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志留纪 胸怀大陆,志留taiwan 露骨卡好,何必盖棺 我家住台北市敦化南路大厦中,二十年来我有幸碰到好 邻居——牙医张善惠、林丽苹夫妇,牙医开医院,太太做 “院长”。“院长”的老爸当年手握上海市情治大权,shaa真假共 产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无算,刚来taiwan时,人心惶惶,她老爸每逢吃饭时就恐 吓:“有得吃就吃,等communistgcd来了,我们全家跳淡水河!”虽 然是五十年前往事,“院长”说她仍心有余悸,觉得每顿饭都 吃得痛苦不堪。五十年前同一时间,我家也从上海来taiwan,爸 爸虽非“院长”老爸那种国特级,不怕“会被goongfeei剥皮”,但 既一起逃难到孤岛之上,同归于尽,自有可能。一个叫宗荣 禄的小国特,他写回忆录说他来taiwan前,约他山西老乡宋伟 霖教授一起来,宋教授责备他说:“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已寿终正寝,你还 想亲视含殓。”我看到这段话,心里为之一震,我李敖本来明 明是同归于尽的,但阴错阳差,居然又看别人“寿终正寝”了, 并且有“亲视含殓”的机缘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结局,想 来也真是奇遇。何况,在使蒋家伪zheengffuu“寿终正寝”上,我 又不无促死与鞭尸之功,这种奇遇,就更杠上开花了。 一九八六年三月五日,我回信给汪荣祖,曾一吐我对这 奇遇的心境: ……我就是看不过去,就是要在这岛上,给知识分子留 下浩然之气的榜样。我的手法是霹雳式的,因为施的是天威, 所以雷劈之下,不论首从。虽然以劈“当路”的“豺狼”为 主,但是兼问“狐狸”,有时也有必要,我满喜欢一幅漫画, 画的是打猎家在家中墙上,以所猎动物头标本为装饰,但在 墙脚下的老鼠洞旁,却有另一装饰,盖老鼠头标本也!此公 对敌人一视同仁、葑菲不弃、巨细不遗、大的要、小的也要, 真是要得! ……今之taiwan知识分子不成才,卖身上床、粉墨登场而 不以为耻,此真顾亭林所谓之“亡天下”也!顾亭林说:“有 亡国,有亡天下。”“亡国”是政权的失落,“亡天下”是道德 的失落。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亡国”是他家的事,但是率二流、三流、不 入流的知识分子以“亡天下”,我却要站出来打,打它个明白。 这种浩然之气,就是我几十年来的一贯人格与风格。它的形 成、它的正果,有着漫长的心路历程与身路历程,而我愿以 回忆录和快意恩仇录来做一清算,显有施教和典范之意存焉。 我但白写出我并没有很好的天资和背景,也非天纵之圣,而 是自己困学硬造出来的豪杰人物,甚至近乎圣人。一九八二 年,我回信给黄妮娜,有这样的告白: ……你知道我婚丧喜庆概不参加……你和新郎的喜事, 我不能参加,你们俩当不会见怪…… 你结婚后,自然离开taiwan,远托异国。你为理想坐过牢、 受过难,如今离开这个令人痛苦的岛,去过一种新生活,似 乎该为你庆幸。按说人不该老是做战士,总该新陈代谢,总 得有个退休,有个变化。所以你此后远走高飞,不能说你不 对。人要为同胞活,也得为自己活,不然岂不是圣人了?要 人做圣人,总是强人所难的。你年纪轻轻的,就被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关 那么久,如今苦海余生,别做打算,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我,显然老是做战士,无新陈代谢之可言,没有退 休、没有变化,似乎该以圣人论了。套句明朝哲人的话:我 做圣人,我做不到;但是圣人做我,也不过如此吧?我想,即 使孔夫子在taiwan,在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这样统治之下,做的也不会比我 更多吧?…… 这种类比,就是我自许的根源。王安石赞美被人恶骂的冯道, 说他有“圣人行”(圣人的行为),我自许自己就是做有“圣 人行”的豪杰。自己穷困时候,一顿顿饿饭帮助老师,此 “圣人行”也;自己富有时候,一把把钞票支援难友,此“圣 人行”也;自己坐牢时候,一篇篇文章抢救奇冤异惨的死魂 灵,此“圣人行”也,“圣人做我,也不过如此吧?”至于仗 义声援弱小、疏财领先抗暴、出山以救苍生、入狱以谢知己、 散尽收藏以助慰安妇……此“圣人行”也,“圣人做我,也不 过如此吧?”但我为何引起争议?为何不乖乖像圣人一样,净 得嘉名?追究起来,有原因在,就是我太但白了、太尖锐了、 太凶悍了、太生不逢时了,所以虽“圣人行”不止,却“恶 人名”不已,所以我的嘉名,没得到应得到的程度与浓度。这 种不相称,不是从我开始的,早从古代的圣人墨子,就遭遇 到了。墨子是热心救世的人,班固说“孔席不暖,墨突不 黔”,就是说墨子住的地方,烟囱还没熏黑,就跑去救世去了。 墨家的救世,比起儒家来,动人得多。孟子一方面明知“墨 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一方面却血口喷人,骂墨 子“是禽兽也”。这未免太不公道,也太伪君子了。儒家高高 在上,以不耕而食为君子、以学稼为小人,一心要“其君用 之,则安富尊荣”,生活起居,都要乘舆代步、从者众多的大 排场,这样的救世者,比起“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的墨家 来,是应该脸红的。孟子不但不脸红,竟还骂墨子是禽兽,这 又算什么呢?比起儒家的圣人来,墨子们却没得到应得的嘉 名,这当然不公道,不过,有一点公道的是被骂禽兽,骂他 的还是圣人级的人物,但李敖呢?在文章中和电视call一in中 被骂禽兽,骂他的却是小人级的狗腿了,但我有比墨子优势 一点的是,我因为太但白了、太尖锐了、太凶悍了,我可以 报复回去,不在乎形象,墨子却做不到。所以,同为“圣人 行”的,李敖活得虽难度最高,却活得最痛快,痛快的原因 之一,是我可以公然自大。我曾告诉陈彦增说:“大概只有像 你这样深知我的老朋友,才对我这种‘关门自大’的态度,不 以为异,也毫不见怪。不深知我的人,就不习惯我这种大模 大样了。