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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鲁迪·克朗佐夫死后一星期,一名汉堡市检察官的电话铃响了。该检察官属于汉堡市警察局一个特殊的调查机构,名叫“集团刑事案检察院”,是八十年代末红灯区发生流血的团伙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战后设置的。
  接电话后不到两小时,十二名高级警官聚集在位于“柏林门”旁边的警察局四楼安全隔离室,讨论目前的形势。汉堡市警卫局的八名官员受命前往温特胡德城区一个上流社会的居住地址。
  接电话后四小时,那位检察官在多名刑警官员的陪同下走进了律师菲舍尔博士的豪宅。蕾吉娜带着先生们进入丈夫的工作室,菲舍尔正在室内对五大纸箱文件的最后一箱打包。
  菲舍尔马上就谈正题。他向这批特殊的调查人员讲述自己的工作范围,IEG公司业务结构及其运作方式,还附带谈及他对多起尚未侦破的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案背景的猜测,这些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案与IEG房地产公司有关。此外,还说出了一些人的名字,检察官马上做了记录。
  菲舍尔最后把五大纸箱文件全部交给检察官看,所有的支付流水账以及经过这个傀儡公司和伪装账户的资金来源一清二楚。为了推进调查工作,菲舍尔博士又把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日记交给检察官,日记中有他记录的所有约会和电话号码,以及有关约会目的和会谈主题的备忘录。
  检察官微微一笑,心里想,菲舍尔显然是依据这个基本原则行事的:要这样对待你的同盟者,就好像他随时会变成你的敌人。
  IEG公司经理伦茨博士被捕之时,奥尔嘉同她的摄像小组正等候在这幢玻璃办公大楼的大门前。她本来想说服原来的男友表个态,但伦茨——任人押走而未做任何反抗——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对她好像视而不见。奥尔嘉只好尊重他的意愿,使他不致因为她在场和提出追问而更加难堪。
  在汉堡内城,即在“处女小径”附近的一间用贵重硬木做护墙板的办公室里,也响起了手铐的叮当声。施密特·韦贝尔博士胆战心惊,眼睁睁地瞧着刑警们在他的办公室里搜查,翻箱倒柜,眼睁睁地瞧着这些人在他那些名贵的chinazhongguo丝质地毯上肆意蹂躏。
  “诸位,”他被押出去还重复说,“这些工艺品是无法替代的。诸位对这东西可能不习惯,但是务请小心对待!诸位的鞋子干净么?”
  那些官员发出狞笑。
  施密特·韦贝尔以身体虚弱为由紧急申请免于坐牢,但是被法官拒绝了,只允许他把拐杖带进监狱。
  调查人员也附带解开了多次袭击波斯勒医药股份有限公司的汉堡圣保利分厂装载阿斯匹林衍生物的卡车之谜:多年来,这个分厂的数名工作人员偷偷地把通过海运走私到汉堡的吗啡同维生素C混合制成纯hailuoyin,并将其藏于医治头痛药物的包装箱内,以便运往外地。
  现在,也搞清了IEG公司的幕后操纵者为何如此渴望得到“蓝香蕉”夜总会:与药厂毗邻的夜总会作为dupin“信使”的始发站和分配站是再理想不过的,因为用卡车运dupin迟早要暴露。
  几个月后有消息说,塔赞因为袭击格拉夫没有得逞而逃亡到中美洲去了,更确切地说是逃到了伯利兹。他之所以逃到那里,是因为他在书上读到过德国和这个小国没有签订引渡条约。他的故事很快传开:他在城里租住了一间他认为是最好的旅馆房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城区好好逛一番,在第二个酒吧里就结交了一大堆朋友,但是在第六个酒吧里就没有朋友了,只剩下一块劳莱士手表。两个男人——大概是叫米谷埃尔或桑切斯什么的——自告奋勇要把烂醉如泥的塔赞送回旅馆,半路上抢走了他的劳莱士手表。他本人也在伯利兹海港第十三码头销声匿迹了,永远消失了。
  大力士在红灯区依旧自感安全。他在豪华餐厅布列塔格纳袭击他人后,最初一些日子自然是躲起来避了避风头,但他熟悉红灯区铁的法则,知道圣保利人对别人会保持缄默。这一点是完全可以信赖的,谁敢告发他呢?他一如既往,依旧是红灯区令人闻风丧胆的dashou。对他轻举妄动岂不犯傻么!
