不从被机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封锁的伏尔加河对岸运过来。她还写道,现在整个城市里没有一幢完好无损的房子,大地就像照片上的月球地面那样坑坑洼洼。
  奥丽雅还写道,出院的时候,汽车载着他们穿过了整个斯大林格勒城。她看到了那些准备焚烧的德国兵的尸体在那里堆积着,有小山那么高。可街上横倒竖卧的尸体仍是不计其数!“我真希望你的那个坦克兵朋友——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就是全家遇害的那个人——能到这儿来亲眼看看这一切。说实在的,应该把这一切拍成电影,给像他那样的人看看。看看就知道,我门是如何替他们向敌人报仇的。”最后她写道——阿列克谢翻来覆去地读着这句令人费解的话:现在,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后,她才觉得自己配得上他这个英雄中的英雄。这封信是奥丽雅在乘坐的军用列车停车时匆匆忙忙写成的。她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的新邮政地址。所以阿列克谢在收到她的下封来信之前不能给她写回信,也不能告诉她,不是他,而是她,瘦小柔弱、默默勤恳地战斗在最激烈地方的姑娘才是真正的英雄中的英雄。他又一次端详了信和信封。在寄信人的地址上清清楚楚地写道:近卫军中尉机械师奥尔迦。
  阿列克谢多次在机场休息的几分钟里掏出这封信,不厌其烦地读着。这封信无论是在机场那凛冽的寒风里,还是在他居住着的、屋角挂着团团白霜的、潮湿的“几年级A班”教室里,都久久地温暖着他的心。
  终于那乌莫夫教官让他去参加考试。他将要驾驶“小鸭”飞行,检查飞行的不是教官,而是参谋长,也就是那位脸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红润、精神饱满的胖中校。密列西耶夫刚到训练学校时曾受到过他冷漠的接见。
  阿列克谢知道,人们在地面上认真地注视着他,现在正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这一天他真是大显身手。他驾驶着那架小巧轻便的飞机飞出了许多惊险特技,连经验丰富的中校也情不自禁地称赞起他来。当密列西耶夫走下飞机,站在参谋长面前时,他仅从那乌莫夫那张激动的、高兴的、所有细碎的皱纹都散发着光彩的脸上就已经知道,他成功了。
  “简直是杰作!真的……真是个天才飞行员。”中校嘟哝着说,“我说,先生,你能不能留在我们这儿当教官?我们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密列西耶夫断然地回绝了。
  “噢,真是个傻瓜!打仗有什么技巧,不如在我们这儿训练别人。”
  突然,中校看到了密列西耶夫拄的手杖,气得脸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都发青了:
  “又拄上它了?拿到这里来!你是想拄它去野餐吗?你是在什么地方,在林荫道上吗?鉴于他没有执行命令,把他‘关禁闭’!两天两夜!飞行员还戴护身符……搞迷信。我说机身上的方块‘A’怎么少了一个呢。两天两夜!听见了吗?”
  中校从密列西耶夫手里夺过手杖,向四周看了看,看有什么地方能把手杖折断。
  “中校同志,请允许我报告:他没有脚。”教官那乌莫夫替朋友申辩道。
  参谋长的脸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变得更紫了。他睁大眼睛,呼吸沉重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也想骗我!这是真的吗?”
  密列西耶夫肯定地点了点头,紧张不安地盯着他那根珍贵的、毫无疑问正要遭到厄运的手杖。他现在确实还不能跟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礼物分手。
  中校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好吧,如果是这样,我的老兄,你知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脚。噢,是真的!”
  阿列克谢·密列西耶夫以优异的成绩离开了训练学校。这位爱发脾气的中校,这个经验丰富的“空中老狼”,比所有人都更重视这个飞行员的功绩。他在评语中用赞赏的语言说密列西耶夫“是一名技术熟练的、经验丰富的、意志坚定的飞行员”,可以胜任“任何飞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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