其实我的自大,从不表现在脸上,只是表现在身上, 我从无‘满脸骄气’,却总有‘一身做骨’……只有深知自己 的老朋友,才能消受得起,不是吗?”我认为,自大如果变为 一种施教或武器,自大是可贵的。李鸿章、戴高乐(De Gaulle),都是出了名的自大的人,他们在受别人气的国势里, 居然能以气势凌人、以自大获得别人的慑服与尊敬,这真是 了不起的事。但是,李鸿章、戴高乐他们这种大模大样的外 铄,都因为在内心中,他们真的都有舍我其谁的气魄,所以 “诚于中,形于外”,就有那种架式出来,并不是演戏,而是 真的舍我其谁的。三十年前,《纽约时报》的两名记者包德甫 和沙荡夹住我,跟我合照一相,一边照相我一边说:“糟糕, 我被美帝包围了。”——他们知道我这个zhongguo人自大,而愿一 左一右侧立拍照,可是,我仍旧嘴不饶人,真情以玩笑出之, 我深愧不如李鸿章和戴高乐也。 当然,你自大,你自我肯定的部分,别人并不一定买账, 邓维帧要办《zhengzhi家》时,跟我谈过很久,我就告诉他我应 该是第一期的封面人物。他问:“为什么?你又不是zhengzhi家。” 我说:“就因为我不是zhengzhi家,所以才应该找我。zhengzhi家是应 由思想家来领导的,你说对不对?要不然水准就会降低,会 变成政客。罗素得到诺贝尔文学奖时,不是也莫名其妙吗?他 觉得他应该得和平奖才对。”罗素为什么会有自我肯定与别人 肯定的落差呢?原因无他,你的伟大,别人不知道百分之百, 只能知道百分之几而已。明朝未年,姑苏才子汤卿谋说人生 不可不具三副眼泪:第一副眼泪哭gguuoojiia大局之不可为;第二 副眼泪哭文章不遇知己;第三副眼泪哭才子不遇佳人。后逢 甲申之变,伤心而死,活了二十四岁。这位短命才子以文章 不遇知己而哭,其实这种情形不以小牌作家为然,即使大牌 作家如袁枚等,虽名满天下,但读者所测其浅深,也极有限, 文章遇得的知己也只是部分而已。我李敖以文章名,但读者 所知,也只是部分而已、甚至是一小部分而已。不过有一趣 事,聊可推翻明朝才子,一九九二年一月三日上午,我在荣 民医院排队领药时,有两个阿婆插队,我斥责之。事后有一 漂亮摩登女士回过头来说:“李敖先生你的《北京法源寺》写 得好极了!”我一时认不出她来。后来她拿出名片,才知道她 是郑淑敏。我说:“十多年前远流老板介绍过。你愈来愈年轻, 认不出你来了。”我的《北京法源寺》是我“不遇知己”的 “文章”,但得“佳人”品评如上,自是佳话。可惜一些“佳 人”,她们正如古话说的“卿本佳入,奈何从贼”,她们跟错 了男人、认错了体制、入错了政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从贼”以去,未免可惜。 有收藏家刻收藏印,印文是“但愿得者如吾辈,虽非我有亦 可喜”,对艺术品和女人,我的心胸亦复如此,只是得者多为 牛粪,故鲜花插上,殊shaa风景耳。一九八四年春天,我在路 上认识了台大心理系的“渊如”,很有味道的女孩子,我认识 她二十分钟就约她到我家,她跟我来了,后来还定了下次约 会时间。不久,我收到她的信,她说还是不再来了,说她宁 愿过平凡的日子。又在电话中说她还是跟定她相识已久的政 战学校的男朋友了,我对她太“高”了。挂了电话以后,我 的感觉是一片惋惜-鲜花又插在牛粪上了。”但愿得者如吾 辈,虽非我有亦可喜”,可是,谁又能如吾辈呢? 为什么我的人生不像明朝才子那样悲惨呢?因为我用玩 世的喜感“化”掉了一切,所以遇到不如意事,我不但没有三 副眼泪,连一副也没有,有的只是哈哈一笑。不如意事以外, 我发为评论,评论中也考究玩世的喜感。例如一九八九年有 所谓无壳蜗牛卧上街头,以无住屋为抗议的活动,孟绝子打 电话来,聊天中谈到如何才能有效逼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伪zheengffuu面对房屋 政策,谈的结果,发现只有采集体大便模式,才能奏效。无 壳蜗牛们应以一万人为集合人数,先到中正纪念堂大使,如 官方再形玩忽,则二十四小时后,再去慈湖大便……(略—— 编者狗屎编者-文岭)于是,无壳蜗牛们无屋可住,逐水草而居;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有 屋住不得,逐水肥而居,余味无穷之下,民进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进无隙拉大 便,退无缘捡水肥,其逐臭空间,也随问政空间一体减少矣。 zhengzhi问题,大便解决,其斯之谓欤?惟一的流弊是,有朝一 日,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zheengffuu房屋政策落实过度,盖好以后,以为是国民 住宅,其实全是一间问公厕。蜗牛又叫苦矣!——这就是我 玩世的喜感。 一九八二年三月十六日,李宁代《zhengzhi家》访问我,说: “你的确是个很好的宣传家。是你的性格如此吗?还是另有原 因?”我答道:“当然一部分是我的性格,另一个原因是我的 戏,”“我出道的时代跟胡适不一样。胡适那时代的知识人很 受尊重,而胡适出来时就是大学教授,当然容易造成一个好 形象。我一出道就是流氓,靠打天下起家,所以,不断有诉 讼、不断有花边新闻,不可能有好的形象。可是这有助于我 的发言权,当舆论这样封锁我时,它还是无法完全拒绝我,还 是要登我一个百分比,因为它忍不住不登嘛!”我举我第二次 zhengzhi犯出狱为例:“这次我出来,《联合报》登了我的消息, 《zhongguo时报》不登,听说余纪忠开会时很生气,因为漏掉新闻 他们也吃不消。《联合报》一开始虽然登了,可是后来我写了 一封信到《联合报》,他们就不登我的,登别人的。不过,没 关系,他们总要给我一个百分比。”就靠这一点百分比,我迂 回性的、点缀性的突破了这个岛对我的封锁。诀窍无他,我 是真人演假戏而已。——假戏不是虚伪,而是有技巧的“鼓 动风潮,造成时势”。在这岛上,别人是靠成群结队狼狈为好 造势,我却靠独来独往单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匹马造势,比别人难多了,所以 要会作戏。我的戏目有很多种。第一种是要有“狂气”,狂气 就是有话直说,不必谦虚。在许多方面,我的表现一点也不 谦虚,不过,这就是我。当我觉得我是第一的时候,为什么 我要说我是第二?我要打破这种虚伪。