  一天夜里,大力士在他常去的那家小酒馆通宵狂饮后,歪歪倒倒地出来。这时,他突然发觉苏加尔站在他对面。他一面狞笑,一面掏裤子口袋,把连环铜套套在指节上。但这时,四周蓦然亮起了车灯,一些手执棒球棍的汉子下了车,慢慢向大力士靠拢。大力士的思想还没有糊涂到不识危险的地步,调头就逃,但已无路可走,棍棒劈里啪啦像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
  苏加尔尽情地发泄愤怒,为米琦、鲁迪和罗莎丽。
  马克斯·格拉夫也在场,“为‘三明治’保尔。”他叫嚷着,并且敲碎了大力士的头颅。
  他们打死了他,像打死了一条恶狗。
  到了春季,罗伯特等人清理鲁迪的房间。尤丽雅将鲁迪的西服装在纸箱内,由罗伯特扔到外面去。尤丽雅悲从中来,大哭,罗伯特挨着她坐下。
  “我要走了。”她突然说。
  罗伯特惊异。她告诉他,她打算进大学读书。
  “这里的一切对我十分重要。”她抽泣道,“它使我终于能够为自己承担责任了。”
  但她再也不想在陌生男人面前跳脱衣舞。没有鲁迪·克朗佐夫,她就感到失去了保护。罗伯特点头称是,不禁无限惆怅。尤丽雅指了指帮他们一起清理房间的波兰舞女,说她完全可以顶替她。
  两个星期后,尤丽雅同大家告别,搬迁到埃彭多夫的一套小居室去了。
  IEG公司倒闭后,新成立的格拉夫公司除了承接其他房地产开发项目外,也承接在拆除的海港大厦地基上建造公寓房并进一步将其扩建为豪华宾馆。在夏季开业庆典上,瓦尔特·格拉夫被授予联邦十字勋章,那庆典乃是汉堡夏季旅游旺季中一个具有社会影响的事件。
  市长把勋章和荣誉证书交到格拉夫手里。那位市建设委员会委员和市府委员维廷称赞他作为企业家的胆识、力量、远见和为汉堡不遗余力地工作。维廷特别强调,他们之所以尊重格拉夫,主要因为他是可靠的朋友,也是个好父亲,好祖父,堪称奇人。
  格拉夫致答辞。他说,宾馆终于落成,这不仅归功于他本人的全力以赴,也归功于像市建设委员会委员和市府委员这样通达睿智、远见卓识的zhengzhi家。
  最后,他在宾客的掌声里向大家介绍圣保利房地产公司一位新的董事会成员。他有幸为公司罗致了这位先生,他的想像力有如天马行空。他又同律师菲舍尔博士用力握手,说圣保利需要像菲舍尔博士这一类具有想像力和目光远大的人才。
  扩建“爱神中心”的计划业已实现。格拉夫买下希尔歇的那幢老房并把它改建成一家ji院,这名叫“埃尔多拉多”的豪华ji院是为“大款”们服务的。在这条街对面,为爱尔娜·哈姆丝和其他住户修建了一幢新楼;靠养老金过活的爱尔娜老太现在也交得起房租了,因为格拉夫公司聘用她在“埃尔多拉多”当衣帽间管理员,月薪还相当可观呢。
  除米琦外,罗伯特是惟一知道苏加尔在鲁迪·克朗佐夫猝死后倍感孤独的人。在最初的几周里,苏加尔白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夜间则起床开着他那辆旧车在这个地区转悠,漫无目的,达数小时之久。米琦在这段时间对他悉心关照,为他烧饭,同他说话,一连数小时坐在他床边,安慰他,令人十分感动。
  安葬鲁迪一个月后,苏加尔有一天忽然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淋浴,刮了脸,开着他的旧货车去建材市场,此后又去了这个市场约摸二十次,直至他把那间空气污浊的地下拳击室改建成一间明亮的健身房,带桑拿浴、人工日光浴和专卖果汁的饮料柜台。苏加尔对自己的工作颇为自豪。但他一如过去所为,仍然每周至少去奥斯多夫公墓三次,同鲁迪·克朗佐夫说话。苏加尔心里明白,鲁迪准会仔细倾听他说话的。
  五月,一个和煦的春日,米琦要跟着他一起去墓地。她事先买了几纸箱的三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堇。
  当他们一道栽下这些花卉后,苏加尔才注意到米琦比平时沉默。
  “你要对我说什么呀?”他问。
  她略作思考。
  “我必须同你谈谈。”她的语气很果断。
  “说什么呢?”
  “你不认为,咱们有朝一日要有一幢花园小住宅吗?”她问,一面把花卉四周的泥土压结实。
  “花园住宅?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即使是乡间住宅,那要多少钱?你有个概念吗?”