更有甚者,我表现我 是第一的时候,是干脆以自吹自擂的姿态,大言惭人的。我 的敌人胡秋原骂我“诈疯魔”,这次他说对了。英国文学家萧 伯纳说:“人家捧我,我很不安,因为捧得不够。”萧翁毕生 自吹自擂,狂气不脱,良有以也。狂气以外,另一种是“流 (流氓)气”。周作人说写文章要有点流氓气,其实做人也当 如此。有流氓气就是敢做敢当、不恤人言、不怕声名狼藉,为 了真理,不怕人说闲话。孟子说匡章是天下大贤,但是举国 都说匡章不孝,因为他跟他老子争是非。可是孟子为他跨dao, 孟子说大孝子才敢这样做啊!可是匡章的不孝却一直洗刷不 清,只有靠孟子来保锑。有时候,坏名誉会跟着你走一辈子, 你没办法,也只得由它跟着走。这时候,有点流氓气就发挥 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不会像匡章那样痛苦。流氓气的最 大特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是对闲话的反应异乎寻常:“是老子干的,又怎样?”这 样一来,手足无措的,就换成说闲话的本人。一如闲话说一 少奶奶偷人,偷了姓王的,如果少奶奶的反应是:“老娘偷了 好几个姓王的,你说的是哪一个?”这样一来,手足光措的, 就换成说闲话的本人。 在我表现狂气的时候,看起来有大头症、有自大狂,其 实我内心深处,可自我谦虚得很。我常以出糗的故事,来浇 自己多么有名的凉水;也用两个故事,挖苦我没有那么有名 或有名有过了头。一次在高雄,向市警察局索赔,它的副局 长迎面而来,亲热地握住我的手,赞美说:“李先生,我久仰 你,我早就拜读过你写的《高山滚鼓集》!”一次在台北,路 过大安分局,它的一名警察拉住我,也赞美说:“李先生,我 久仰你,我早就看过你写的《野鸽子的黄昏》!”我想,对我 说来,固飞来劣书,空降头上,弄得啼笑皆非;但对劣书作 者(柏杨和王尚义)说来,也将生而切齿、死不瞑目吧?有 了“狂气”和“流气”,再加上我的“义气”和“勇气”,自 然就形成了完整的李敖综合体。这种综合体总归户在玩世的 喜感上面,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李敖了,我玩世 的法子很多,我常用的一个,就是盯住一个人,在他身上,胡 思乱想一阵。这一胡思乱想,这个人完全不知道,但他已被 我千里外取其首级或摄其魂魄或其他了。这种隐秘的趣味,不 是“意淫”,意淫是对美女用的,可是这种胡思乱想,却是专 门用来对付男人的,其中尤以丑男宿敌为多。一九八九年七 月十九日,我写过一篇《我要吻周联华》,稍举数例,以泄天 机: 一、我盯住了周联华-周联华是教棍。我讨厌教棍。我 讨厌周联华。不过周联华比台中思恩堂那教棍沈保罗要好- 拉王轮的却厕身学术界,学术界苦矣!苏南成吗?不是。苏 南成不要脸taiwan第一,可是论丑却taiwan第二。taiwan第一丑不 是别人,乃是许水德。许水德丑得可真上相,尤其他那天庭 之内,凸凹不平,好像沙皮狗加猪头肉,丑死人了!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 竟把这种丑类不徙入南海而引进政坛,其罪状也,与破坏生 态环境相等。不过,许水德之丑,倒还慈祥,不像郑周敏、黄 任中那样丑得有shaa气,这可算是惟一令人稍得喘息之处。 四、我盯住了连战——这个岛上谁最讨厌?柏杨吗?你 一读他的文章,你会转移这种感觉到他文章上面,所以不是 柏杨。吴丰山吗?这小子的确看起来令人浑身不自在,当选 国大代表以后尤其如此,他仿佛以为自己是大官,老端个臭 架子、摆张臭脸,从来没学会怎么笑。为《自立晚报》诽谤 李敖事,他亲来我家道歉。他坐在沙发上,我愈看愈不安,我 宁愿放弃索赔,如果他能换一张脸的话。不过,论最讨厌的, 还轮不到他。是康宁祥吗?康宁祥讨厌之处,不在他的矮、黑、 丑,而在他那一对翻白呆滞的死鱼眼睛。跟他打官司,他出 庭后,理屈词穷,老羞成怒,突然学眷村中没教养的女人,伸 手大抓我的帽子和眼镜。但在大抓之时,一对死鱼眼睛,却 依旧翻白呆滞,没有变化、没有激动,我好像被一个多氯联、 苯中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的白痴(不,黑痴)抓过来一般,令我忍不住要笑。康 宁祥虽然如此讨厌,但比起邱创焕、丁懋时那种长相与表情 来,却相形逊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邱创焕和丁懋时都不是两面人,因为七爷 八爷式讨厌的脸,足已独当一面。不过,此中之尤者,还是 连战。连战的脸,讨厌无比,再加上那副架在鼻梁上过高的 眼镜,更增加了讨厌的道具。外传连战打老婆,其实他老婆 真该打——连那样讨厌的人还同他挑灯夜战,这样没水准的 zhongguo小姐,还不该狠揍吗?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独自一人时,玩世的喜感。不过上面属 于长篇的,还有短篇的。一九九一年十月十九日我有《新版 三十三不亦快哉》,可以略见我雅人深致、怡然自得的奇趣。 其一:徐复观遗言以未谒孔陵(该是孔林之误)为恨,我 却以挖掘孔林为愿。掘孔子之墓,探幽发隐,不亦快哉! 其一:关云长被砍头后,“身”埋在当阳、“首”埋在洛 阳,身首异处,美中不足。他有“还吾头来”之哀呼,我携 其头就其首,以全其躯,功德在焉!关老爷有恩必报,必向 我还人情,我说:“到taiwan显显灵吧!你看taiwan人把你这忠肝 义胆之人当成财神,恩主公,来供了,多可恶呀!”由关老爷 教训教训愚民,不亦快哉! 其一:胡适一辈子受他可恶老婆江冬秀的气,死后还埋 在一起。把他们给分开埋,胡适将感拜我于地下,不亦快哉! 其一:雷震生前自设南港墓园,旁有生扩,宋英说她死 后将与之偕葬。——把宋英掉包,换成小老婆,雷震亦将感 拜我于地下,不亦快哉! 其一:将江冬秀、宋英等一。于恶妇,埋在一起,悬匾如 《儒林外史》式大书“死得好!”不亦快哉! 其一:看蒋家三代一死二死三死,不亦快哉! 其一:请出伍子胥,代鞭蒋介石、蒋经国之尸。不亦快 哉! 其一:分别对慈湖、大溪父子“陵寝”正门小便一泡,口 口念念“卵叫你呷”一句,心想你死我活,不亦快哉! 其一:大便时改唱伪国歌:“三民zhuyi,伊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所宗,以祸 民国,以进马桶……”不亦快哉! 其一:大便时看《蒋总统集》、《李登辉文告》,以臭制臭, 不亦快哉! 其一:从来拒绝去“中正纪念堂”,等他年爆破后再去, 不亦快哉! 其一:看口吃人相骂,不亦快哉! 其一:看明垦掉书袋,大谈文化,不亦快哉! 其一:看离停经期不远之明星大做月经棉广告,不亦快 哉! 其一:关起电视,从凤飞飞到白冰冰,所有土蛋,都去 他的蛋,不亦快哉! 其一:得知户籍资料中,胡瓜是上海人、金素梅是安徽 人,荒谬好笑,不亦快哉! 其一:把土蛋杨丽花干脆变性为男,不亦快哉! 其一:看蜜蜂追人,倾巢而出,不亦快哉! 其一:看陆小芬穿帮秀照片,脱奶而出,不亦快哉! 其一:看议会打架,国骂台骂,脱口而出,不亦快哉! 其一:看没去过大陆一步的黄昆辉主持大陆政策,说起 话来眉飞眼窜,怪相毕露,如趁机上去,给他一个嘴巴子,不 亦快哉! 其一:没考过一天试的孔德成主持考试院,在他道貌岸 然时也给他一个嘴巴子,不亦快哉! 其一:在沈剑虹演讲时,庄亨岱指挥时,一把抓下他们 假发,不亦快哉! 其一,看懦夫教授们成群结队反对起刑法一百条,不亦 快哉!(我们单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匹马打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时,比刑法一百条严重的“惩 治叛乱条例”横行时,他们在哪里?) 其一:看懦夫教授诉说警察凶相,边说边哭,不亦快哉! 其一:看考生最后一堂考完出场,买红豆冰棒一根,边 走边吃,不亦快哉! 其一:看和尚发怒,不亦快哉! 其一:看神父还俗,不亦快哉! 其一:听日本人说英语,把National说成“那新那鲁”, 不亦快哉! 其一:使小气鬼破财,不亦快哉, 其一:在假日玉市看土蛋玩假玉,不亦快哉! 其一:鬼月买房,连鬼都怕你,不亦快哉! 其一:太太小屯,儿子戡戡,别人下海,我们上山;太 太小屯,女儿湛湛,上山以后,旁若无人。不亦快哉!(这一 条,是一九九八年新换的。) 在文星时,陶运猷写了一幅中堂送我,中有一句说我 “敢违世俗表天真”,他这句诗写得很传神,我的为人,的确 如此,“表天真”并不是装小孩、显幼稚,而是真正基于真知 和真诚的率性表述,这种表述容或夸大,但非扯谎,也非虚 伪,反倒非常“性格巨星”。正因为我自己雅好此道,所以人 物中我偏好“性格巨星”式,像东方朔、像李贽、像金圣叹、 像汪中、像狄阿杰尼斯(Diogenes)、像伏尔泰、像斯威夫特 (Swift)、像萧伯纳、像巴顿将军(Gen. George patton),我 喜欢他们的锋利和那股表现锋利的激情。在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外时代,我帮 黄石城出资的《深耕》写一篇东西,他们给我四千块稿费,我 马上叫来人找到黄石城说:“笑话,只给四千,拿三万来。”黄 石城果然给了我三万,可是我把这钱转给林正杰当竞选经费 了。这就是我“敢违世俗表天真”的动作,态度嘛,不够好, 且有“流气”,但极有效,因为别人怕我,所以大家反倒少麻 烦。最有名的一件是我为死友小苏(苏荣泉)讨保险理赔的 事。小苏跟我多年,搞出版,与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斗争,他和黄菊文是 第一线人物,功劳仅次于菊文。他跟我多年后,感到自己还 年轻,出版业前途黯淡,乃改行去高雄帮“金主”做放债收 息生意,方法是把现金借给拿不动产银行以外“第二胎”抵 押借款的人。不料一次借给了一批流氓,流氓想耍赖,把他 绑去,强迫他涂销“第二胎”设定,他死也不肯,他说如此 “金主”将不再相信他,他宁死不受威胁,折腾了一天一夜, 流氓们无奈把他放了,可是他心生恐惧,乃去保险公司保生 命险。为了炫耀身价,他保了八家,总额高达两亿三千七百 九十万,但保后不久,他即在泰北旅游时被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shaa。他的家属 向保险公司交涉四个月,保险公司以静待调查为由,迟不肯 赔,并且显然有耍赖迹象。他的家属求助于我,我查出八家 公司联手拒赔,是由国泰人寿带队的,我乃先找美商背景的 两家——安泰人寿和南山人寿,使出浑身“流气”,予以分化、 予以摆平。其中南山人寿最逗,他们经理说:“要打官司,我 们可以打赢,可是我们不要跟你李先生打,我们愿意赔了算 了。”这时国泰人寿态度蛮横,硬带头不肯就范。我乃写信给 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伪财政部长林振国、伪保险司长陈冲分别警告,根据 “保险法”第三十四条,赔偿金额“保险人应于约定期限内给 付之;无约定者,应于接到通知后十五日内给付之”。简单他 说,人一死,十五天内就该给钱。“保险法”是所有保险业务 的母法,就法律的位阶来说,就像“宪法”一样崇高,保险 公司不能以“调查中”为托词,以“逾期部分会付利息”为 借口,拖延赔偿。如果赔错了,可以以诈领保险金告我,但 不能不先赔。而今天国泰人寿如此蛮横,显系你们保险司包 庇所致。我的信当然理直气壮,“财政部”怕了,给了国泰压 力;国泰软了,遂照赔,国泰一赔,其他五家(“zhongguo”、 “全美”、“三商”、“国华”、“兴农”)也就投降了。于是全部 花了一个月零五天(其中还包括过了一个旧年),两亿三千七 百九十万元,全部代小苏家属要到。其中有趣的一个插曲是, 我调查保险司涉嫌包庇时,不知司长名字,经查出是“陈 冲”后,我在桌上写上“找陈冲”字样。我太大小屯“偷”看 到了,笑问我:“你找电影明星‘陈冲’干什么?”原来她把 女明星陈冲给想进去了。 若说我一路喜欢做穷凶极恶式的“流气”抗争,也不尽 然,我也有极动人的做法。雷震《自由zhongguo》被封后,它的 作者胡虚一卷入殷海光案,坐牢期间,瞎了一只眼睛。这场 冤狱,雷震的老婆一一监察委员宋英视若无睹,丝毫不肯援 之以手,反在胡虚一出狱后,说没心肝的风凉话。宋英对胡 虚一说:“别怪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了吧,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弄瞎你一只眼睛,但免费 为你把另一只开dao,开出来比以前还好用,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也不错啊!” 