  “多少钱,我不想知道。这样,我就相信此事定能成真。”米琦低语。
  “以后再考虑吧,米琦。”苏加尔建议,伸手拿最后一株花卉栽种。她挖洞,他栽。米琦陡然说: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咱们有孩子了!”
  苏加尔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所措,然后把手搁在坟丘上,大声嚷嚷:“鲁迪,你听见了吗?”他手脚并用地向米琦爬去,对她又是拥抱又是亲吻,亲热之至。
  米琦的肚皮已明显凸现。她同卡琳、“金短褂”和罗伯特急匆匆进了汉堡大学阅览室。女人们都精心梳妆打扮过,但戴的帽子过于宽大,穿的裙子过于短小。每人手里还拿着小花束。她们咯咯发笑,闹腾,自然影响了在阅览室里学习的大学生们。有几个学生被激怒了,惟独一位女生不愠不怒,她就是尤丽雅。
  “啊,”尤丽雅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你大概想,我们把你的生日忘了吧?”卡琳扮了个鬼脸笑道,“祝你一切顺利,宝贝儿!”
  “天哪,看见你们我真开心!”尤丽雅喜形于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米琦自豪地向她显示自己的大肚皮。
  “是苏加尔的?”尤丽雅问,米琦点头。两个女人于是欢呼拥抱。
  一位年纪较大的学生站起来。
  “请安静,”他说,“你们最好闭嘴,这儿是阅览室。”
  尤丽雅把一些书放回书架,罗伯特帮她。
  “你好吗?”她问。
  罗伯特点头。
  “你呢?”
  “有时很想圣保利。”尤丽雅说。
  “真的?”罗伯特微笑,“这话听着真舒服。”他迟疑,“你还是一个人吗?我是说,你还没有结婚吧?”
  “我的历史学讲师最近向我献殷勤。”尤丽雅坦白。
  罗伯特点头,竭力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惊愕神态。
  “几天以前他请我吃饭,”她继续说,“彼此很高兴。”她嫣然一笑,凝视罗伯特,“当然他不是鲁迪那种类型。我也不想再要那种类型了。”
  她两眼噙着泪水,连忙转头看别的地方。罗伯特伸手搂住她。尤丽雅摇头。
  “别这样,我现在很好。”她低语,“我同他享受了每一分钟。从不……从不感到厌倦。”
  阅览室响起了愤怒的声音,学生们抗议他们继续吵闹。
  “唉呀,去你妈的。”米琦朝他们怒骂。
  众人惊愕,沉默。只有尤丽雅笑。她一面泪水涟涟,一面笑得直不起腰。这就是圣保利啊!她异常惦念的圣保利!
  奥尔嘉拜访罗伯特并且告诉他,她将暂别汉堡,去悉尼当电视台记者,为期两至三年。
  “机会难得,”她在启程前夕对他说,地点是在他们俩常去的泰国餐馆,“我简直不能拒绝。”
  “两至三年,”罗伯特沉思道,“我想你会想得发疯。”
  奥尔嘉温柔地抓住他的双手摩挲。
  “也许你在某一天会收到一张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我爱你!”
  她起立,从桌面上探过身来吻他。
  罗伯特心里计划着另一次告别。近来,他决定搬出红灯区,去慕尼黑继续求学。他只是问自己,谁来掌管“蓝香蕉”夜总会呢?苏加尔不在考虑之列,他的那个健身俱乐部就够他忙乎了。
  一天,门铃响了。罗伯特听见卡琳和莎洛特在楼梯上的踢嗒脚步声,接着又听见一阵小声的欢呼。尤丽雅终于决定彻底背离圣保利以外的生活,同大学以及那位历史讲师“再见”,回到圣保利来了。苏加尔喜气洋洋,把她的箱子拎进来。米琦和卡琳吻她,莎洛特兴高采烈,抚摸她的手。尤丽雅用姐姐留给她的钱在“蓝香蕉”入了股。罗伯特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经理了。罗伯特在红灯区从来没有找到家的感觉。她则相反,她不想再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一个晦暗的秋日,罗伯特启程去慕尼黑。众人齐集于“蓝香蕉”门前,他们是尤丽雅、米琦、苏加尔、卡琳(原名卡尔-海因茨)、莎洛特、松雅、“金短褂”和罗莎丽。爱尔娜·哈姆丝老太也从她的新居赶过来送行。下起了毛毛雨,天气加深了人们的离愁别绪。
  罗伯特再次与众人握别,然后很快上了等在一旁的出租车。车子开动了,他转身向众人挥手。他喜欢他们,他们就像是他的亲人。出租车拐过街角,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何时再回圣保利。在这里生活?他不情愿,然而——生活就是随遇而安。同时,人们也期盼实现自己的计划、希望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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