胡虚一出狱后,就食通化街程积宽煤气行地下室,每晚睡觉, 要踩着砖头下去,因为地下室淹水。由于他和我在殷海光家 有一面之缘,他乃求助于我,我怜其因义受难,乃把他接出 “地窖”,全套照料其生活。他说他整理雷震日记,雷震同意 他影印存念,雷震如今死了,或可发表在我办的《万岁评 论》上,我当然欢迎。不料消息一出,宋英立刻在余范英发 行的《时报杂志》上警告,一边说李敖以不正当方法取得雷 震日记,一边警告不得发表,否则要告。我看到后大怒,乃 声言我不等你告,我先告你!宋英立刻怕了,也放水了,宣 称李敖难缠,她不告了。可是余范英这边无法一走了之,被 我逮住。我到法院递出状子后,余范英主战,但她老爸余纪 忠却力持慎重,派高信疆太太柯元馨和简志信(瑞甫)前来 疏通,因为他们两位太客气,不太能准确转达我对余纪忠不 满的话,所以我决定写一封信给余纪忠,信中说: 昨天柯、简二位,奉先生之命,第四次来舍下,转达先 生请我撤回告令爱的讼案,他们一再强调说:余先生说,他 对你李先生素来钦佩,多年来《zhongguo时报》也一直给李先生 做公正报道,以后还会继续做公正报道。我说:我在十八年 前(一九六六年)也告过余先生,告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 报,用第三版六分之一的篇幅,单方面报道他的朋友徐复观 诽谤我的长篇大论,却不登我这方面的,这是有违“zhongguo新 闻记者信条”中“善尽新闻责任”、“公正第一”、“热烈伟大 之同情心”等任何一条信条的,这是不公正的报道,余先生 恐怕忘了。——这是第一次。囚年前(一九八0年)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 由王升带头的秘密小组发动司法斗倒我、舆论斗臭我,利用 胡茵梦等人,连番诽谤我,《zhongguo时报》的新闻处理,是以三 十分比一的比例进行的,不但使我只有在三十分之一的“公 平”,并且一律拒绝按照“出版法”、“zhongguo新闻记者信条”给 我更正。我当时是以挂号信寄去的,并且打电话告诉了余范 英,余先生不能说不知道,这又是不公正的报道,余先生恐 怕又忘了。——这是第二次。两年前(一九八二年)我出狱, 出狱当天下午就招待记者揭发监狱的黑暗,那一阵子,反倒 是《联合报》登了两边的话,虽然也比例不对,当时《zhongguo 时报》登的,却是法务部那边一面倒的骂我的话,这又是不 公正的报道,余先生恐怕又忘了。——这是第三次。今年又 来了,《时报杂志》又一面倒登宋英诽谤我的话,按照最基本 的新闻处理原则,要登,也得向胡虚一和我查证一下吧?可 是却全无此等基本手续,就悍然登出,并且一登再登,胡虚 一写信更正,第一次是擅删其信,第二次是根本不登,甚至 连礼貌上不登的原因都不打个招呼,这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这又是不公正的报道,余先生恐怕又忘了。——这是第四 次。多年来,每在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想用舆论斗臭我的时候,《zhongguo时 报》部无役不与,现在余先生说多年来《zhongguo时报》一直给 李先生做公正报道,我李先生实在不敢相信。我跟柯、简二 位又说:余先生和你们各位,都没做过第一大报的受害人,不 在局中,不知其苦;相反的,高高在上,享受官方只许我办 报不准你办报的独占,自然就久而不觉其错,余先生说他对 我…直公正报道的心理,是我可以理解的,大权在握的人,没 人会在内心里使自己不平衡,余先生当然不相信他自己是不 公正报道的人,虽然事实。匕焦头烂额的总是我们。《伊索寓 言》中青蛙向小男孩们抗议,说对你们是运动、对我们是玩 命;《聊斋》中蝴蝶向县大爷抗议,说对你是赎罪工具,对我 们是虐待死亡。这些对比,都说明了双方立场不同,看法的 差距是多么大,我并不奢望余先生采取我的看法,但是我必 须使他多少要觉醒到,《zhongguo时报》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清 白、那佯公正,下少对李敖绝非如此,他的看法错了。我承 认余先生说索来钦佩我的话是很诚意的,我承认他对我的理 解比其他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人员高明得大多,我也承认他在我为《zhongguo 时报》写专栏时对我十分礼遇,我甚至感谢我结婚那天余先 生余夫人到我家来看我,请我吃饭……但这些私谊,在风浪 来时,似乎都无助于双方的毫不容情。多少年来,我在外名 誉这样狼藉,拜第一大报的榆扬之赐,恐不在少,而其中波 橘云诡,变动无常,也颇足警世。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文工会”主任楚 嵩秋、“新闻局长”宋楚瑜请我吃饭那次,余先生在座,说 《zhoongyaang日报》曹圣芬连李敖卖书的广告都不登,未免使本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示 人以不广,请楚主任向曹圣芬关照:但是曾几何时,第一大 报也一样广不起来了。当《zhongguo时报》拒登我的广告,出版 社方面请我直接写信给余先生关照的时候,我说何必呢?余 先生自己,会不知道吗? 我跟柯、简二位又说:在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大员中,余先生是很有 代表性的。他毕业zhoongyaang大学,又留学英国,一九四七年出版 的《zhongguo名将录》里说他是“年轻、英俊和富有zhengzhi家风度 的人物”。他少年得志,官拜中将,在我们家乡任东北行辕政 治部主任兼东北保安长官司令部zhengzhi部主任,可说是一表人 才。但他暗投在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的大洪炉里,他就无法不和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一 样,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祸国,他有份;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丢掉大陆,他有份;国民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办报言人,他有份。他的身世,真令我有“卿本佳人,奈 何从贼”之感,我真为他可惜。请你们二位转告余先生。 柯、简二位面有难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我笑着说,在《zhongguo时报》的畸 形权力结构下,我真怀疑你们敢把我的话转告余先生多少, 但是余先生不明真相,他又何从知道他错在哪里呢? 今天凌晨四点就醒来了,我躺在床上,对自己说:我跟 余纪忠交情一回,还是由我亲自写封信给他吧!于是我就决 定写下这封信。我把对柯、简二位谈话的内容写得更精确一 点、仔细一点,就是上面这些话了。 去年一月三十日,我发表《给黄少谷先生的又一公开 信》(收在“李敖千秋评论丛书”第十九册),最后说: ……回想半个世纪前,新闻界没有封shaa你, 因为你可以办报,“军阀”允许任何人办报,可是 在“大有为zheengffuu”的今天,反倒不能办报了;又 回想半个世纪前,司法界没有被这样污染,国民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员罗文干遭到zhengzhi迫害,“军阀”允许司法方面 不配合,可是在“黄少谷主持司法院”的今天,司 法方面的“言之痛心”,反倒愈来愈重了!我们怎 么了?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的新闻界和司法界, 半个世纪来,是不是开倒车了? 问题已不在开不开倒车,问题在即使开倒 车,还能开多久?少谷先生,你八十开外了,你 和你的同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尽管不知今日何日、今夕何夕,但是 你们的子孙应该知道,我真不愿用“积善之家,必 有余庆”的老套来劝你们,但是“积不善之家,必 有余殃”的因果铁律,究竟还不是你们这些祸国 殃民的老人所能推倒的,你们总该避免殃及子孙 口巴? 如今,在倒车日甚声中,我们本该不要再结怨的人,却又周 而复始,又来结怨,并且“殃及子孙”,是由先生的第二代出 面,参加斗臭我了,我真觉得意不能平。回想十八年前,我 到法院告先生,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法院为了开脱先生,竟推翻文明法例、 推翻自己二十二年院字第一,一四三号解释例,说先生是发行 人,所以无罪;如今我告先生第二代,自知结果如何。先生 当然知道我绝非笨到妄想在此时此地法律上还我公道之人, 先生当然知道我不过在留下历史记录与时代罪证。先生又何 苦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网的与我结怨,以为子孙之余殃?我真 对先生之不智,为之呗息。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的悲剧性格有多重,其中 之一就是自大狂,总是高估了自己,错估了敌人。在大陆错 估了communistgcd,所以到了taiwan;在taiwan又把我们看扁,所以好 像总把我们吃定。其实如日中天的汉武帝,都吃定不了司马 迁,而被司马迁遗臭万年;何况是日暮途穷的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当然 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不怕历史、不怕异己,但对为子孙余殃,总有所怕。陶 百川日日大声疾呼请种善因以留善果,但他自己却举家放洋 以为趋避,其内心之明智与恐惧,可知矣!我今天做法律游 戏,告先生的第二代,官司事小,象征事大。即我们这些国 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统治下的受难者,决心有同第一代斗争后又同第二代斗 争的准备,结怨相报固然令人不快,但是只要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执迷不 悟、欺人太甚,我们又有什么选择?遗憾的是,对我个人说 来,我真的“不愿与余先生结怨,因为余先生毕竟是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 大员中最能欣赏我的人”。但事实演变,先生人在江湖,竟前 后四次,以不公正对我,甚至有甚于《联合报》,纵有;日交余 情,亦云寒矣!我遗憾要以先生父女为斗争选择之一,一如 先生父女选择跟我过不去。我真的感觉到,在zhengzhi壁垒的对 峙下,甚至仅存的最后一叶都要飘零以去,在火光中、在爆 破里,为时代的无情,留下悲怆见证。我本想尽量抑制自 己,留下一个例外,但先生逼得我没有选择,我只好备述原 委,以供先生反省之资。这是我给先生第一信也是最后一信, 长与先生,生死辞矣! 这封信是一九八四年二月五日清早写的。写好后,我拿给黄 怕看。深知余纪忠的黄怕说:“要这么麻烦吗?以余先生那么 聪明,我去跟他说就好了。”果然黄怡越过“柯、简二位”,开 辟第二渠道,见了余纪忠,余纪忠照我开的条件,道歉赔款 了事。为了给余纪忠面子,我请黄恰带去三幅不错的画,半 开玩笑请黄怕转告:“余先生别以为自己吃了亏,如不喜欢这 三幅画,可卖给蔡辰男的国泰美术馆,包余先生还可赚一票。” 这就样的,黄怡捧了书面道歉和四百万现金过来,我抽出十 分之一,送给黄怡,黄怡不肯收,我说:“算余老板请客,你 没有车,你去买辆汽车吧。”她笑起来,勉强收了,真买了新 车,变成汽车阶级了。后来胡虚一看了这封信,对我说:“李 敖兄啊,这才是好文章啊,你可以写不骂人、不粗野的文章, 而能把意见表达得深为得体,那么动人,为什么还要写其他 那些骂人的、粗野的文章呢?”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不少我 快意恩仇的背景,但究其原始,这笔财路是我好心帮助胡虚 一而来,义助朋友于先,才有“财富逼人来”于后,这也算 是好心好报的因果关系。这一事件后,或许有人说,你这样 对余纪忠,那《联合报》的王惕吾还不一样是报阀,你对他 是不是反倒优待了?其实没有,我揭发过王惕吾为美军开ji 院的事,扬他丑扬到这种地步,这是优待吗?凡是报阀,我 都不放过,连小报阀-林荣三,我都“小的也要”呢!梁 子最早结在林荣三的《自由时报》乱登消息,说:“东北籍国 代路国华娶媳妇时,李焕夫妇破例到场祝贺。席间,李敖突 然出现,并和李焕亲切拥抱,引起现场一场骚动。”看到《自 由时报》,我很困惑,因为我不但早已多年不参加婚丧喜庆, 并且与我们东北籍的什么立委、监委、国代之流根本没有来 往,不但没来往,我还写文章一再骂他们呢!不但不认识的 我要骂,认识的也照骂不误,梁肃戎被我骂得狗血喷头,就 是显例。立委石九龄且是我三姊夫石锦博士的爸爸,于我是 亲戚、长辈,我也照骂不误。如果真理所在,我因为对方是 同乡、是亲长,我就放水,那李敖还叫李敖吗?我根本不认 识“东北籍国代路国华”及其血亲姻亲,又何从“突然出 现”在什么婚礼之上?何况,我一生美女都拥抱不完呢,谁 要去拥抱李焕?也许有人以拥抱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大员为荣,我却深以 这种不实报道为辱。《自由时报》实在太乱来了,因此我请来 郭鑫生律师,把它告到法院,可是没告成。但我没完没了,又 逮到它诬指我开车闯红灯,就凭这么一句话,我又请郭律师 告到法院,地方法院法官谢碧莉判林荣三赔我十万元,我嫌 少,上诉以后,高等法院法官吴欲君、王立杰、陈博享在我 的依法纠缠下,判他再加四十万,今年七月六日支票开过来, 连同利息一共赔我五十四万九千七百九十五元,可见我如何 快意思仇!原因简单极了,就是“林荣三,大土蛋。讨厌你, 跟你干。逮到你,法院见”。如此而已。 美国绰号“黑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轰炸机”(Brown Bomber)的重量级拳王 乔·路易斯(Joe Louis),从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九年,独霸 拳坛十二年。他临退出江湖前,到taiwan做过一次表演赛,美 中不足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没有可堪一击的对手能 配他一战,他在台上,表情只是一片索寞。一个不量力的美 国军官颇有拳名,上台跟乔·路易斯比划,可是拳未伸出,人 已被撂倒,乔·路易斯表情继续索寞——他索寞,因为在这 个岛上,没有真正可堪一击的“敌人”。乔·路易斯来时,我 正念中学,看到报上对他的描写,我茫然一直难忘;可是多 年以后,当我在文坛上独霸之余,我想到乔·路易斯,却又 恍然若有所悟。乔·路易斯在美国,有一次与朋友们外出,途 遇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子们寻衅,小子们打过来,朋友们打过 去,但是大家交手,乔·路易斯本人,只是闪躲而已。朋友 们大叫老乔你怎么不打,乔·路易斯说:“我这一拳多值钱啊! 怎么可以用来打这些小子们。”乔·路易斯说这话的时候,也 可想到他的索寞。——上台的“敌人”固然不堪一击;台下 的小子们,他也不屑一揍啊!我在taiwan文海称雄,有一点对 乔·路易斯自愧不如的是,我有时要在对方太不入流的时候, 为了开道过路,也会挥拳施教,“打这些小子们”。并且,总 是擒贼擒王,是狗就找主人,是和尚就找庙。做主人的、做 庙的,别想藏在身后,我一定把他们揪出来打。有人问,你 李敖不是也说过:“我不该向那些时代渣滓们消耗我的精力” 吗?为什么你还一再做这样的事?我的答复是狗咬着你不放, 你怎么办?只有先把狗弄开再说。就像孙悟空对上二郎神,孙 悟空跟二郎神打好了,可是二郎神带了一条狗,先放狗来咬 他,怎么力、?总得先解决狗的问题才行啊!可是解决狗的问 题又不够,最后只好打成一团了。一九九一年,潘君密(大 风)写《美丑与得失》就有这样两段:“昨(四月十六日)晚 看了美国gguuoojiia电视台(ABC)采访新近自大陆逃出的暴乱分 子柴玲女士的节目后,使我立即想到……李敖先生的名言: ‘我的一切努力,都随着taiwan的微不足道而小化了!’同样道 理,柴玲之所以受到美国传播媒体的重视与利用,正说明了 zhongguo在国际上的分量;套李敖说的话,那就是:‘柴玲的一切, 都因为zhongguo的强大而大化了!,李敖反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著作等身,英 勇盖世,积三十年之努力,竟不如柴玲小姐拿着小扩音器面 对洋记者一夜之间的哭哭叫叫。其间道理是很明显的:那就 是李先生选错了对象,好比唐·吉河德去斗风车;而柴女士 风云际会,正好当了中、美两强政争中的一个码子,所以一 夜成名。taiwan太渺小,小得死活都没人理;zhongguo太伟大,大 得掉一根毫毛都被人拾起来当活宝,这一点对搞反对的人而 言,是非常之重要!尤其对柴玲而言,更应该对她所反对的 强大的祖国,深怀感激。”柴玲到外国后,写信给我、打电话 给我,我也以在大陆、taiwan的努力与收获悬殊为言……(略 ——编者狗屎编者-文岭)taiwan太小了!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太小了! 虽然如此,我仍;日自勉我自己一段话:“当它变得什么也 不是,你跟它同在一起,你也变得什么也不是。你不必对殒 石做什么,如果你不与殒石同碎,你还是做你自己的世界性 普遍性永恒性生命性的工作吧。”这就是我一生的计划,也是 我余生的方向。我一生的计划是整理所有的人类的观念与行 为,作出结论。人类的观念与行为种类大多了、太复杂了,我 想一个个归纳出细目,然后把一个个细目理清、研究、解释、 结论,找出来龙去脉。这不像是一个人做得了做得好的大工 作,可是我却一个人完成它。这是我一生留给人类留给zhongguo 人的最大礼物,因为自有人类有zhongguo人以来,还没有过一个 人,能够穷一生之力,专心整理所有的人类的观念与行为的 每一问题。人类的观念与行为经过这样的一番大清算,会变 得清楚、清醒,对前途有大帮助。也许有人说:“你做的,好 像是最后审判?”其实不一样,最后审判是人类的愚昧已经大 功告成、已经无可挽回,只是最后由上帝判决而已。我做的, 却是一种期中结账。结账以后,人类变得清楚、清醒,可以 调整未来的做法和方向。所以我做的,跟上帝做的不一·样,我 们只是分工合作。上帝从最初造人类开场、到最后审判落幕, 他只管首尾两头;而我却管中间,要清清场,检讨一下上半 场的一切。所以,上帝最后可以审判我,但在最后没到以前, 我要检讨一切,包括上帝先生在内。 十二年前,当刘会云去了美国,我想起龚定盦“落红不 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的句子,感而有诗,写了一首 《残棋》 不必有惊天号角, 不必有动地鼓鼙。 无声中,我们作战, 在泥里,一片春泥。 哪怕是好花堕水, 哪怕是落红成离。 只相信此心一念, 一念里多少凄迷。 明知你-你将远走, 明知我-我志不移, 明知他-灰飞烟灭, 也要下这盘残棋。 如今,残棋已毕,我这“国手”也虽胜犹辱,势将以垂老之 年,做台风转向。我决定把我自己期中结账,写回忆录和炔 意恩仇录,双双以告苍生。当年司马光曾自豪:“平生所为, 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我写回忆录和快意恩仇录,也庶几 近之。有些看似私事细事,且事涉他人或第三者,但我以 “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的坦白,都给写出来了。此司马 “光”之心,路人皆知也,甚至我觉得,我比司马光还司马光。 因为司马光还恤人言,为了有人说他迟迟不把《资治通鉴》完 稿是为了图利,他乃匆匆写完,以致五代部分写得草率;我 呢,绝不怕人说话,要怎么写就怎么写,这才真正是“君子 坦荡荡,,的作风。正因为我相信司马光的自豪标准,因此我 写出了任何zhongguo人都不敢坦荡为之的一面,若有人大惊小怪, 我倒建议不妨看看英国文学家哈里斯(Frank Harris)的自 传-《我的生活与爱情》(My Life and Loves)。比起他那 “西洋金瓶梅”式的记录,我写出的,不但只是大巫面前的小 巫,并且简直不够看了。 我从一九四九年五月十二日登陆taiwan,一天也没离开,转 眼已满五十年。一个外省人,五十年在孤岛上,一夭也没离 开过,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这个外省人,“残山剩水我独 行”,在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一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独大的统治下,挺身与国民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当权派斗争, 一往直前、二入牢狱、三头六臂、四面树敌;又挺身与taiwan 人当权派斗争,五花八门、六亲不认、七步成章、八面威风。 在所有斗争中,总是以人不可及的大人格、大节操、大头胁、 大才华、大手笔、大dao斧、大有为和大不敬,去斩将搴旗,外 加踹走狗、小卒一脚。——李敖的敌人是不分大小的,从外 省人民族救星到taiwan人民间乩童,只要看不惯,都可成为我 嫉恶如仇的敌人,然后动用大量的资料与黑资料,笔力万钧, 把死人鞭尸、把活人打倒。在这种得理不饶人的作业中,我 是独行侠,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 外,又“时髦不能动”。画饼楼主在《台北日记》中说:“对 整个知识界、思想界来讲,李敖才当得起真正的孤星,因为 他耐得住寂寥,忍得住高处不胜寒。”正因为有这种气魄,所 以我不为“时髦”所动,“虽千万人,吾往矣”,在往矣以后, 口头以先知姿态,作弄别人。别人永远跟不上我。别人是羊 的时候,我是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别人变成了老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我又是武松。这样的 外省人,在这样的孤岛上,岂不是怪事么? 亚历山大大帝见到思想家狄阿杰尼斯,自负他说:“如果 我不是亚历山大,我愿我是狄阿杰尼斯。”而我的自负是: “如果我不是李敖,我愿我是李敖第二。”五十年在taiwan,我 自负得不做第二人想,虽然如此,作为一个来自白山黑水的 人、作为一个午夜神驰于人类忧患的人、作为一个思想才情 独迈千古的人,我实在生不逢时,又生不逢地。严格他说,我 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就好像耶稣不属于那个时 代、那个地方一样。我本该是五十年后才降世于大陆的人,因 为我的境界,在这个岛上,至少超出五十年。我同许多敌友, 不是“相见恨晚”,而是“相见恨早”。今天的窘局,只是他 们妈妈小产和我妈妈早生的误差。这一误差,凑合了许多根 本不该碰面的人碰在一起。也许,只有从这个谑画的角度来 看我难以见容于这个岛,大家才舒服一点、开展一点,才少 一点怒容、多一点苦笑。 耶稣说没有先知在自己乡土上被接受,大陆是李敖的乡 土,但我不在其内;taiwan是李敖的乡土,但我被见于外,不 过,对我说来,在内与见外,皆属过眼烟云,总归zhongguo是我 的乡土,在这乡土上,大陆也好,taiwan也罢,对我都是一样, 我的终极是在无何有之乡、在广漠之野、在zhongguo与人类的历 史上定位。在那定位深处,我英灵不泯,也会蓦然回首、回 首“向来萧瑟处”的taiwan、回首“也无风雨也无晴、的taiwan, 而有以浑然一笑。——我会自语:“那个孤岛吗?我曾经住过 五十年,从青春到老去,我都在那儿.那是一个奇怪的岛,不 论我住多久、不论我多少快意恩仇,总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在 那儿。虽然如此枯寂,我还是忘不了它!” 一九九八年八月七日清早,在中回taiwan写 (最后附告:我已跟台大医学院骨科主任韩毅雄 医师、法医学科主任陈耀昌医师初步谈好,我死以 后,将捐出遗体,做“大体解剖”,然后做成完整骨 骼标本,永远悬挂子台大骨科,除嘉惠医学教学及 研究外,恨我入骨者亦可髑髅相见也。) 以上由文岭扫描及校对 http://opq98.yeahsinology.comn http://opq98.163sinology.comn 请转载时勿删此行